从《疯癫与文明》看福柯的怀疑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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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疯癫?学习福柯《疯癫与文明》图片/网络文字/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导语:本书是20世纪法国著名思想家福柯的博士论文,是一部人文科学史著作,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一种文明产物。
没有把这种现象说成疯狂并加以迫害的各种文化的历史,就不会有疯狂的历史(福柯)前言1.帕斯卡说过:“人类必然会疯癫到这种地步,即不疯癫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疯癫”我们尚未而应该撰写一部有关这另一种形式的疯癫的历史:人们出于这种疯癫,用一种至高无上的理性所支配的行动把自己的邻人禁闭起来,用一种非疯癫的冷酷语言相互交流和相互承认我们有必要试着追溯历史上疯癫发展历程的起点,在这一起点上,疯癫尚属一种未分化的体验,是一种尚未分裂的对区分本身的体验。
我们必须从运动轨迹的起点来描述这“另一种形式的疯癫”。
这种形式把理性与疯癫断然分开,从此二者毫不相关,毫无交流,似乎对方已经死亡2.作为起点的应该是造成理性与非理性相互疏离的断裂,由此导致理性对非理性的征服,即理性强行使非理性成为疯癫、犯罪或疾病的真理。
因此我们在讨论那最初的争端时不应设想有某种胜利或设想有某种取得胜利的权利3.在现代静谧的精神病世界中,现代人不再与疯人交流。
一方面,有理性的人让医生去对付疯癫,从而认可了只能透过疾病的抽象普遍性所建立的关系;另一方面,疯癫的人也只能透过同样抽象的理性与社会交流。
这种理性就是秩序、对肉体和道德的约束,群体的无形压力以及整齐划一的要求。
共同语言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不再有共同语言了。
4.18世纪末,疯癫被确定为一种精神疾病,这表明了一种对话的破裂,确定了早已存在的分离,并最终抛弃了疯癫与理性用以交流的一切没有固定句法、期期艾艾、支离破碎的语词。
精神学的语言是关于疯癫的理性独白。
它仅仅是基于这种沉默才建立起来的我的目的不是撰写精神病学语言的历史,而是对那种沉默做一番考古探究5.也许,正是由于这种模糊不清的存在,西方的理性才达到了一定的深度。
考试序列号____通识教育课程论文论文题目:读《疯癫与文明》有感课程名称:西方哲学经典选读学院信息工程学院专业班级10电子信息工程(1)班学号3110002835姓名林声涛任课教师廖建荣读《疯癫与文明》有感《疯癫与文明》是20世纪极富挑战性和反叛性的法国思想家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的代表作品。
著名的法国物理学家,数学家帕斯卡说过:人类必然会疯癫到这种地步,即使不疯癫也只是另一形式的疯癫。
福柯是伟大的,因为福柯看到了人类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即以人类自身的疯癫为本体的存在形式。
他用一种审慎的眼观去看待我们历史上的疯癫者、忧郁者、暴躁者、施虐者、狂人、狷者。
他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度量文明的尺度,提醒我们用另一个参考系去看待我们生活和经历着的世界。
福柯受尼采影响了文采和专注力,受黑格尔和胡塞尔影响了现象学基本认知,其后又陆续受萨特和马克思等人的影响。
他一生逗留过许多地方,从乡间小屋到法国高师,由巴黎到瑞典、华沙、汉堡、突尼斯,然后又前往美国,去了水牛城、柏克莱、旧金山,末了,叶落归根,逝于巴黎。
因为自身道德洁癖而讨厌他的人,会指称福柯是一个“性滥交的同性恋病人”——诚然,福柯最后确实是死于艾滋病,而且是因为“不怎么光彩”的性虐群交染的病。
无论如何,这一切疯狂,无损于他在对疯狂概念的研究上,所展现出来的非凡理性。
通过阅读此书,可以看出,我们人类整个文明史就是理性与非理性的抗争史。
而且最终结果是不过是理性对于非理性的胜利,也就构成了现在所谓的文明史。
可是我们知道我们之所以有今天这些文明,正是有历史上的一些非理性的人推翻了理性的统治,建立新的理性。
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非理性也就变成理性了。
所以说。
所谓理性与非理性的界限不在于其本身的定义,而是在于多少人能够接受。
一旦能接受非理性的人,也就是能接受疯癫的多于能接受理性的人,这时所谓的疯癫与非理性就变成新的理性,而之前的理性就变成了疯癫和非理性了。
浅析福柯的《疯癫与文明》摘要: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勾勒了一幅关于疯癫文明的演变图,分析了究竟什么是疯癫?什么是疯子?人们对疯癫的认识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如何消除疯子和正常人的界限,使其享有正常人的权利?福柯从辩证法的高度,立足人性、知识、权利、社会学、生理学、心理学等多个角度,深入细致地进行了思索、反思与重新认识。
在当今社会,当我们去讨论或“疯癫”或“文明”的时候,其实是在警醒我们不要去忘记“理性”对一个社会的重要性。
同时我们还要意识到,尊重及倾听他人同样重要。
关键词:疯癫;理性;返朴归真《疯癫与文明》,全称《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是20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米歇尔·福柯的博士论文,它使福柯一举成名,脱颖而出,成为哲学界的新名人。
福柯在书中勾勒了一幅关于疯癫文明的演变图。
中世纪时期,被排挤到文明边缘的疯子,他们坐着“愚人船”漂流到异地,试图摆脱疯人的罪名。
古典时期,大禁闭取代了远航,他们与罪犯、放荡者、病残者关在一起,与理性隔离开来。
最终,经过一场大恐惧以及一些专业人士的努力,精神病院被建立,他们不得不接受着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禁锢。
从疯人船到禁闭所再到现代意义上的精神病院,比起理性最初把疯人关在禁闭所里的无为放任,最终让医务人员担任权威和家长角色来治愈病人,其实在性质上并未发生根本的改变,疯癫一步步被分离与界定,始终处于文明的边缘。
在现代文明的世界里,疯癫是错的,是不能被接受的。
的确,在我们日常生活里,人们是如此的畏惧疯癫。
“疯癫”是指精神病,“疯子”是指精神病人,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因而他们通常不能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去质疑或者反思些什么,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或者理应如此。
但是,福柯却从辩证法的高度,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究竟什么是疯癫?什么是疯子?人们对疯癫的认识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如何消除疯子和正常人的界限,使其享有正常人的权利?所有这些问题,福柯都进行了思索、反思与重新认识。
2020年第7期(总第853期)丈敖冬‘科堕落的理性与被压抑的疯癫----解读《疯癫与文明》平原(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研究生院,浙江宁波315211)摘要:在《疯癫与文明》中,福柯用考古学研究方法追溯疯癫和理性的历史。
从"愚人船"到精神病医院,福柯将中世S 末期到二十世SD疯癫史,用S实方式展示给读者。
看似是一部历史学著作,但包含深层的对于人性、道德和伦理的思考。
什么是真正的道德?什么是本质意义上的理性?所谓的疯癫(非理性),最后真的能够从人类文明社会中彻底消除吗?福柯探讨了理性与非理性的关系,以及对理性主体的塑造和重构,通过对人类历史上疯癫的再现和理性主体对疯癫态度转变的揭示,彰显其对社会、人性的深层探究。
关键词:疯癫权力主体他者福柯的一系列著作都在探讨主体塑造的问题,福柯广为人知的三部著作《古典时代的疯癫史(疯癫与文明)》《词与物》和《规训与惩罚》讲述的历史时段大致相同:基本上都是从文艺复兴到十八九世纪的现代时期。
但是这些历史的主角都不一样,《疯癫与文明》讲的是疯癫(疯人)的历史;《规训与惩罚》讲的是惩罚和监狱的历史;《词与物》讲的是人文科学的历史。
三个不相关的主题在同一个历史维度内平行展开,就是为了探索一种“现代主体的谱系学”。
但是福柯的主题不是知的,是主体,主体是的。
《疯癫与文明》了理性与非理性、理性与疯癫之间的割裂在文明史中得以出现的历史条,疯癫的作了历史,同时与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历史的学、、和行,得出“疯”不是一种现,而是一种文明产物的+主体的不是 的塑造,是在历史中不行和从主体+一、从“愚人船”到精神病院,从非理性通往理性福柯的著作《疯癫与文明》人类的疯癫史分为文艺复兴时期、古典时期和现代三个段+福柯为,西一直存在和净化的古老习俗,在现代性的中,疯癫在中世纪之就了,和的角色。
疯癫史不是疯癫本身的历史,而是人们如何看待疯癫的历史,就是 的历史。
(一)文艺复兴时期第一阶段,文艺复兴时期,中世纪结束的时候,麻风病从西方世了,之和隔离麻风病人的医院,人和的+“在年之,些疑比留得更长久,还将延续存在。
浅析读福柯的《疯癫与文明》摘要: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勾勒了一幅关于疯癫文明的演变图,分析了究竟什么是疯癫?什么是疯子?人们对疯癫的认识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如何消除疯子和正常人的界限,使其享有正常人的权利?福柯从辩证法的高度,立足人性、知识、权利、社会学、生理学、心理学等多个角度,深入细致地进行了思索、反思与重新认识。
在当今社会,当我们去讨论或“疯癫”或“文明”的时候,其实是在警醒我们不要去忘记“理性”对一个社会的重要性。
同时我们还要意识到,尊重及倾听他人同样重要。
关键词:疯癫;理性;返朴归真《疯癫与文明》,全称《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是20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米歇尔·福柯的博士论文,它使福柯一举成名,脱颖而出,成为哲学界的新名人。
福柯在书中勾勒了一幅关于疯癫文明的演变图。
中世纪时期,被排挤到文明边缘的疯子,他们坐着“愚人船”漂流到异地,试图摆脱疯人的罪名。
古典时期,大禁闭取代了远航,他们与罪犯、放荡者、病残者关在一起,与理性隔离开来。
最终,经过一场大恐惧以及一些专业人士的努力,精神病院被建立,他们不得不接受着肉体和心灵的双重禁锢。
从疯人船到禁闭所再到现代意义上的精神病院,比起理性最初把疯人关在禁闭所里的无为放任,最终让医务人员担任权威和家长角色来治愈病人,其实在性质上并未发生根本的改变,疯癫一步步被分离与界定,始终处于文明的边缘。
在现代文明的世界里,疯癫是错的,是不能被接受的。
的确,在我们日常生活里,人们是如此的畏惧疯癫。
“疯癫”是指精神病,“疯子”是指精神病人,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因而他们通常不能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对于这一点,没有人去质疑或者反思些什么,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或者理应如此。
但是,福柯却从辩证法的高度,深入细致地分析了究竟什么是疯癫?什么是疯子?人们对疯癫的认识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如何消除疯子和正常人的界限,使其享有正常人的权利?所有这些问题,福柯都进行了思索、反思与重新认识。
读福柯的《疯癫与文明》米歇尔·福柯,法国哲学家和“思想系统的历史学家”,1961年出版了其第一步代表作《疯癫与文明》。
他论述了从中世纪到十九世纪疯癫的发展历程,从运动的轨迹中探寻“另一种形式的疯癫”,这种形式把理性与疯癫断然分裂,从非理性的角度观察疯癫结构的常与变。
此书主要评述了疯癫意识结构的三个不同时期变化。
1.文艺复兴时期整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疯癫,代表了没有分裂前的完整体验,虽然有一种缓慢的分裂正从文学与绘画这两种艺术作品里出现,但是这仍是不完全的分裂。
直到一种哲学话语明白划分了理性与疯癫的界限,关于疯癫的历史才就此展开,并且随着当时文化机制进入了长期的禁闭时期。
“疯癫与终极性的联系一旦消失,也就同时意味着它的独立性的消失:疯癫不再是揭示理性所无法达到领域的力量了,而逐渐成为理性的仪仗和随从。
”2.古典时期在古典时期,人们认为劳动有一种赎罪的力量。
在劳动中,罪恶得以消减,道德得以升华。
疯癫在这一禁闭时期并没有被赋予发言权,它被视为违反社会秩序的一员,并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成为一个伦理主体,为自身的罪行在禁闭所内赎罪。
禁闭所的发明,正是古典时期资产阶级美德憧憬的流露。
在此,道德被视作是理想,视作是要事,视作是律令,禁闭正是用暴力压制那些反道德的社会要素,用劳动让他们的道德升华,让他们迷途知返,让他们重获拯救。
所以疯癫并没有得到理解,它被排斥在各种机制之外。
这标志着一个决定性的时刻:此时“人们是从贫困、没有工作能力、没有与群体融合的能力的社会角度来认识疯癫”。
由此可以看出疯癫言说自身的地位不断地被缩小并由理性代言。
3.近现代随着人们对疯癫的认识不断深入,人们对待疯癫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到十九世纪,疯癫被约束在纯粹理性道德话语里,疯癫被赋予道德意义,开始成为某种道德过失的效果,疯人将被告知自己是什么并被迫不断地远离疯癫的力量。
疯人将依附在理性秩序下,回到社会里。
理性关心的不再是“疯癫是什么”,而是要如何使疯人回到规范下的日常生活里去。
福柯疯癫与文明读后感篇一福柯疯癫与文明读后感读完福柯的《疯癫与文明》,我整个人都有点懵圈了,可能是我脑子不够使,也可能是这书太深奥,反正一开始我是真没整明白。
福柯这哥们,他说的那些关于疯癫的事儿,真让我大开眼界。
我原以为疯癫就是单纯的脑子有病,可他却告诉我,疯癫这玩意儿,是被社会和文明给定义出来的。
也许在某个时代被看作疯癫的行为,在另一个时代就变得正常无比。
这不禁让我反问自己,啥是正常,啥又是疯癫?难道就因为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那就是对的?我想起了小时候村里有个被大家叫做“疯子”的人,他整天胡言乱语,穿着破破烂烂。
大家都躲着他,觉得他不正常。
可现在想想,也许他只是和我们不一样,也许他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完全不同。
难道这就意味着他疯了?福柯还说,疯癫的定义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的。
这让我觉得,文明这东西,有时候是不是太霸道了?它把不符合自己规则的都归为疯癫。
可谁又能保证文明的规则就是绝对正确的呢?我觉得,说不定我们现在认为正常的一些事情,在未来的人眼里,也是一种疯癫。
读完这本书,我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
一方面觉得福柯说得真有道理,让我对疯癫有了全新的认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世界太复杂了,我可能永远也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疯癫,什么是文明。
篇二福柯疯癫与文明读后感哎呀妈呀,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可真是把我给绕晕乎了!一开始读的时候,我心里还嘀咕着:“这都啥跟啥呀?”但读着读着,好像有点意思了。
福柯说疯癫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社会和文明给塑造出来的。
这让我不禁想到,咱们生活中那些被认为“不正常”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正常呢?也许只是他们不符合大众的标准罢了。
比如说,我有个同学特别特立独行,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大家就觉得他有点怪。
可按照福柯的说法,这能算疯癫吗?我觉得不能啊!说不定他才是那个看得更清楚的人,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反而被文明的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变得麻木不仁。
还有啊,书里提到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对疯癫的看法和对待方式都不一样。
《长江丛刊》2018.0415文艺学中的疯癫形象——《疯癫与文明》读书笔记■韩梦梦/河南师范大学摘 要:这本书讲述了自文艺复兴以来,从麻风病到疯癫再到精神病观念的转化,文中也详细讲述了在艺术作品、文学作品、哲学和寓言故事体现的疯癫形象形成和转化的过程及其深远影响。
关键词:艺术 文学 哲学 疯癫形象米歇尔·福柯出生于1926年,患有严重的忧郁症,曾受到过一个心理学家的看护,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对心理学特别感兴趣甚至还参与了这门学科的临床实践。
并在1948年哲学系毕业后攻读了心理学与精神病理学学位,并在实习期间,有机会以不是医生也不是病人的旁观者角度审视周围的一切,这也为以后创作打下了基础。
1955年到瑞典任教,在瑞典这三年是福柯博士论文的构思与创作时期,而在该校图书馆内收藏有一大批16世纪以来的医学史档、书信和各种善本图书,这些资料也许就是书中所提到病例的原始素材。
《疯癫与文明》作为福柯的博士毕业论文引起了很大轰动,并于1961年出版。
一、“愚人船”——疯癫形象的形成在文章开篇福柯就提到“麻风病从西方消失了”,并运用大量时间和数据资料来讲述麻风病人的减少。
探索其原因,将疯癫的历史最早追溯到对麻风病的态度里——隔离。
而这种隔离源于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的一种新事物,“愚人船”这个文学词语被引入来解释上文中数据资料所显示麻风病人减少这个结果。
文中写道:“疯人远航既是一种严格的社会区分,又是一种绝望的过渡”以此来表述水域或者是说“愚人船”的净化作用。
也可能是在描述把疯人孤立、束缚、囚禁在船上无处可逃的境况。
文中引用海因洛特的分析“疯癫是人身上晦暗的水质的象征”其中讲到水质是与明快和成熟稳定的精神相对立的疯人通过乘船得到水域的净化,来的朝圣地得到的理性的救赎。
疯癫形象在故事和道德寓言、学术作品、造型艺术中得到展现。
在文艺复兴时期,疯癫形象被认为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在故事与道德的寓言中,将罪恶与错误归咎于非理性,在闹剧中,疯癫形象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舞台上并占据重要角色。
从《疯癫与文明》看福柯的怀疑主义作者:郑礼肖来源:《知与行》2017年第10期[摘要]怀疑主义是福柯思想的深层特质。
这种怀疑主义更多地体现在福柯对边缘群体生存境遇的关注与分析上。
在其成名作《疯癫与文明》中,福柯将“疯癫”一词作为研究对象,从考察疯癫的内涵出发,梳理了疯癫史,将疯癫的形式区分为文艺复兴时期自在的流浪生活、古典时期的禁闭生活以及现代时期精神病院中的沉默生活,指出了理性对于疯癫的压制,揭示出疯癫者这一边缘群体长期受社会压制的事实。
在福柯看来,正是理性的独断性、至上性造就了同一性、消灭了多样性,使得疯癫者长期遭受不公正对待。
作为西方理性思想的怀疑者,福柯从理性的边界出发,以理性对疯癫的压迫史为论述主线,指出理性主宰下的行为不但是一种非正义的排斥行为,而且将整个现代社会打造为“大铁笼”,一切不符合理性原则的事物都被禁锢了起来。
福柯透过疯癫与理性的关系,进一步认识到现代西方社会的虚伪性,指证了现代西方社会制度及其知识基础的不合理性。
基于以上的认识以及长期坚持的对边缘群体的人道主义关怀,福柯最终得出被理性长期压制的疯癫才是更为本真的生活状态的结论。
这种疯癫并不是社会发展中的负面因素,而是代表了一种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在现存社会中不被广泛认可,但都或明或暗地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
从更深层次上讲,这种疯癫展现了人的原始生存状态,是没有或者较少受到外界环境影响的本真活动,因而反映了个体生命的纯真。
福柯通过对疯癫真谛的揭示,还原出长期被理性遮蔽的那部分自然秩序,完成了对理性的怀疑与否定。
[关键词]怀疑主义;疯癫;理性;文明[中图分类号]B565.59;I106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8284(2017)10-0152-05叛逆与挑战是福柯思想理论的深层特质,“离经叛道”与难以归类性是福柯的突出形象,这些特点使得福柯成为批评理论界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
在福柯的作品中,最令人感兴趣和最易引发持续性思考的便是福柯的怀疑主义[1]5。
福柯始终关注边缘群体的生存状态,并首先通过怀疑的方式,用他那近似禅宗的方式将所要论述的主题推向极致,包括使用激进地反转和批评那些被通常理解为常识的知识,颠覆了我们原本理论框架中存在的认知概念。
疯癫与理性的关系是福柯怀疑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福柯并没有简单地接受这样的一个常识,即出于避免自己或者他人受到伤害的考虑,理性者需要将那些被认为是精神失常的人看管起来,而是通过关注疯癫的概念在理性建构中所发挥的本质作用,为疯癫者争取权利。
从分析疯癫与理性的关系着手,有助于透视福柯的怀疑主义思想以及西方主流理性思想的实质。
一、怀疑的发端:疯癫的发展史探究在《疯癫与文明》中,针对人们普遍将疯癫看作是某种自然现象或者疾病的观点,福柯产生了质疑,并在书中将情感体验与史学研究两种方法结合起来,揭示出疯癫的历史生成过程及其内涵,从而得出疯癫是一种文明现象、文明产物的结论,颠覆了西方社会对于疯癫的传统认识。
在考察疯癫史的过程中,福柯从中世纪末期开始,追溯了疯癫意象的演变经过,并将疯癫的生成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即中世纪末到文艺复兴时期(15世纪到16世纪)、古典时期(17世纪到18世纪)以及19到20世纪。
福柯将疯癫与真理的生成性和历史的间断性联系起来,使疯癫与原本的意义系统分离开来,从而站在原本的疯癫意义系统之外重新审视疯癫的生成与发展。
在黑暗的中世纪,麻风病在欧洲盛行,大量的麻风病人成为威胁人们生命的重要因素。
麻风病人成为此时疯癫的主要表现人群,因而麻风病人成为福柯分析疯癫意象的切入点。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有限以及人们思想的落后,人们不是想着去医治麻风病人,而是通过大肆宣传患麻风病是罪恶的体现,是上帝惩罚罪恶之人的结果来予以消灭。
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麻风病人如同罪犯一样被关进麻风病院,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由于实行强制隔离以及对东方病源的隔绝使得麻风病逐渐消失,麻风病人也逐渐消失了。
进入文艺复兴时期后,人们长期遭到禁锢的思想得以解放,疯癫也开始作为一种日常现象而出现,表现为一种与社会脱离又与人的不足、错觉等相关的生活方式。
拥有此种生活方式的一般是包括贫困流民、犯罪者以及精神错乱者等在内的“非正常人”,他们成了疯癫的新代名词。
这种疯癫表现主要来自于人们对于死亡忧虑的内在转向。
这种对死亡的恐惧转化为人们对罪恶与苦难的确认。
人们对待疯癫之人的态度仍然沿袭着对待麻风病人的方式,被边缘化、被净化、被放逐成为疯癫之人的命运,“愚人船”取代麻风病院成为对待疯癫者的新工具。
这种惩罚针对的是疯癫者的某种不足或者错误,而并非道德本性。
疯癫还存在着令人愉悦的因素,“从旧式的疯人团体中,从他们的节日、聚会和交谈中,人们领略到一种新鲜活泼的愉悦”[2]23。
由于疯癫被置于某种神秘玄奥的空间中,其荒诞形象甚至具有了某种使人着迷的色彩。
到了古典时期,人们不再考虑疯癫的悲剧现实,而嘲弄疯癫的幻觉,“它不再是那种捉摸不定的和绝对的界限。
注意,它现在停泊下来,牢牢地停在人世间。
它留驻了,没有船了,有的是医院”[2]30。
在这个时期,疯癫被看作是一种符号,一种在被内心兽性控制而与外在不可抗力无关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生活方式。
疯癫被看作是对那些被内心兽性控制而表现出游手好闲之人的指责,道德原则被引入其中。
由于这时的疯癫具有了道德败坏的意义,大量高墙耸立的禁闭所成了疯癫者的归宿,道德败坏者、挥霍家产者、放纵不孝者、贪图钱财者、亵渎神明者等都成了被禁闭的对象。
福柯将专门收容穷人、罪犯以及疯癫者的巴黎总医院看作古典时期对待疯癫的一个标志性符号,认为其宗旨在于消除“成为一切混乱根源的行乞和游手好闲”。
这种强制行为使疯癫在现实生活中变得沉寂。
在禁闭成为对待疯癫的绝对方式时,还存在一种对待疯癫的形式,即展览疯人。
参观疯人成了理性人的一项娱乐活动,“疯癫变成某种供观看的东西,不再是人自身包含的怪物,而是具有奇特生理机制的动物,是人类长期受其压制的兽性”[2]64,理性取得了对疯癫的绝对胜利。
历史发展到18世纪末期,疯癫开始被视作神经疾病,并通过将神经疾病与器官运动结合而将疯癫置于欲望的伦理体系之中,“它們代表了肉体的报复,人之所以生病,乃是情绪过分炽烈的结果”[2]64。
疯癫逐渐形成了罪孽、道德制裁以及正当惩罚等新内涵。
“构成古典疯癫结构的整个纵向体系,从物质原因到超越物质的谵妄,都将土崩瓦解,而散落在由心理学和伦理学争相占领的领域的整个表面。
”[2]144古老的意象重新在人们的脑海中复原,非理性回到了人们的视界中,疯癫者被视作身体污染与道德污染的结合体。
为了不使疯癫者污染那些被草率地与他们禁闭在一起的人,作为收容处的精神病院产生了,疯癫者开始在里面接受“治疗”。
在精神病院里,因禁闭而造成的侮辱与悲伤不见了,平静似乎变成了常态化的存在,但这种因被主宰而生成的平静,其背后实际隐藏的是疯癫者极度焦躁与恐惧的内心。
“在休养院产生的恐惧却要深刻得多。
……它自己因茕茕孑立而感到恐惧,从而完全听凭关于睿智、真理和道德的教育学的支配。
”[2]227-228疯癫不再被单纯地否定,而是被禁锢在道德的领域中,对疯癫的态度也由谴责变成监视与审判。
精神病院成为执行监视与审判疯癫者的场所,成为“一个没有宗教的宗教领域,一个纯粹的道德领域,一个道德一律的领域”[2]238。
精神病院里的医生成为绝对的道德权威,治疗成了镇压方式,而负罪感成为疯癫者的一种自我意识,使其成为自愿接受惩罚的对象。
福柯通过对中世纪末期以来疯癫史的梳理,认识到疯癫并非是一种稳定的状态,在各个不同历史阶段中有着不同形式的建构方法与判断方法。
从为了防止麻风病蔓延而建立起的麻风病院,到收容社会上“无用之人”的禁闭所,再到作为监视与惩罚工具的精神病院,疯癫制度化的发展从来都是与当时的社会和文化环境密切相关的。
从这段历史中,福柯逐渐认识到疯癫并非是自然造就的结果,而是在社会与文化的作用下生成的产物。
精神病也不是自然疾病,而只是一种不被多数人认可的“非理性、非主流”的生存状态。
福柯正是凭借怀疑主义的风格、关注边缘群体的社会责任感与高度的学术敏感度,为我们认识疯癫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二、怀疑的视角:疯癫与理性的关系辨析理性是西方资本主义的文明,在理性基础上,西方社会产生了科学思想与革命精神,契约论、功利主义、自由主义等都由此得以产生和发展。
西方的理性主义号召对一切现实事物采取批判的态度,却唯独对理性本身采取绝对认同的态度,理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尺度和权威,从而埋下了走向独断理性的伏笔。
在西方思想界,福柯一直以“理性的他者”著称。
在《疯癫与文明》中,福柯将对理性的批判注意力由哲学转向了精神病学,从理性的核心地带转向了理性的边缘地带[3],以疯癫这一被拒斥的“边缘对象”对西方主流的理性价值进行质疑与批判,体现了福柯怀疑主义的独特视角。
福柯对于疯癫的质疑是围绕着疯癫与理性的关系展开的。
在福柯看来,一部疯癫史,就是一部理性禁锢和压制非理性的历史,西方的文明制度本质上是一种颠倒黑白的秩序体系,是一种误解和扭曲疯癫真实含义的体制。
在此基础上,福柯提出了疯癫对于理性的超越意义,突破了西方传统对于理性与疯癫的认知。
从福柯的视角来看,疯癫与理性的发展呈现相向关系。
理性主义的发展开始于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等人确立了理性主义的崇高地位,他们的理性思维方式被后来的西方文明所继承。
中世纪的黑暗历史压制了人们理性思维的发展,文艺复兴运动使得理性开始复苏,此时的理性运动侧重于对人思想的解放。
十七八世纪的西方启蒙运动的内涵就是理性主义的复兴,此时的理性侧重于对人的价值与尊严的肯定。
其后,科学理性威力的日益凸显使得工具理性膨胀,并逐渐遮蔽了价值理性,异质思维、共生思维、求同存异思维等被边缘化,缺乏包容性的理性演变成了绝对理性,甚至是绝对荒谬。
文艺复兴之前,疯癫与理智尚没有分明的界线,所谓的疯人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尽情显露自己的本性,没有被歧视和讥笑的遭遇。
进入近代文明之后,理性开始占据文明的中心位置并主宰着人类文明,绝对理性成为支配一切的精神力量,疯癫彻底被抛弃。
理性与疯癫的界限清晰了起来,理性者成了社会的主宰,被认定为疯癫的人则成为与社会相对立的、非正常的群体,被关进了禁闭所、精神病院。
大量的麻风病院、“愚人船”、禁闭所、精神病院的出现无不宣告着理性的胜利。
而且,随着理性的逐渐成熟,疯癫也日渐衰亡,理性发展到权力顶峰时,也正是疯癫陷入绝对低谷的时期。
在福柯的疯癫史中,理性并非是公平与正义的代表,而是一种排斥行为。
理性不断压抑着人的道德与情感,韦伯将人类社会在日益理性化、工具化的过程中塑造的现代社会看作是合理的“铁笼”,越来越多的人被禁锢其中。
现代化早期存在的宗教道德情感丧失了,人的多样性受到了压制,这是人类历史发展中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