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词中的“男子作闺音”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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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古典诗词中男子作闺音现象摘要:“男子作闺音”是一个普遍却又特异的诗学命题。
在大量的中国古典诗歌文本中,“女性”之特定身份与地位,经由诸种性别的置换与移情,成为文人士医生展现情感、志意、怀抱的符号或媒介。
幽人怀抱别有寄托,借口代言之诸般表达手法,所造就的远非单纯的审美效应,更是跨越了修辞、政治、性别、身份的复杂文化呈现。
此种抒情策略不仅揭露了文人士医生之现实身份的层叠与复杂,还昭示着中国诗学传统深挚婉转的话语指向。
关键词:男子;闺音;古典诗歌;闺怨情;宫怨情classical dictionary for ladies sound shallow men phenomenonAbstract: "man as the Inner Sound" is a common but specific poetic proposition. In the large number of Chinese classical poems, the female‘s specific identity and status, through many gender replacement and empathy, as the symbol or the media of literati show emotion, will, the embrace. Men who are buried alive wills be entrusted, under the pretext endorser riddled with methods of expression are created, far from mere aesthetic effect, it is beyond the rhetoric, politics,gender, identity, the complexity of cultural presentation. Such lyrical strategy not only reveals the literati of the real identity of the layered and complex, yet clear to the Chinese poetic tradition in abundance mildly words point to.Keywords: Men Inner voice, classical poetry, the woe in the situation, palace a complaint第一章男子作闺音的内涵及特点一、内涵翻阅诗骚乐府,检诸唐诗宋词,就像旧时戏曲中的女性角色老是由男优扮演一样,“男子作闺音”作为中国诗歌史上一个独特的存在也一样遍及文人写作的诸领域。
纳兰性德男子隐隐作闺音稍微翻检一下文学历史就会发现,所谓“男子作闺音”的文学现象在中国诗学领域属于一个普遍而又独特命题。
所谓“男子作闺音”语出清人田同之《西圃词说》:“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
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
无其事有其情,所谓情生于文也”。
“男子作闺音”就是男性词拟作女音,诉闺情,写闺怨,表闺思。
作为一式代言体,纳兰词中的“男子作闺音”创作意向,可分为三部份。
第一部份是代言闺情。
把自已情感艺境幻化成为女性形象的情,以笫一人称表达角色之绪。
第二部份是闺音立场。
词者个人深入字里行问,用第三人称身份出现。
第三部份是作者凌空健在,以全知方位达观演义闺音。
前两部份是以作品角色显出。
后一部份是以作者身份交待词情。
比如纳兰词“男子作闺音”意境很明显的《于中好雁帖寒云》曰:“人杳杳,思依依,更无芳树有乌啼。
凭将扫黛窗前月,持向今宵照别离。
”这是纳兰此词下片。
这是一曲思归之作。
是词人站在一位“闺人”身份上,秋淡淡,月弯弯,怀念远征人。
关于纳兰词中自描黛眉的事。
又比如:纳兰《清平乐寒鸿去矣》一词上片有:“寒鸿去矣,锦字何时寄。
记得灯前佯忍泪,却问明朝行未。
”。
纳兰此词作于1682年随康熙出塞之际。
上片词人起句,从爱妻落笔,吐记她对分别后的相思。
更是从“闺方”入笔填写情感的词作经典。
由于传世血统,纳兰性德身出于满民皇宫世家。
纳兰的官场扈从位置几乎不需苦争唾手而来。
所以纳兰性德的一生注定是富贵荣华,繁花著锦的。
然而也许是造化弄人,纳兰性德对此偏偏“反以为辱”。
纳兰“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
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
身在高门广厦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由于纳兰性德个人品质关系,不屑与人争锋等等原由,纳兰总渴望在公众面前“隐逸自我”。
而用这一种“男子作闺音”的词创手段,也是“隐逸自我”的现实手段。
至少在心理上收到了一定的满足。
直观读看纳兰性德边塞词当中“男子作闺音”的意境,其实更是一种词人身份的特别淡出。
怎样看待男子作闺音的现象一男子作闺音”首先应该出自对社会中自我的观照,以为女性代言来感慨男子自己的臣妾态。
所谓臣妾心态,就是一种附依于君主的心态。
这种心态,往往是男性作家自拟女性的行为、心理来加以表现。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的意识形态和社会结构带来了以夫妻关系比附君臣关系的思维定势。
封建社会的男子实际处于非常特殊的地位,就其在男女、夫妇关系中说,他们是阳,而就其作为人子、人臣的地位而言,他们只能属阴。
士人们在朝中为人臣的感受与女子在家中的感受何其相似,如此便使他们产生了对女性角色的心理认同。
尤其是当他们怀才不遇,遭君主弃用时,更让他们视自己如同弃妇、怨妇。
久而久之,这些“政治失恋”的士大夫们假托弃妇贱妾之口寄托自己对夫主的或爱或恨或恋或怨的不同情怀,也就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二男子作闺音”也由于有很强的生命意识。
生命意识是人类对自我存在价值的反思和认识。
如晏殊的《浣溪沙》感发:“一曲新词酒一怀,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词人较少眷恋功名事业,相反对其流露出厌倦之情。
连有矫世变俗之志的王安石也在词中说:“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耽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漫留华表语,而今误我青楼约”。
像柳永等落魄文人表现得更强烈。
比如柳永在《夏云峰》说:“名缰利锁,虚费光阴”。
文人对生命的认识,更多体现为伤时、伤景,与女子青春易逝相仿,因此有共同的语言。
为女子伤春和为自己悲秋其实是一种心态。
三“男子作闺音”是词人们对爱情与婚姻和谐统一的执着及其不能实现的绝望。
“男子作闺音”的作品中,绝大多数是恋情词。
这应该是有词人对爱情的一种独有的深刻价值观。
对许多男人来说,爱情和事业是人生的两大追求,其实它们的实质是一样的,均是自我确认的方式。
古代的婚姻多是出于家族的需要,很少出自感情的因素。
就像席慕蓉的《无题诗》所说:“爱/原来就为的是相聚/为的是不再分离”一样,我也可以看到那些作闺音的男词人的相同心态。
2012.03学教育一.“男子作闺音”概说“男子作闺音”一说,出自清代田同之的《西圃词话?诗词之辨》:“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
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
”田同之认为,词之写作乃在于“情生于文”,即假托“闺音”抒发“离别之悲”和“弃捐之恨”。
闺音,顾名思义,乃是指闺阁之音、“妇人之语”①。
“男子而作闺音”,指的正是男性词人通过极富女性化风格的语言来寄托某种情思,它既包括男性作者假托女性口吻抒情写意之作,也包括虽直接以男性身份抒写却透露着女性化情思之作品,与修齐治平豪情满怀的“雄音原唱”迥然相异。
“男子作闺音”在诗歌创作中虽亦有之,如传统的闺怨诗、宫怨诗,但在词之创作中尤为普遍。
由于词在产生之初,乃是酒筵歌席上供乐工歌伎合乐演唱的歌辞②,侑酒佐欢的环境和女性歌手的身份决定了词的纤柔艳冶之风格,也直接影响了后世很长一段时间内词以美女爱情为主要题材的女性化创作倾向。
与诗相比,词在当时被文人士大夫视为“小道”而少有“言志”“载道”的负重,也因此词人在消遣娱乐的心态下反而流露出最真挚、最自然的情感。
在北宋初期的词人中,柳永是与众不同的一位。
《全宋词》共录213首柳词,其中约有130~140首涉及美女爱情题材,更有20余首直接托以女子口吻。
他的“闺音”之作,以对美女和爱情大胆而直露的描写为特色,使词偏离了以晏殊、欧阳修词为代表的“雅化”“诗化”道路,而走上了“真正以歌曲性质为主的、与当时俗乐更密切结合着的、一种更为通俗更为真切也更为写实的途径”③。
与晏、欧等人含蓄深婉的“闺音”之作相比,柳永的作品因其个人经历和个性气质的不同呈现出别样的风貌。
二.柳永词中的“男子作闺音”1.假托女性口吻的“女思男”模式男性作者假托女性口吻叙写闺中女儿对男子的思念和对爱情的渴望,是“男子作闺音”的典型模式,在诗歌传统中早已有之,早期的花间词作更是不乏其例,如温庭筠的《忆江南》、韦庄的《思帝乡》等。
柳永同样继承了这一模式。
“花间词”俗艳风格形成的音乐艺术因素朱美霞【摘要】The mere theory that meaning is inside while speech is outside takes Ci as the object of literary research, which fails to comply with Ci’s being the lyrics. The theory that sound is inside while speech is outside focuses on interpreting Ci from the angle of music, which helps to improve the former theory. Factors such as communication subject of the lyrics, the instruments, performing places, and recipient indirectly contributed to Ci’s being vulgar and enchanting.%纯粹的“意内言外”说将词作为文学对象研究,不符合词为歌词之本色。
“音内言外”说侧重从音乐层面释词,有助于补充“意内言外”的局限性,回归歌词呈现为视听审美对象时“音、意内而言外”的特征。
“花间词”在可歌时代是用于演唱的脚本,只有基于音乐艺术的表演规律,才能真正理解其本色特征。
回到词乐演奏的情境中,歌词的传播主体、演奏乐器,以及表演场合与接受主体,都对词作俗艳风格的形成具有影射作用。
【期刊名称】《淮南师范学院学报》【年(卷),期】2016(018)002【总页数】5页(P110-114)【关键词】花间词;词乐;演奏;俗艳【作者】朱美霞【作者单位】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 2410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23关于“花间词”风格的评点,鮦阳居士在《复雅歌词序》云:“温、李之徒,率然抒一时情致,流为淫艳猥亵不可闻之语”,1祝穆:《事文类聚》(续集卷二十四),《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1790年。
真假“女儿声”——易安词与男子“闺音”词艺术内涵的差
异
李会玲
【期刊名称】《写作:中》
【年(卷),期】1996(0)11
【摘要】唐宋婉约词中存在着一个引人注目的文学现象,那就是许多男性词人拟用女性的声腔口吻来作词,即如清人田同之所云:“男子而作闺音”(《西圃词说·诗词之辩》)。
这种现象是与文人作词的环境和动机分不开的。
欧阳炯在《花间集》序言中说:“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
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娇娆之态。
”可见。
【总页数】3页(P9-11)
【关键词】易安词;李清照;男性词人;男子;艺术内涵;婉约词;女性形象;女性化;独立人格;柳永
【作者】李会玲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中文系研究生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23
【相关文献】
1.《漱玉词》中的闺音原唱——兼及"男子而闺音"的比较分析 [J], 朱长英
2.解读柳永词中的“男子作闺音” [J], 刘晓
3.浅析花间词中的“男子作闺音”现象 [J], 钟灵;张春梅
4.“男子作闺音”与女性词比较 [J], 杨梅;
5.浅论温词《菩萨蛮》的“男子作闺音” [J], 刘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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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而作闺音”——对唐宋词中的一种文学现象的理解关键词:男子而作闺音、女性、审美、历史语境、闺怨摘要:在中国古代诗词中,男子而作闺音现象数不胜数,在最为瑰丽的唐宋诗词部分,此现象更是值得关注。
本文将从对各学者作出的阐述进行理解、分析,并从作者人格结构、审美心态、创作行为入手,将文本、作者与历史语境结合起来考察,全方面理解男子而作闺音这一现象。
“男子作闺音”就是指男性此人作女音,写闺情、抒闺怨、诉闺思。
“男子作闺音”语出清代田同之的《西圃词说·诗词之辨》:“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
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
无其事,有其情,令读者魂绝色飞,所谓情生于文也。
”但是只要翻翻文学史就会发现,“男子作闺音”现象在诗赋创作中非常普遍,跌见不鲜。
这就使其超出了单纯的文体风格的论域,成为中国诗学的一个普遍而独特的命题。
大体上来说,“男子作闺音”这种古代文人代妇女或借妇女立言的书写实践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创作主题模仿历史女性声音或代替女性抒发相思离愁,爱恨情仇,意向选择上带有明显的女性心理性格特征,内容上则多写女性的思慕与闺怨。
另一类则是“言此意彼”,就是所谓的“托志帏房”,似写怨夫思妇之情怀,实写孽子孤臣之感。
对于古典诗歌中大量存在的男子作闺音现象,对于文人士大夫为什么要在诗歌创作中以妾妇自居,又为什么采用这种“迂回”的言说策略,已有学者对此作出阐释,总的来说,有以下几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寄托说”,这种观点认为,《诗经》以比兴抒情创其始,屈原的“香草美人”扬其波,到汉乐府诗歌,代抒闺怨的作品就渐渐发展为中国诗歌史上极为重要的题材,后来作为一种手法渐渐凝固转化为模式化的比兴思维,男性诗人可以很方便、很熟悉地借思妇的身世和口吻来表达他们自己的遭遇。
第二种观点称为“文体说”,这种观点主要是针对词的创作来说的。
论者认为词作为一种“音乐文学”,它的审美效应必须靠歌妓的演唱来实现,为了适应这种女音演唱的要求,文人学士便纷纷“男子而作闺音”——直接以女性的身份口吻说话,在词里写女性题材,妨女性腔调,抒女儿柔情,从而使得词的主题风格柔化、女性化,归于艳丽婉转一路,促使男子作闺音的繁荣。
男子作闺音“男子作闺音”语出清代田同之的《西圃词说·诗词之辩》:“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
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
无其事,有其情,令读者魂绝色飞,所谓情生于文也。
”从中可以看出,“男子作闺音”就是指男性词人作女音,写闺情、抒闺怨、诉闺思。
而后,“男子作闺音”便渐渐被用来概括男性文人代女性设辞,假托女性的身份、口吻,进行文学创作的文学现象。
对于男子作闺音这一文学现象,考其历史脉络,可以通过典型的诗词就其荦荦大者作粗略的论述。
先秦时期,古典诗歌的源头诗经和楚辞,其中以女性口吻所作之篇,不在少数。
《诗经》中的思妇诗和弃妇诗,如《卫风·伯兮》描绘了思妇闺中生活的几个细节:“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为荣。
其雨其雨,杲杲初日。
愿言思伯,甘心疾首。
”又如《卫风·氓》是一首弃妇自诉婚姻悲剧的长诗:“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男女有所怨,相从而歌。
虽然《诗经》中的大部分以女性口吻抒情的诗歌因年代久远其作者是否为男性已不可考,但是《诗经》中的这些闺中诗对后世男子作闺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再看《楚辞》,屈原以缤纷的物象创造了“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离骚》中抒情主人公,以美人自喻“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以男女喻君臣,抒政治失意之情,再者其《九歌》中的《湘君》《山鬼》都是直接托女性的身份、口吻和心理来写作的。
这一时期的闺音还是呈现一种较为原始质朴的状态,写实,情感强烈。
汉代魏晋南北朝时期,汉代虽然文人诗歌创作不甚流行,诗歌较少,但也有男子作闺音的代表。
如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是较早的典型的宫怨题材的男子作闺音作品。
魏晋时期,如曹植的《寡妇诗》、《妾薄命》、《弃妇诗》“悲鸣复何为?丹华实不成。
拊心长叹息,无子当归宁。
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
天月相终结,;流星没无精。
”以女子的口吻抒发了妇女因为无子而被休弃的悲惨命运。
浅析花间词中的“男子作闺音”现象
摘要:本文将从文学传统、词体特征、花间词中大胆的爱情意识表现及男子自我意识的衰退等方面对“男子作闺音”这一现象进行分析、探讨。
关键词:男子闺音文学爱情
“男子而作闺音”,出自清代学者田同之《西圃词说·诗词之辨》[1],用来概括男性文人代女性设辞,假托女性的身份、口吻,进行文学创作的现象。
花间词出现在晚唐五代,花间词人都是男性,他们所著的词都是以女性的口吻来表现女性婚姻生活或对爱情的
渴望或思念丈夫的心情等,男子演绎女声词境成为主流。
一、“男子作闺音”的文学传统
什么是“男子作闺音”,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宗教中的女巫装扮成男女诸神,在神秘的气氛中进行歌舞剧式的代言和表演[2]。
而中国文学早在《诗经》、楚辞时期就已有了性别意识,其中不少篇什咏赞了女性美,如诗经国风中的《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到了东汉,更出现了男性诗人以女子自述的口吻进行写作的现象,体现出一种不自觉的“性别越界”趋势。
从文论的角度来说,注意到这一现象是在六朝。
徐陵在宫体诗集《玉台新咏》的序文中[3],通过虚构一位姿容美丽、富于才情的佳人形象阐述了选诗标准。
“其中有佳人焉……弟兄协律,生小学歌;少长河阳,由来能舞。
……加以天时开朗,逸思雕华,妙解文章,尤工诗赋。
琉璃砚匣,终日随身;翡翠笔床,
无时离手。
清文满箧,非惟芍药之花;新制连篇,宁止葡萄之树?九日登高,时有缘情之作;万年公主,非无累德之辞。
其佳丽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
……选录艳歌,凡为十卷。
”在他看来,宫体诗就是歌咏爱情与描写女性生活的诗作。
到了晚唐五代兴起的花间词承继了宫体诗“男子而作闺音”的审美趣味和写作方式。
二、“男子作闺音”是词体“应歌而制”的要求
“应歌而制”的特定要求,也是造成男子作闺音的一个主要原因。
词的全称是“曲子词”,它是配合音乐(曲子)而歌唱的新体歌辞。
文人词最早是在贵族的酒筵歌席上创作演唱的,先由文人根据曲调作词,然后交付乐工歌妓伴奏演唱。
词诞生于女性化的音乐环境中,词人们自然会迎合女性歌唱的需要,使词的主题、风格、语言乃至声腔都服从并满足于她们的特殊需要。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到“诗人笔太豪健,往往短于言情;好征典者者,病亦相同。
即如悼亡诗,必缠绵婉转,方称合作。
东坡之哭朝云,味同嚼蜡:笔能刚而不能柔故也。
阮亭之悼亡妻,浮言满纸:词太文而意转隐故也。
”
[4]词的风格大都温柔香软,婉转缠绵,真切动人,而女性无论从纤细柔美的身体姿态还是细致婉转的嗓音来说都更加能够完满地
体现词的优势。
正如欧阳炯《花间集序》所言:“镂玉雕琼,拟化工而迥巧;裁花剪叶,夺香艳以争鲜。
……则有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
不无清越之词,用助娇娆之态。
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娼风。
”[5]这种文学有三个特点:一是用“女声”歌唱,即以纤婉的风格来抒情,
以便于取得缠绵婉转的抒情效果。
二是在题材上以表现女性生活情感为主,或者按照传统诗学的标准来看,表现男子近似于女性化的柔细伤感的情感状态。
三是语言上纤细优美。
这种男子通过变位感觉所作出来的“闺音词”,尽管有“芬芳悱恻”之姿,尽“曲折幽眇”之致,但毕竟出于男性对女性情感经验的揣想,不能算是他们的“正声”。
三、“男子作闺音”表现了大胆的爱情意识
钱钟书在《宋词选注》中指出“爱情,尤其是在封建礼教眼开眼闭的监视之下那种公然走私的爱情,从古体诗里差不多全部撤退到近体诗,又从近体诗里大部分迁移到词里。
”[6]近体诗四平八稳、整齐划一的体制形态难以扣合波澜起伏的内心情感;“发乎情,止乎礼”的温柔敦厚的诗教规范也束缚着绮情艳思的自然流露。
花间词在展示青年男女对异性爱情萌动天性的同时,也勇敢地肯定了男女之间相互需要的自然关系。
如“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①(韦庄《菩萨蛮》)词人用回忆的方式,写出了五陵年少的青春记忆和飘摇曲折的爱情故事,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故人的无比思念。
同时,花间词成功地描写了各种微妙复杂的爱情心理:有的直率热烈,如“画舸亭桡,槿花篱外竹横桥。
水上游人沙上女,回顾,笑指芭蕉林里住”(欧阳炯《南乡子》);有的娇俏羞涩,如“佯弄红丝蝇拂子,打檀郎”(和凝《山花子》)。
花间词在五代乱世再次表现出对爱情和人性的热烈歌颂,它突破了封
建论理观念对人类合理要求的禁锢,在肯定人对爱情追的追求时肯定了人本身,它是对人性的呼唤,对实现个体生命的自觉追求。
四、“男子作闺音”表现了男性自我意识的衰退与客观存在
在花间词中,词人抒发的都是一种泛化的情感。
抒情主人公往往不是作者自我,而是假托佳人思妇之口,体现出词人缺乏鲜明独特的主体意识,从词中看不出词人的胸襟、情怀与气质,创作主体的个性被消融在共性的感情之中。
如在李珣的《南乡子》中:“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
带香游女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
相见处,晚晴天,刺桐花下越台前。
暗里回眸深属意,遗双翠,骑象背人先过水。
”从旁观者的角度将南国水乡风光和劳动妇女的生活气息带到词里来,给人以清新开朗的感觉。
但是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表露词人自己的态度。
词作中主人公是“共我”而非“自我”,出现这种现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词人自我主体意识的衰退。
在词的创作中,词人用女性的思维去思考,用女性的情感感知外在事物,词人的潜意识里已经将自我意识模糊,换位为女性抒情主体的“自我意识”。
然而,虽然以男性词人在以女性口吻诉说情感时自我意识有所衰退,但不能表示男性意识的不存在。
词人在写词的时候,在他的显意识并不打算写自己心中的苦闷感伤或幸福快乐,但他在潜意识里却不知不觉中把心中的情感流露了出来。
在花间词中,词人们在描写女性容貌、女性的妆饰、女性的相思怀念之情的同时,也融入了某些男性意识。
如温庭筠的《更漏子》中“相见稀,相忆久,眉浅淡烟如柳。
垂翠幕,结同心,侍郎熏绣衾。
城
上月,白如雪,蝉鬓美人愁绝。
宫树暗,鹊桥横,玉签初报明。
”这首词可以认为是男性抒情主体从男子的角度对女子的描绘,具有了一定程度的男性意识。
所以说,词人的自我意识虽然在表面看来是衰退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潜在地存在着。
(作者单位:西华大学)
注释
[1]李冰若:《花间集评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
文中所引花间词皆出自该版本。
参考文献
[1]田同之.西圃词说[m].北京:线装书局.2007.5~6.
[2]张帆.论五代西蜀词人“拟作闺音”的心理成因.[j].名作欣赏.2006.(14).56~57.
[3]徐陵.玉台新咏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3.
[4]袁枚.随园诗话[m].武汉:崇文书局.2007.36~37.
[5]欧阳炯.花间集序[m].贵州:贵州出版集团,贵州人民出版社.2008.1~2.
[6]钱钟书.宋词选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4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