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小说语言倾向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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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语言的审美特征摘要:苏童的语言极富魅力,本文选取苏童小说中的语句,从五个方面细致分析了其中蕴含的奥秘:对细节细致如画的描述、隐藏于冷静表述背后的情感、语言超常规的变异组合、唯美的诗意化语言。
关键词:苏童细节描写情感性语言超常规的变异组合诗意化语言苏童的语言,是极富魅力和创造力的。
他总能悠闲地玩弄着诡异绮丽的诗意般语言,利用娴熟的笔触,让一个个性格扭曲而倍受忽略的人物鲜活起来。
他的作品不断地在农村和城市,过去和现在之间转换,在时空与地域的交错中,在种种充满悲观、孤独、荒谬的情节中,苏童对语言的驾驭能力令人叹服。
一、对细节细致如画的描述苏童对“白纸上好画画”满怀信心,他的小说语言常常呈现出强烈的画面感。
在创作过程中,他仿佛打开自己所有的感官,敏锐地捕捉着对声色、光影、触觉和味道的感觉以及那些细碎琐屑的细节,并把它们细腻地表达出来。
1、细微的动作描写颂莲弯腰朝井中看,井水是蓝黑色的,水面上也浮着陈年的落叶,颂莲看见自己的脸在水中闪烁不定,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被吸入井中放大了,沉闷而微弱、有一阵风吹过来,把颂莲的裙子吹得如同飞鸟,颂莲这时感到一种坚硬的凉意,像石头一样慢慢敲她的身体,颂莲开始往回走,往回走的速度很快,回到南厢房的廊下,她吐出一口气,回头又看那个紫藤架,架上倏地落下两三串花,很突然的落下来,颂莲觉得这也很奇怪。
——《妻妾成群》井中的世界对颂莲来说是个黑色的诱惑,她的一系列动作都表明她想将它看清楚以便使自己不再莫名地恐惧,所以她“看见自己的脸在水中闪烁不定,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被吸入井中放大了” 可是她却永远也不敢靠近,“颂莲开始往回走,往回走的速度很快,回到南厢房的廊下,她吐出一口气”这种恐惧既是对阴森的井和那个不祥的传说,更因为对自己不可掌控的,随时可能被幽黑深井般生活所吞噬的命运的恐惧,所以她永远摆脱不了那口井的阴影。
通过动作的细微描写,含蓄地表现出颂莲矛盾、恐惧、不安的内心。
小武汉发现他的生活是被手毁坏的,也要让手来挽救,但是除了用一只手拍打另一只手,用一只手惩罚另一只手,他并不知道怎样用一只手去挽救另一只手。
试论苏童小说《妻妾成群》的叙事风格苏童的《妻妾成群》是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其叙事风格独特而精妙,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充满压抑与扭曲的封建家庭内部世界。
在叙事视角上,苏童采用了独特的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这种视角使得作者能够自由穿梭于故事中各个角色的内心世界,全方位地展现陈家大院里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情感纠葛。
读者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所不知的观察者位置,既能洞悉颂莲初入陈府时的天真与憧憬,又能体会到大太太毓如的冷漠与无奈,还能感受到二太太卓云的虚伪与狡诈,以及三太太梅珊的反抗与绝望。
这种全知视角不仅增强了故事的丰富性和层次感,也让读者对这个封建大家庭的黑暗与腐朽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小说的叙事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苏童通过巧妙的情节安排,使故事的发展时而紧张急促,时而舒缓悠扬。
例如,颂莲在陈府中与其他妻妾的明争暗斗,以及梅珊与医生的私情被发现等情节,节奏紧凑,充满张力,让读者的心弦紧绷;而在描写陈家大院的日常生活场景,如妻妾们的闲坐聊天、陈老爷的起居习惯等方面,则节奏较为缓慢,细腻地展现了封建家庭生活的沉闷与琐碎。
这种快慢相间的叙事节奏,如同一首富有变化的乐章,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在叙事结构上,《妻妾成群》呈现出一种严谨而精巧的布局。
小说以颂莲进入陈府为开端,逐步展开她与其他妻妾之间的争斗以及与陈老爷之间的复杂关系。
各个情节环环相扣,相互呼应。
比如颂莲与卓云之间的表面和睦与暗中较量,最终导致了一系列的矛盾冲突;梅珊的命运与颂莲的处境也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这种紧密的结构使整个故事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的松散之感。
苏童的语言运用也是其叙事风格的一大特色。
他的文字简洁明快,却又富有表现力。
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精准的刻画,将人物的形象和性格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例如,“颂莲梳着齐耳的短发,用一条天蓝色的缎带箍住,她的脸是椭圆的,不施脂粉,但显得有点苍白。
”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了颂莲的外貌特征和气质。
同时,苏童还善于运用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增强了小说的艺术感染力。
On Art Features of Novels by Su Tong 作者: 郑丽霞
作者机构: 福建师范大学,福建福州350007
出版物刊名: 连云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页码: 35-39页
年卷期: 2013年 第4期
主题词: 苏童小说;叙事技巧;语言风格
摘要:苏童作为“先锋小说”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之一,其小说的艺术特色表现为以下两点:一是苏童小说巧妙的叙事技巧,这是苏童小说呈现独特魅力的叙述动因之一,其内容包括叙述视角的独特、“白描”与“留白”的传统以及设置悬念的巧妙;二是苏童小说独特的语言风格,这是苏童小说艺术特色的诗性语言的魅力呈现,其内容包括一气呵成的语言、南方市井的语言、准确新奇的比喻和精心营造的诗性氛围。
苏童小说的叙事技巧和独特的语言风格诗意地展现了苏童不同于其他“先锋作家”的艺术特色,也潜在地生发出潜藏在苏童作品中的独特审美气质。
试谈苏童小说妻妾成群中的女性语言的论文摘要:苏童是中国新时期文学的重要作家,以写女性生活著称。
他的作品中流露出的飘逸灵动、潇洒雅致的阴柔风格引领我们走进了女性的内心世界。
从一个时代中去揣摩女性的思维变迁,把握红粉们的情感脉络也成为了阅读苏童作品的极大乐趣。
语言可以说是表现人物特性与多面价值观的最好方式。
苏童的代表作《妻妾成群》中的女性语言很好地反映了她们的性格特点、人物命运以及社会现实,因此本文从这个全新角度来观察和揭示小说背后所展现出的女性依附与反抗并存的局面。
中国关键词:苏童女性语言依附性反抗意识苏童擅写女人,诚如他自己所言:“我喜欢以女性形象结构小说,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红粉》中的小萼,也许是因为女性更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
”他通过对大量女性世界的描摹和关照来表现女性的悲苦哀凉,赋予她们缱绻而细腻的风骚艳情。
《妻妾成群》中的五个女人:毓如、卓云、梅珊、颂莲、雁儿,她们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一、每个女人骨子里都镌刻着浓重的对男人、对家庭、对权利的依附意识;二、在长久的压抑中衍生出了病态的自虐以及报复性心理;三、都丧失了她们应有的女性个体意识,被各种欲望钳制失去自由;四、她们被绝望的社会现实和封建统治压迫着却在这种泥淖中苦苦挣扎,不得善终。
但是三姨太梅珊的身上却凸显了与众不同的一面,那就是她敢于直面自己的不幸并去追求自己“所谓”的幸福,抗争性在她身上萌芽并滋长直至毁灭,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也是我们可以从苏童的作品中捕捉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所运用的用以表现颂莲和梅珊自身特点的语言,深含一种对文化特征和非同寻常的社会意义的思考,也是对灵魂与人性的拷问。
一、颂莲:个性意识的泯灭与依附思想的再现《妻妾成群》中最典型的两个女性莫过于为了追求个人幸福而敢于反抗的梅珊和卷入争宠的漩涡而一步步放弃“人”的尊严的大学生颂莲。
颂莲是苏童的女性形象中唯一接受过大学教育的知识女性,但这样一位最让人寄予希望的女性在家庭发生变故后,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找一个有钱人家做妾的道路。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作者:陈一丹屠缺曲来源:《好日子(中旬)》2017年第12期摘要:苏童作为先锋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其作品别具一格。
其中,80年代后期的作品《罂粟之家》尤为精彩,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的叙事特色。
现以《罂粟之家》为例,从叙述内容和叙述话语两方面入手,选取人物、场景、时间和视角四点,试析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关键词:叙述内容;叙述话语;《罂粟之家》“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这个说法在不同场合不断被人使用,足以证明苏童是以先锋姿态伫立在文坛的。
他的“先锋性”不仅体现在叙述形式的诡谲多变,还体现在叙述内容的极端化。
《罂粟之家》尤为集中地体现了以上几点,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一、叙述内容叙述内容这个概念是由法国叙事学研究者热奈特提出的,指构成一段叙述话语主题的故事内容。
其中,人物和场景是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
笔者从这两方面对《罂粟之家》的叙述内容展开分析。
(一)人物在苏童的众多小说中,欲望消解人性,致使人物往往走向畸形和变态,即“超我”的崩溃和“本我”的复活,这一点在《罂粟之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本我”的复活首先体现在白痴演义的返祖现象,他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呼喊着“我要吃馍”,偷馍成了他的惯有状态。
没有思维的动物对食物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演义缺乏思考能力,他的行为毫无疑问体现了动物性的一面。
如果说演义“本我”的暴露是天生的,那么受过高等教育的沉草则由“超我”的崩溃一步步走向“本我”的复活,这一线索隐藏在沉草对罂粟由厌恶到沉迷整个过程中。
沉草刚求学归来的时候,面对罂粟面色惨白“仿佛在噩梦中浮游”,直到罂粟的香味散尽,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初期阶段,沉草是整个刘氏家族中最具德行和自我约束力的,“沉草不同于刘家的祖辈那样行为放荡骚乱,他是与众不同的”。
转折点位于演义之死上,沉草作为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他夺刀而弑兄的行为可见他“本我”中强烈的杀意——暴力之欲压垮了“超我”中的伦理意识。
试论苏童小说语言中的隐喻手法摘要:本文试图在对苏童小说的阅读分析中结合全新的隐喻观——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法,更是一种思维工具来审视其小说语言中的隐喻手法的具体表现。
关键词:苏童小说语言隐喻手法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在中国当代文坛上出现了“先锋派〞这样一个作家群,他们打破了语言传统的习惯定势,表现出了言语形式上的新异。
苏童作为20世纪末最具有冲击力的先锋作家之一,对小说形式有多种富有个性的探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表现形式,其中一个很有特色的形式就是隐喻手法的巧妙应用。
一、对于隐喻定义的相关理解对于隐喻,中西方研究范围和旨趣有很大的不同。
中国的隐喻研究局限于辞格范围内,侧重于对形式的研究,在?现代汉语词典?(2000年修订本)中对隐喻下的定义:隐喻是比喻的一种,不用“如〞、“像〞、“似〞等比喻词,而用“是〞、“成〞、“就是〞、“成为〞、“变为〞等词,把某事物比拟成和它有相似关系的另一种事物。
如“少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也叫暗喻。
而在西方,隐喻是一种更宽泛的概论。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西方隐喻研究向认知领域扩展,研究从表层进入了深层。
西方学者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
莱考夫和约翰逊指出:“隐喻普遍存在于日常生活中,不但存在于语言中,而且存在于我们的思想和行动中。
人类赖以思维和行为的一般概念系统从根本上是以隐喻方式呈现出来的。
〞【1】现代认知科学研究说明,人们的思维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隐喻式的,人们用熟悉的物质结构概念去观照陌生的主要是非物质结构的抽象概念,从而形成一种有效的认知手段。
本文正是从现代西方广义的隐喻观出发去研究苏童小说语言的,苏童用他独特而创新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其小说语言里面的隐喻世界。
二、隐喻手法在苏童小说语言中的具体表现(一)用一些自然景物的意象来隐喻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苏童在其小说中比拟喜欢用一些自然景物的意象来隐喻作品中的主要人物,这样的隐喻是从一些视觉的或是物质的属性出发直接获取的,是有形的隐喻。
44苏童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及语言风格文/吴双摘要:苏童是当代著名的先锋作家,他创作的小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他对女性形象的刻画简直入木三分。
苏童以独具特色的语言风格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并在广阔的天空划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关键词:苏童;女性形象;语言一、以娴、芝、萧为代表的女性形象《妇女生活》讲述了生活在不同时代背景的三代人娴、芝、萧的日常生活,她们为了摆脱生活困境,采取不合理错误的方式,最终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更大的困境。
娴生活在汇隆照相馆,由于父亲的去世,馆中只有她和母亲二人,因照相馆生意不太好,母亲将馆中开票的辞退,让娴在照相馆里工作。
娴无奈之下,只好遵从母亲的安排。
有一天,照相馆来了一个男人孟老板。
孟老板要给娴拍一张照片。
不久,她就和孟老板走到了一起。
起初,她和孟老板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但好景不常,娴怀孕了,因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孟老板抛弃了她。
而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娴居然和自己母亲的男人私通,这是道德上令人无法接受的。
对男性的失望加上被女儿的冷漠和漠然打击,导致娴的母亲投河自尽,悲剧由此发生并且继续上演在这个家庭里。
娴把自己的幸福赔进去了,母亲被她的所作所为逼得走投无路,命丧黄泉,女儿天生缺少父爱。
她却永远都没有意识到她犯下的错误,当然,也就更无法弥补了。
芝是娴的女儿,但娴对女儿十分冷漠,芝和男朋友邹杰正是由于生活背景的不相同,生活习惯的差异性,思维方式的不一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鸿沟,最终谁也不先妥协。
邹杰的出轨,家人的分离,家庭的破裂,由此造成了悲剧的结局。
这种结局是可以预见的,芝对邹杰强烈的控制占有欲,不允许邹杰和异性说话,连一个眼神的传递都不可以。
加上娴对他俩夫妻生活的窥视,导致芝的精神上出了问题,继而导致了邹杰一天晚上到领养的女儿萧的房间被发现后的卧轨自杀。
芝生活在如此的家境中,萧又何尝不是呢?最后是关于萧的故事。
萧是邹杰在儿童福利院抱养的女弃婴,正因为是一名女孩,芝一直对萧不满意,而芝的母亲的态度却只是当养一只波斯猫玩玩。
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02年第3期Journal of G uangdong P olytechnic N ormal University N o13,2002苏童小说语言倾向试析祁丽岩(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 510665)摘 要:苏童的小说注重语言的创新与实验,具体体现在五个方面:一、追求意象化的语言境界;二、用隐含作家的提示性语言构成与读者之间的对话;三、对色彩词汇和意象的迷恋;四、标点符号的有节制的删略;五、颠覆情感化的语言,惯用冷笔。
关键词:苏童;语言;意象Ξ中图分类号:I206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803(2002)03-0051-04 进入80年代中期以后,越来越多的小说家致力于文体的实验与语言的创新,他们对语言的价值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于是,各自在语言上勤于耕耘,大胆开拓,渴望语言将他们载入一个崭新的艺术王国。
苏童便是其中的一个,他的语言实验增添了小说的风采。
无论是枫杨树的故事,还是桂花树、青石与河流的故事,苏童都巧妙地将故事引入历史,借历史的河流来运载他的语言之帆。
因此,他的小说带有一种强烈的时空感和距离感。
不仅如此,苏童为发挥语言本身的巨大潜能,还不断地变换小说的叙述视点,正是这种叙述视点的变换和移动,使苏童的小说陷于一种扑朔迷离的语言之流,回环、缠绕,征服和吸引着读者。
纵观苏童的小说,大致体现了如下几种语言倾向:一、追求意象化的语言境界苏童是由诗而进入小说的,因此,他的小说里充盈着诗的抒情和意象的情韵。
正像有的评论家所概括的:苏童的小说“仿佛是一条不知来向和去势的河流,河水汩汩地流逝,根本分不出它的先后秩序,时空的界限消失了,现在即是未来,未来即是过去,过去便是河流,只有几块意象的礁石触目地浮现在情感的水面上。
”[1]追求意象化的语言境界成为苏童小说的最鲜明的语言倾向。
苏童的意象大多来自他的故乡,在他充满灵性的感召之下,故乡的动物、植物以及河流、山石等都被赋予了生命的意识和活力,并使之具有某种象征意味和隐喻特征:“挂在门楣上的粽叶已经发出了灰褐色。
风飒飒地吹着那捆粽叶,很象是雨声。
真的下雨了,雨丝白茫茫地扫过村弄,在我家门前织起一张网,那捆粽叶又沙沙地响起来,象是风声了。
”(《祖母的季节》)独特的意象15Ξ收稿日期:2002-06-13 作者简介:祁丽岩(1971~),女,吉林长春人,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从事文艺写作研究。
画面一下子奠定了整篇小说的叙述语调,令人觉出生命的永恒和沧桑。
“水”的意象在苏童的小说中反复出现。
《青石与河流》中以水收束全篇:“在水下我什么也看不清,泪如泉涌,而水库里的水在我头顶上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地上涨……”。
在这里,水是那么的滋润,充满柔情、充满活力。
其它作品如《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故事:外乡人父子》中,也都曾出现过这种意象。
另外,青石与河流也成为作者的象征意象。
在小说《青石与河流》中,苏童以“河流”象征历史的亘古和无奈,以“青石”象征生命的永恒和悲哀。
这一组组意象,一幅幅画面恰如一曲曲和弦回应在苏童那流畅、优美、清丽的语言境界之中,仿佛“是用生命的汁液浸泡出的意象之流,它自由地流动在心灵与大自然契合的那一瞬间,没有开始,没有结局,也没有高潮。
它是流动的画面与流动的旋律溶和起来的诗潮。
”[2]二、用隐含作家的提示性语言构成与读者之间的对话小说作为叙事性文学作品,必然涉及到叙述方式的问题,传统的小说作家的叙述方式大都是使叙述者成为作品全知全能的操作者(这个叙述者实际上就是作者本身),在那里向读者讲述一切,而读者丝毫没有参与故事的资格与机会,只能被动地接受。
而到了新时期,尤其是苏童等先锋作家的出现,这种倾向已发生明显的变化。
叙述者开始与作者分裂,甚至充当角色。
这种叙述者与作家的分离必然又引出一个隐含作家,“隐含作家往往在作品中作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表演”[2],并时不时地跳出来说上几句:“两年前我就想写一篇关于屋顶和人的小说”;“我还必须把我从未去过的皖南小村伍家畈作为小说环境来描写,这一切因此蒙上虚构色彩”。
(《算一算屋顶下有几个人》)“我要说的是九月一日那一整天的事,那天的事情发生得莫名其妙稀奇古怪,但对于我来说显得意义深远,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晰,下面我要说一些别人的事,请听下去。
”(《乘滑轮车远去》)苏童摆出一副与读者一道旁观故事进程的架势,一再地提醒读者,我是在写小说,这只是故事:“作家在刘氏家谱中记了最后一笔:枫杨树最大的地主家庭在工作组长庐方的枪声中灭亡,时为公元一九五O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罂粟之家》);“这好象就是我要说的舞蹈的故事。
”(《伤心的舞蹈》)正因为作者告诉了你这只是故事,因此你完全不必为故事的悲伤结局捶胸顿足,更不必痛哭流涕地陷入故事之中。
这样,苏童就把自己摆在与读者相等同的地位,并与之对话。
这就在客观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并增加了与读者间的亲切感。
同时,又使读者与故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从而造成一种独特的审美距离感。
三、对色彩词汇和意象的迷恋“平静如水”,是众多评论者对苏童小说的一个概括。
然而,其小说虽平静如水,却绝不是透明无色。
在这平静的水面上,往往有浓烈绚丽的影象映入其中,令人眩目:“我有许多父亲遗传的习惯在城市里展开,就象一面白色[T OPUN1]丧旗插在你们面前。
我喜欢研究自己的影子。
去年冬天我和你们一起喝了白酒后打翻一瓶红墨水,在墙上画下了我的八位亲人。
我还写了一首诗想夹在少年时代留下的历史书里。
那是一首胡言乱语口齿不清的自白诗。
诗中幻想了我的家族从前的辉煌岁月,幻想了横亘于这条血脉的黑红灾难线。
有许多种开始和结尾交替出现。
最后我痛哭出声,我把红墨水拼命地往纸上抹,抹得那首诗无法再辨别字25迹。
”这是《1934年的逃亡》中的一段,在这短短的一段话中,先后出现了“白色丧旗”、“喝了白酒后打翻一瓶红墨水”以及“黑红灾难线”等四处色彩词汇,白、红、黑三色交相辉映,表明了苏童对色彩词汇和意象的偏爱和迷恋。
运用色彩词汇和意象最为出神入化的,应推苏童的《蓝白染坊》。
在这个迷幻的故事里,作者构制出一个充满神秘意味的四原色世界:黄、红、蓝、白,眩目得悲哀,美丽得苦涩。
较强的空间画面感和浓重的悲剧气氛如一只巨手,攫住了读者的视线,令其不得不注目却又不忍注目,充分体现了色彩词汇和意象的魅力。
在苏童的小说中,这种色彩词汇和意象可以说是无处不在:《飞越我的枫杨树的故乡》中反复出现的“猩红色的罂粟花”、《1934年的逃亡》中“矗立的黑砖楼”以及《丧失的桂花树之歌》中“金黄的桂花”和那条“清白的河流”……都是作家在他自由流淌的语言之流中精心绘制的一幅幅鲜亮的水彩画,牵引着读者的视线,并使之驻足,使之愉悦。
四、标点符号的有节制的删略标点符号的使用,是为了阅读的间隔和停顿。
传统的小说作家往往遵循这一原则。
然而有些作家为了加强阅读的紧迫感或追求某种特殊阅读效果,有意打破这一原则,取消标点符号,如陈村的《我的前半生》等。
可是实践证明,这又给阅读带来障碍。
鉴于此,一些作家便尝试着部分删略标点,苏童便是其中较为典型的一个。
请看他的《园艺》中的一段:“你别管,去客厅吃饭吧。
孔太太开始在铁质门闩上加一把大挂锁,锁好了又晃晃整扇大门,她说,今天不让他回家,他差点没把我气死了。
谁也不准给他开门,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
”这是一段对话,作者显然删略了标明人物话语的冒号和引号。
目的在于语言的流畅和阅读时的延续。
这种现象在苏童的很多作品中都能见到,例如他的《离婚指南》:“不。
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有个第三者呢?这实在荒唐。
杨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说是我要和你离婚,我无法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就这么简单。
跟别人没有关系。
”在这里,引号和冒号的消失,使对话变为一种类似心理活动的东西,从而使小说从通过人物语言揭示人物性格转入直接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以表现人物更深层次的潜意识的东西。
苏童类似的小说还有《妻妾成群》、《一个朋友在路上》、《米》等,都是通篇省略了对话中的冒号和引号。
显然,这已成为苏童语言实验的一个组成部分。
当代文学评论家曹文轩曾在《中国八十年代文学现象研究》中提到,80年代文学修辞手段的目的只在于审美效果———审美效果就是一切。
至于句法、逻辑、标点,只是在不妨碍和有助于既定的审美效果时,方才被认定为是有意义的。
消极修辞必须服从积极修辞,若不然,则宁愿舍弃和破坏。
苏童正是认定了那些冒号、引号存在的无意义,因而将其舍弃,以服从于他所追求的流畅、顺延的审美效果。
五、颠覆情感化的语言,惯用冷笔新时期以来,许多作家的叙述语言都是情感化的,字里行间充溢着情感的激情。
尤其是莫言的出现,使这种高度情感化的语言达到极致,他的文字是滚烫的,带着作者心的跳动和血的温热。
而苏童一改这个传统,叙述上用冷笔,“以情感的零度介入创作”。
[3]他善于描写凶杀、打斗、虚伪、残忍等人生的阴暗丑陋的习性。
但死亡的恐怖、人生的艰难、历史的沉重,在苏童的笔下都35变得如此地坦然:“在世界屏息凝视了他两秒钟后,我哥哥黑脸家林轻盈地从阳台上跳出栏杆,化为一只白鸽飞入空中的月亮。
”死亡的痛苦消失了,跳楼自杀变得如此轻松甚至快乐,仿佛走进了一个梦想般的童话世界。
在另一篇《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里,疯女人穗子赤身裸体露宿荒野的场景犹如油画大师笔下的人体画,让你丝毫感觉不到人生的屈辱、痛苦,只有生命的可爱和美丽。
这里,作者并不想在悲剧的结局中寻觅恐惧和怜悯,只想在个体受到命运摧残或面临毁灭时,蔑视痛苦,甚至咀嚼个体毁灭时的“快感”。
而读者也从这种冷冰冰的语句中体验到一种悖离期待的审美效果。
这就是非情感化语言所特有的艺术上的审美功能。
也正是由于这种冷冰冰的语言叙述方式,使苏童选择了历史作为自己的小说题材,因为历史可产生距离,历史可使作家保持冷静。
面对历史中的残酷、凶杀、虚伪和死亡,苏童仿佛摄像机一样把它们记录下来,点滴不露。
他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待杀人,并且将其描绘得有声有色。
例如在《1934年的逃亡》中,蒋氏痴立乡野通往城镇的大路,回头目击的夫妻残杀场面:“寒光四溅中,有猩红的血汁火焰般窜起来,班驳迷离。
……陈玉金女人崩裂的血气弥漫在初秋的雾霭中,微微发甜。
”这种不动声色到近乎玩赏,但又非常贴合冷酷的事件本身性质的冷酷的叙述语调,令读者透过历史的血雾,看到人世间的冷漠与残酷。
以上是对苏童小说语言倾向的一种概括。
由于语言自身的复杂性和操作者的相对不稳定的语言特性,我们对任何一位作家都不能穷尽恰当的描述出其语言形式的一切特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正是由于苏童小说语言操作的自由性和灵活性,才使他的小说充满了神奇与魅力,不断地感染和吸引着读者。
[审稿 覃 流]参考文献:[1]王干,费振中1苏童:在意象的河流里沉浮[J]1上海文学,19881[2]季进,吴义勤1文体:实验与操作———苏童小说论之一[J]1当代作家评论,19901[3]丁念保1对莫言的彻底颠覆———先锋小说、新写实小说合论[J]1飞天,19901Analysis of Su Tong’s N ovels Language T rendQi Liyan(Dept.of Chinese,G uangdong P olytechnic N ormal Univ.,G uangzhou510665,China)Abstract:Su’s N ovels focus on the creation and practice of language.This article will discuss the topic from the following five aspects: 1.the imaginative language enviroment of pursuance. 2.dialogue construction between the author and readers with potential tips. 3.fasinated by the colorful w ords and imagination. 4.abstained omission of punctuation. 5.converse em otional language with habitual cool hues.K ey w ords:Su T ong;language;imagination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