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讲 现代新儒家:熊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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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十力语要(摘二)熊十力先生笔迹曾见一译本,述罗素语,哲学不能为禽兽讲,亦不能为一般人讲。
此可谓如语者,实语者。
凡夫无深广智慧,无卓特眼光,无高远胸抱,便于无上无容真理(至极绝待,故云无上无容。
)不生希求想,根本不能与之谈此理。
况欲其能相契入耶?今日学子,安于卑陋怠散,虽剽窃西学,而于知识方面实不曾作过有根据有体系的探求。
彼对其所标榜所崇信者尚如此,若更欲引之以其所不及,则适为彼所诟詈已耳。
此正佛家所谓末法时代。
汝真欲治罗素哲学,则须在学校切实用功。
基本略具,始冀专精。
尔时近于数理哲学,则慕罗素可也。
或觅得比罗素更可慕者亦可也。
尔时不近于数理哲学,则治他派哲学或某种科学亦可也。
此时浮慕罗素何为耶?汝何所深知于罗素而慕之耶?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至其所笃信,则必其所真知者矣。
不知而信之,惊于其声誉,震于其权威,炫于社会上千百无知之徒之展转传说,遂从而醉心焉。
此愚贱污鄙之尤。
少年志学,宁当尔哉!天下唯浮慕之人,最无力量,决不肯求真知。
吾不愿汝为此也。
汝好名好胜,贪高骛远,不务按部就班着工夫。
一日不再晨,一生不再少。
行将以浮慕而毕其浮生,可哀也哉!来函谓东西文化各有毒质,其说自是。
世相,一切相待者也。
优质所在,即毒质所存,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不美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老氏所以为达也。
东方文化,其毒质至今已暴露殆尽,然其固有优质之待发扬者,吾不忍不留意也。
西方文化之优质既已显著,然率人类而唯贪嗔痴是肆,唯取是逞而无餍足,取者,向外追求。
杀机充大宇,既造之而亦畏之,既畏之而又力造之,飞蛾投火,猛虎奔阱,犹曰无毒质也,自菲小知溺俗,其谁肯信?夫无超世之量者,必无超世之识;无超世之识,则不足与究真理。
昧真理故,斯眩于目前得失,苟且随俗,不敢违众而独有所主。
无所主故,即偷活人间,而无所谓愿力。
吾子疑余有终身之忧,而意不谓然,因以独善为得计,以杜门讲习为清醒合理之生活:夫杜门讲习,子如是,吾亦如是。
负暄话张中行:熊十力熊十力先生是我的老师,现在要谈他,真真感到一言难尽。
这一言难尽包括两种意思:一是事情多,难于说尽;二是心情杂乱,难于说清楚。
还是五十年代,他由北京移住上海。
其后政协开会,他两度到北京来,先一次住在崇文门新侨饭店,后一次住在西单民族饭店。
这后一次,正是大家都苦于填不满肚皮的时候,他留我在饭店饱餐一顿,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别后,我写过问候的信,也听到过一点点他的消息。
大动乱来了,我在文斗武斗中浮沉三年,然后到朱元璋的龙兴之地去接受改造。
喘息之暇,也曾想到年过八旬的老人,——自然只能想想。
放还之后,七十年代中期曾到南京及苏杭等地漫游,想到上海看看而终于没有敢去,主要是怕登门拜谒而告知的是早已作古。
再稍后,忘记听谁说,确是作古了,时间大概是六十年代末期。
想到民族饭店的最后一面,想到十几年,我挣扎喘息而竟没有写三言两语去问候,真是既悔恨又惭愧。
我最初见到熊先生是三十年代初期,他在北京大学讲佛学,课程的名字是“新唯识论”吧,选这门课的人很少。
我去旁听几次,觉得莫测高深,后来就不去了。
交往多是四十年代后期,他由昆明回来,住在北京大学红楼后面,我正编一种佛学期刊,请他写文章,他写了连载的《读智论抄》。
解放以后,他仍在北京大学,可是不再任课,原因之小者是年老,大者,我想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还是唯心论。
其时他住在后海东端银锭桥南一个小院落里,是政府照顾,房子虽不很多,却整齐洁净。
只他一个人住,陪伴他的是个四川的中年人,无业而有志于佛学,因为尊敬老师,就兼做家务劳动。
我的住所在后海北岸,离银锭桥很近,所以晚饭后就常常到熊先生那里去,因而关于熊先生,所知就渐渐多起来。
早年的事当然不便多问,但听说革过命,后来不知由于什么,竟反班定远之道而行,投戎从笔,到南京欧阳竟无大师那里学佛学。
治学,也像他的为人一样,坚于信而笃于行,于是写了《新唯识论》。
“唯识”前加个“新”字,自己取义是精益求精;可是由信士看来却是修正主义,用佛门的话说是“外道”。
新儒家的开山祖师——熊十力
何南
【期刊名称】《师道·情智》
【年(卷),期】2012(000)012
【摘要】回忆起联大的老师,任继愈铭记不忘和首先想到的总是熊十力老师。
1934年,任继愈考入北京大学时,听高年级的同学介绍北大的老师们,他们介绍的其中一位老师让任继愈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位老师在家里上课,且是北大唯一一位在家里上课的老师,他就是熊十力。
【总页数】3页(P6-8)
【作者】何南
【作者单位】不详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B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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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儒家的开山祖师——熊十力 [J], 何南;
2.熊十力:现代新儒学开山祖师 [J], 吴龙灿;
3.现代新儒家熊十力的新佛学思想 [J], 卢升法
4.熊十力:以经学为基础的新儒家哲学建构——以《读经示要》为中心 [J], 韩星;倪超
5.现代新儒家哲学的教化意蕴——以梁漱溟、熊十力、马一浮为中心的考察 [J], 金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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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txt成熟不是心变老,而是眼泪在眼里打转却还保持微笑。
把一切平凡的事做好既不平凡,把一切简单的事做对既不简单。
熊十力一、人物简介熊十力(1885—1968)著名哲学家,新儒家开山祖师,国学大师。
原名继智、升恒、定中,号子真、逸翁,晚年号漆园老人,汉族。
清光绪十一年农历正月初四日(1885年2月18日)出生,湖北省黄冈(今团风)县上巴河张家湾人。
熊十力幼时在家随兄读书,14岁从军,1905年考入湖北陆军特别小学堂,在校期间,加入武昌“科学补习所”、“日知会”等反清革命团体,武昌起义后参加光复黄州活动,后赴武昌,被任命为湖北军政府参谋。
1917年赴广州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
失败后,决意专心从事哲学研究。
先后在武昌文华大学、天津南开中学、北京大学、浙江大学任教。
全国解放后,以"特别邀请人士"身份参加首届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后被选为全国政协、二、三、四届委员。
因反对文革,1968年5月24日绝食身亡。
著有《新唯识论》、《原儒》、《体用论》、《明心篇》、《佛教名相通释》、《乾坤衍》等书。
其学说影响深远,在哲学界自成一体,“熊学”研究者也遍及全国和海外,《大英百科全书》称“熊十力与冯友兰为中国当代哲学之杰出人物”。
在整个现代新儒学思潮中,熊十力是最具有原创性、最具有影响力的哲学家。
他对现代新儒学的最大贡献,在于面对西学的冲击,在儒学价值系统崩坏的时代,重建儒学的本体论,重建人的道德自我,重建中国文化的主体性。
二、哲学观点熊十力主要的哲学观点是:体用不二、心物不二、能质不二、天人不二。
他所谓“体”是“心体”、“性体”,即人的生命存在的本体、宇宙万物之本根及其生生不息的源头活水,在一定意义上也是道德的本体和道德的主体。
所谓“体用不二”,也就是肯定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是为了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重新寻找“人生本质”和“宇宙本体”。
熊氏认为,吾人与天地万物所同具的仁心本体,内蕴着极大的力量,可以创造出、生化出整个人文世界。
现代儒学·熊十力的体用观·“性智统摄量智”的本体方法学八现代儒学·熊十力的体用观·“性智统摄量智”的本体方法学熊十力发挥生命体验的形上睿智,凸显了生命意识和超理智的直觉。
他首先分疏了科学与哲学、科学的心理学与哲学的心理学。
他说:“哲学思想,本不可以有限界言,然而本体论究是阐明万化根源,是一切智智,与科学但为各部门的知识者,自不可同日语。
……本体不是理智所行的境界。
……科学、哲学,原自分途。
科学所凭藉的工具即理智,拿在哲学的范围内,便得不着本体。
”(《新唯识论》语体文本,卷上)也就是说,科学只能分观宇宙,而不能把握宇宙之全体与真相。
科学所提供的智慧是有限的,无法探究“宇宙之基源”、“人生之根蒂”的究竟,不能透悟人之所以为人和个人之所以为个人之道,不能反省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特别是人之终极的关怀。
熊氏指出:“科学的心理学,其方法注重实测,其解释心理现象,以神经系统为基础。
……哲学的心理学,其进修以默识法为主,亦辅之以思维术。
默识法者,反求吾内部生活中,而体认夫炯然恒有主在,恻然时有感来,有感而无所系,有主而不可违。
此非吾所固有之仁心欤?”(《明心篇》)熊氏认为,人类的高级心灵—仁心,不是科学的心理学研究的对象,而是哲学的心理学研究的对象。
在他看来,人生之本性,即乾元实体,具有炤明、纯粹的德性。
因此,人能反求自识,自识其生命,能爱护与尊重生命,不忍自甘暴弃而精进向上,由此德配天地,体认吾人与天地万物本来一体。
他认为,科学知识理性受制于道德价值理性。
熊氏借助于佛学,分疏了“性智”与“量智”。
熊十力说:“性智者,即是真的自己的觉悟。
此中真的自己一词,即谓本体。
……即此本体,以其为吾人所以生之理而言,则亦名真的自己。
量智是思量和推度,或明辨事物之理则,及于所行所历、简择得失等等的作用故,故说明量智,亦名理智。
此智元是性智的发用,而卒别于性智者,因为性智作用,依官能而发现,即官能得假之以自用。
熊十力:教其本心,育其真性熊十力(1885-1968),原名继智、升恒、定中,号子真、逸翁,晚年号漆园老人,著名哲学家、思想家、国学大师,著作有《新唯识论》《原儒》《体用论》《明心篇》等。
清光绪末年,湖北黄冈熊氏有一幼子,极其聪慧。
这个孩子不仅在聆听历史故事时非常专注,而且在学习《三字经》、四书等典籍时也非常聪敏,表现出惊人的记忆能力。
孩子的父亲发现这点后,便嘱咐他“含蓄为佳”,不用仅重视记诵。
遗憾的是,在孩子13岁时,父亲生了重病,因无法支持孩子继续学习而深感遗憾。
故而,父亲在临终时嘱托孩子:“穷于财,可以死吾之身,不能挫吾之精神和意志。
” 这种“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品格让孩子泪流满面,他因而立誓:“儿无论如何,当敬承大人志事,不敢废学。
”这孩子就是熊十力,他因此誓而终身学习,奋发向上。
熊十力在父亲逝世后历经苦辛,却未曾一日废学。
他虽然加入了日知会、同盟会,还在黄冈军学界讲习社主持宣讲工作,宣扬《春秋》、孟子、王船山、黄宗義思想中的民族主义和民权主义,但在政治活动之余始终未曾废却读书之事,并经历了从“慨然有革命之志”到“革政不如革心”的转变。
他虽然也认为书院模式不失为儒学教育的好选择,但他更主张儒学要在现代大学体系中生根,则需要转换学术范式,既要有研究、传承,也要有转化、创造。
他还认为蔡元培“兼容并包”式的办学,在当时的世情下是难有收效的;而旧学致力于记诵与文辞,新学勇于破坏、轻于宣唱,均无法起到救国救民的作用。
因此,他“欲专力于学术,导人群以正见”。
熊十力的教育经历十分丰富。
他不仅做过乡间启蒙教师和中学国文教师,而且担任过北京大学的讲师,还先后在武昌文华大学、浙江大学等高校任教,并到中央大学、武汉大学讲学。
他把教育理念同自身的生命、自己的哲学融在一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始终保持着对教育的热情。
他希望通过教育来实现自己的文化理想:“吾国人今日所急需要者,思想独立,学术独立,精神独立,一切依自不依他,高视阔步而游乎广天博地之间,空诸倚傍,自诚、自明,以此自树,将为世界文化开发新生命,岂惟自救而已哉!”正因如此,熊十力教育思想的宗旨是“明示本体”,即通过运用自身的量智与性智,激发刚健、精进、创造的生命力。
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融通——读郭齐勇教授《熊十力哲学研究》郭齐勇教授的《熊十力哲学研究》是一本关于现代新儒学的重要著作,通过对熊十力的哲学思想进行深入研究,探讨了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融通。
本文将从三个方面对该书进行分析。
其次,通过对熊十力与其他先贤哲学思想的对比分析,郭齐勇教授进一步探讨了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融通。
他指出,传统哲学中的儒家思想强调道德伦理和中庸之道,与现代新儒学中的人本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想相吻合。
通过在这些思想之间进行对比,可以发现共同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从而为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的融通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
同时,他还对传统哲学思想中的不足之处进行了批评和反思,提出了新的观点和思考方式,为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的融通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最后,郭齐勇教授在书中提出了一系列的研究方法和思考路径,以促进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的融通。
他主张通过深入研究和理解传统哲学的思想、儒家经典的阅读和解读,结合现代哲学的理论和方法,进行思想的碰撞和交流。
此外,他还强调通过对具体问题的研究和思考,进一步推动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对话和合作,以构建一个更加富有智慧和关怀的社会。
总之,郭齐勇教授的《熊十力哲学研究》通过对熊十力的哲学思想进行深入研究,探讨了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融通。
通过对传统哲学思想和现代新儒学的对比分析,提出新的观点和思考方式,为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的融通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
同时,他在书中还提出了一系列的研究方法和思考路径,以促进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对话和合作。
这本书对于推动传统哲学与现代新儒学之间的融通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熊十力先生是狭义新儒学本体论学说的奠基人,创立了“新唯识论”的思想体系。
他的学说主要受佛教、《周易》、帕格森的生命哲学等思想的影响,比梁漱溟先生的理论学说更加系统,更加深入。
先来谈谈熊先生的本体论学说。
他的本体论学说以“体用不二”为核心,认为“本体”以及“用”是不可分离的,否认两重化的世界,只承认一个世界。
熊先生认为“本体”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他认为本体是宇宙万有本源,世界的终极依据,是理想完满的境界,清净无染,也包括“本心”。
其次,它认为本体区别于心物现象,是绝对的,他无形无相,无空间性,恒久永存,具有超越性质。
再者,受《周易》等影响,熊先生认为本体是是辩证的,因为其清净刚健的自性,所以它是静止不动的,即“不易”,又由于其是万物本源,所以会通过变动不居的心物现象表现出来,换句话来说,本体是动与静的统一,是变与常的统一,不能用形而上学的静止观看待这个问题。
可以看出,熊先生对于本体的看法融合了佛教所说的“恒转”,(“恒”则是“非断”,生灭相续,“转”是“非常”,显示能变特性)、生命哲学所说的“生命”的绵延动态,以及儒学所说的本心。
而“体”便是没有自性,即不能单独存在的心物现象,用西方的术语来讲,也就是说抽象与具体不可分离。
体用的关系便是上述所说的“体用不二”,要认识这层关系,熊先生提出要先扫荡“物相”以及“心相”。
扫除“物相”即批评把事物本身看成真实存在,把物质作为世界本源的唯物主义观点。
在说明“物相”并非客观存在时,熊先生举了有关于“坚白瓶”的例子,他采取佛教用语,认为“因缘所生法,所见即是无”,若离开了习心,即认识主体的心,离开了眼识看到的白相和身识触摸的坚相,即离开这些感觉经验,瓶境实际上便是空无的,所以仅仅只是物质根本不能成为万物的起源。
而破除“心相”指反对把事物看成感觉经验的唯心主义本体论观点。
熊先生认为“心”分为两种,一种是万物本源,道德源泉的“本心”,属于本体,另一种则是上文所说的习心,它是认知主体的本心,局限于感觉经验范围内,与物质现象相对而起,与“物相”相对而言,“心相”便是由习心以“物相”为条件,变现而来的。
熊十力:世间再无此狂生
熊十力是新儒学思潮的哲学奠基人,他生性狂放,是个著名的狂人!
20世纪40年代,熊十力的学识受到蒋介石的赏识。
已在蒋介石侍从室任职的徐复观(熊的学生)受蒋介石的委托,前去看望熊十力,并给他带去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
没想到熊十力大吼:“你给我快走!我怎么能用蒋介石的钱!你快拿走!”蒋介石不死心,后来又两次赠巨款,资助他筹办研究所,熊十力都辞而不受。
他说:“当局如为国家培元气,最好任我自安其素。
”
蒋介石50岁生日时,由邵力子出面请熊十力到总统府祝寿。
宴会开始时,熊十力旁若无人,毫不谦让地坐了正席。
他狂饮饱食后,故作疯言疯语。
酒酣之际,众达官显贵轮流填词吟诗,为蒋介石唱赞歌。
轮到熊十力时,他哈哈大笑了一阵,挥起笔来边写边吟:“脖上长着
瘪葫芦,不花钱买篦梳,虮虱难下口,一生无忧,秃秃秃,净肉,头。
”熊十力写完这首倒宝塔诗后哈哈大笑,提起裤带连走带跑,装着亟待解手的样子。
众人看看诗又看看他那副滑稽样,会心地笑了。
蒋介石也无可奈何,只好哭笑不得地望着熊十力走出大门,坐进小包车不辞而别。
1968年5月23日,一代狂哲熊十力因患肺炎而心力衰竭,病逝于上海,享年84岁。
对于自己一生的意兴豪放,熊十力曾自辩说:“人谓我孤冷,吾以为人不孤冷到极度,不堪与世谐和。
”“凡有志于根本学术者,当有孤往精神。
”这两句话,或许正是对熊十力一生最好的概括。
熊十力(1885-1968),原名继智、升恒、定中,号子真、漆园、逸翁,湖北省黄冈人。
晚年号漆园老人,黄冈县上巴河张家湾人。
著名哲学家,新儒家开山祖师。
幼时在家随兄读书,熊十力自幼即与众不同,独具才思而又非常自尊、自信。
他曾口出“狂言”道:“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令其父兄诧异不已。
14岁从军,1905年考入湖北陆军特别小学堂,在校期间,加入武昌“科学补习所”、“日知会”等反清革命团体,武昌首义后参加光复黄州,后赴武昌,被任命为湖北军政府参谋。
1917年赴广州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
但由于军阀政客的排挤,孙中山后来被迫离开军政府,护法运动亦宣告失败,这给熊十力以很大打击。
他目睹“党人竟权争利,革命终无善果”,内心非常痛苦,常常“独自登高,苍茫望天,泪盈盈雨下”。
他根据自己的所历所见,总结出:祸乱之起因皆在于军阀官僚之贪淫侈糜。
卑屈苟且,以及国民之昏然无知。
于是,他下决心走出政治,“专力于学术,导人群之正见”。
他认为救国之根本似乎并不在于革命,而在于学术兴盛,“于是始悟我生来一大事,实有政治革命之外者,痛海以往随俗浮沉无真志,誓绝世缘,而为求己之学”(《十力语要》)。
从此以后,熊十力遂决然脱离政界,专心于“求己之学”,以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
这是他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
1920年,熊十力进入南京支那内学院从欧阳竟无大师研习佛学。
其间首尾三年,潜心苦修,独具慧心,颇有创获,而生活却艰苦异常,唯一的一条中装长裤,常是洗了之后要等干了才能穿的。
1922年,受梁漱溟等人的揄扬与举荐,熊十力被蔡元培聘为北大主讲佛家法相唯识的特约讲师。
一到北大,他即打破“师生蚁聚一堂”之学院式教学方式,而采取古代师生朝夕相处,自由随和的书院式教学,力主道德与学问并重,生活与学习一致。
在主讲《唯识学概论》的过程中,他对唯识论逐渐由怀疑而至展开批判,并开始构造他独出心裁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
1932年,竭熊氏十年之力的煌煌巨作《新唯识论》(文言文本)出版,这标志着蜚声中外的“新唯识论”哲学体系的诞生。
熊十力:由西方人的误解,谈到中国民族之特性民国时期,意大利大学教授马格里尼向熊十力写信请教。
熊十力写了一封长信,详细阐述中国哲学,有针对性地破除西方人对中国哲学的误解,并阐述真意,很有价值。
其中专门提到西方人将中国哲学和宗教并为一谈是根本不了解中国学问,称:吾闻欧人言及中国哲学,辄与宗教并为一谈。
各国大学于哲学科目中,并不列入中国哲学,或则于神学中附及之。
此则于中国学问隔阂太甚,而为中西文化融通之一大障碍,私怀所常引以为遗憾者也。
那么,中国学问或思想的一大特点是什么呢?熊十力称:中国民族之特性,即为无宗教思想。
然后以中国经典著作《诗经》为论据,由此推及《论语》乃至孔子儒家学说,详细阐述中华民族“无宗教思想”的特性:此可于中国远古之《诗经》而征之。
《诗经》以二南贯首(首篇曰《周南》,次篇曰《召南》,名为二南。
)其所咏歌,皆人生日用之常与男女室家农桑劳作之事,处处表现其高尚、和乐、恬淡、闲适、肃穆、勤勉、宽大、坦荡之情怀。
不绝物以专求之内心,故无枯槁之患;亦不逐物以溺其心,故无追求无餍之累。
日常生活皆顺其天则,畅其至性,则自一饮一食以及所接之一花一木,乃至日星大地,无在非真理之显现。
故不必呵斥人间世而别求天国。
难言哉!《诗经》之旨也。
孔子《论语》中谈诗者最多。
其语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南立也欤。
”朱子集注:“正墙面而立者,谓一物无所见,一步不能行。
”人而不治二南之诗,便不能生活,犹如面墙。
孔子之尊二南如此,非以其表现人生最极合理之生活而不迩于神道故耶?(孔子之哲学思想实本于诗,故儒家学说在中国常为中心思想,而莫有能摇夺者,以其根据于中华民族性,有至大至深至远之基础。
而于吾人真理之要求,确能使自得之而吾所诞妄,此所以孔子所以为大也。
)《诗经》所载,多属古代民间之作品。
古者太史陈诗,以观民风,是其征也。
《诗经》中绝无神道思想。
(虽二南以外,亦间有天帝等名词,然所云天者,即谓自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