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异读与语音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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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陈重瑜
作者机构: 新加坡国立大学
出版物刊名: 中国语文
页码: 550-558页
主题词: 北京音系;文白异读;文白读音;音节结构;语音;中古音
摘要:本文指出,在北京音系里,在有[+/-韵尾]对比的文白读音之间,文读不带韵尾,白读带韵尾;文读是旧音,白读是从文读衍生出来的新音。
本文提出三种资料证明[+韵尾]音节是衍生的后起层次:1.由中古至今的语音发展(包括同一谐声系统里先后舒化的字的读音演变及中古舒入二读字的读音演变),2.[+/-韵尾]与北京音系声调的对应关系,3新旧读音与音节结构演变的关系。
白文异读名词解释文白异读是汉语方言中一种特有的现象,一些汉字在方言中有两种读音。
一种是读书识字所使用的语音,称为文读,又叫读书音。
另一种是平时说话时所使用的语音,称为白读,又叫做说话音、白话音等。
在中国地区,吴语、闽语的文白异读现象最为频繁复杂。
现代汉语标准语——普通话中也存在少量文白异读字,如“给”、“钥”、“剥”等。
概况在非官话区的语言里,闽语、吴语的文白异读现象最频繁,湘语次之,客家话、赣语、粤语则较少,可能是因为后三种语言比较接近《广韵》的标准音的源故。
事实上,类似于「文白异读」的现象也发生在东亚其他地区,例如日语和越南语因为在历史上不同时期借用汉语词的缘故,也有不同读音层次的差异。
最显着的例子即是日语中吴音、汉音、唐音等的差别,越南语中的汉越语和古汉越语的差别。
举例官话方言官话方言的文白异读与上述非官话的文白异读相反,一般情况下文读较接近于传统读音,而白读音与传统读音偏差较大。
吴语吴语的文白异读系统较为复杂,非吴语人很难分清吴语的文白异读现象。
吴语声母方面的“文白异读”现象主要有以下几点:见系声母(见溪群,广义包括疑影晓匣)有文白异读,分别念舌面音与舌根音(或喉音)。
如上海“家”[ʨia52]文/[ka52]白、“颜”[ɦiɪ113]文/[ŋʱɛ113]白、“樱”[ʔiŋ52]文/[ʔã52]白、“孝”[ɕiɔ335]文/[hɔ335]白、“学”[ʱjaʔ2]文/[ʱoʔ2]白。
微母有文白异读——[v高元音/ʱw低元音]和[mʱ]。
如上海“物”[vəʔ2]文/[mʱəʔ2]白;“网”[ʱwɑŋ113]文/[mʱɑŋ113]白。
奉母部分有文白异读——[v]和[b]。
如上海“凤”[voŋ113]文/[bo ŋ113]白(凤仙)、“肥”[vi113]文/[bi113]白(肥皂)。
日母有文白异读——[z~ʑ]和[nʱ~ɲʱ]。
如上海“日”[zəʔ2]文/[ɲʱiɪʔ2]白、“人”[zən113]文/[ɲʱin113]白。
文白异读是汉语方言中一种特有的现象,一些汉字在方言中有两种读音。
一种是读书识字所使用的语音,称为文读,又叫读书音、文言音、字音;另一种是平时说话时所使用的语音,称为白读,又叫做说话音、白话音或话音。
在中国地区,吴语、闽语、瓯语的文白异读现象最为频繁复杂。
现代汉语标准语——普通话中也存在少量文白异读字,如“给”“钥”“剥”等。
在一些方言中,同一个字在不同的词中、不同的用途时有着不同的读法,如客家话里,无论在口语还是书面语中,“生”字单用表示“生娩”或表示“活着”的时候读作[sang1],而在固定的词中却读作[sen1],这种现象也被称为文白异读,前者是白读,后者是文读。
文白异读和多音字是两个概念。
文白异读是指一个汉字由于受到不同时期、不同方言的影响,在该方言中,读书和平时说话的发音不同;而多音字则是同一字由於不同意义或不同来源等而有不同的读音,它和方言没有关系。
现代汉语文白异读现象探析
现代汉语文白异读现象探析
现代汉语中的文白异读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即用不同的发音来阅读同一个字或者同一个语句。
文白异读是一种文化多样性的体现,不仅仅体现在汉字的发音,也体现在词语、句子和文章的表述上。
文白异读旨在帮助人们理解更多有关汉字含义的内容,以便更好地表达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许多研究者对文白异读现象有不同的看法。
有些人认为,文白异读是为了表达确切的意思;有些人认为,文白异读是为了强调语气;有些人认为,文白异读是为了表达嘈杂的环境;有些人认为,文白异读是为了表达贴近某个语言的韵律。
文白异读的现象有多种原因。
一方面,音韵学原因导致发音不同。
由于不同地区普通话有不同的纯正度,使得普通话有不同的发音,从而引发文白异读现象。
另一方面,历史文化原因是文白异读现象的重要因素。
随着民族文化的变迁,不同时代的汉字被发音不同,引发现代汉语中的文白异读现象。
文白异读的存在也有其积极的意义。
一方面,它为汉语文化的传播提供了便利。
将不同地区、不同时代的汉字读音衔接起来,使得文化的传承及传播更加容易。
另一方面,它可以增强人们对汉字的认知,通过不同的发音能够更清楚地把握汉字的意义,从而提高其文化熏陶力。
总之,文白异读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它体现了汉语文化的多元和多样性,也是一种传承和提升汉字文化熏陶力的重要手段。
江西临川方言的文白异读作者:左国春来源:《文教资料》2013年第16期摘要:临川方言的文白异读具有自身特点,文白异读是语词中能体现雅/土两种不同风格色彩的音类差别。
文章从声母、韵母和声调三方面探析了临川方言的文白系统,并归纳其特点。
关键词:临川方言文读白读全文音标一、引言文白异读是语词中能体现雅/土两种不同风格色彩的音类差别。
汉方言中的文白异读一般表现为一个词或者语素有不同的读音。
白读代表了本方言的土语,即口语音;文读代表了本方言音系所许可范围内接受某一权威方言音系中的音类成分的读书音。
文白异读的实质是两个因云层在共时系统中的叠置。
白读代表较古的层次,文读代表较新的层次。
研究方言的文白异读,对了解其语音特征、词汇特点、语音层次及语音发展演变趋势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本文所记的临川方言就属于抚州片。
笔者选取的调查点为地处抚州市郊的钟岭街道办事处。
因为笔者为抚州钟岭人,本文记音以笔者母语为主,兼及其他发音合作人发音。
二、临川方言的声韵调1.声母系统。
2.韵母系统。
3.声调。
阴平32 刚?摇?摇上声45 古五?摇?摇阴去51 盖?摇?摇?摇阴入2 急阳平24 寒?摇?摇阳去212 共市?摇?摇?摇阳入5 局三、临川方言文白异读的类型1.声母的文白异读。
并母:“勃”,白读[p ],“勃勃生机”;文读[p],“勃起”。
微母:微母今读以[?尴]为主,少数字今读[m],这几个字都有一个文读层次,读[?尴]。
“尾”,白读[m],“尾巴”;文读[?尴],“扫尾”。
同类的还有“望”。
这两个白读音应该是属于帮组和非组分流前遗留下来的。
分流后,明母主要读[m],而微母主要读[?尴]。
在临川方言中,还有几个字如“芒”、“蔓”等文白同音也读[m],都是保留了中古以前的重唇音。
同时证明“古无轻唇音”的观点是正确的。
邪母:邪母中今读[?諬 ]的字都有一个文读层次,读[?揶]。
“袖”,白读[?諬 ],“衫袖”;文读[?揶],“领袖”。
文白异读概述某种特定语言现象的形成往往有多种原因,其中包括历史、地理、人口迁移、经济文化等。
文白异读是学者们较为重视的一种关于方言字音分歧的语言现象。
其中徐通锵的“文白异读与叠置式音变理论”已被人们广泛接受,为研究其他汉语现象提供了理论基础。
语言的变化是必然的,语言现象是丰富多彩的,所以我们要开拓研究视野,坚持用科学的研究方法。
标签:汉语方言文白异读叠置式音变文白异读是汉语方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
一般认为,白读是口语音,文读是书面语读音。
从本质上说,文读就是方言对标准语的音译[1]。
我国方言现象十分丰富,美国学者罗杰瑞(1979)曾针对闽语的一些同源双式词和三式词的调查得出了“原始闽语在词汇上已经表现出了相当多的层次”的杰出论断,他是第一个将“层次”引入汉语方言研究中的学者。
我国将文白异读这一现象提升到理论层面、并且得到大家公认的是徐通锵先生的“文白异读与叠置式音变理论”。
我们在调查方言或是分析某一区域语音特点时常常会碰到文白异读现象。
关于文读音的界定问题,陈忠敏(2003)将其归纳为下面三种:一是跟口语音不同的读书音,这种读书音是通过文教习传进入方言里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的方言区的教学用语是当地的读书音;二是用一个地区的权威方言的读音作为土语的读书音,比如乡村土语的读书音向县城方言的读书音趋同,县城方言的读书音向府治或省城方言的读书音趋同,省城的则向中原标准官话趋同;三是随着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后产生的、是一种接近北京音的新文读[2]。
也正因为对文读音标准的划分和界定,才使得我们在分析语言现象时得出“新文读”“旧文读”甚至“新1”“新2”等多层次的划分。
语言现象仅仅给我们提供一种表层,我们需要透过表层而剖析深层原因。
文白异读非朝夕而成,它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迁而逐步形成的,有着广阔的社会背景。
当我们分析任何一种方言现象时,都会惊讶于其中的复杂与多样,所以分析时若不结合历史、社会、地理等因素,分析过程是艰难的。
语言教学与研究2003年第4期
文白异读与语音层次
Ξ
刘勋宁
提要 全文分六个部分,即:一、文白异读的本质;二、文读与白读的范围;三、文白异读的
调查途径;四、文读和白读的描写方法;五、方言语音层次的比较和整合;六、新的方言关系的描
写。为了阅读方便,本文尽量利用汉语拼音,如采用国际音标,则用方括弧标记。
关键词 汉语方言;文读;白读;语音层次;方言比较;层次整合
随着汉语方言研究得到空前的重视,方言的文白异读也得到了普遍的关注。文白异读的
研究给我们开辟了一个汉语史研究的新天地。正是从这个角度,本文想对文白异读做一次全
面的清理。
一 文白异读的本质
一般认为,白读是口语音,文读是书面语读音。对最新的书面语读音和口语间的关系也许
可以这样描写,但对于有一定历史的文白读,这样的描写就有相当大的缺陷。举例来说,清涧
话口语保留入声,可是“六”“肉”二字日常都是说去声,只有在“六畜兴旺”和中草药“肉桂”当中
读入声。“六畜兴旺”是过年的时候贴在墙上的吉祥语,“肉桂”是文化人的知识(在县里,最有
学问、也最受人尊敬的文化人,多半是老中医。一是他们需要认许多药名,知道许多僻字难字
;
二是他们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三是他们的资本和技术也能够使他们保持独立的人格)。按
理说,这两个字的入声读法出现在书面语或者文化语中,应该是文读,可是它们的语音形式恰
恰是保留入声的“白读”,一般的方言学著作也会把它处理为白读。清涧话的“贼”这个词一般
都说阳平,无论是读书时,还是口语里提到这个事物,都是这个音;只有在“贼走了关门哩”这句
乡间谚语里才说入声。如果把这个入声归入文读,它根本不是平常读书时的读音,如果算白
读,它不出现在一般的说话里。刘勋宁(1983)曾说过:“清涧话的这种一字有文白两读,只是就
其语源而言的。大部分文白两音总是固定在各自特定的词语里,并不随意互读。”那个时候,我
初出茅庐,以为这只是清涧话的特点。后来才知道,这其实是汉语方言文白异读的普遍现象。
从本质上说,文读就是方言对标准语的音译。徐通锵(1996:349)指出:“大体说来,白读代
1
Ξ
本文初稿1998年在上海首届国际汉语语言学会议上宣读。梅祖麟先生用北京口语“得”念děi,“勒”念
lēi,“塞”念sēi等事实为例发言,表明对传统观点的反对和对作者观点的赞同。修订稿2001年在广州第8
届
国际粤方言研讨会上宣读,张惠英先生又用闽语中“文”“白”的说法不敷应用的事实表示对作者意见的支持。
此情此景至今历历在目。记此谨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
表本方言的土语,文读则是以本方言的音系所许可的范围吸收某一标准语(现代的或古代的
)
的成分,从而在语音上向这一标准语靠拢。”所谓的“以本方言的音系所许可的范围吸收”,就是
要拿自己方言里最接近权威语言的声音去对译,这就不能不受到自己原有的语音系统的制约。
这和语言间的音译关系是一样的。就好像我们翻译“Bush”,我们不得不把浊音的“[bu]”翻译
成清音的“布[pu]”,给“sh”后面增加一个元音,翻译成“什shi”。不过,方言间的音译和语言间
的音译有一个区别,这就是方言间的音译大多是同源成分间的互译,从而形成了音韵上的对应
关系。
汉语之所以会形成一个字形有多种读音与之匹配的情况,这与它的文字性质有关。汉字
是表意文字,以义统音,所以可以超方言,超古今,甚至超语言。举例来说,“学”可以念xue,可
以念xiao(北京土话),可以念[…o≠](苏州),可以念[hk](广州),也可以念gaku(日语音读)和
manabu(日语训读)。王士元先生曾经做实验,让自己学前的孩子看汉字念英语,
“学”念
school
。
①
刘勋宁(1991)曾指出:“汉语方言中普遍存在着所谓的‘文’‘白’异读,在我们看来,这
不仅是书面语和口语形式的差别问题,也不止是方言互相影响和渗透的结果。它应当说是由
汉语特殊的语言文字关系以及特殊的中国式的标准语与方言间的关系造成的。”
由于书面语会向口语转移,口语会向书面语渗透。经过长期并用之后,二者会互相交融。
所以仅仅从口语使用还是书面语使用来分辨,就会遇到前述的困难。这种困难不仅存在于方
言研究当中,也存在于普通话的研究当中。曹先擢(2001)用“文读其韵母为单纯式,白读为复
杂式”来概括北京话的文白异读差别,可以说是言简意赅。可是不得不在“绿lùΠlyù”的后面加
注:“北京话白读为lǜ与文读lù同属单元音韵母,此处是从历史上说的”。可见,离开了历史
,
文白异读就很难厘清。曹先生还举了这样的例子:“‘角’有jiǎoΠjué二音,其不同便不能仅以文
白的不同来解释。jiǎo为白读音,但‘画角’是古汉语词,几何学上的直角、锐角、货币单位之一
元的1Π10,都不是口语的问题;jué,为文读音,戏剧的角色,还可以儿化作‘角儿’,书面语口语
并用,而‘角儿’更带口语色彩”。从曹先生的这个例子,特别是从“‘角儿’更带口语色彩”这句
话不难体会到这种强分口语书面语的尴尬。②曹先生还提到这样的文白异读:“例如‘亚’字,以
前的辞书注音yà为文读,yǎ为白读”,“又如‘浑身解数’中的‘解’,《辞源》、《辞海》、《汉语大字
典》注为jiě,为文读音,《现代汉语词典》注xiè,为白读音,口语中有‘跑马买解’”。这显然是另
一类问题,和我们一般说的文白异读不同,也和曹先生归纳的文白异读韵母规律不同(yàΠyǎ
是变读关系,jiěΠxiè是误读关系,《现代汉语词典》是对的)。
对汉语来说,最权威的读音自然是随着书面语传入的音。我们在1985年的文章中说过
:
“官话方言有许多派别。不同派别的方言之间地位并不平等,在历史上也互有升沉。”这种地位
的变迁,自然会给书面语的语音标准带来影响。因此,此一时,彼一时的不同标准,就不能不在
方言的输入中留下痕迹。就像树的年轮或者地质层一样,给我们留下观察和研究的标本。对
我们来说,文白异读实际反映的是共存在一个语言或方言中的同源成分的不同语音形式,而这
种不同形式折射了历史上的标准语和方言关系。
北方话里的这种层次比较少,字数也比较少,这是因为历史上的标准语区虽然几经更迭
,
多数时候还是在北方话区域之内。北方话内部的差异不算大,标准改变就不容易留下痕迹。
北京话里的文白异读之所以基本上集中在古入声字内,也就是因为北方话各方言间的音韵差
异主要集中在这部分字上。对那些差别比较大的方言来说,这种更迭就会留下对比强烈而又
广泛的积存。所以我国南方的许多方言里,都有数量庞大而且差异明显的不同读音,层次也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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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loquial,LiteraryPronunciationandPhoneticStrata
Abstract Thepaperconsistsofsixparts:1)Natureofcolloquialandliterarypronunciation;
2)Spheresofcollopuialandliterarypronunciation;3)Waysofapproachingcolloquialandliterary
pronunciation;4)Descriptionmethodsofcolloquialandliterarypronunciation;5)Comparison
andconformityofdialectphoneticstrata;6)Descriptionofanewdialectalrelationship.
Keywords Chinesedialect;colloquialpronunciation;literarypronunciation;phoneticstra
2
ta;dialectcomparison;conformity
(刘勋宁 日本筑波大学现代语现代文化学系)
(责任编辑 高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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