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评论】论莫言1985年后中短篇小说的叙事视角试验

作者： 刘书勤
作者机构： 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632
出版物刊名： 理论月刊
页码： 128-130页
主题词： 莫言小说;儿童视角;叙事
摘要：儿童视角是一种叙事策略,一种独特的话语表达方式.对儿童叙事视角的运用是莫言小说叙述中的一大特色.从不同的叙述模式看,他作品中的儿童视角呈现出不同的叙事形态:经验自我型的、混合成人视角型的、纯粹儿童视角型的;从儿童所'看'所'视'的内容看,他的儿童视角又可以分为两种类型:洞察社会世相的'向外看'和反观、省视个体生命的'向内看'.而儿童视角的叙事特征、小说的叙述姿态和审美情调等则内蕴着莫言作品中儿童视角的情感发生机制及其复杂的心理文化内涵.。

莫言小说的叙述语言与视角
高选勤
【期刊名称】《写作：高级版》
【年(卷),期】2001(000)011
【摘要】叙述语言包括叙述的语调和词汇、句法、修辞上的一系列特征，在小说中它表现为叙述者的言语风格及对所叙事物的情感态度。

叙述者可以用自己的声音叙说对事物的观察和感受，也可以从人物的主观视角说出人物的观察感受和意识活动，于是叙事中便出现了多重意识主体或“声音”。

小说中的叙述语言与人物视角及各自的转换可以构成多种复杂的关系，不同的关系表现为不同的叙述策略并具有特定的审美效果，它是小说创作中极其重要的写作技巧。

【总页数】3页(P5-7)
【作者】高选勤
【作者单位】武汉江汉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2
【相关文献】
1.莫言小说儿童叙述视角和叙事方式的演变 [J], 翟瑞青
2.中国小说叙述视角的语言审美功能--小说语言美学系列之二 [J], 赵卓
3.简论莫言小说中的亲缘叙述视角——以《红高粱》《蛙》《丰乳肥臀》为视点[J], 唐莉
4.向土地与生命致敬——浅谈莫言小说《生死疲劳》的叙述视角 [J], 万雪平;邹姣
莲
5.莫言小说的叙述语言与视角 [J], 高选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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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对莫言的评价在日常学习、工作和生活中，许多人都有过写作文的经历，对作文都不陌生吧，作文一定要做到主题集中，围绕同一主题作深入阐述，切忌东拉西扯，主题涣散甚至无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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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对莫言的评价 1中国作家终于走进了诺奖行列，我觉得这不仅是莫言的荣耀，更是整个中国文学的荣耀，必将对中国文坛产生持久而广泛的影响。

莫言是位非常优秀的作家，他的独特思维、艺术个性，都已在中国文坛乃至世界文学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摘取诺贝尔文学奖可谓实至名归。

(陈忠实评)很多人说他受马尔克斯的影响，我觉得他是形似神异。

他作品中博杂的叙事传统，不是移植过来的，而是他从民间土壤中自然生长出来的，阎连科和陈忠实也是这种接地气的作家。

(张大春评) 莫言是我最爱的作家。

他对中国文学的贡献在于告诉大家作家是人。

49年之后国家统一意志造成作品中作家个人意志的渺小，但莫言不是意识形态的对抗，而是内心巨大生命力按捺不住。

(毕飞宇评) 莫言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作家，而且这才华是很早就被大家认可了。

在我印象中，莫言很刻苦努力，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

莫言对于小说的专注是非常绝对的。

我跟莫言是当年鲁迅文学院作家班的同班同学。

当时一家杂志请他写一篇杂文，他说“除了小说我什么也不会写”。

后来杂志社找到我，我就写了(笑)。

说明他是十分单纯和纯粹地在写小说，这个奖项，他当之无愧。

(严歌苓评)莫言是汉语写作群体辉煌星辰中最明亮的一颗，是一个深通艺术辩证法的文化魔术师，是一个将汉语的文学魔力发挥到更高境界的语言魔术师。

莫言在汉语文学面临艰难境地的关键时刻，以自己的探索和成就，向世界、也向汉语文学自身，证明了汉语文学的发展前景和远大前程。

(澳大在颁授莫言荣誉博士学位的赞辞)【延伸阅读】莫言的家庭生活莫言经常说他的成功不在写作上，而是有个幸福的家庭。

莫言的妻子杜勤兰，也是“高密东北乡”的孩子，两人识于儿时，感情深笃。

2014年10月第17卷第5期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Xi an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Edition)Oct.2014Vol.17㊀No.5ʌ文学艺术研究ɔ收稿日期:2014-06-06作者简介:李㊀莉(1964 )女,陕西西安人,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教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汉语言文学研究㊂莫言‘丰乳肥臀“的叙述视角与深层意蕴李㊀莉(西安外事学院中文系,西安㊀710077)摘㊀要:莫言‘丰乳肥臀“采用全知视角㊁选择性全知视角㊁摄像式视角㊁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㊁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㊁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等多重视角模式,围绕母亲上官鲁氏和儿子上官金童两个核心人物展开叙述,书写了高密东北乡上官家族近百年荣辱兴衰的历史㊂莫言对视角模式的有意识选择强化了母亲形象和金童形象的象征意味,强化了文本的解构意义,从而以个人独特的言说方式,展现了更加逼近真实的历史,而非教科书的历史㊂关键词:莫言;‘丰乳肥臀“;叙述视角;文本意义中图分类号:I206.7㊀㊀㊀㊀㊀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777X(2014)05-0060-05㊀㊀叙述视角是叙述时观察故事的眼光和角度㊂视角具有选择性和过滤性,它体现了作者的叙述策略,蕴涵了作者对人生和历史的思考㊂叙述视角的综合运用,可以展现更加接近真实的历史,表现叙述者对世界独特的感受,能为表达文本意义和增强审美效果起到积极的作用㊂莫言是一位在叙述视角上调度自如㊁最具创新意识的作者㊂他的‘丰乳肥臀“继承和发展了‘红高粱家族“的叙述策略,采用视角转换,以上官家族的不幸命运为线索,围绕母亲上官鲁氏和儿子上官金童叙述了上官家族近一个世纪的兴衰变故以及社会的风云变幻和历史巨变㊂本文通过分析视角转换借以解读文本的深层意蕴,探讨视角转换对塑造母亲形象㊁金童形象以及文本解构意义的作用㊂一㊁视角转换探析小说‘丰乳肥臀“共八卷(包括卷外卷拾遗补缺)㊂作为一部宏大的长篇巨制,作者莫言匠心独运地调动了多重叙述视角模式来聚焦小说中的人和事,以求从民间的层面还原历史真实㊂这种对叙述视角的综合运用应该说是罕见的㊂文本采用了全知视角㊁选择性全知视角㊁摄像式视角㊁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㊁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㊁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等㊂[1]95其中前四类为外视角即观察者处于故事之外,后两类为内视角即观察者处于故事之内㊂多重视角在文本中交替使用,形成了对高密东北乡上官家族荣辱兴衰百年历史的具有镜头感的书写㊂文本第一卷采用全知视角㊁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以及选择性全知视角㊂全知视角的特点是全知叙述者既说又看,可从任何角度来观察事件,可以透视任何人物的内心活动㊂由于作为观察者的全知叙述者处于故事之外,因此可视为一种外视角㊂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简称为固定式内视角)是指全知叙述者借用故事内人物的视角来观察,通过一个人物(往往是主要人物)的有限视角来叙述㊂这种视角模式与全知视角模式的本质特征不同,它是用故事内人物的感知取代了故事外全知叙述者的感知,读者直接通过人物的 有限感知 来观察故事世界㊂选择性全知视角是全知叙述者选择限制自己的观察范围,往往仅揭示一位主要人物的内心活动㊂[1]96第一卷运用双线结构,一方面描写了抗战时期高密东北乡上官吕氏夫妻及儿子给难产的黑驴接生的同时为难产的上官鲁氏接生,上官鲁氏在屈辱中㊃06㊃艰难地生下双胞胎上官金童和上官玉女;另一方面描写了日本鬼子进村前人们的紧张气氛,进村途中与司马库带领的人马激战,进村后的残酷杀戮㊂从全篇来看,由于作者主要选择第一人称 我 的视角表达金童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观察,讲述母亲及其儿女们的故事,因此,金童降生之前选择了全知视角㊂全知叙述者仿佛上帝一般,无所不知,掌握着人物的全部情况,洞悉故事的最终走向,为我们全方位地走进高密东北乡那段丰富复杂的历史提供了广阔的视野㊂然而要想拉近读者与故事人物的距离,作者偶尔也可以利用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去感知和观察㊂如小说第一章部分段落以上官吕氏的视角,通过她看到感到听到渲染了日本鬼子进村前的紧张空气㊂当婆婆上官吕氏弃儿媳上官鲁氏不顾而去为驴接生时,作者采用了选择性全知视角㊂如第二章中部分段落采用选择性全知视角揭示了上官鲁氏的心理活动,从中表现了她难产的痛苦与挣扎㊂对不同视角的恰当调度,使得小说开篇便有了强烈的镜头感,逼近历史的真实感㊂小说第二卷第十章至第六卷第五十四章采用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㊁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㊁全知视角㊁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㊂其中前两种第一人称视角模式分别为外视角和内视角㊂这些视角模式的交替运用全方位立体地描写了抗日战争㊁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成立至20世纪90年代初的历史,描写了20多位人物,其核心人物是母亲和金童㊂在四类视角模式中,作者成功地将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和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交互融合㊂这样,上官金童既是叙述者又是故事中的人物,而叙述者 我 的叙述声音贯穿于小说中的这五卷㊂金童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是从金童呱呱坠地开始的,包括金童婴儿视角㊁儿童视角㊁少年视角㊁青年视角㊁中年视角㊂有时叙述者金童处于故事内,采用当初正在体验事件时的眼光来聚焦,这种内视角强化了金童对世界的体验,让我们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感性的容量更大㊁更丰富㊂然而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金童如何能客观真实地反映这个复杂的世界呢?作者又让金童处于故事外,以一个观察者的角度叙述故事㊂如小说第十一章在结构上有两条并列的线:一条线是以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叙述了母亲抱我和八姐在教堂让牧师马洛亚洗礼;另一条线是以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描写了沙月亮带黑驴鸟枪队进驻大栏镇㊂前者为内视角,后者为外视角㊂这种第一人称内外视角的交替运用使小说所描写的历史的视野更为广阔㊂然而为了达到令人信服的历史真实,第三人称的介入是无法避免的,否则读者就无法做出对世界的把握㊂因此,作者在第五卷和第六卷采用了第三人称视角包括全知视角和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㊂如第三十八章采用固定式人物有限视角描写了金童痴迷和暗恋娜塔莎以至于出现精神问题㊂以第三人称金童的主观视角来观察体验,可以更自然地直接接触金童复杂的内心世界㊂第三人称固定人物有限视角与第一人称内视角有许多相似之处,不同之处在于叙述者不同,前者叙述者非金童,叙述者不是故事中的人物;后者叙述者是金童,是故事中的人物㊂小说第七卷以补叙的方式回忆了母亲在生下金童玉女之前的不幸经历㊂作者交替采用暗含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㊁全知视角㊁摄像式视角㊂在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前冠以 暗含 ,是因为叙述者在回忆中,始终没有用 我 字,对人物的称谓是 外祖父 外婆 母亲 大姑姑 大姑父 ,其实质仍是 我 (金童)的回顾性视角,是 我 的叙述声音㊂在这里金童只是外视角,因为他还没有出生㊂如果第七卷都是第一人称外视角势必会使金童的叙述单调而乏味,为了形成叙述的活泼,也为了真实性,作者在叙述中偶尔转换为摄像式视角,该视角是指故事外的第三人称叙述者像是一部摄像机来客观观察和记录人们的往事㊂如第五十六章开头叙述者先用摄像式视角观察和记录了鲁璇儿5岁时姑姑㊁姑父让她裹脚的场景,然后又继续以回顾性视角叙述了裹脚的原因㊁过程,小脚裹成后被牛县长作为封建社会戕害妇女的典型,不得不匆忙嫁给上官寿喜㊂摄像式视角的短暂运用使得叙述充满了生活的趣味而更显生动㊂有时叙述视角转换为全知视角,如第五十七章,采用全知叙述视角描写了鲁璇儿结婚三年一直没有怀孕,受到了婆婆和丈夫的羞辱与虐待㊂全知叙述视角穿插于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中,增强了叙述的真实性㊂最后一卷则补叙了上官家几位家庭成员最终的命运,交替使用了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㊁全知视角等,在多重的叙述视角中,充溢着透彻骨髓的悲凉,引发出读者对人物命运的同情和反思㊂二、叙述视角与人物形象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一直是叙事研究界讨论的一个热点㊂学者们发现,视角是传达主题意义的一㊃16㊃个很重要的手段,同一个故事,如果叙述时观察角度不同,则结果大相径庭㊂同样,同一个人物,如果描写视角不同,则可能面目全非,而人物形象所蕴藏的意义也同样大相径庭㊂‘丰乳肥臀“正是采用多重视角模式聚焦主要人物母亲和金童,从而使这两个形象所蕴含的象征意蕴更加强烈㊂母亲上官鲁氏的形象除了第一卷和第七卷的一些章节,基本没有脱离儿子金童以第一人称 我 的内外视角来感知和观察㊂尤其是第一人称的体验视角,将读者直接引入金童正在经历事件时的内心世界,可以更自然地直接接触人物细致㊁复杂的内心活动,具有直接生动的特点㊂此外,这样的安排与作者的创作意识也密切相关㊂莫言认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并不是为 为老百姓的写作 ,而是 作为老百姓的写作 ㊂因为在他看来, 为老百姓的写作 是 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暗含了写作者的优越感和权力思想,而 作为老百姓的写作 就是 要用老百姓的思维来思维 ,这才会实现真正的民间写作㊂[2]37莫言站在与老百姓一致的立场上,追求真正的民间写作,以此来反对 主流习惯 ,为读者了解纷繁复杂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户,他的追求是真诚的㊂因为作为没有参与任何政治势力的老百姓金童视角下的母亲形象,实践着他的民间写作㊂母亲 这一高尚的称谓,不由我们肃然起敬,诚如小说开篇所写 谨以此书献给母亲在天之灵 ㊂文本中作者没有选用 我母亲 而始终冠以 母亲 ,给予了这个称谓更宽广的内涵,因为他是想以这个母亲代表天下的母亲㊂在‘丰乳肥臀“中,母亲上官鲁氏几乎贯穿整部小说,她与儿子上官金童形成了相互映衬的两条叙事线索,构成复调叙述㊂母亲生于1900年,卒于20世纪90年代初,她的一生经历了近现代中国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德国侵占山东㊁抗日战争㊁解放战争和新中国成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一直到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当代社会㊂母亲上官鲁氏承受了深渊般的生活苦难,然而依旧不辞艰辛地养育着儿女们,她的博爱㊁坚韧㊁对生命的珍爱以及所呈现的强大的生命力,不能不令我们致以崇高的敬意㊂母亲出生6个月,她的父母便在抗德英勇斗争中身亡,母亲被大姑姑大姑父救出时已气息奄奄,从此与大姑姑㊁大姑父生活在一起㊂她5岁裹脚,16岁嫁给铁匠儿子上官寿喜,由于婚后三年没有怀上孩子,遭受了丈夫和婆婆的虐待与摧残,为了反抗,她到处接种生子,以示自己强大的生殖力㊂母亲的丈夫㊁公公死于日本人杀戮之下㊂母亲育有八女一儿,然而除了患有 恋乳癖 ㊁精神有问题的小儿子金童以外,八个女儿都一个一个离她而去,三女儿领弟鸟仙因幻想症坠崖身亡,其他女儿都死于各种残酷的政治势力的争斗和厮杀中㊂除了养育自己的儿女,母亲不得不为女儿们抚养下一代:司马粮㊁沙枣花㊁鲁胜利㊁大哑㊁小哑㊁鹦鹉韩等等㊂在艰难的生活中母亲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饥饿,三年困难时期,母亲把从公社磨房里偷来的豌豆暂存在胃里,回家后反吐出来喂养后代㊂母亲说: 我变了,也没变㊂这十几年里,上官家的人,像韭菜一样,一茬茬的死,一茬茬的发,有生就有死,死容易,活难,越难越要活㊂越不怕死越要挣扎着活㊂我要看到我的后代儿孙浮上水来那一天,你们都要给我争气! [3]342母亲一生近一个世纪所遭受的屈辱和苦难,她面对屈辱和苦难不屈不挠的坚韧精神以及她强大的繁育后代的能力恰恰是底层劳苦大众群体形象的象征㊂在儿子金童的视角下,母亲这个形象过滤掉了任何意识形态的观念,她的思维就是自然㊁原生态下的老百姓的思维,她的道德观念也是民间的道德观念,她对于政治和战争处于一种本能的反对,她对于夫家的反抗也同样是在民间传统观念支配下的反抗, 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能用民间的伦理和生存观念来解释和容纳这一切 ㊂[4]这一切都表明,作者刻画的母亲是民间化身的母亲,她来自民间,来自大地,正如莫言所说,她是大地的象征㊂‘丰乳肥臀“中上官金童的形象主要采用第一人称 我 叙述中的回顾性视角和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体验视角㊂ 我 有时是内视角,有时又是外视角㊂同时,作者还交替采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㊁固定人物有限视角㊂多重视角下的金童形象象征意义同样更加强烈㊂与母亲坚韧㊁充满强大生命力的一生相比,上官金童的一生是 掉在女人奶头上 无所事事的悲剧的一生㊂从出身看,他和其他姐姐一样都是母亲到处借种而生的 杂种 ,不同的是姐姐们的父亲都是来自中国本土的如农民于大巴掌㊁赊小鸭的外乡人㊁江湖郎中㊁打狗卖肉的光棍汉高大膘子㊁俊俏的和尚㊁轮奸她的败兵,而金童的父亲则是瑞典传教士马洛亚牧师㊂金童是两种血缘和文化共同孕育出的混血儿㊁ 杂种 ,姐姐们则有着纯正的中华民族血缘㊂金童的父亲是洋牧师,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能说一口地道的高密东北乡土话,说明他已经通过妥协㊁迎合被中国本土文化同化,从而导致西方文化在他身上的畸变㊂姐姐们的父亲都来自民间,没有一个是读书人,耳濡目染传统民间文化㊂按理说父母的血缘关系离得越远,生下的孩子越健康㊁㊃26㊃聪明,但是金童虽然长得高大英俊,聪明,却是精神上的 侏儒 ,他软弱无能㊁心理畸形,患有 恋乳症 ㊂相反,除了孪生姐姐玉女外,七位姐姐们却一个个充满着生机和活力,敢说敢做敢爱,一旦爱上则不管前路如何,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所爱的人走㊂因此,作者在这里表达了对中国传统民间文化的认可,对20世纪东方古老文明与西方现代文明碰撞㊁冲突而产生的现代文化的质疑和反思㊂金童形象可以看做是20世纪半殖民地文化和后殖民地文化的象征㊂金童的命运游走于荣辱之间,却以失败告终㊂他曾经荣耀过,少年时在高密东北乡一年一度的雪集 上当选为 雪公子 ㊂ 雪公子 是人人羡慕和崇敬的,意味着纯洁㊁天真㊁美好,可以给人带来好运㊂中学时他曾因学习优秀半年内连跳两级,成为俄语课的代表,入团并担任团支部宣传委员㊂后来他也曾拥有自己的事业,司马粮利用他对乳房的迷恋,让他担任 美尔乳 (后改名 独角兽乳罩大世界 )的总经理,然而这一切都好景不长,他充满矛盾的性格特征,他的软弱无能,他的恋乳厌食症使他一蹶不振,自轻自贱,最后以致被寡妇汪银枝欺骗并遭遗弃,变得一无所有㊂由此可见,金童多舛的命运也可以看做是在 杂种 文化挣扎下的飘如浮萍的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的写照㊂金童对乳房充满了渴望迷恋幻想甚至焦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㊂婴儿时期就表现了对母亲乳房强烈的占有欲,以致孪生八姐不得不喝羊奶㊂长到十几岁时还未能断奶,患上了 恋乳厌食症 ,终于断奶了但又因人生挫折旧病复发,40多岁还靠吊独乳老金的乳头治病㊂作者在这里有意把金童的病症放大,让 恋乳症 贯穿其一生,是有深刻的象征和批判意义的㊂金童的 恋乳症 实际是一种老小孩的心态,是一种精神上的侏儒症 ㊂[2]58吸食母乳是婴儿生存的一种方式,婴儿在母亲的怀抱中最能感觉到母爱的温馨,这样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是他们所渴望的㊂可是,婴儿断乳之后就自然斩断了他与母亲天然的联系,意味着自己要独立生活,走向社会㊂而走向社会的金童被社会一次又一次地侵犯,软弱的性格使他同样一次又一次以 恋乳症 的方式逃避到母亲怀抱求得保护㊂因此,以第一人称内外视角反复描写金童的 恋乳症 ,其实说明了 恋乳症 是金童以一种不自觉的方式逃避社会㊁反抗社会的的象征,是他拒绝长大,本能抵抗肮脏污浊社会的象征㊂因此,对视角模式有意识的选择加强了金童形象的象征意味㊂三、叙述视角与解构意义莫言在‘丰乳肥臀“中以自己特有的言说方式,采用解构的叙事策略来表达他对历史的态度㊂而多重视角模式的相互呼应使解构的意义得以强化,增强了文本的深度㊁厚度和高度㊂解构主义出现在20世纪后期哲学㊁美学㊁文学乃至整个文化领域,以其对传统形而上学中心性的反叛而形成一整套独特的哲学和文学解构方法:消解中心,颠倒秩序,解构人的理性的优先地位,打破文学与哲学的界限,重设写作与言说的地位,重写新的文学史㊂在文学研究方法上,坚持写作时制造踪迹 的活动,作品具有 不定的 非确定性,作品意义阐述是一种创造性的 误读 ㊂[5]从‘丰乳肥臀“中,可以看出解构主义理论对莫言的影响,他把这种思想吸收同化到他的作品中,形成自己的写作策略,而对视角模式的有意识选择,使得解构的意味更加明朗㊂例如文本中代表两种对立势力的人物是鲁立人和司马库㊂鲁立人是八路军地方部队的团政委,后来成为县长;司马库是乡村财主,后来成为国民党军官㊂在描写这两个人物时,作者依然采用了第一人称 我 (金童)的内外视角,感知和观察鲁立人和司马库㊂通过 我 的老百姓眼光,这两个人物所代表的身份被模糊㊁淡化,读者所看到更多的是作为个体的人㊂虽然第一人称的叙述让读者感觉叙述者十分亲切,毫无架子,如同是在与朋友促膝恳谈,真诚㊁坦白,真实感强,但是由于故事是叙述者讲述的,因此,或多或少地会带有叙述者的主观感受㊂当然,叙述者是替代作者在讲述故事,这样,叙述者对待历史人物的态度,也反映了作者对待历史的态度㊂文本中鲁立人是八路军,如果以八路军的身份来描写鲁立人在以往的小说中更多是被描写为具有高尚品质的或是一位英雄,然而,从叙述者的眼光看,鲁立人精明㊁阴险和虚伪㊂为了捉到沙月亮,他控制了其女沙枣花,当他再次杀回大栏镇时,让司马库的军队全军覆没,甚至伤及无辜群众,可是司马库把他从大栏镇赶走时只是采用恐吓战术,死伤十几个人㊂为了自保,鲁立人下令杀死罪不至死的小号手马童和完全无辜的司马凤㊁司马凰㊂对立人物司马库是财主㊂以往的小说中的财主,通常被描写成吝啬㊁狠毒,欺压老百姓,充满了罪恶,但是文本中叙述者对司马库表现了好感,把他描写为一个复杂的人物㊂一方面描写了他罪恶多端,带着还乡团杀人放火;另一方面他是一个英雄,率领手下队伍英勇抗击日寇,为此付出全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和家庭财产的代价㊂鲁立人㊃36㊃和司马库的形象颠覆了人们以往对历史的看法㊂文本中乔其莎说: 穷人中也有恶棍,富人中也有圣徒 ㊂[3]406作者以人性和人道主义标准区分人物善恶,表达了他对历史的态度,以此修正和补充了以往从是否革命来区分人物善恶的观点㊂又如第三十三章描写解放后学生参观阶级教育展览,老师的解说词中说司马库的四姨太太上官招弟 专门要吃黄腿小公鸡腿上那层黄皮,为了满足她的奢欲,司马库家被宰杀的黄腿小公鸡堆积如山! 这样的解说词当场就遭到了叙述者的解构,叙述者说: 造谣啊!什么时候我二姐吃过公鸡腿上的黄皮子?我二姐是根本不吃鸡的㊂司马家的公鸡尸体更没有堆积如山! [3]324-326老师讲解完后,区干部又让当事人郭马氏现身说法㊂郭马氏详细地讲了小狮子公报私仇活埋进材一家的经过,可是提到她自己差点被活埋时说: 说一千道一万,司马库还是个讲理的人,要不是司马库,我就被小狮子那个杂种给活埋了㊂ 于是, 区干部们连推带拉地把郭马氏弄走了 ㊂[3]330郭马氏的现身说法再一次颠覆了解说词㊂然而颠覆等级秩序不是作者的最终目的,它仅仅是一种叙事策略,最终目的是要消解人物间的等级关系,展现丰富的人性㊂莫言‘丰乳肥臀“调动多种视角模式,对视角模式有意识的选择强化了母亲形象和金童形象的象征意味以及文本的解构意义,从而为读者展现出了更加逼近真实的历史,表现了他对世界独特的感受和对待历史的态度㊂[参考文献][1]㊀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2]㊀孔范今,施战军.莫言研究资料[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3]㊀莫言.丰乳肥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4]㊀张清华.叙述的极限 论莫言[J].当代作家评论,2003,(2):75-91.[5]㊀王岳川,胡经之.文艺学美学方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361.[责任编辑㊀石晓博]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s and Connotation of Mo Yan sBig Breasts and Wide HipsLI Li(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Xi an International University,Xi an710077,China)Abstract:Mo Yan s Big Breasts and Wide Hips adopts omniscient point of view,selective omniscient point of view, and camera shooting point of view,retrospective point of view in the narration of the first person,fixed characters limited point of view,and experienced point of view in the first person narration,writes the one-hundred history of rise and decline of Shangguan family in Gaomi northeast country.The main characters are the mother Shangguan Lushi and Shangguan Jintong.The conscious selection of the point of view in this book intensifies the symbols of the two main characters and the destruction significance of the text.Meanwhile,Mo Yan s special style of expression is closer to the authentic history of the story instead of the style of the textbook.Keywords:Mo Yan;Big Breasts and Wide Hips;narrative view;the significance of the text ㊃46㊃。

这个短篇，不一般的人也很难看懂。

【原作呈现】狼那匹狼偷拍了我家那头肥猪的照片。

我知道它会拿到桥头的照相馆冲印，就提前去了那儿，躲在门后等待着。

我家的狗也跟着我，蹲在我的身旁，脖子上的毛耸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照相馆的女营业员一边用鸡毛掸子掸着柜台上的灰尘，一边恼怒地喊叫：“把狗轰出去。

”我对狗说：“老黑，你出去。

”但我的狗很固执，不动。

我揪着它的耳朵往外拖它。

它恼了，在我的裤子上咬了一口。

我指着裤子上的窟窿对那个女营业员说：“你看到了吧，它不走。

”女营业员看了看，没说什么。

上午十点来钟，狼来了。

它变成了一个白脸的中年男子，穿着一套洗得发了白的蓝色毕叽咔叽布中山服，衣袖上还沾着一些粉笔末子，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中学里的数学老师。

但我知道它是狼，它无论怎么变化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它俯身在柜台前，从怀里摸出胶卷，刚要递给营业员。

我的狗冲上去，对准它的屁股咬了一口。

它大叫一声，声音很凄厉。

它的尾巴在裤子里边膨胀开来，但随即就平复了。

我于是知道它已经道行很深，能够在瞬间稳住心神。

我的狗松开口就跑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胶卷夺了过来。

柜台后的营业员惊讶地看着我，打抱不平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霸道？”我大声说：“它是狼！”它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无声地苦笑着，还将两只手伸出来，表示它的无辜和无奈。

营业员大声喊叫着：“把胶卷还给人家！”但是它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知道它只要一出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等我追到门口时，大街上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只麻雀在啄着一摊热腾腾的马粪。

从那些不成个的马粪上，我知道这匹马的肠胃出了毛病，喂一升炒麸皮，就会好。

等我回到家里时，那头肥猪已经被狼开了膛。

我的狗，受了重伤，蹲在墙角一边哼哼着，一边舔舐伤口。

【相关背景】这篇小说是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在颁奖晚会上自读的。

可见对其重视。

莫言对其重视的理由是什么？读懂它才能理解。

但它很难懂。

当初，莫言阅读时，诺贝尔评奖委员会让汉学家做个“听后感”，结果这个汉学家说“莫言用他自己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莫言小说的艺术成就一、从数量上看，莫言创作了大量的小说作品。

莫言80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

1985 年的《透明的红萝卜》,由于感觉、想像力的丰富而受到读者和评论界的关注。

次年，中篇小说《红高粱》的发表,产生很大反响。

随后,他又写了与《红高粱》在故事背景、人物等有连续关系的几个中篇，它们后来结集为《红高粱家族》。

这些小说，主要以对小说中的故乡高密的记忆为背景展开。

《红高粱》系列，《球状闪电》、《爆炸》、《红蝗》以及发表于1995年的长篇《丰乳肥臀》，展开了中国现代文学此前少有的乡村天地：狂躁、混杂,充满酒气和血色,有骁勇血性的人物和无所拘束的激情。

莫言小说数量之多, 表现出惊人的创作生命和旺盛的创作激情,极大地丰富了当代中国文坛，为世界文坛贡献出大量的优秀文学作品。

二、从质量上看，莫言小说具有极高的文学艺术成就。

莫言是当代最有代表性，也最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

他在新世纪连续发表了两部长篇小说，一部《生死疲劳》(2007年)曾经荣获香港浸会大学颁发的第二届“红楼梦”文学奖∙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大奖；另一部《蛙》曾经获得中国茅盾文学奖。

这两部小说都以非常尖锐的描写，艺术地反映了中国农村社会在半个世纪以来的苦难历程，中国农民对于土地与生命权利的孜孜不倦的追求。

而莫言小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对其个人文学成就在世界范围内的极大肯定。

在重振雄风的新世纪中国文学行列里，以莫言为代表的中国当代作家们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人到中年，经过三十年多年的历练，最终形成了丰富的表达自我的成熟风格，而他们的美学追求，也构成了一个时代的文学风格。

三、从风格上看，莫言小说对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在早期,莫言显然受福克纳影响,通过文字构造一个能不断叙述的“高密东北乡”。

他笔下的图景,来源童年的记忆,在那片土地上的见闻,更来源于它丰沛、灵动、怪异的感觉。

部分作品，也写到了“当代”生活，但更多时候是将笔伸向“历史”。

在充满野性活力土地上有关“先人”生命的奔放,和传奇性经历的叙述中,也隐含了对后代在生存上压抑,人性的扭曲的伤感、迷惘。

莫言创作特色（小编整理）第一篇：莫言创作特色莫言创作特色高密东北乡2000年3月，莫言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发表演讲《福克纳大叔你好吗？》说：“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尤其让我明白了，一个作家，不但可以虚构人物，虚构故事，而且可以虚构地理。

”正是受到福克纳的启示，莫言将“高密东北乡”写到了稿纸上，莫言表示：“我也下决心要写我的故乡那块像邮票那样大的地方。

”于是从1985年《白狗秋千架》开始，莫言高举起了‘高密东北乡’的大旗，如同一个草莽英雄现世，创建了自己的文学王国。

正如托马斯·哈代笔下的英格兰南部的“威塞克斯”地方，或加西亚·马尔克斯所描写的南美乡镇马孔多。

通过对自己故乡的生活方式和一般生活状况的描写，传达了某种带普遍性的人性内容和人类生存状况，将一般的乡情描写转化为对人的“生存”的领悟和发现。

这样就使得莫言的作品超越了一般“乡土文学”的狭隘性和局限性，而达到了人的普遍性存在的高度。

西方现代主义在莫言的小说中，可以很容易发现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影响。

这种影响是多方面的，有意识流小说的内心独白、心理分析、感觉印象、幻觉梦境、时空颠倒等；有魔幻现实主义的隐喻、象征、预言、神秘、魔幻；也有荒诞派戏剧的夸张、变形、荒诞；还有结构主义、感觉主义、象征主义等等。

在西方作家中，莫言最推崇两位，即威廉·福克纳和加西亚·马尔克斯。

莫言小说结构的最大特点就是不断的场景切换和时空颠倒，具有明显的空间形式小说的特征，与福克纳的风格遥相呼应。

而他引用神话传说以及动物角度叙事则明显带有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意识流是莫言作品的重要表现手法，这在莫言早期的作品里就已经明显体现出来，比如他发表于1985年的《枯河》，小说运用了意识流的蒙太奇手法将过去与现实交融在一起，并且以儿童“小虎”的感觉描写代替叙事，令故事诗意化和梦境化。

还有《爆炸》里的意象比喻，《球状闪电》里的慢镜头描写，《欢乐》里的自由联想等等，都是莫言意识流艺术的体现，莫言在运用意识流手法的过程中，兑现了自己对于仿梦小说的追求，形成了他独特的幻觉现实主义。

文献综述汉语言文学关于莫言小说中儿童视角在中国，儿童视角发现较晚，发展的高潮期是五四之后。

莫言以儿童为视角的小说在他的小说创作中占着很重要的比例，其小说作为新时期的儿童视角小说，在对文学本体的审美探求中确立了自己的意义，使文学从理论先导的桎梏中释放出新鲜的个体生命体验，给当代文坛带来了新气息。

一，儿童视角的发现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文艺复兴运动冲破了种种封建桎梏。

“随着人文主义的提出，启蒙思潮的发展，中产阶级的崛起，妇女解放、个性解放运动的高涨，教育民主化思想的普及，儿童问题即把儿童作为一个具有自身特点、值得特殊对待去研究和讨论的问题，也被响亮地提了出来，并且日益为人们所重视。

” [1]而在中国，“发现儿童”的进程却相对迟缓得多，古代中国儿童的生存地位与精神境遇是十分艰难的，儿童处于被支配被漠视的地位。

五四时期，引发了新文化运动，由此也带动了对“人”的本体价值的深入探讨时许多知识分子都在反对封建伦理的过程中触及到对儿童诸多问题的思考。

“儿童的发现”直接推动了儿童视角小说的出现，鲁迅最先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指出“孩子的世界与成人截然不同，倘不先行理解，一味蛮做，便大碍于孩子的发达。

所以一切设施，都应该以孩子为本位”，热切期望新的一代成为“‘人’的萌芽”。

[2]周作人在《儿童的文学》中说：“儿童在生理心理上，虽然和大人有点不同，但他仍是完全的个人，有他自己的内外两面的生活。

”[3] 体现在文学创作方面，五四初期绝大多数有影响的新文学作家描写过孩子，热烈赞美过童心，而儿童视角的引入便是从鲁迅、冰心、叶圣陶、废名等开始的。

从五四到改革开放，儿童视角小说发展之路可以说是低潮阶段。

随着80年代西方哲学、文学理论、文学作品的大量引介，中国当代作家的视域、感受、思考和表达方式都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在莫言、苏童、余华等作家笔下，儿童视角小说从原先的重内容和审美品格的表现转向了重对形式和叙事技巧的开掘，有的又杂糅了非常态的叙事视角、荒诞叙事等很多现代主义技巧，审美形态十分复杂。

第42卷第3期No.3Vol.42宁夏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Ningxia Normal University2021年3月Mar.2021故乡叙事的现实转向与晚熟意蕴——论莫言小说集《晚熟的人》陈进(安徽警官职业学院基础部，安徽合肥230031)摘要：莫言短篇小说集《晚熟的人》中的小说在整体风格上具有统一性。

在故乡叙事里，莫言实现了从传奇到现实、从在乡到还乡的转向，在现实和往事的交织中审视故乡，塑造了当下乡土世界更加丰富、饱满而真实的人物形象。

“晚熟”在小说集中具有三层意蕴，既是后来居上的生命成长，也是对“早熟”文化意义的反省与批判，更是作者对自己创作摆脱成规、求新求变的期待。

面对乡土世界，《晚熟的人》以细节绵密、无关宏旨的日常生活展开，以民间伦理和抽象的“晚熟”来进行价值判断，反映出莫言企及真实现实的探索和追求理想的寄托。

关键词：莫言；还乡；晚熟；早熟；日常生活中图分类号:1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1331(2021)03-0018-05收稿日期：2020-12-19基金项目：安徽省社会科学创新发展研究课题(2020CX201)。

作者简介：陈进(1983—)，安徽安庆人，文学硕士，安徽警官职业学院基础部教师。

自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莫言在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没有新作出版问世，不由让人想起“诺奖魔咒”这个概念。

“诺奖魔咒”指的是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一些作家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停滞或者无法超越自己的困境。

这大概是一种规律性的概括，但也是一个不太严谨的概念。

很多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都是高龄,如哈罗德-品特获奖时75岁、多丽丝•莱辛获奖时88岁，成就已经定型，“魔咒”之说有些牵强。

莫言获奖时才57岁，对于作家而言，正当盛年。

揣摩莫言获奖后的心态，尽管我们说，优秀作家在鲜花簇拥、舆论热捧、市场邀约面前要保持定力，但面对前无古人的诺贝尔文学奖中国得主这一荣耀，完全不受影响也是平常人做不到的。

鄙俗世界里的理想化生存——《透明的红萝卜》的隐喻叙事分析《透明的红萝卜》是作家莫言的成名作，讲述的故事发生在文革时期，发表之初即被定义为对文革的讲述与反思，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

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作者在瑞典学院发表文学演讲时，提出这篇作品是“最有象征性、最意味深长的一部”①。

如果跳出现实主义的预设，分析作品中关键符码的隐喻内涵，就会眼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事实上，这篇作品的魅力就在于作品内涵的不确定性，这导致了一些分析文章在内涵解读上语焉不详。

回归文本，这篇作品是一个关于生存的隐喻，并预示了莫言后来小说创作的叙事取向。

一、生活：鄙俗而荒诞的现实世界隐喻是一种有意味的叙事策略。

美国的文艺理论家韦勒克认为，“隐喻同意象、象征、神话一起，将诗歌拉向‘外在图像’和‘世界’，另一方面，又把诗歌拉向宗教和世界观”②。

作为一种叙事策略，隐喻实现了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外部世界与感知世界的联系。

莫言在小说中通过隐喻的叙事策略，将思想从现实叙事的牢笼中解放出来，从而获得了深邃的意义空间。

《透明的红萝卜》中的故事发生在文革期间，地点在乡村的泄洪闸工地上，讲述了主人公黑孩在工地上参加劳动的经历。

小说对文革期间的人生世态、乡村生活、田野风光都有着独到而细致的描绘，所呈现的细腻感觉、绚烂色彩、语言天赋等文体特征，发表之初即备受赞誉。

在一些研究者那里，小说中的乡村书写成为最引人关注的价值要素，被称为中国式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又被称为真正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

③但是，有的研究者关注到了其内涵的含混性与复杂性。

在1986 年出版的《探索小说集》中，评述者肯定了作品的“感觉”与“魔幻”的色调与意味，但对作品内容的概括和提示却含糊而笼统，诸如“对以往消逝岁月的忧郁和留恋”“贫困和饥饿的阴影、荒漠土地的色调”“难以抹去的童年记忆”等等，都止于闪烁其辞。

④众说纷纭的背后，与客观时代背景和阐释者的文化背景有关，也从另一方面提示读者：《透明的红萝卜》不仅仅是讲述一个现实主义的生活故事，应该蕴含着更为丰富复杂的思想内涵。

现代小说解析教案探究莫言的小说题材与写作手法莫言是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的小说作品以其独特的题材和写作手法而广受赞誉。

本文将通过解析和探究莫言的小说题材与写作手法，以做到深入了解其作品的内涵和风格。

一、莫言的小说题材莫言的小说题材广泛，既包括历史题材，也包括现实题材。

莫言对历史题材的处理独具匠心，他通过对历史事件的深入研究和思考，将历史与个人命运相结合，塑造出深刻的人物形象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

例如，他的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就以抗日战争期间的历史背景为背景，描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沿着历史的洪流发生的变迁。

而在现实题材方面，莫言在小说中反映了社会的各种问题，如农村生活、乡村改革、都市化进程等，他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人物形象，深刻地表达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社会的多样性。

二、莫言的写作手法1. 多重视角：莫言的小说常常通过切换不同的人物视角来展现故事的多层次和多维度。

通过不同的视角，读者可以深入了解每个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内心世界，进一步体验到故事的深度和宽度。

例如，在《红高粱家族》中，莫言通过不同家族成员的视角，呈现了他们对于历史的理解和思考，让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历史的意义和当代社会的发展。

2. 口语化的语言风格：莫言的小说采用了大量口语化的语言风格，使得故事更加生动和贴近读者的日常生活。

这种语言风格通俗易懂，语句简练，形象生动，给人一种亲切感和亲身参与感。

例如，在《蛙》中，莫言通过运用口语化的对话和描写，成功地刻画了人物形象和事件，使得读者更加容易理解和关注故事情节的发展。

3. 借古讽今：莫言的小说常常通过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描述，融入当代社会的问题和现实意义。

他通过对历史的回顾和思考，传递出对当代社会的期许和警示。

例如，在《丰乳肥臀》中，莫言通过对一个家族的命运沿革的描写，既道出了家族兴衰的故事，又暗喻了当代社会的变革和挑战。

通过以上的解析和探究，我们可以看到，莫言的小说作品以其独特的题材和写作手法而深受读者喜爱。

论莫言《枯河》的变异性王佳欢【摘要】莫言的短篇小说篇幅虽然不长,却有着丰富的内涵.他早期创作的《枯河》,就是一篇向度深、广度泛的短篇小说.《枯河》中,莫言显露出他陌生化叙事的特点,以语言、感官、心理、结构的变异为突破点,对乡村权势和奴性的压抑进行了一次"向死而生"的反抗.%Although Mo Yan's short novels are not long enough, they have infinite connotation.The Dry River, his early creation, is a deep and broaden short story.In the Dry River, Mo Yan showed his narrative characteristic of defamiliarization.He rebels the rural power and servile suppress with the spirit of "born to die" by using language, sensory, psychological as well as structure variation as the breakthrough point.【期刊名称】《华北水利水电学院学报（社科版）》【年(卷),期】2017(033)002【总页数】3页(P151-153)【关键词】莫言;《枯河》;变异性【作者】王佳欢【作者单位】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郑州 45000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莫言是我国当代的著名作家，他凭借2009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蛙》，获得了2012年度诺贝尔文学奖。

他祖籍山东高密，他的作品中也处处充斥家乡的生活气息，正如鲁迅拥有鲁镇，沈从文拥有湘西一样，莫言拥有的是高密。

他擅长创作长篇小说，“长度、密度和难度，是长篇小说的标志，也是这伟大文体的尊严……没有二十万字以上的篇幅，长篇小说就缺少应有的威严……”但同时他也并不否认短篇小说的威力，“我当然知道许多篇幅不长的小说其力量和价值都胜过某些臃肿的长篇，我当然也知道许多篇幅不长的小说已经成为经典……”[1]莫言早期创作的《枯河》就是这种篇幅不长，力量和价值却极大的短篇小说。

名作欣赏 / 小说论丛 >莫言小说新历史主义叙事分析⊙崔 谦 ［西安欧亚学院， 西安 710065］摘 要：阐释中国20世纪的历史是中国当代文学中一个重要的创作主题。

进入新时期文学之后，多位作家都做出了独特阐释。

作为一位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持续进行创作的高产作家，莫言的作品非常关注对历史题材的重新处理。

在多部长篇小说中，莫言都有意通过一种新的视角来反观历史、解读历史，试图找出“历史”与“当代”这两个时空之间的某种联系，寻找一种解决当下类似问题的方法。

关键词：莫言 新历史 叙事 解读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中国当代文学开始走上了一条自我革新之路。

作家们旨在离开“十七年”的话题范围和写作模式，这使得当代作家注重社会政治的“传统”开始出现分裂，“回到文学自身”和“文学自觉”成了热门话题。

80年代末“新写实”文学潮流出现，这一潮流更新了作家对“现实”的认识和反映方式。

与此同时作家们的笔触也开始向前推移，对过去几十年的历史重新进行个人化的叙述和描写，即“新历史”。

自80年代起，在莫言的作品中持续存在着这种对于历史题材的重新处理，作品中莫言有意识地拒绝政治权力观念对于历史的图解，尽可能地突显出历史的本来面目。

一、莫言小说民间化叙事立场莫言进行历史展示的背景是高密东北乡的民族土壤，在这一背景中呈现出独特的民间化叙事立场。

高密东北乡是以其故乡大栏乡为原型构建起的，在这一充满民间色彩和乡土气息的文学世界中，莫言立足于民间的历史叙事的别样眼光，其目的不在于对政治和革命进行表现和歌颂，而是旨在通过叙述民间充满野性和活力的土地上有关“先人”奔放的生命、传奇的经历，表达对后代生存压抑、人性扭曲的伤感和迷惘，其中内蕴着莫言小说中的“种的退化”这一哲学概念。

在《红高粱家族》里，莫言一开始就这样写道：“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

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