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大家蒲辅周先生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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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奇:蒲辅周先生谈用药1971年,笔者与一友受邀在蒲老家中吃过一次午饭。
饭前,见蒲老入内室,将一枚自制丸药交与家人,嘱炖鸡时化入。
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十年动荡尚未结束,我们数人自云贵归京省亲,数周颠簸,皆极疲惫。
蒲宅的午饭虽不为盛,但能喝鸡汤,且食鸡肉,很是知足了。
然后不仅饱腹,而且疲倦全消,精力倍增。
为什么我们几个人吃只鸡以后,精神焕发,体力迅速恢复,至今,我还疑是那一丸“神药”的作用。
那次饭后,与蒲老曾有一席短谈。
蒲老告诉我们,学医的人,不要去死记硬背几千几百首方剂。
临床组方,切忌浮泛。
方不在多,药不在杂,执一可以驭万,左右而可逢源。
一首桂枝汤,能变化出小建中、当归四逆汤许多方子,既治外感,又治内伤。
蒲老说他早年在四川学医,有位老中医,善用五积散,饮誉川蜀。
蒲老曾求教于他,老中医说:“一首五积散,房上不喊房下喊。
”待笔者年事稍长,蒲老早已仙逝。
后阅及六人著述,更深地体会到蒲老善用小方、经方的精湛功底。
蒲老用当归四逆汤治月经不调和冠心病,取其养血虚,祛寒闭之功;用乌梅丸治头痛、失眠、痛经和慢性结肠炎,取其直入厥阴之能。
其他如封髓丹治遗精,还治慢性口腔溃疡。
调经用茺蔚子与老姜,童便治长期低烧,急性传染病以《伤寒温疫条辨》杨栗山温疫十五方入手,以升降散为总方,化裁进退,泛用于流行性脑炎、急性肺炎等症。
蒲老治此类温病,尤重胃气,讲求升降润燥与通补,以及擅用两和散治冠心病、高血压,玉屏风散治老年外感等经验,都一直为医界所乐道。
方不在多,药不在杂,执一可以驭万,左右而可逢源。
旨在斯言,愿事斯语。
五积散源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由苍术、厚朴、陈皮、半夏、茯苓、甘草、麻黄、桂枝、白芍、当归、川芎、干姜、枳壳、桔梗、白芷等15味药物组成。
再加姜、葱,似乎较庞杂,但中药复方方剂的疗效,不能孤立地从个别药物看药效,而应当看合理配伍后而产生综合协同的药理作用。
如该方中苍术、厚朴、陈皮、甘草为运脾化湿消食积之平胃散;陈皮、半夏、茯苓、甘草为主治痰饮之二陈汤;有治太阳表证的桂枝汤;又有治痰饮之苓桂术甘汤;有肾着病的苓姜术甘汤;有四物汤去熟地黄,具行血调经之功;有麻黄合桂枝辛温发表以散表寒;姜、桂、枳、朴温里以行气滞;陈皮、半夏合麻黄、桔梗开肺以豁痰;麻、桂、干姜、白芍、归、甘草具续命汤之方意。
百病皆由气!国医妙手蒲辅周的方子,胸气通,人轻松,病无踪今天我跟大家聊聊《蒲辅周医案》,故事的主人公,还是我国近现代国医名家,蒲辅周先生。
蒲辅周(1888—1975),现代中医学家,四川梓潼人。
长期从事中医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精於内、妇、儿科,尤擅治热病。
伤寒、温病学说熔於一炉,经方、时方合宜而施。
在几次传染病流行时,他辨证论治,独闢蹊径,救治了大量危重病人,為丰富、发展中医临床医学作出了宝贵的贡献。
曾任全国政协第三、四届委员。
曾长期担任中央保健医,历任中医研究院内科研究所内科主任、中华医学会常务理事等重要职务。
在建国初期,他是中医行业的领军人物之一。
(关于更多蒲辅周先生的资料可以去网上查询)有一次,蒲辅周先生接待一个42岁男性患者。
姓张。
患者觉得自己得了食道癌。
这个人,平素性情就比较急躁,常因各种琐事、小事而烦恼,抑郁寡欢。
后来有一次,他偶然发现,自己食道天突穴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东西,堵在那里,又咳不出、也咽不下,让他难受。
怎么办呢?赶紧到医院检查。
在某医院,医生怀疑是肿瘤。
肿瘤?男子忧心忡忡,接连找名医求治,前后服中药200多剂,病情也没有改善。
最后,患者感觉咽喉部位的“肿瘤”开始长大,吞咽特别困难,还微痛,硬的东西也吃不下去,大便也解不出来,腹胀腹痛,食欲全废,胸闷,头痛头晕,形体越来越消瘦。
这时候,患者到北京找看看,到了北京XX医院以后,经过细致检查,没发现任何器质性病变。
也没有患者口中所说的癌症、肿瘤。
接下来,邀请来蒲辅周先生会诊。
刻诊,见患者已经四天没有大便,腹部胀满,嗳气,厌食,小便黄,时常心跳心慌胸闷,睡眠多梦,气道有堵塞感,吞咽困难。
看舌脉,发现是舌质正红、苔薄白而秽,脉象沉弦而迟。
蒲师稍作寻思,开一张配伍——法半夏9克,降香9克,薤白9克,郁李仁6克,路路通6克,全瓜蒌15克,黄连2.4克,炒枳实3克,厚朴4.5克,姜黄3克。
水煎服,一共是3剂。
3剂药用完,患者“肿瘤”开始缩小,堵塞感减轻,放屁增多,腹胀减轻,食欲好转,大便每天一次,而且成型,睡眠质量也有所好转。
蒲辅周治愈重症仅仅一碗龙井茶
京城名医蒲辅周曾用龙井茶治愈了一个重症病人,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一个热病后生疮的患者,长期服药后病情虽有缓解,但一直感觉烦躁、失眠、不思饮食,而且呕吐厉害,吃饭吐饭,喝水吐水,服药吐药,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这患者已是年迈之人,子女们心急如焚,便找到了蒲辅周。
蒲老仔细分析患者病情:久病年高之人,服药太多,胃气大虚,已经难胜药力,所以呕吐连连。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灵活采用饮食疗法,可以稳定胃气,化险为夷,渡过险关,为下一步的治疗打下基础。
询知得知,患者平时喜欢喝茶,蒲老便让他的子女取二钱西湖龙井茶,嘱咐待水沸后两分钟放入茶叶,煮两沸,再让患者饮用。
第二天就传来了好消息,那茶刚煮好,患者就闻到了茶香,主动要求喝茶,连喝两口都未见吐,之后又喝了两小碗,患者非但不吐,反而觉得很舒服,腹中鸣响有矢气,当晚就能安然入睡。
第二天起来后觉得腹中饥饿,竟然想吃东西了,家人一时没了头绪,因此又来向蒲老询问。
蒲老考虑到患者患病已久,如今胃气刚刚复苏,便叮嘱家人用极稀的米熬成粥,一点点给他吃,以养胃阴和胃气。
如此调理了一个月,患者竟然就不药而愈了。
最后,蒲老分析此患者病情时指出,当时患者正气大亏,胃气仅存一线,虽有虚热内蕴,但不可苦寒通下,避免胃气衰败。
茶叶微苦、微甘、微寒,兼芳香辛散之气,清热而不伤阳,辛开而不伤阴,芳香微甘有醒脾悦胃之妙。
喝茶后矢气,说明脾胃气机已通;当晚便能入睡,且醒后索食,说明阴阳已经调和。
面对重症患者临危不乱,妙用茶叶,蒲老不愧是国医高手。
温馨提示。
蒲辅周两和散治冠心病蒲氏生前,治疗过难以计数的冠心病人,从大量临床观察中,得出一些结论。
他认为,冠心病是虚证,不是实证,虚多实少。
病因是“心气不足,营气不周”,病位在心。
根据“损其心者调其营卫”的原则,以补为主,以通为用,“通心气,调营卫”,主张“活血顺气”,不主张“破血攻气”。
曾制“两和散”一方,组成共10味,功用为两和气血,调心理气。
用:人参、丹参、鸡血藤、血竭(或藏红花)、琥珀、石菖蒲、炒没药、香附、远志肉、茯神。
蒲氏指出:本方以人参为主药(也可党参代替),目的是“助心气”。
丹参性偏凉,必要时可改用当归。
鸡血藤是很好的养血活血药,胜过桃仁。
血竭活血而不伤正气,如缺药,可用性柔和而有效的藏红花,草红花最好不用,因只能行气,且多用耗血。
没药因气味不好,可改用不伤正气的郁金。
石菖蒲具有“止痛、运中、强心”作用,茎细,味香;蒲氏家乡四川梓潼产之气味浓烈的石菖蒲,称他自己因肺心病咳喘用此药,可使痰量锐减,自汗减少。
此药在《本草纲目》中论述颇详,此药不能用水菖蒲代替。
此方法疗本病安全、有效、没有副作用,对于需要较长期服用者,也可耐受,是通补兼施的良方。
又:冠心病人说,“虽然便宜,但5味药里,没有一个活血化瘀的?当我好骗?”我说,“那些见了冠心病,就活血化瘀的,不仅把你当傻子,还把你当韭菜了”。
我有个大学同学,如今是某大医院的心内科主任,前阵子他在一次酒桌上,喝醉了之后,借着酒劲给我说:这个支架,最初的本意,是应急用的,但你知道为啥现在如此的普及吗?他说,一个是技术要求低,操作简单,还有一个,是这个支架,太赚钱了,哪怕是国家集体采集了,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
这就是我,向来是不主张病人放支架的原因,同时,我也不主张,遇见冠心病,就给用活血化瘀的药,为啥?中医这个治病,它是怎么治的?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吧。
有没有见过那种特别臭,还飘满垃圾的河段?想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把垃圾捞走,再让水流动起来,就可以了?可以个der,水为什么会臭?河里为啥满是垃圾?如果不揪出元凶,水再湍急汹涌,也没用。
蒲辅周谈治学方法学习要靠自己,一是认真读书,一是认真临床,二者不可偏废。
读书可以在我这里,临证就不必了,这里高干诊室病人太少,实践机会不多。
至于灵活,可参考现代杂志,有些文章真不错,不要小看有些是公社医院医生所写。
水平并不低。
又如我给你的八大传染病案(指何廉臣所辑《全国名医验案类编》),有些治案就比我灵活。
读仲景书一定要认真。
他的特点是实在,没有废话,是什么病,就用什么药。
后人的书好处就是详,可惜的是往往把医学道理当文章来做,动辄千万言,缺乏实在。
不要好读书而不求甚解,要不懂多问。
我在成都时,曾向教伤寒多年的教师请教:“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
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
”这个气上冲到底是啥样子?教师一时穷于应付。
后来我在临床又细细访问患有这种病的痛人,病人说:“我觉得突然间。
一股气往上冲。
”有的又说:“感觉轰的一下。
一股气往上走,内外都感到不舒服。
”就这样,凡是不懂的切不要不懂装懂。
如妇人患奔豚,冲至咽嗌,一医者竟云不治而死。
某君概然谓之日:“何不用桂枝加桂也?”余劝其细读《伤寒》、《金匮》,尔后见吾乃日:“原来桂枝加桂是治欲作奔豚,已作奔豚则应服奔豚汤泻其肝也。
”余欣然称是。
可谓善读书者也。
(益平辑)谈方之¨王道”与“霸道"蒲辅周治外感方如失将。
消灭入侵之敌;治内伤方如丞相,治理国家。
这是人们对方药性能的比喻之谈。
外感多为六淫犯人,其来疚,其变速,其症险,尤其是温病。
这就要求在短时间内克敌制胜,故用方多猛,犹如行军打仗一般,争分夺秒。
内伤多为七情所伤,饥饱劳役。
日积月累,正气日渐削夺,人多不觉,或虽有感觉,但因影响不大而忽略。
这样由功能而及脏器,病已形成,才被引起注意。
由于其来渐,其势缓,其伤深。
在治疗时要想急切见功,如奔跑太快,必致颠仆。
且骤病易起,渐衰难复,因此这类方药,疗效相对地显得缓慢。
人们鉴于两类方药的性能不同,常称前者为“霸道”之方,后者为“王道”之方。
一年四季感冒治法大有不同,蒲辅周的经验是……蒲辅周先生擅长治外感热病,热病最常见就是感冒、流感,跟师临诊亦必是最常见的病。
此文为蒲老给徒弟薛伯寿教授反复讲述,真实记录,蒲老修改。
善治外感必须从善治感冒起步,真正掌握感冒治疗方法,方可掌握达到外感热病善治者治其皮毛。
反复研读此文为善治外感热病重要奥秘之一。
流行性感冒,简称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急性发热性呼吸道传染病,经飞沫传播,临床典型表现为突起畏寒、高热、头痛、全身肌肉酸痛、疲弱乏力等全身中毒症状,而呼吸道症状有重、有轻。
本病常呈自限性,病程一般为3~4天。
婴幼儿、老年人、有心肺疾病及其他慢性疾病患者或免疫功能低下者可并发肺炎,预后较差。
流感在流行病学上最显著特点为:突然暴发,迅速蔓延,波及面广,具有一定的季节性。
流行性感冒是传染性极大的疾病,也可以说是一个世界性的急性传染病。
蒲辅周先生为更好地发挥中医的优势,防治流感的流行,曾在《对几种急性传染病的辨证论治》中探讨了中医对四时流行性感冒论治的一般原则。
简要学习概述如下。
流感总属外感的疾患,治疗流感的原则也就总不外乎解表透邪为主,而解表法又应分辛温解表和辛凉解表两大法则。
根据流感的发病因素和季节,区别宜温宜凉,再辨其有无兼夹,自能执简驭繁,得其要领。
流行感冒冬日治疗可分感冒寒邪(同伤寒治法)和应寒反温感受非时之气(同冬温治法)两类。
1. 感冒寒邪恶寒、发热、头痛、身疼、脉浮紧、无汗、舌白、口不渴、舌质不红,可予麻黄汤;发热、头痛、身疼、项背强、脉浮长无汗,可与葛根汤。
往来寒热、口苦咽干、胸胁满、目眩喜呕、脉浮弦,可与小柴胡汤。
恶风寒、头痛身酸、胸闷不渴、舌苔白、脉浮,可与荆防败毒散。
恶风寒而咳嗽、身微痛、舌苔白、脉浮而体虚者,参苏饮可与之。
以上虽同是辛温解表的方法,但见症不同,体质有异,故处方用药,应区别对待。
2. 感受非时之气(时行不正之气)发热甚、微恶寒或不恶寒、头痛鼻塞、舌苔白或微黄、口微渴、脉浮数,宜葱豉桔梗汤凉解之。
蒲辅周先生谈用药(卢祥之)执一方,当万方,左右逢源——蒲辅周先生生前一席谈1971年,笔者与一友受邀在蒲老家中吃过一次午饭。
饭前,见蒲老入内室,将一枚自制丸药交与家人,嘱炖鸡时化入。
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十年动荡尚未结束,我们数人自云贵归京省亲,数周颠簸,皆极疲惫。
蒲宅的午饭虽不为盛,但能喝鸡汤,且食鸡肉,很是知足了。
然后不仅饱腹,而且疲倦全消,精力倍增。
为什么我们几个人吃只鸡以后,精神焕发,体力迅速恢复,至今,我还疑是那一丸“神药”的作用。
那次饭后,与蒲老曾有一席短谈。
蒲老告诉我们,学医的人,不要去死记硬背几千几百首方剂。
临床组方,切忌浮泛。
方不在多,药不在杂,执一可以驭万,左右而可逢源。
一首桂枝汤,能变化出小建中、当归四逆汤许多方子,既治外感,又治内伤。
蒲老说他早年在四川学医,有位老中医,善用五积散,饮誉川蜀。
蒲老曾求教于他,老中医说:“一首五积散,房上不喊房下喊。
”待笔者年事稍长,蒲老早已仙逝。
后阅及六人著述,更深地体会到蒲老善用小方、经方的精湛功底。
蒲老用当归四逆汤治月经不调和冠心病,取其养血虚,祛寒闭之功;用乌梅丸治头痛、失眠、痛经和慢性结肠炎,取其直入厥阴之能。
其他如封髓丹治遗精,还治慢性口腔溃疡。
调经用茺蔚子与老姜,童便治长期低烧,急性传染病以《伤寒温疫条辨》杨栗山温疫十五方入手,以升降散为总方,化裁进退,泛用于流行性脑炎、急性肺炎等症。
蒲老治此类温病,尤重胃气,讲求升降润燥与通补,以及擅用两和散治冠心病、高血压,玉屏风散治老年外感等经验,都一直为医界所乐道。
方不在多,药不在杂,执一可以驭万,左右而可逢源。
旨在斯言,愿事斯语。
转载:蒲辅周前辈之医路体会绍奇述:三十六年前,我有幸在北京拜访了同乡前辈蒲辅周先生。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蒲老谈兴颇浓,他一边吸着叶子烟,一边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其间,有沈仲圭先生、陈鼎祺大夫来过,寒喧几句之外,我们老少两代的谈话没有停止过。
我们都忘掉了窗外如火如荼的世事。
蒲辅周先生用药杂谈蒲老毕生勤于治学,写了许多读书笔记,对有些中药和方剂亦记录了自己的心得。
其中中药部分记录了蒲老的部分用药体会和一些单验方,录于后,以飨读者。
1.香薷味辛微温芳香,专长祛暑利水,为祛暑之良药。
有人说:夏月香薷乃冬月之麻黄也,因而被误解为发汗的峻药,但临床实际不是峻汗之药,夏季外感疾病,属暑湿郁闭于表者常需用到香薷、鲜香薷之类,但香薷确与麻黄不同。
香薷还可治疗水肿病,应注意实水时方可用。
2.荆芥辛温,为治诸风要药,外感风邪常用有效药,如咽喉痛、风疹多选用,荆防败毒散是外感病初起重要方剂。
炒黑走血分,治血病及产后血晕,用炒荆芥穗为末,以童便和酒调服。
3.姜生姜辛微温,干姜辛温,姜皮辛凉。
生姜散热温,主治颇多,主要是温胃,散风寒,和胃降逆。
一患者候诊,呕吐清水难忍,给生姜一片含之即止。
治痢,生姜与好茶叶各一两,浓煎服。
冻疮可用姜汁频涂。
火邪、温病慎用。
4.紫苏气香味辛性温,为民间常用有效发汗药。
临床上苏叶发表、苏梗理气安胎。
紫苏既能走气分又能走血分,白苏只能走气分。
5.桂辛温,温里用肉桂,发表用桂枝。
桂,春夏慎用,乃因春温夏热而言。
一云损胎,亦非确论,乃用之当否。
有表证五苓散用桂枝,无表证用肉桂。
6.藁本足太阳经药,祛风寒作用很好,主治风寒及头巅顶疼痛,脊强、疝瘕、阴中寒肿痛亦治之。
治头屑,取藁本、白芷等份为末,夜擦日梳,头屑垢自去(用食盐水,每晚洗一次亦效)。
7.白芷善治阳明、太阴诸风,以祛风为主,并能下乳。
治头风,香白芷一味,为末。
炼蜜为丸,弹子大,每嚼一丸,以茶清或荆芥汤下,名都梁丸;治口臭,以白芷为末,食后服一钱,白开水下,芳香解秽。
8.淡豆豉苦甘寒,临床主要用于解郁热,为解表发汗通用药。
葱豉、姜豉、栀豉、生地豆豉等都是有效简方,豆豉在伤寒、温病都可选用,我用火郁汤亦多加豆豉。
9.浮萍辛寒,水中紫背浮萍也。
浮萍为热证之发汗药,主治风热风温有效,除寒热、发汗。
治身痒、瘾疹、癣疮等。
蒲辅周:不懂临床,盲目临床,不好好读书是草菅人命蒲辅周(1888—1975),四川梓潼人,自其祖父起,三世业医,是现代杰出的中医学家。
蒲辅周先生精于内、妇、儿科,尤擅治热病。
在我国现代的几次传染病大流行时期,他独辟蹊径,救治了大量危重病人,为丰富、发展中医临床医学做出了宝贵贡献。
他在70多年的医学生涯中,以振兴中医为己任,精研医理,勤奋实践,矢志不移,其勤、恒、严、用的治学风格深为医药界所敬仰,堪称中医后学之师表。
蒲辅周于光绪十四年(1888)生于四川梓潼县西溪沟,兄妹七人,其为长子。
因家境贫寒,蒲辅周15岁时开始随祖父学医,3年后即独自行医。
早年的清贫生活,促使他奋发学习。
青年时期的蒲辅周,只要一有空就看书,行医之暇也抓紧阅读,晚上读书至深夜,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七旬以后的蒲辅周,仍是起床后稍作休息就开始看书,工作期间只要稍有空闲也是手不释卷。
这种刻苦学习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他晚年双目失明为止。
他对所读之书,还要认真思考,深入领会,吸其精华,弃其糟粕,一点也不马虎。
他时常对学生讲的一句话是:“经典著作要精读深思,各家学说要博览兼收,基础知识要勤读牢记,真正做到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把书读通弄懂。
”蒲辅周认为,学无止境,学习必须持之以恒。
中医理论深奥,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和锲而不舍的恒心,是不易掌握和领会的。
他每读一部中医著作,无论篇幅大小,始终坚持一丝不苟,从头读起,一字一句,一章一节,不使遗漏。
即使再读,也不改易这种方法。
这种学习方式没有持之以恒的顽强意志是办不到的。
他常说:“开卷有益,每读一遍,皆有新知。
病有万端,药有万变,只有刻苦学习,才能把病看好。
”严谨与否,不仅是态度问题,更是最根本的治学方法。
在学习研究中医学术过程中,蒲辅周为自己订立了三条规矩:一是好读书,必求甚解;见重点,做好笔记;有疑义,查证明辨,不做采菊东篱之陶渊明。
二是谨授课,必有准备;讲原文,论之有据;做分析,深入浅出,要学传道解惑之韩昌黎。
中医大家蒲辅周先生访谈录(蒲辅周中医之精髓)三十六年前,我有幸在北京拜访了同乡前辈蒲辅周先生。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蒲老谈兴颇浓,他一边吸着叶子烟,一边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其间,有沈仲圭先生、陈鼎祺大夫来过,寒喧几句之外,我们老少两代的谈话没有停止过。
我们都忘掉了窗外如火如荼的世事。
蒲老这次的谈话,影响了我一生。
香江教余,心境颇静,回想往事,恍然如昨。
兹就记忆所及,追写出当年谈话的内容,浑金朴玉,以公同好。
是为记。
—伤寒本寒而标热,故治用辛温,汗出热去;温病本热而标寒,故清热必兼透达。
—外感病重在辨表里寒热,内伤病重在辨虚实阴阳。
—张菊人先生改银翘散为银翘汤,说北方室外天寒地冻,室内却炉火不熄,如此,则寒郁于外,热固于中,银翘散中辛温的荆芥,升提的桔梗皆非其宜,当去之,加黄芩、瓜蒌,我说:此固一说也,但不可视为定例,我用银翘散,治风温初起,无汗畏风者,怕它透达之力不足,还要加葱白呢。
葱白辛润,汗而不伤,和麻桂羌防不同。
表解热透,我一般不用苦寒药,用白虎汤亦嫌早,常用鲜芦根、鲜竹叶,衄者再加白茅根,此名“三鲜汤”。
—沈钧儒先生的公子,感冒发热,午后为甚,倦怠,纳少,口淡,尿少,自服银翘散,药后热不退,反增便溏。
外感当分六淫,当辨何邪而区别治之。
区区感冒,也不是只分风寒、风热那么简单。
此乃阳气不足之体,感受寒湿,湿为阴邪,治当芳香淡渗,间可用刚,凉药伤中阳,湿就更难化了。
我用平陈汤合三仁汤,二剂,即汗出,尿畅,热退。
—湿温或温邪夹湿,最容易见到湿热郁遏,阳气不能通达。
徒清热而热不去,湿留之故也。
叶天士说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常用芦根、通草、薏米、茯苓皮、滑石、竹叶。
通阳不在温,是因为湿热混在一起,热在湿中,故与杂病不同,不能用温药如桂枝、肉桂、大茴香去通阳,小便利,则湿去热孤。
利小便的药味淡,所以我把它概括为“淡以通阳”四个字。
—表未解未可攻里。
即使表已解,热邪入里,当清,苦寒药也不要过量,在阳气不足之体,宁可再剂,不用重剂。
否则,热中未已,寒中又起,粗工之用药也。
不能看“炎”字两个“火”,就攻其一点,不计其余。
—辨证论治的真谛是甚么?是“一人一方”。
病同,其证也同,也未必用同样的方药,还要看体质、时令、地域、强弱、男女而仔细斟酌,不要执死方治活人。
—麻黄汤不是发汗峻剂,大青龙才是发汗峻剂。
大青龙汤的麻黄是麻黄汤的一倍呢。
—石膏用量也不宜过重。
药罐子有多大?那么大量怎么煎?有人动辄就用今制半斤、一斤。
再说,是药总有利弊,不能只看到石膏清热之力,而不怕它伤阳损胃。
—热邪与燥屎相合,不得已而有承气之设,仲景先生于此谆谆告诫:一服利,止后服,得下余勿服。
一次会诊,一小儿食滞,发热,已经用过许多抗生素无效,不食,腹胀,但鼻准光亮,一医主张用大承气,我说脾虚之质,鼻准光,必自利,不必用下,不妨消导。
但他坚持,正在讨论时,护士来报,拉稀便了。
—王清任一心苦苦探索医学真谛,其精神可敬。
他的活血化瘀方,如血府逐瘀汤,果是气滞血瘀,用之多效。
但强调气血,将七情六淫一概抹煞,就未必有当。
其方,有效者,也有不效者,未如所言之神。
如说通窍活血汤可治十年、廿年紫脸印,多少付可见效,实际用之无效。
—曾见有人久病恶寒,人着单,彼着夹,人着棉,彼衣裘,冬天生着火炉,犹自呼冷。
此真阳虚也。
可考虑用玉屏风散,加附子、姜、枣,剂量不必太重,阳气复振,营卫和谐,或可见效。
—有人三天两头感冒,前人称为数数伤风,可用玉屏风散,营卫不调者合桂枝汤。
辛温峻汗,表阳愈伤,病愈不解。
苦寒则伤中阳,脾胃一倒,病变蜂起。
—肾盂肾炎,临床颇常见。
因其尿频尿急,我常用五苓合二妙,加大茴香一个,琥珀五分,以解膀胱之困,肉桂只用三、五分而不宜多。
—有很多病,只宜调而不宜治。
与其药石杂投,损伤胃气,不如不服药。
我自己就有痰饮宿恙,多年来,我一直不服药,中西药一概不服。
唯注意调饮食,适寒温而已,虽然衰弱,但又多延了一些岁月。
六十年代初,我在广东从化温泉疗养,有人来访,他有多种慢性病,终年西药、中药不离口,每次吃一大把药。
而日见消瘦,饮食不思,餐后还有腹胀。
我说,古人说“有病不治,常得中医”,药石杂投,本已见弱的脾胃如何负担得起?脾胃一倒,就不好办了,我建议他不妨减少用药,他顾虑重重。
我让他先减一点试试,果不其然,减一点,各方面的感觉反而好一点。
最后他终于甩掉了终年吃药的包袱。
希冀吃药来健康长寿,无异于痴人说梦。
治病用药无非是借药性之偏,来纠正疾病的阴阳之偏。
从古至今,未见有吃药长寿的。
—《金匮》论恶阻,说设有医治逆者,到了第三个月还呕吐不止的,则绝之。
楼英说其意是摒绝医药,和之养之,以待胃气来复。
古人说“有病不治,常得中医”,就是说,这样仍不失为一个中等水平的医生。
—要是把医生分作三等,我只能算中等之中。
—学拳三年,敢打天下;再学三年,寸步难行。
孙真人也说过:学医三年,便谓天下无可治之病。
行医三年,始信世间无可用之方。
—罗天益说:医之病,病在不思。
医生所思的,就是辨证论治,而非其它。
我坚信唯物论辨证法,不向机械唯物论投降,我也这么教我的学生。
他们总怕我保守,不给他们我的秘方、验方,我说我没有什么秘方、验方,我用的都是古人的方,要秘方、验方,去查类书嘛,我教你们的是辨证论治。
他们又说,辨证论治,难哪﹗我说:孙悟空七十二变,是他掌握了变的方法。
不要偷懒,学嘛,没有快捷方式可走的。
—有位广东来的进修生,在门诊跟我抄方。
有一天,病人少,她说:蒲老,可不可以让我给你把个脉,我说:好。
诊毕,她皱着眉头,说:有结代脉,我说:是结脉?是代脉?她想了一下,说是代脉。
我说你不错呀,能看出来。
她说三四动止应六七,蒲老你不会出事吧?我说,那你就过六七天再看。
过了六七天,她再诊我的脉,说还是那样。
我说,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痰浊瘀血阻滞心脉也会出现脉结代,未必就“三四动止应六七”。
—眩晕,有虚有实。
我会诊过一位美尼尔氏病患者,先后采用过滋水平肝,熄风潜阳,泻肝和胃未愈,脉滑、苔腻,我认为其本属阴虚,标为痰热的辨证不错,用药则须斟酌。
既挟痰热,便当清化热痰为主,早用滋腻,会助痰热,清泻肝火,亦非其治。
我建议改用温胆汤加味而愈。
—子宫脱垂,古称阴挺,多由劳倦气虚不能固摄所致,我常用补中益气汤。
补中,健全脾胃;益气,增强功能。
每用加鳖头一个,炙酥入煎。
—有人说,古方中用人参的,就一定要用人参。
我说不一定,仲景先生生当汉代,那时辽东尚未开发呢,故白虎加人参汤,理中汤所用人参,皆是党参。
四川的泡参,也很好,其色白中带黄,其味甘淡,入脾肺经补气,加之其体疏松,补而不壅,补气而不留邪。
若嫌力薄,可以多用点嘛。
我在成都治一血崩妇女,大法补气摄血,泡参用至四两而效。
泡参其价甚廉。
梓潼凤凰山的桔梗,长卿山的柴胡,也都是很好的药。
这种柴胡,叫竹叶柴胡,色绿,用茎,北柴胡用根。
—三物备急丸是仲景方。
其功在攻下冷积而止腹痛。
伤于生冷瓜果,积久不化,非一般消导药可效。
有人病此,求治于某老,其用药,无非楂曲平胃之类,服二十剂无效。
此病非攻不能去其积,非温不能已其寒,我用三物备急丸的大黄干姜,不用巴豆,改用阿魏而效。
巴豆猛峻,不可轻用,即用,也要注意炮制方法去油用渣,并严格掌握用量。
我有个学生,素来用药谨慎,一次处方开巴豆五分,患者服后即暴吐泻不止,所谓“一匕误投,覆水难收。
”后来我调治了许久才好。
—对某些慢性疾病,我推崇煮散,即把药碾成粗末、混匀,每用五、六钱,水一盏,煮七、八分钟,去渣,适寒温饮之。
一日一、二次,不伤胃气,药效也易于发挥,犹如轻舟速行也。
—便秘勿轻言泻下,如肝失疏泄,用四逆散,气机升降复常,大便自通。
脾虚运化不好,我用甘麦大枣汤而效。
或以这样的治法神奇,其实不过“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而已”,何神奇之有﹗—用药要丝丝入扣,不多一味无谓的药,不少一味对证的药。
—用药丝丝入扣,不是多而杂,用药杂乱,是初涉临床者的通病。
原因一是病机不明,病机不明,用药就不能击中要害。
二是急于见功,这样就势必见一症用一药,甚至用几种药,这就成了唐书说的“广络原野”。
三是瞻前顾后,用一味热药,怕太热,加一味凉药;用一味泻药,怕有伤,加几味补药。
曾有学生治一个气喘病人不效,来找我,还说是不是没有按老师的经验加葱白,我看他的处方,一味热药,一味凉药,下面又是一味热药,一味凉药,我就问他,这是寒喘,还是热喘?他不能答,这就是病机不明,所以用药杂乱。
果是寒证,用凉药岂非雪上加霜?用药杂乱,就像打架一样,你这里一拳头打出去,他那里拉着你的手,那哪能打得中?我年轻时用药也杂,后来我临叶天士医案,才发现他的用药真乃巧呀。
古人说“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
”说到达药,当然还是要向仲景先生学习。
他是深知药物利弊的。
不识药,对它的利弊拿不准,用一味不行,那就多用几味,想不杂乱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