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玺文字考释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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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古玺赏析
造府之玺
在古玺印中,此印界格和边栏的运用可谓鬼斧神工。
不规整的四个字在界格与边栏的作用下,结合得天衣无缝。
比如“造”字,既不与边栏相接,也不与十字界格相连;而“府”字上部则与界格相粘;“之”字的右部本不与界格相关,但残泐使其与界格上下都出现了粘连。
“玺”字逼下边而空其上,“之”字虚左边及其上部,“府”字空其右下,这些空间的分布使整个印面既空灵,又厚重,加上界格的作用,不禁使人品味再三。
在临摹时既要注重整体的形式感,又要把握好每个字的形态和篆法,尽精微,致广大。
左邑余子啬夫
“左邑余子啬夫”系战国官玺,纵16毫米、横16毫米,现藏故
宫博物院。
“啬夫”系古官名,起源较早。
《仪礼·觐礼》:“啬夫承命告于天子。
”春秋战国直至南朝刘宋,都设有啬夫官职,虽职权地位和品秩各有不同,但均属于基层小吏。
合文“左邑”系魏国地名,“余子”为官名,“余子啬夫”系辅助余子官员的小吏。
余子原在国都为中央职官,但在战国时期地方亦置余子。
“左邑余子啬夫”,就是左邑这个地方管理余子的人事官员。
此印最大的特点就是章法以险取胜。
两行印文均向左下倾斜,单独看“左邑子”与“啬夫”两行文字,均似有摇摇欲坠之势,但中行加一“余”字,使印面重心稳定,整体趋于平衡;而右边框下角合文符号,不仅填补了右下角的空虚,而且与左下角“夫”字遥相呼应。
这些处理手法,乍看杂乱无章,细看则乱中寓工,于险绝欹侧中寓平稳。
古玺印最忌四平八稳,化险为夷是章法处理较有效的方法,我们在欣赏和学习时要充分认识这一点。
战国时期上党郡新考吴 良 宝 内容提要:战国时期上党郡的设置、辖区范围以及三晋在上党领土的变化等问题,学术界还有一定的分歧。
本文通过梳理有关文献,结合战国文字资料,对上党的名称以及战国时期上党郡的设立时间、战国中晚期韩赵在上党地区的辖区、城邑等进行了新的探索,并根据张家山汉简等资料对战国、秦汉时期上党郡辖区的变动进行了比较。
关键词:战国 上党 古文字资料 地理考证上党地区位于今山西省东南部。
关于上党的得名,东汉刘熙《释名·释州国》(卷二)云:“上党,党所也。
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也。
”唐代李泰等《括地志》说:“郡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
”从地理位置上看,上党地区的东部、东南部是太行山脉,西南部是王屋山、中条山,西面是太岳山脉。
因此,清代《嘉庆重修一统志》云:“上党四塞之固,东带三关,据天下肩脊,当河朔咽喉,肘京洛而履蒲津,倚太原而跨河朔,太行瞰其面,并门负其背。
”正因为其形势险要,历史时期的上党地区一直是战略要地。
上党地区在“三家分晋”之后处于韩赵魏三国的边界地带,各国在这一地区的争夺一直比较激烈。
学术界曾对战国时期三晋在上党地区的置郡、辖区变更等问题进行过讨论①。
不过,由于史书记载有缺略,已有的几篇研究文章多将注意力集中于三晋是否都设置有上党郡以及所辖的城邑等方面,而且虽详于对文献史料的整理②,但没有充分地利用古文字资料。
基于这种情况,本文拟先梳理有关的原始记载及早期注解,然后对上党地区的范围、各国上党郡的设置情况、辖区城邑的归属变化等问题进行考察,以期能为战国历史地理的深入研究提供一份参考。
文中引用的考古、古文字资料截止于2007年底,公元纪年数据均采自杨宽先生《战国史》(1998年新版)附录三“战国大事年表”。
需要说明的是,自然地理意义上的上党地区,与作为行政区划的三晋上党郡辖区是两个不同性质的概念,战国及西汉早期某些时段的上党郡辖区已溢出了上党自然地理的范围49①②雁侠:《先秦赵国疆域变化》,《郑州大学学报》1991年第1期。
《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释文校订四则20世纪新出土古玺印数不胜数,其中绝大多数都被近年由周晓陆先生主编的《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以下简称《集成》)收录,《集成》收录的玺印都注有释文,有一些释文仍有可商榷之处,本文试择几方人名私玺,校订释文之失。
标签:汉印释文校订汉印20世纪新出土古玺印浩如烟海,以博物馆、地方为单位的玺印图录都相继出版,其中集大成者,当属周晓陆先生主编的《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以下简称《集成》),此书采取谱录形式,辑录了20世纪出土的、大部分已经发表的中国古代玺印。
《集成》对所收录玺印的尺寸、质地、钮式等作了详细记录,并作目录以便检索数据源。
其所收玺印之多、所著录信息之广,实属罕见,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集成》收录的玺印都注有释文,其中绝大多数释文皆准确无误,但浩瀚巨著,难免有一些问题,主要有缺释、误释、隶定标准不一等几种情况。
试择几方人名私玺,校订释文之误。
校释一律采用严式隶定。
另外,由于部分印谱并未标明玺印尺寸,所列部分玺印并非原尺寸。
一、册三-SY-0291吴万遂《集成》释作“万”的字当作“方”。
《陕西新出土古代玺印》编号1069亦收录此印,次字释作“万”,亦误。
“方遂”,古代常用人名,《汉书·隽疏于薛平彭传》:“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为事。
有故太子舍人尝从方遂卜,谓曰:‘子状貌甚似卫太子。
’方遂心利其言,几得以富贵,即诈自称诣阙。
廷尉逮召乡里识知者张宗禄等,方遂坐诬罔不道,要斩东市。
”以“方遂”为名,玺印经见,如“方遂私印”(《虚无有斋摹辑汉印》0640)、“田方遂”(《虚无有斋摹辑汉印》2138)、“田方遂印”(《虚无有斋摹辑汉印》2139)等。
二、册三-SY-0198 筍此印亦收录于《湖南古代玺印》及《湖南省博物馆藏古玺印集》。
印文左部应为两字,释作“将夕”,乃古人常用人名。
《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载有深泽侯国,曰:“深泽。
以赵将汉王三年降,属淮阴侯,定赵、齐、楚,以击平城,侯,七百户。
據璽印封泥文字考釋楚簡一則*安徽大學文學院、漢字發展與應用研究中心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同創新中心李鵬輝内容提要《曾侯乙墓》簡中的“”字,學界多有討論但仍有争議。
結合出土和傳世璽印、封泥材料來看,此字可分析爲从“巿”“”聲,應即“()”字,可能是後世的“”字,作姓氏時可讀爲“芒”或“荒”。
關鍵詞璽印封泥文字芒《曾侯乙墓》竹簡中有如下一字:《曾侯乙墓》簡170《曾侯乙墓》簡171①張光裕、黄錫全、滕壬生先生首先釋作“”。
②滕壬生先生在1995年版的《楚系簡帛文字編》中將其釋爲“”。
③李零先生在1999年撰文分析此字爲:“从巿从,不从先。
同望。
”⑤滕⑤*本文得到2018年安徽省教育廳重點基地項目(編號SK2018A0043)、安徽大學博士科研啓動項目“新見漢代璽印選釋”的支持。
①湖北省博物館編:《曾侯乙墓(下)》,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圖版二二二。
②張光裕、黄錫全、滕壬生:《曾侯乙墓竹簡文字編》,臺北:藝文印書館,1997,343頁。
③滕壬生:《楚系簡帛文字編》,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645頁。
李零:《讀〈楚系簡帛文字編〉》,中國文物研究所編《出土文獻研究》第5輯,北京:科學出版社,1999,148頁。
今按:是書將“”誤排作“充”,現更正之。
壬生先生在2008年10月重新出版的《楚系簡帛文字編(增訂本)》中也將該字改釋爲“”。
①李零先生的論文是專門針對《楚系簡帛文字編》的校訂,所以我們認爲增訂本《楚系簡帛文字編》的改釋應該是根據李零先生的觀點而來。
又蕭聖中先生謂此字:“與上博竹書《緇衣》2號簡‘望’字所从相近。
”②雖然各位先生已經對此字做出了很好的研究,但還未能盡意。
下面我們依據出土、傳世的璽印、封泥文字材料嘗試對該字(爲方便討論,以下用△號代替)作一些粗淺的討論,不妥之處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首先我們分析一下△字,此字可分析爲从“巿”,“”聲,嚴格來講可隸定作“”,應即“”字。
在戰國文字中“巿”“巾”二旁古通,③“巾”旁多作“巿”,其例如下:布:九店A20④上博六·競10⑤里耶5-7⑥曾乙122⑦郭店·六德27⑧帛:清華二·繫年⑨上博二·魯4 瑏瑠郭店·性自命出22 瑏瑡上博一·孔20 瑏瑢常:信陽2·015 瑏瑣包山203 瑏瑤新蔡甲三207 瑏瑥包山214 瑏瑦陶録2·548·3陶録2·551·2 瑏瑧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滕壬生:《楚系簡帛文字編(增訂本)》,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8,724頁。
082《名家名作》·研究[摘 要] 战国古玺印是指战国时期除秦国以外其他东方国家的官私玺印,是研究战国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
在前人研究的积累下,近年来古玺研究获得了十足的进步,围绕著录、文字的考释与形体研究、分域研究、综合研究等主题,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对2017—2021年这五年间的古玺研究成果进行回顾和梳理,评介研究得失,便研究者全面了解和掌握最新的研究水平和动向,为未来研究提供参考。
[关 键 词] 古文字研究;战国古玺印;近五年研究近五年战国古玺印研究综述董春妤战国古玺印指的是战国时期秦国之外其他东方国家的官私玺印(秦印较为特殊,可延及汉初),对于考察先秦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均具有很高的价值。
宋元以降,古玺研究已走过数百年的历程,近年来古玺研究更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涌现出大量的优质论著,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以下从古玺著录、文字考释与形体研究、古玺分域以及其他研究等方面,对2017—2021年这五年间的古玺研究作一扼要概述,总结研究得失,以便学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深入探索。
一、古玺的著录近五年的研究成果首推莫小不、江吟主编的玺文字书《玺文印典》。
该书篇幅宏大,共收入9909方古玺,同时附有考订较为完善的释文,反映了古玺文字考释与文献著录的最新进展。
《晋系玺印汇编》是近五年分域谱录的代表,全书分为印谱、文字编和异体字表三部分,共收录三晋玺印6000余方,文字字形1.8万余个,是研究晋系文字的重要资料。
另一部重要的分域谱录是胡长春主编的《战国玺印(分域音序)》,全书以拼音为序,按照区系将9371方古玺分为齐、燕、晋、楚、秦及分域待考六系,书后附有所录玺印的逐字索引表,可以兼做“古玺文编”之用。
白於蓝主编《先秦玺印陶文货币石玉文字汇纂》首次集中统一整理了先秦时代的玺印(含封泥)、陶文、货币和石玉四类古文字字形材料,全书按照《说文解字》体例编纂,每一字头下分别标注各字形的出处、辞例、时代和国别等,为战国古文字研究提供了丰富翔实的综合性材料。
先秦古玺赏析
乐阴司寇战国三晋铜质官玺。
“乐阴”为地名。
战国时三晋都设有“司寇”一职,掌管刑狱、监造兵器、纠察等职。
此印章法紧密,四字与四面边框均不相接,更显得印文紧凑茂密、浑然一体。
细析之,“乐阴”二字所占位置较宽,约占全印三分之二,“司寇”二字则占三分之一。
“阴”字左右两部分上下错位,正好避开“乐”字的心字底,二字上下穿插,关系密切。
“司”字第二横缩短,左上角空出大块空间,与“阴”字右下部空间形成对角呼应。
“寇”字宝盖头左竖省略,亦是使左侧疏朗,故整个印文略显偏左,宝盖头下方的斜画一波三折,富有笔意,又仿佛是支船桨,左倾之势正好将“阴”字左部的右倾之势抵消。
左下角的人字形部件厚重而稳健,稳住整方印的阵脚。
全印经过大小、穿插、疏密、参差等艺术处理,最终达到整方印的动态平衡。
高欧“高欧”是一方晋系玺印。
纵12.5毫米,横12.5毫米。
三晋私玺中,以单姓单名的两字玺最为普遍,单姓双名和复姓双名的私玺均较少,复姓单名的私玺有一定数量,其中复姓“司马”出现的频率最多。
三晋私玺因形状较小,故适宜佩带,且以方形为主,还有各种不规则的形状,内容除姓名、官职外还刻有吉语和生动的动物图案等。
此印笔画较细,两字平分空间,整体感觉空间留白较大。
印文多用圆笔,如“高”字下部的“口”、“欧”字左边的“口”、“高”字的横折和“欧”字左边“区”的横折,都折得略有弧度,柔中带刚,让人觉得很柔和。
印文线条细如毫发,配上宽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字的上小下大,“欧”字的左右两边参差错落,印面布局上留白自然,整体和谐而又富于变化。
古玺名字解诂【摘要】本文考察了五枚先秦双面印上所见名和字的语义关系,对相关印文的释读提出了新的看法。
【关键词】古玺;名字;双面印古人初生,即命之以名。
二十岁束发加冠,又取字以与名相配,目的是要尊重本名,表明他已经自立成年,所以同辈之间以字相称,不直呼其名。
“字”是孳生的意思,是在“名”的基础之上新生出来的名号。
既然如此,名和字的意义往往是密切相关的,《白虎通义?德论》里说“闻名即知其字,闻字即知其名”,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因为古人写字每用假借,仅存其音,再加上千年来语言之嬗变衍化,古书中记载的大量名字,后世人往往并不明了它们之间的含义关系。
王引之《经义述闻》中著有两卷《春秋名字解诂》,对先秦近三百条名、字一一加以解释,探幽发赜,理乱解纷,方使这些名与字的意义得以著明。
此后学者又纷纷著文加以补充商正,如胡元玉作《春秋名字解诂駮》,俞樾、黄侃先后作《补谊》,于省吾作《商谊》,刘盼遂作《补正》,周法高、于豪亮分别作《补释》,等等。
对古人名与字相配关系进行考察的意义,不仅仅限于近来所谓“名字学”范畴,对于文献、历史、语言的研究皆有所裨益。
如上所述,经传所载先秦古人名字,前人多发其覆,而传世及考古所见古文字资料中,名字相配的材料亦多见。
例如古玺中有一类多面印,其中一面印文为名,另一面则是字,旧称之为“姓名表字印”,从中可以窥见名与字的语义关系,又可与文献记载、经传训诂相印证,洵为不可多得的资料。
以笔者陋闻,似乎尚未见到有学者就此类印文作专门的讨论,因仿王氏《春秋名字解诂》之题,草成小文,就教于方家。
1.(图1)《古玺汇编》(以下简称《玺汇》)3080著录一枚双面玺印,其印文分别为“非”和“非武”。
其中,“非”为姓氏,而“”、“武”应是名和字。
古有非氏,《元和姓纂》:“非,《风俗通》云:‘秦非子之后。
’”非子也作“飞子”,因善御马而被周天子封于秦地,其后裔或以“非”为氏。
“”即“”“”之异体,“止”作为偏旁时意义与“行”“辵”相同,可以互相换用。
古玺文字考释四篇刘洪涛【摘要】本文由考释古玺文字的四个短篇组成。
第一篇根据古文字“又”的不同写法,考释《玺汇》0434、1525、2018等号用作人名的“度”字和《玺汇》1316号用作人名的“曼”字。
第二篇通过考察古文字“朿”的不同写法,考释《玺汇》0511号用作人名的“迹”字。
第三篇运用延伸笔画等形体特点,考释《玺汇》3479、3755号的“ ”字。
第四篇运用省写特点,考释《玺汇》2193、2194号及《珍秦斋古印展》23号的“”字和《玺汇》4120号的“浟”字。
【关键词】古玺;考释一、释两个从“又”之字古文字“又”象侧面的手形,由两笔组成:表示两侧手指的部分写作一笔,表示中间手指和手臂的部分写作一笔。
这两笔本来都作曲笔,但由于改变笔势等原因,战国文字中的“又”可以变化出以下几种写法:a、表示两侧手指的笔画作曲笔或V字形折笔,表示中间手指和手臂的笔画或作曲笔,或作直笔。
例如:清华《保训》8“又”a1郭店《成之闻之》27“及”《货系》2193“皮”a2b、表示两侧手指的笔画拉直变作一长横,或又变作一短横,表示中间手指和手臂的笔画或作曲笔,或作直笔。
例如:b郭店《语丛二》11“静”上博《武王践阼》2“曼”1上博《天子建州》乙本6“”①《货系》4209“爯”《玺汇》0152“”b2【基金项目】本文受教育部2011年度博士生学术新人奖的资助。
【作者简介】刘洪涛,男,1983年2月生,黑龙江省望奎县人,2012年7月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获文学博士学位,导师为著名古文字学家李家浩先生。
现为江苏师范大学语言科学学院副教授。
主要研究方向为古文字学与古文献学。
(江苏徐州 221007)①这种写法的“又”字,看赵平安:《上博简释字四篇》,武汉大学简帛研究中心编《简帛》第四辑,第206-20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上博《鲍叔牙与隰朋之谏》3“亩”c 、表示两侧手指的笔画由一短横变作一点,表示中间手指和手臂的笔画或作曲笔,或作直笔。
例如:c 1郭店《五行》37“尃” 郭店《语丛二》5“尃”c 2 《玺汇》0290“榑” 《玺汇》1329“友”①d 、上述各种写法的“又”字的书写方向可以作出很大的改变。
例如:d 1《玺汇》5186“事”d 2 《玺汇》2529“癹” 郭店《穷达以时》6“相”d 1写法相对于a 1写法大约向左旋转了180度角,d 2写法相对于b 2写法大约向左旋转了40度角。
古文字“力”也写作两笔,跟“又”字的区别仅在于笔画走势的不同,二字的变化有很多相似之处。
请看:《集成》11545“(胜)”《集成》11653“(胜)”《玺汇》3362“男”因此,“力”字的形体变化可以作为“又”字形体变化的参照。
在掌握战国文字“又”的上述各种形体变化之后,可以帮助我们正确认识古玺印中未被正确释出的两个字。
第一字我们用字母A 代表,见于《玺汇》著录的0434号“王A ”、1525号“孙A ”和2018号“A ”三枚三晋系姓名私玺:AA 也见于《集成》11561号十一年蔺令矛铭文:旧有“石”、“辰”、“矺”等不同释法。
② 按此字主体部分作“石”没有问题,而右下部分后二形同b 类写法的“又”字相同,前二形把所从一短横变作一点,同c 类写法的“又”字相近,所以也应该是“又”字的变体。
这种写法的“又”字① 这种写法的“又”字,看汤馀惠:《略论战国文字形体研究中的几个问题》,《古文字研究》第十五辑,第50-51页,中华书局,1986年。
② 张亚初:《殷周金文集成引得》,第173页,中华书局,2001年。
汤馀惠主编:《战国文字编》,第971页,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年。
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第523、1532页,中华书局,1998年。
黄德宽主编:《古文字谱系疏证》,第1467页,商务印书馆,2007年。
汤志彪:《三晋文字编》,第592页,吉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指导教师:冯胜君教授),2009年。
搭在“石”字所从的横画之上,跟上引上博竹简《天子建州》乙本6号“”字相似。
古玺印中有下引二字:《玺汇》3222 《山东新出土古玺印》002①一般释为“”和“取”,其搭笔方式与上揭A亦相近。
按古文字“度”从“又”从“石”声,因此A应该释为“度”。
“度”字在这三枚古玺和上揭十一年蔺令矛铭文中皆用作人名。
古人常以“度”为名,如汉印中有“李度”、“司马度”等。
②第二字见于《玺汇》著录的1316号三晋系姓名私印“成B”。
印文中用B表示的字原作下引之形:B旧或缺释,或释为“”。
③我们认为,此字应该释为“曼”。
三晋系文字“曼”一般作下引之形:《货系》1210“鄤”《玺汇》著录的3405号印也是一枚三晋系私印,由于印文不是很清楚,一般都缺释,只有施谢捷先生释为“□曼”。
④这枚印较早著录于吴式芬《双虞壶斋印存》中,⑤印蜕比较清晰,我们把它揭示于下:可知施先生所释正确可从。
印文用作姓氏的字我们原释为“汵”,蒙李家浩师和施谢捷先生相告,应是“(苏)”字。
三晋系古玺中还有下揭之字:C 《玺汇》4085 《玺汇》1749D 《玺汇》1748一般把C释为“ ”,把D释为从“日”从“ ”之字。
李家浩师把C释为“宪”,把D释为“”。
他说:①赖非主编:《山东新出土古玺印》,第1页,齐鲁书社,1998年。
②罗福颐:《增订汉印文字征》,第140页,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
③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第1559页。
④施谢捷:《〈古玺汇编〉释文校订》,《容庚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古文字研究专号)》,第649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
⑤吴式芬:《双虞壶斋印存》,第39页,上海书店出版社,1987年。
汉魏以来俗字“宪”作“”,从“冒”从“心”,见汉《夏承碑》、北齐《赫连子烷妻闾炫墓志》、唐《王烈墓志》、敦煌卷子《正名要录》和《干禄字书》等。
《干禄字书》、《龙龛手镜》“幰”、“䧮”二字所从“宪”也写作“”。
根据“宪”字的俗字写法,把《玺汇》4085号之字释为“宪”应该是正确的。
古文字“宪”为什么会写作从“冒”呢?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
一是古文字“宪”字所从声旁“”与“曼”字所从声旁“冒”形近易讹,如汉印篆文“曼”字所从声旁“冒”或写作“宪”字所从声旁“”,可以证明这一点。
二是“宪”、“曼”二字古音相近。
上古音“宪”属晓母元部,“曼”属明母元部,二字韵部相同,晓、明二母关系密切,如“每”、“勿”二字属明母,而从“每”、“勿”得声的“悔”、“侮”、“忽”、“笏”等属晓母,即其例子。
因此可以把写作从“冒”的“宪”看作从“曼”省声。
大概是由于这两个方面的原因,所以“宪”或写作从“曼”省。
①其说甚是。
这两个字也都是从“曼”之字。
把《玺汇》1316号B同“鄤”、“曼”、“宪”以及“”字所从之“曼”比较,可知也应释为“曼”。
其字上部所从之“”即“冃”字,跟上引《玺汇》1749号“宪”字、1748号“”字所从之“冃”写法全同,唯中间笔画断开,应该是由于印文磨损造成的,并非本来如此。
下部所从之“”应释为“又”,是上写法的“又”字。
从字形来看,这个字跟上引《集成》11545号“胜”字所引d2从的“力”字形更近,也有可能是“力”字。
不过从文字系统来看,这里是代表“又”字的。
中部所从之“”应是横写的“目”字,当是把“目”字所从的封闭笔画写断开的结果。
请看下引“”字的不同写法:《陶录》2·662·2 《陶录》2·75·1此字为何琳仪先生所释,他认为“”是“矕”字的异体,②可从。
“”与“矕”字后一形所从之“目”的写法相同,可证也是“目”字。
《玺汇》1316号B写法的特点是不用曲笔,所有曲笔都改作直笔,如把“又”字所从曲笔拉直写作,把“冃”字所从弧形笔画写作方折笔画。
“目”字外廓本作弧形曲笔,这样才能①李家浩:《先秦古文字与汉魏以来俗字》,“中国语言学发展之路——继承、开拓、创新”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北京大学,2010年8月。
将刊于郭锡良、鲁国尧主编《中国语言学》。
②何琳仪:《古陶杂识》,《考古与文物》1992年第4期,第77-78页。
与下部的一横相交组成封闭的笔画。
但改作直笔后要与下部的一横相交,势必要写得更长一些,会占用更多的空间。
在玺印印面的狭窄空间里,这不仅不容易做到,还会影响字形的美观,因而才会变作现在这种写法。
弄清楚“目”字为什么会如此写,B应释为“曼”也就可以肯定下来。
古人常以“曼”作为名字,如汉印中有“定曼”、“张曼”、“伺曼”、“周曼”等。
①二、释迹《玺汇》著录的0511号印是一纽燕系姓名私玺,印文中有下引一字:E《玺汇》原释为“达”,何琳仪先生释为“”。
②我们认为,E应该释为“迹”,其所从是“朿”字的变体。
古文字“朿”一般作下引之形:《集成》4216“迹”《集成》2653“责”战国文字在这种形体的基础上,又变化出以下几种不同写法。
第一种写法见于晋系文字、楚系文字和齐系文字,主要是把所从H形构件变作形或形,这一点是林沄先生最早指出的。
③例如下引诸字所从之“朿”:晋系:《集成》11564 《玺汇》1730楚系:包山楚简168 郭店《忠信之道》1齐系:《陶录》3•139•1 《陶录》3·144·4第二种写法见于秦系文字,主要是把所从H形构件变作∧形。
例如下引二字所从之“朿”:睡虎地《秦律杂抄》5 《秦印文字汇编》236页④“朿”字所从H形构件的上部和下部两个构件都作∧形,H形变作∧形应该是受到二者影响而产生的同化现象。
或把下引“迹”字改释为“逑”,是不正确的:⑤诅楚文①罗福颐:《增订汉印文字征》,第136页。
②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第868页。
③林沄:《释古玺中从“朿”的两个字》,《古文字研究》第十九辑,第468-469页,中华书局,1992年;收入《林沄学术文集》,第10-11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
④许雄志:《秦印文字汇编》,河南美术出版社,2001年。
⑤汤馀惠主编:《战国文字编》,第99页。
这种写法的“朿”字再把所从本来出头的竖笔写作不出头,就会变作“亦”字形。
例如下引二字所从之“朿”:《玺汇》5569 睡虎地《效律》60《说文》“迹”字正篆从“亦”,就是这种写法的“朿”字之变。
这是一种收缩笔画的形体变化,相似的例子下文还会举出一些,可以参看。
第三种写法也见于秦系文字,主要是把所从H形构件变作M形。
例如下引三字所从之“朿”:《珍秦斋藏印·秦印篇》290《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印续集(二)》48《古文字谱系疏证》2074页引秦印(疑此为上字不准确之摹本)相似的例子如:帝:《集成》49 《集成》5392方:《集成》4302 《新收》1607录:《集成》9731 《集成》2662次:《集成》2648 《集成》10174在这种写法的基础上再把所从竖笔写作不出头,就会变作“夹”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