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语言学_句_观念的演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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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语言学与文字学语言和文字是人类的重要交流工具,它们的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了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然而,人类的语言和文字的历史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悠久得多,从古代的语言学和文字学的角度来看,人类从原始语言、图案文字、象形文字、表意文字、甲骨文等各个时期中经过不断的演化和创新,最终发展出了如今所用的各种语言和文字。
下面将对古代语言学和文字学进行一番探讨。
古代语言学的发展历程古代语言学是指对古代语言的研究,古代语言从最早的原始语言、母语到后来的小语种、大语种逐渐演化。
在古代,人们对于语言的研究主要以语音、语法、词汇为主,不过每个时期和地区的语言特点千差万别。
在古代语言学的发展过程中,主要涌现出了三种学派:传统语言学派、波斯耳语学派和马来语言学派,这三种学派对于语言的分类和研究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传统语言学派的代表人物为印度梵语学家巴达维奴卡(Pāṇini),他是古代印度语法学派的奠基人。
其主要成就之一是归纳出了梵语的所有语音规律和94个语法规则,这些规则对其它印欧语系的语言(如英语、西班牙语、希腊语等)的语法规律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波斯耳语学派则由德国学者弗朗茨·克鲁斯柏(Franz Bopp)创立,并在19世纪英国的威廉·琼斯(William Jones)的推动下发展起来。
波斯耳语学派以印欧语系为研究对象,通过比较分析印欧语系各语言的词根、语法、结构等,揭示出了印欧语系成员的共性和差异性,其成果对于后来的语言对比研究和分类学都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马来语言学派则以荷兰语学家斯内尔特(C. Snouck Hurgronje)为代表,主要研究马来语系的语言。
他们的研究表明马来群岛以及马来汉族在社会、文化及言语方面都具有卓越的贡献与重要性,深刻反映出了东南亚各族群之间的语言联系、文化交融以及传统符号等的演变。
总的来说,古代语言学的发展至今仍在不断地积极探索中,从传统语言学到现代语言学的历程中,我们可以一窥人类智慧的流芳之美。
古汉语研究2009年第3期(总第84期)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的演进郭攀 夏凤梅(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武汉430079;江汉大学人文学院,武汉430056)[摘 要]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商代就有了。
其后,经“言句”、“意句”、“韵句”诸观念一步步演进。
演进,是生理、心理、文化诸方面因素作用的结果。
演进过程,映证了思维层面和语言学内部关系方面的一些发展规律:由模糊至清晰、由感性至理性;由口头至书面、由言语至语言。
[关键词]句;演进;规律[中图分类号]H31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442(2009)03-0035-09一、引言随着汉语个性化特征研究的强化,随着汉语信息处理进入句层级步伐的到来,汉语句层级两个彼此相关的问题凸现了出来:一是汉语到底有没有“句”,有的话,是一种什么样式;二是如何界定今天的“句”,使之在信息处理中具有可操作性。
解决以上问题一个必要的基础性工作是:系统地了解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了解汉民族有关“句”的心理现实基础,进而从中找到启示和借鉴。
这促使我们对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的演进展开研究。
具体研究之前,相关说明如下:1、中国古代语言学中的语言,属于大语言范畴,指的是广义的语言,即,相对音乐而言表示概念义的一种声音表义形式,具体表现,类似于现代语言学所界定的言语。
2、相比较现代语言学中的语言句而言,中国古代语言学中的“句”,是一种基础性言语单位,一种言语句。
3、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形成时“句”所处的范畴,口头,是言语;书面,是文章学。
如果将“章”、“篇”看作广义语法单位的话,那么,中国古代应该存在一种同文章学有着交叉关系的构件语法观(吴启主2002),其基本单位是“字、句、章、篇”。
据此,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基本可看作是其所属构件语法观的一个组成部分。
4、研究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演进的材料,一是古今学者的相关论述;二是表达“句”观念所用语词在古代文献中的具体指称;三是古人对广义语法单位使用标点符号所进行的标示。
语言学流派及语言观的历史嬗变一、概述语言学,作为研究人类语言的科学,自其诞生以来,就随着社会的变迁、科技的发展以及人类对自我认知的深化,不断地发展、演变。
语言学流派及语言观的历史嬗变,是这一学科发展轨迹的缩影,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
从最初的古典语言学,到现代语言学的多元化发展,语言学流派经历了从形式到功能、从规定到描述的转变。
古典语言学以词源学、语法学为主,注重语言的规范和纯洁性。
而现代语言学则更加关注语言的社会功能、交际功能以及认知功能,流派众多,包括结构主义、功能主义、行为主义、认知语言学等。
同时,语言观也经历了从静态到动态、从孤立到系统的转变。
早期的语言观认为语言是静止的、孤立的,与社会、文化、心理等因素无关。
随着语言学研究的深入,人们逐渐认识到语言是动态的、系统的,与社会、文化、心理等因素紧密相连。
现代语言观强调语言的多元性、交互性和动态性,认为语言是在不断变化和发展的。
本文旨在梳理语言学流派及语言观的历史嬗变,探讨不同流派和语言观对语言学研究的影响和贡献。
通过深入研究语言学流派及语言观的演变过程,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语言的本质和功能,为未来的语言学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和启示。
1. 语言学的重要性及其在人类文明中的角色语言学在人类文明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作为研究人类语言的科学,语言学不仅揭示了语言的本质和结构,也深入探讨了语言与人类思维、文化、社会的紧密联系。
通过语言学的研究,我们能够理解语言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从而更好地理解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和丰富性。
语言学对于人类交流和信息传递至关重要。
语言是人类最主要的交流工具,通过语言,我们可以传递信息、表达情感、分享知识。
语言学的研究有助于我们理解语言的表达力和传播力,从而优化交流方式,提高信息传递的效率。
语言学对于人类认知和文化理解具有深远的影响。
语言是人类思维和文化的载体,通过语言学的研究,我们可以揭示语言和思维、文化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
这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人类认知和文化的发展,也有助于我们跨越文化和语言的障碍,实现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和融合。
上古语言到现代汉语的演变摘要:1.上古语言的起源和发展2.古代汉语的形成和演变3.现代汉语的确立和演变4.上古语言到现代汉语的演变对文化的影响正文:一、上古语言的起源和发展上古语言是人类最早期的语言形式,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
在我国,上古语言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4 世纪的甲骨文时期。
甲骨文是我国最早的文字记录,它标志着我国上古语言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甲骨文主要记录了商朝晚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内容,为研究我国上古语言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
二、古代汉语的形成和演变古代汉语是指从先秦时期到南北朝时期的汉语。
在这个时期,汉语经历了许多重大的变革和发展。
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如孔子、老子、墨子等,提出了许多重要的语言学观念,为古代汉语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秦朝统一六国后,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的政策,对文字进行了统一,这为古代汉语的演变提供了有利条件。
汉朝时期,汉字书法的发展和儒家经典的传承,使古代汉语更加成熟和规范。
三、现代汉语的确立和演变现代汉语是指从隋唐时期开始,经过宋、元、明、清四个朝代,直至现代的汉语。
在这个时期,汉语的语音、语法、词汇等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隋唐时期,由于政治稳定和经济繁荣,汉语得到了迅速发展。
宋朝时期,随着文学艺术的繁荣,汉语的语法和修辞更加丰富。
元朝时期,蒙古族的统治使汉语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出现了元曲等新的文学形式。
明朝时期,汉语的语音和语法更加规范。
清朝时期,汉语的词汇和语法进一步丰富。
四、上古语言到现代汉语的演变对文化的影响从上古语言到现代汉语的演变,不仅见证了我国几千年的历史变迁,也对我国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汉语的演变推动了文学艺术的发展,如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都是汉语演变的产物。
同时,汉语的演变也促进了文化交流,如汉字的传播、儒家文化的传播等都对我国周边国家和地区产生了重要影响。
总之,从上古语言到现代汉语的演变,见证了我国历史的发展,也展现了汉语丰富的内涵和魅力。
论述语言学发展的历程语言学是研究人类语言的起源、结构、演变和应用的学科,它悠久的发展历程见证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和语言的丰富多样。
本文将从语言学的起源、语言分类、语音学、语法学、语义学和语用学等方面论述语言学发展的历程。
语言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
早在古代,人们就开始思考和探索语言的本质。
古代语言学家主要关注文字和语法的研究,他们根据语言的音素、音节和音韵等特征对语言进行分类和描述。
例如,古代中国的《说文解字》和古印度的梵语文献对语言的音韵和文字起了重要的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语言学逐渐发展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并涉及到更多的领域。
语言学家开始关注语言的语音、语义和语用等方面。
语音学研究语言的发音和音系,它涉及到语音的产生、传播和感知等过程。
语音学的发展使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不同语言之间的音素和音节的差异。
随后,语法学成为语言学的重要分支。
语法学研究语言的结构和规则,它包括词法、句法和语篇三个层面的研究。
词法研究词汇的形态和构词规则,句法研究句子的结构和语序规则,语篇研究语言的连贯性和语用信息。
语法学的发展使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语言的组成和运用规律。
除了语音学和语法学,语义学也是语言学的重要分支。
语义学研究语言的意义和语义关系,它涉及到词义、句义和篇章意义等方面的研究。
语义学的发展使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语言的意义和表达方式。
语用学是语言学的另一个重要分支。
语用学研究语言的使用和交际功能,它关注语言的交际目的、语用规则和语境等因素。
语用学的发展使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语言的实际运用和交际效果。
总结起来,语言学的发展历程丰富多样,从古代的文字研究到现代的语音学、语法学、语义学和语用学等多个领域。
它不仅帮助我们理解和使用语言,还推动了语言技术和跨文化交流的发展。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变迁,语言学将继续发展,为人类语言的研究和应用提供更多的理论和方法。
语言学的发展历程一、语言学的起源和发展语言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源自于人类对语言的研究。
古代语言学的发展始于语言的文字的出现,当人们开始用文字记录语言时,才有了对语言符号的研究。
古代语言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语义学和语法学两个方面,即语言的意义和结构。
古代近东文明中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和中国的甲骨文都是人类语言发展早期的文字系统,对研究古代语言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同时,古代语言学家对语言的规律和结构进行了系统的探索,如梵语的声韵学、古希腊语的句法学等。
二、语音学的兴起和发展语音学是语言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它研究语言中的音素和音韵规律。
语音学在十九世纪中叶开始兴起,并随着实验方法的引入得到了迅速的发展。
在语音学的发展初期,主要集中在音素的分析和分类上,即将语言中的音素进行系统化的描述和归类。
随着实验方法的引入,语音学开始把重点放在语音的物理性质和声音产生过程的研究上。
通过声学分析和实验,语音学家们开始研究语音的频谱、共振和声带振动等特性,深入探讨了语音的声学基础。
三、语义学的发展语义学是语言学中的另一个重要分支,它研究语言的意义和语义关系。
从古代起,人们意识到,语言中的词汇和句子都具有特定的意义,因此开始研究语言的意义和语义规律。
在语义学的发展历程中,一直存在着不同的理论和观点,如逻辑语义学、语用学和认知语义学等各种流派。
随着认知科学的兴起,语义学也逐渐从传统的基于逻辑的研究转向了更加注重语言在认知过程中的作用和功能。
四、语法学的演变语法学是语言学中的核心分支,它研究语言的结构和句子的构成规律。
从古代起,人们就开始研究语言中词与词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词的形态和句子的句法结构。
在语法学的发展过程中,一直存在着不同的理论和观点。
古希腊语的语法学研究主要集中在形态学方面,而句法学的发展则开始于中世纪。
随着现代语言学的兴起,语法学逐渐从一个描述性的学科转变为一个规范性的学科,同时也更加注重语言的形式和结构。
语言学发展简史介绍语言学是研究语言的起源和演化、语音、语法、语义、语用以及语言变化等方面的学科。
本文将从不同的角度来探讨语言学的发展历史。
语言学的起源语言是人类沟通的基本工具,探索语言的起源一直是语言学家们的关注重点。
在人类进化的早期阶段,简单的语言形式可能是以声音和手势的形式出现的,随着人类进化的演变,语言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完善。
最早的语言学研究可以追溯到古代文化的创始时期,比如古代中国的《说文解字》和印度的《梵语文法》。
古代语言学的发展古希腊语言学古希腊是语言学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古希腊学者们开始对语言进行系统的研究。
其中最著名的语言学家是萨福,他的《语音学》被认为是语言学的奠基之作,其思想对后世的语言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古印度语言学古代印度的梵语文法研究对语言学的发展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早在公元前6世纪,梵语的语法和音韵体系已经得到了详细的描述。
古印度的语言学研究对后来的语音学、形态学和语义学等方面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古代中国语言学古代中国的语言学研究非常丰富多样,如《说文解字》的文字学研究和《尔雅》的词汇学研究等。
古代中国的语言学思想主要集中在文字和音韵方面的研究,对于文字的形体结构和音韵的发展规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现代语言学的发展结构主义语言学20世纪初,结构主义语言学成为主流学派。
结构主义语言学强调语言的内在结构和形式规律,研究语言的音系和语法结构。
代表人物包括布洛姆菲尔德、索绪尔等,他们的研究方法和理论对后来的语言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
生成语法学派在20世纪的中期,生成语法学派崛起。
生成语法学派研究语言的产生和生成规则,强调语言的普遍性和认知机制。
代表人物有乔姆斯基和洛克菲勒等。
生成语法学派的研究方法和理论对当代语言学研究有着深远影响。
言语行为理论20世纪的后期,言语行为理论开始引起关注。
言语行为理论研究语言的使用和交际功能,强调语言行为与社会语境的关系。
代表人物有奥斯汀和赫尔维氏,他们的研究对语用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实用观念中中国现代语言学的演进与偏离中国语言学的实用观念有着长久的历史渊源。
王力先生在总结中国古代语言学史的发展规律时说道:“中国语言学的发展路线,是由两个因素决定的:第一个因素是社会发展的历史;第二个因素是汉族语言文字本身的特点”,“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规定了中国古代语言学是为了实用的目的的。
”这就是“政”——“道”——“学”的关系。
“政”由“道”所维系,“道”由“学”来诠释。
“治经,贵通大义,然求通义理,必自音训始;欲通音训,必自《说文》。
”“欲读古书,先求古义,舍此无由入也。
”治文字音韵训诂的“小学”成为古代一切人文科学,尤其是身为显学的“经学”的基础之学、工具之学,有了经久不衰的繁荣。
在借用西方语言理论的过程中,“实用观”表现为尽量地消弥模仿、套用。
20年代陈承泽提出“说明的非创造的”、“独立的非模仿的”、“实用的非装饰的”,就是将“实用”与“独立”放在一起来追求的。
而后王力、吕叔湘、高名凯、陈望道、张世禄、郭绍虞等一代学人,都朝着这个方向一步步地坚定前进。
然目的的达到非一日之功,每当遇有周折,都会引发人们用实用观指导下的“汉语特点”论来反思道路的正确与否。
在80年代,由于长期以来语文教学效率的低下,直接引发了汉语语法学有用无用的讨论。
这时汉语语法学界面临着来自两方面的巨大冲击。
一是“汉语特点派”的反思。
张志公先生说的一段话颇有代表性:“从《马氏文通》直到今天,对汉语语法的研究,从概念、术语到方法,基本上都是从国外引进的。
所引进的这些东西,不论是对某种语言的语法的具体论述,或是对于一般语法理论的探讨,都没有或者很少把汉语考虑在内,没有把汉语作为建立理论的基础。
而汉语在世界各种主要语言中,具有较大的特殊性。
”后来受这一思想明显影响的是以申小龙为代表的文化语言学认同派。
另一是语法研究中语义派的崛起。
许多学者对纯形式语法研究的现状提出了强烈的批评,认为以往的研究“在不同程度上带有封闭式的特点:静态的语言事实研究得多,动态的语言现象考察得少;定性的描述多,定量的分析少;纵向的分析性的研究多,横向的综合性的探讨少;长于微观的观察分析,失之于宏观的多维视野。
古汉语研究2009年第3期(总第84期)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的演进郭攀 夏凤梅(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武汉430079;江汉大学人文学院,武汉430056)[摘 要]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商代就有了。
其后,经“言句”、“意句”、“韵句”诸观念一步步演进。
演进,是生理、心理、文化诸方面因素作用的结果。
演进过程,映证了思维层面和语言学内部关系方面的一些发展规律:由模糊至清晰、由感性至理性;由口头至书面、由言语至语言。
[关键词]句;演进;规律[中图分类号]H31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442(2009)03-0035-09一、引言随着汉语个性化特征研究的强化,随着汉语信息处理进入句层级步伐的到来,汉语句层级两个彼此相关的问题凸现了出来:一是汉语到底有没有“句”,有的话,是一种什么样式;二是如何界定今天的“句”,使之在信息处理中具有可操作性。
解决以上问题一个必要的基础性工作是:系统地了解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了解汉民族有关“句”的心理现实基础,进而从中找到启示和借鉴。
这促使我们对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的演进展开研究。
具体研究之前,相关说明如下:1、中国古代语言学中的语言,属于大语言范畴,指的是广义的语言,即,相对音乐而言表示概念义的一种声音表义形式,具体表现,类似于现代语言学所界定的言语。
2、相比较现代语言学中的语言句而言,中国古代语言学中的“句”,是一种基础性言语单位,一种言语句。
3、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形成时“句”所处的范畴,口头,是言语;书面,是文章学。
如果将“章”、“篇”看作广义语法单位的话,那么,中国古代应该存在一种同文章学有着交叉关系的构件语法观(吴启主2002),其基本单位是“字、句、章、篇”。
据此,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基本可看作是其所属构件语法观的一个组成部分。
4、研究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演进的材料,一是古今学者的相关论述;二是表达“句”观念所用语词在古代文献中的具体指称;三是古人对广义语法单位使用标点符号所进行的标示。
二、中国古代语言学“句”观念的演进历时地看,早在甲骨文时期“句”观念即应已形成。
尽管在甲骨卜辞中未能找到反映“句”观念的词语,但是,从其不同层级言语单位特定符号和方式的标示上大致可得出这一结论。
甲骨图版存在着一版内有数条卜辞的情况,为求区别,殷人往往用线号将不同卜辞分开。
如《卜辞通纂》第430片,左“癸卯卜”、中“癸丑卜”、右“癸丑卜”共三条卜辞,中间用了两条纵贯整个文字的竖线号,表明本片左中右各为一条卜辞。
甲骨卜辞的内部结构,完整的卜辞往往包括叙辞、命辞、占辞和验辞四个部分,各部分之间,有时用留空的方式加以分开。
如《殷虚文字丙编》第368片用留空的方式不仅将叙命占辞“癸巳卜……丙雨”与验辞区别开了,还将占辞“王曰”和引语“丙雨”区分开了(管锡华200232-38)。
这些区分,实质上体现了不同篇章或篇章内部不同层级构件之间的区分,包括“句”间区分,从而一定程度地反映了“句”观念已经存在的现实。
商代以后,“句”观念即以语词的形式表现出来,并且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进过程。
对这一过程中不同“句”观念兴衰更替及其动因的分析和概括,拟分类依次进行。
其中,“句”观念类型的概括方面,为求古为今用,着重考虑两方面因素。
一是分类的依据,选取现代语言学常用且适度改造后亦可用于古代语言学的概括形式“语义、语音、功能、结构”等因素。
二是分类依据的量,选取不同地位诸依据中主要的单一性依据,而不详尽罗列众多不便把握和记忆的全部依据。
“句”观念的次序方面,以不同“句”观念之间的渊源关系为经。
“句”观念兴衰更替的侧重点方面,侧重其主流,余流部分只作为他主流观念的次位并存观念略作说明。
以下是具体观念的演进。
(一)以依原始情绪判定的不作性质上长短大小性区分的任何基础性言语停顿单位为“句”的观念。
这种观念的“句”就是我们最笼统意义上的“一句话”,为便于区别,姑称之为“言句”。
“言句”的主要特征,一是依据为原始性情绪。
语言表义需要停顿,在没有语法知识和对语言内部“语义、语音”诸因素尚缺乏理性认识、缺乏自觉运用其作为别类依据意识的初始时期,停顿的依据,主要源于原始性情绪,即,以生理上气血和各器官运行状况、心理上性格和兴趣等因素为基础的广义性情绪状况,包括狭义性情绪以及心理学上同属一个大类的情感、心境等内容。
这种情绪,层级上,同理性并列,理性范畴“语义、语音”等因素是其下位层级。
状态上,具有模糊性和整体性。
二是“言句”的外在表现,为一口气说出的不分实质性长短和大小的“一句话”。
这里的长短,指的是言语的长度量。
大小,指的是基础性言语停顿单位的层级,主要类似于今之“句”和“短语”。
表示“言句”的代表性语词是“言”。
例: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
(《论语・子张》)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有关“言句”的相关论述如:“句则古者谓之为言,《论语》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则以‘思无邪’一句为一言。
左氏曰:‘臣之业在《扬之水》卒章之四言。
’谓第四句不敢告人也。
及赵简子称子大叔遗我以九言,皆以一句为一言也。
”(唐・孔颖达《毛诗正义》)一言有作一句解者,“一言以蔽之”、“一言可以兴邦”是也。
(清・陆敬安《冷庐杂识》卷二)以原始情绪性言语单位为“句”的观念是最原始的“句”观念。
其形成,是自然状态下人的计量需要和认知发展的必然结果。
自然的人,在现实社会生活中感知到了意义,出现了意义表达的需要,促成了语言的发生。
最初的语言长度有限,整体状态同其他文化类型一样,当混沌而模糊。
长度增加以后,混沌状态内部结构上自然有所切分,同时,产生了对切分单位计量和相应的认知需要。
当时情况下,凭初始时期人的智力水平,最易于感知到、最简便易行的就是这种自然形成的不作性质上区分的停顿单位,这样,以原始情绪性言语单位为“句”的观念就自然形成了。
其形成过程,从“言”义的演进上可见一斑。
“言”,甲骨文像舌从口中伸出之形。
《尔雅・释乐》:“大箫谓之言。
”郭沫若:“言之本为乐器,此由字形已可得充分之断定,其转化为言说之言者,盖引申之义也。
原始人之音乐即原始人之言语,于远方传令每藉乐器之音以蒇事,故大箫之言,亦可转为言语之言。
”(郭沫若1982)。
据此,我们认为,“言”作为一个词,本义当为“演奏音乐”及其演奏出的“音乐形式”———通过旋律和节奏表达感性情绪义的一种声音形式。
经引申,转表同“演奏音乐”行为上相关的“说话”及其说出的“话语”———与音乐同为听觉形式的通过音节表达理性概念义的一种声音形式。
这方面的用例较多。
如《书・无逸》:“三年不言。
”《礼记・乐记》:“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
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
”“话语”,再进一步细化,就是作为自然情绪性言语单位的“句”。
“言”所表示的原始情绪性言语单位的“句”———“一句话”又引申出了“一字”义。
该义虽然后起,但前贤有关其生成理据的论述对理解“一句话”观念的形成不无帮助。
“《左传・定公四年》:‘夫子语我九言曰。
’孔疏:‘古者一字与二字并为一言,《易》云伏羲作十言之教,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消息。
”乾坤虽是一字,亦一出口乃得言之,故谓之一言。
’”(唐・孔颖达《左传正义》)很明显,感知到“言”的“一句话”义的最显著特征是“一出口”。
以原始情绪性言语单位为“句”的观念同文明发生时期的精神需求大致是和谐的,但是,随着理性的发展、认识的深化,随着文明进入快速发展期以后,这种“句”观念就逐渐不能满足逻辑上的认知和现实语言生活上别类性需要了,这样,在“言句”基础上,在特定文化背景下,判定“句”的依据逐步由情绪性因素过渡至理性因素,逐步发展出了以某方面理性因素为主要依据的长短、大小等性质上有了区别的新的“句”观念。
其发展,沿着两个方向延伸。
一是伴随章句学、句读学的出现而发展起来的言语意义方向。
一是伴随韵文大步发展而逐步出现的言语语音节律方向。
(二)以依意义判定的基础性言语单位为“句”的观念。
这种观念的“句”,姑称之为“意句”。
其代表性语词形式是“句”。
“意句”内部可分为两个次类,各次类发生的时间前后相继,发展过程密切相关,依次演进。
第一,定位之句。
随着章句学的兴起,人们开始对文本内部结构进行认知,促成了“篇、章、句、字”一整套不同层级言语单位方面诸观念的形成。
“句”,是在这个层级系统中作为一个层级单位的定位形式出现的,故称之为“定位之句”。
“定位之句”出现的范围主要有二:一是章句学文本内部层级的表述;二是大致同书面语相应的口语层级的表述。
相比较“言句”而言,其特征主要有三:一是以意义为主要依据。
二是定位具有高位粗线条性,笼统地指称“字”与“章”或口头“字”与“一些话”之间的言语层级。
三是同“言句”密切相关。
一方面,“定位之句”就是在“言句”基础上逐步获得的;另一方面,因为情绪仍然对时人有着较强的支配作用,仍是判定“句”的一项重要依据,所以,“定位之句”部分承袭了“言句”的“一句话”特征。
“定位之句”萌芽于东周。
证据主要来自两方面。
一是逻辑学的出现。
早在周代,人们就开始加强了对逻辑关系的认识,包括文本内部结构关系的认识。
其时,逻辑学中有一“辞”概念,可看作是“定位之句”早期的语词表示形式。
例: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
(《墨子・小取》)辞也者,兼异实之名,以论一意者也。
(《荀子・正名》)二是周代即存在“离经辨志”方面的工作。
黄侃《文心雕龙札记・章句・辨汉师章句之体》:“《学记》曰:‘古之教者,一年视离经辨志。
’郑曰:‘离经,断句绝也。
’详《记》文所述学制,郑皆以《周礼》说之,是则古之教者,谓周代也。
其时考校已以离析经理断绝章句为最初要务,尔则章句之学,其来久矣。
”“定位之句”出现的时间,为秦汉时期。
随着训诂的兴起,其时出现了指称“定位之句”的代表性语词形式“句”。
至六朝,“定位之句”有了较大的发展。
其后不断延续,直至现代。
汉魏六朝时期相关论述:“夫经之有篇也,犹有章句也,有章句犹有文字也。
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篇则章句之大者也,谓篇有所法是谓章句复有所法也。
”(汉・王充《论衡・正说》)夫设情有宅,置言有位;宅情曰章,位言曰句。
故章者,明也;句者,局也。
局言者,联字以分疆,明情者,总义以包体,区畛相异,而衢路交通矣。
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
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精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
(刘勰《文心雕龙・章句》)指称“定位之句”的“句”,其文献用例主要出现在章句理论及其实践的论述中,前举之外,还如:今则稽之旧章,合之经传,以相发明,为之符验,章决句断,事事可晓,俾使学者永无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