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化感寺兼论王维归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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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古典文学诗佛的求索之路——王维佛教诗小考孙萱智 武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摘 要:王维素有“诗佛”之称,一生创作了大量的诗歌,许多都是禅意与山水相结合的诗作,但有一部分是纯粹的佛教诗歌。
本文拟通过对王维的佛教诗的分析和考证,来看王维与僧侣的交游,从而进一步揭示王维处世思想的变化脉络及复杂性。
关键词:王维;佛教;交游[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5-072-02翻开王维的《王右丞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应制之作,还有很大数量的赠答酬唱之作,这使我们不能忘却他是一个具有儒家精神的士大夫。
而“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这样充满禅趣和禅意的诗句,无疑使他在士大夫的衣冠之下,还露出了僧衣一角。
终唐一代,佛教与道教皆盛极一时,王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还是一个悟道之人?他与当时的许多僧人的关系又如何?这都是亟待探究的问题。
一、佛教诗的定义现如今以“佛教诗”为题,进行专门研究的学者已有不少,但是对于佛教诗并没有十分肯切的概念,其中仅王辉斌在《论王维的佛教诗》中首次概括了“佛教诗”的概念,他将佛教诗分为广义和狭义两大类。
所谓狭义的佛教诗,是指仅从诗题上看,就可知其是以“佛”为创作中心的诗歌或者与佛教中人相关的诗歌,诗题中即可辨别是明显的以佛教事、物、人为主题的诗歌。
其诗题中的佛教色彩都十分突出,是典型的佛教诗。
而所谓的广义的佛教诗,则不仅包括狭义的佛教诗,也包括作者于诗的内容之中不同程度地化用了佛学典故以及一些属于禅学范畴的偈语、意象、意境等的诗歌[1]。
这种类型的佛教诗,其代表作有怀浚《上归州刺史代通状二首》等。
广义佛教诗范围之广,非一篇文章所能尽述。
因此本文中讨论的主要是狭义的佛教诗与道教诗,即王维诗作中明显的以“佛”为主题的诗歌。
二、仕途失意与好佛之心王维好佛,在他的诗文中屡有体现。
但是,青年的王维并不如此,他积极地活动于长安贵族和王公之间,《太平广记》中记载了王维为取解头,求助于岐王,岐王命其在贵族集会时弹奏琵琶新曲——鬱轮袍,而后一举登第的故事。
禅宗对王维诗歌创作的影响一、王维与佛教王维与佛教的渊源很深,他的全家尤其是他的母亲均笃信佛,《请施庄为寺表》中有记载,“臣亡母故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
受家庭的影响,王维早年即信佛,一生虔诚,常素食素服,,《旧唐书》说他“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
开元二十八年,王维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使他从此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
归隐后,他更是常与高僧交游,谈经说道。
王维所交游的僧人很多,见诸于诗文的就有道光禅师、道一禅师、瑗公上人及神会禅师等十余僧,且几乎均为禅僧。
对于潜心向佛的王维来说,对方外高人的参访及与意气相投的道友们的共修,自然而然地成为他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旧唐书本传》中记载王维经常“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王维的佛教休养促成了他任运随缘的人生哲学,他在《六祖慧能禅师碑铭》中写道:“五蕴本空,六尘非有。
众生倒计,不知正受。
莲花承足,杨枝生肘。
苟离身心,孰为休咎?”,在他看来,我和法都是虚幻的,根本就没有吉凶、善恶的存在。
“至人达观,与佛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他认为保持平和、不悲不喜的人生态度才是完美的与佛齐功的人生境界。
也有人将王维的这种隐逸从容的人生思想归于他坎坷的官场之路,笔者不完全赞同这一观点。
仔细分析便知,王维的仕途并不算艰难,在张九龄被贬之前,他的仕途甚至还算是比较顺利的,他25岁便得人举荐为官,33岁时受张九龄汲引拜官右拾遗,36岁转为监察御史,39岁又以殿中侍御史知南选事,43岁时任左补阙,迁库部郎中。
王维官场的转折应从他56岁被囚禁于宣阳里杨国忠旧宅开始算起,而他的享年是61岁。
纵观王维的一生,笔者认为他的仕途并不是其笃信佛教的根源,更不能将他诗作中的禅意归为官场失意。
例如王维晚年隐居辋川,其与裴迪辋川赋二十景诗,在《文杏馆》诗中写道:“不知栋里云,去做人间雨”,更表达了还想为官为民服务的愿望。
收稿日期:2008-01-23作者简介:王辉斌(1949-),男,湖北天门人,襄樊学院中文系教授,武汉大学文学院硕士生导师,西北大学国际唐代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2008年5月第30卷 第3期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China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Hu manities &Social Sciences )May 2008Vol 130 No .3论王维的佛教诗王辉斌(襄樊学院中文系,湖北襄樊 441053)摘 要:从文学品鉴的角度讲,山水诗与佛教诗,是王维奉献给时人与后人的两道文学盛宴。
王维现存佛教诗40余首,大致可分为佛理诗、佛语诗、禅趣诗三类。
佛理诗以宣扬佛学理念、言谈佛理为主,佛语诗是“佛家语”与“文学语”互为结合的产物,禅趣诗在艺术与审美上则是佛教诗的最高境界。
王维的佛教诗不仅对于佛教文学的的开拓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且于唐诗内容的丰富,典故艺术的创新,以及将山水诗推向艺术的巅峰等,都是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与影响的。
关键词:佛教诗; 佛理诗; 佛意诗; 禅趣诗中图分类号:I 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219(2008)03-0044-06 作为唐代山水田园诗派代表诗人之一的王维,一生中不仅创作了数以十计的山水诗与田园诗,而且也创作了许多与佛教及与佛教禅宗关系密切的诗。
本文统称这些诗为佛教诗。
王维集中的这些佛教诗,既为唐诗题材领域的开拓与扩大作出了卓有成就的贡献,又使得他自己的人生哲学也因此而由儒之佛之禅,其艺术审美观也因此而更为丰富与深邃。
而这也是后人称王维为“诗佛”的原因之所在。
从文学品鉴的角度讲,山水田园诗与佛教诗,可以称得上是王维奉献给时人与后人的两道文学盛宴。
对于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由于历代研究者的极度青睐与钟爱,以致文章著述,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而于王维佛教诗的探讨(这里主要是指专文研究,至于言及佛教对王维创作的影响等,则不在本文的所论之列),涉笔者却无多。
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与裴迪同作〕王维裴迪是同王维来往最多的盛唐山水田园诗人。
他开元末在张九龄荆州幕府〔孟浩然有《从张丞相游纪南城猎戏赠裴迪张参军》诗,可证〕,后到长安,曾隐于终南,《唐诗纪事》卷一六云:“迪初与王维、兴宗俱居终南。
〞维得辋川别业后,常“与裴迪游其中,赋诗相酬为乐。
〞〔《新唐书·王维传》〕在王维与裴迪唱和的诗中,多称迪为“秀才〞,又《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云:“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以佯狂遁世的接舆喻裴迪,可见天宝年间,迪有较长时间未居官,过着隐逸的生活。
裴迪《青雀歌》:“动息自适性,不曾妄与燕雀群。
幸忝鹓鸾早相识,何时提携致青云。
〞他何尝不想致身青云,但又洁身自好,不妄与燕雀同群,这或许是他仕途失志、只得归隐的一个主要原因吧。
在隐居中,他逐渐接受佛教思想,从中获得精神安慰,《游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说:“浮名竟何益,从此愿栖禅。
〞裴迪今存诗二十八首,都是同维的赠答、同咏之作;而维集中同迪的赠答、同咏之作,则达三十余篇,其数量超过维与其他任何一个的这类作品,由此即可见两人之间交往的密切。
又从王维的宽慰裴迪〔见《酌酒与裴迪》诗〕和裴迪的冒险到菩提寺探望王维〔时维被叛军拘于寺中〕,也可看出他们之间互相关怀、患难与共的关系。
这种关系,是以两人的思想、志趣相合作为基础的,用王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携手本同心〞〔《赠裴迪》〕。
2.王维山茱萸这首诗的译文和赏析【概括】他的诗清新、坦然、正像“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样。
照、流给人以动态美;明月静物清泉灵动。
将自然美与心境完美融合,写出了山壑之中,松林沐浴在月光下闪烁迷离之景,尽显月华的恬静、光洁。
【著有】杂诗少年行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红豆送别归嵩山作鹿柴送元二使安西使至塞上竹里馆山居秋暝送别出塞作鸟鸣涧观猎过香积寺积雨辋川庄作送綦毋潜落第还乡桃源行汉江临眺长生草山中哭孟浩然青溪老将行洛阳女儿行木兰柴孟城坳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漆园送梓州李使君栾家濑文杏馆西施咏菩提寺私成口号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渭城曲终南别业欹湖偶然作六首渭川田家酬张少府息夫人渭川田家新晴野望红牡丹归辋川作春中田园作秋夜曲送沈子归江东〔一作送沈子福之江东〕戏赠张五弟諲三首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送友人归山歌二首冬夜书怀桃源行陇头吟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扶南曲歌词五首辛夷坞终南山新秦郡松树歌燕支行洛阳女儿行〔册4 卷125 页1258a〕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晦日游大理韦卿城南别业四声依次用各六韵伊州歌同比部杨员外十五夜游有怀静者季送李睢阳戏赠张五弟諲三首〔时在常乐东园,走笔成〕酬郭给事鱼山神女祠歌同卢拾遗过韦给事东山别业二十韵,给事首春献始兴公同庐拾遗过韦〔一作章。
浅析王维诗歌的佛性浅析王维诗歌的佛性在王维的田园山水诗中,有许多的确寓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的意境。
王维是唐代一位风格独特、个性鲜明的大诗人;不仅如此,他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
历代以来,对王维诗歌中的禅理禅趣论述颇多。
王维的信佛和他诗歌中的禅意,是明显的事实。
本文试就王维诗歌创作中所体现出来的佛性作一论述。
王维的诗歌,尤其是他的田园山水诗,的确写得很美,以至早就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美誉。
在这些作品中,有许多诗也的确含有佛性与禅意。
如《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一兴微尘念,横有朝露身。
如是睹阴界,何方置我人。
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洗心讵悬解,悟道正迷津。
因爱果生病,以贪始觉贫。
声色非彼妄,浮幻即吾真。
这本是一首慰病之作,作者却在演绎禅理,现身说法,用禅宗的思想来解释人生疾患。
诗人认为,人之所以眷念人生,就是因为有世俗之念,只有去掉世俗之念,才不会迷失道路。
“五阴”、“六尘”、“十八界”等佛教概念在诗中大量出现。
我们再看《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全诗的着眼点在于抒发对自得其乐的闲适情趣的向往。
开篇二句,由“中岁好道”“晚家南山”点明诗人隐居奉佛的人生归宿和思想皈依。
“道”,指佛教。
“中岁颇好道”,作者强调自己中年以后就厌恶世俗而信奉佛教。
一个“颇”字,点明其崇佛的虔诚心态。
“晚”字,意蕴丰富,既可以指“晚近”,也可以指“晚年”。
如果是前者,“晚家南山陲”是对现实隐居生活的描绘;如果是后者,则是对自己晚景的构想。
这样一些佛理说教诗,在思想内容上并不可取,严格说来只是佛教信徒的偈颂。
在王维的田园山水诗中,有许多的确寓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如上一类的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的意境。
我们再看《鹿岩》,这是王维晚年所作《辋川集》中的另一首名作,同样是描写一个空明寂静的意境。
王维咏佛诗文集王维是唐代著名的诗人,也是一位信佛者。
他的诗歌中常常表达着对佛教思想的尊重与信仰,以此反映出他的心灵境界。
以下是王维咏佛的诗文集。
《塔经》古塔高耸入云空,香烟袅袅草木中。
远望都城眉黛间,此间夙愿谩忘忧。
《赠僧》相期翠微寺,一听清莲响。
半生修行处,独立白云上。
《入行堂上禅和赠悠然》乃知禅道本无文,竹影穿簷在眼前。
一叶珍馐腹中足,灵源常在忽难得。
休言所见非常境,示汝元是言犹新。
赠卿悠然天地外,披草对月多清晖。
《送宏嵩扈赴新安宜卧维山途中入寺感怀一绝》行人到此盘山路,屈指从前此已孤。
万事自知人不问,莲花才合出池徐。
《和戎昭上人日处》夜静山寺钟三声,悠悠九月如霜清。
安排静室常依旧,梦见林泉自在情。
《酬僧智通》万事今已归无有,一身犹自负禅机。
云来雨往江山在,坐看红叶落空枝。
《新晋县南西华严峰寺塔影》青松影里紫霞明,古刹高耸凝碧空。
天上佛今无住处,念起西天万里东。
《观绝壁佛》绝壁孤云影,空广欲何投?少林无限景,天赐此奇沟。
坐来已有时,长缨拂石秋。
应忆旧禅客,笙箫极寂流。
《赋得三皈依》百生荣旦大忏完,圣主旗开希庙空。
无点无尘清复净,寻常混浊谔谔中。
禅心不用逢净土,佛语徒当识真宗。
道德山前玉壶见,偶然三皈即如同。
论王维与自居易佛教信仰之差异[摘要]王维和白居易是唐代诗坛上笃志奉佛的居士诗人的典型代表,奉佛对二人的人生道路和文学创作均有较大影响。
由于时代的变迁、思想心态的差异以及佛教思想的发展演变,导致二人对佛教的信仰同中有异。
相较之下,王维对佛教的信仰极为诚笃,有“诗佛”之美誉,白居易的奉佛则因更多杂念和功利目的而招致“白俗”之讥。
[关键词]王维;白居易;佛教信仰;居士诗人王维和白居易是唐代诗坛上仅次于李白、杜甫的一流大诗人,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歌的集大成者,白居易则是中唐通俗诗派的领袖人物,二人似乎相距较远,因此将他们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研究者较少。
但是,两人同是唐代诗坛上笃志奉佛的居士诗人的典型代表,也都对诗歌艺术和佛教的发展传播做出了一定贡献,在诗歌史和佛教史上有较大影响;二人独特的思想和生活范式也成为后世诗人仰慕的对象。
宋代苏轼《李伯时画其弟亮工旧隐宅图》诗云:“乐天早退今安有,摩诘长闲古亦无。
五亩自栽池上竹,十年空看辋川图。
”将白居易和王维并提,同时作为自己的仰慕对象。
而诗中提到的白居易的“早退”与王维的“长闲”又均受到了佛教思想的影响。
可以说,王维和白居易都具有较为深厚的佛学素养,佛教对二人的人生道路和文学创作都有较大的影响;由于时代的不同、个性及思想的差异,两位居士诗人的奉佛也是同中有异的。
一、相似的宗教信仰盛唐的王维和中唐的白居易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二人在崇尚佛教方面颇有相近之处,二人中年以后都崇尚佛教,至老弥甚。
王维,字摩诘,名与字都取自深通大乘佛法的居士维摩诘之名,显示了他与佛教的因缘。
他所生活的盛唐时期,佛教繁兴,士大夫学佛、佞佛的风气很盛。
他的母亲崔氏笃信佛教,“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
”[1]王维父亲早逝,事母至孝,早年成长过程中显然会受到母亲奉佛的影响。
进士及第后入仕不久即因伶人舞黄狮子案被贬官,使王维深受打击。
大约28岁时,王维开始真正信仰佛教:“爱染日已薄,禅寂日已固。
以诗悟禅以禅证诗以诗悟禅以禅证诗摘要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往往渗透出禅意、禅趣,以诗悟禅,以禅证诗,将流连山水、睹物忘返之乐与恬淡充盈、顿悟成佛之趣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创作出为数众多的佛教诗,开创了初盛唐时期禅理与诗歌相结合、互为阐发的传统,以诗喻佛,形象生动,妙趣横生;以禅证诗,立意深远,品位隽永。
关键词:山水田园诗佛教诗以诗喻佛以禅证诗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在统计较为确凿的《全唐诗》四万九千四百零三首唐诗中,作者凡二千八百七十三人,其中“诗佛”王维与“诗仙”太白、“诗圣”杜甫可谓各领风骚。
王维代表了唐、五代诗歌创作的一个独特类型,即佛教诗,被时人誉为“当代诗匠,又精禅理”,凭借自己对禅宗佛理的深入了解,结合自己长期诗歌创作实践经验总结,终于演绎出了“百啭流莺,宫商迭奏”的诗家佛唱。
据王辉斌统计,《全唐诗》(含《全唐诗补编》)在诗题或者内容中涉及佛教的诗歌有3000首左右,可见唐代诗人自觉地以佛教入诗,以诗喻佛,已经蔚然成风了。
王维的山水诗和佛教诗堪称双绝,而且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在对恬淡山水田园的描写中乃至意境的创造方面流露出玄妙的禅机,而在对佛教禅理的阐发之中,又往往深入浅出,譬喻形象生动,鞭辟入里。
山水田园诗主要描写湖光山色、田园风貌,抒发对自然美景的热爱之情;佛教诗佛理说教成分居多,佛教术语频现,意在宣扬参禅悟道之趣。
然而两者也有重合之处,本文把明显带有禅趣的山水诗也纳入佛教诗范畴,而且作为重点论述对象。
因为这些诗虽然形式上描写的是山水田园风光,但是无论从景观素材的选取、诗歌创作的立意,还是审美角度来说,都带有明显的禅理色彩,可谓之阐发佛教禅理而创作的山水田园诗。
一直白无趣的佛理诗王维现存佛教诗40余首,根据佛教用语在诗中所占比例以及直白程度,我们可以按照王辉斌的划分方法,将之分为佛理诗、佛语诗和禅趣诗。
佛理诗亦可称说理诗,重在宣扬佛家理念,多用佛教用语,文字直白,其创作意图一览无遗,说教意味过重,读之味同嚼蜡,没有给读者留下想象和领悟的空间,因而,其艺术性在三者之中也最低,对晋宋玄言诗、玄理诗传统之继承是显而易见的。
《中国文化研究)2002年冬之卷王维的禅修内涵与诗歌创作罗小东提要王维的禅修内涵包括北宗和南宗两个部分,前期以北宗为主,后期以南宗为主。
不同的禅修内涵对王维的思想和人生道路选择影响巨大。
在北宗影响下,他念佛、坐禅、归隐;在南宗影响下,他“身心相离”,隐于朝和吏。
不同的禅修内涵也使他的诗歌创作带有明显的前后期特点。
关键词禅修内涵北宗南宗诗歌王维开元十七年从淇上归长安,①并在这一年拜道光禅师学顿教。
②道光的法系尚难断定。
王维在《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中虽明确指出道光于五台宝鉴禅师处得“密授顿教”,但此顿教大概非南宗禅之顿教。
因为南宗慧能一门在京洛大开禅法的是神会,而神会又是在天宝四年因兵部侍郎宋鼎之请才到东京洛阳的,天宝八年,在洛阳荷泽寺定宗旨不久就遭法难,《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云:“因洛阳诘北宗传衣之由,及滑台演两宗真伪,与崇远等持论一会。
……便有难起,开法不得。
”同书又云:“天宝十二年,被谮聚众。
敕黜弋阳郡,又移武当郡。
十三载,恩命量移襄州。
至七月,又敕移荆州开元寺……。
”两年之间就迁徙了四次,其遭排斥之窘境可以想见。
因此,如果说道光是南宗禅师,其在开元十七年左右就在京师一带开法授众,似不可能。
其实顿教并不只存于南宗禅。
四祖道信、五祖弘忍虽以渐修为主,但不否定顿教,顿渐融通是他们的特点。
道信《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把学者分为四种:上上人、中上人、中下人、下下人,认为对根基不同的学禅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接引。
对于大根器人,可以不假修持,一念相应,便成正觉;而对于一般障深业重的凡夫,则需由修而悟,所以道信说那种念佛向西方的方法,“不为利根人说也”。
据《景德传灯录》卷四《牛头山之法融章》记载,道信在向牛头法融传法时说:“吾受璨大师顿教法门,今付于汝。
”而《传法宝记》载法如在参礼弘忍时,弘忍“默辨先机,即授其道,开佛密意,顿入一乘。
”法融、法如自然都属于上根人,所以道信和弘忍给他们传法也就采取了顿教之法。
寻迹化感寺兼谈王维归依周仲民隋唐时期著名的终南山禅宗寺院化感寺,已在历史上凐灭千年,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
历代的蓝田县志既不能指示它所在的地方,也不知创始朝代和建成时间。
一些全唐诗、王维诗注乃至某些大学教材,更把化感寺误作感化寺,令人啼笑皆非。
其实王维的原作本为化感寺,与《旧唐书》和《高僧传》的记载是一致的,北宋的《文苑英华》、元稹的《山竹枝》诗均记作此。
至于如何变为感化寺,怕是后来者因字生疑不经意的误改误传罢。
化感寺究竟在于何处?国内研究王维的学者大都认为在辋川王维别墅附近。
笔者为此曾苦苦寻觅。
十年前入座省图书馆,翻阅文渊阁四库全书。
那时没有电子版,三天时间劳得人精神恍惚,行动迟缓,竟被急着下班的阅览室管理人员锁在里面。
幸好古籍室的工作人员及时赶到,要不然真得请“110”来帮忙了。
人虽出了个不大的笑话,但答案却找到了。
标明化感寺位置的史籍是唐道宣《续高僧传》。
在卷13的《道岳传》中赫然写着:“武德初年,从业蓝谷化感寺”,这是能确定化感寺所在的唯一记载。
蓝谷就是蓝水出山的河湾口至蓝桥的一段河谷,长约7公里左右。
两岸峰峦交错,峭崖对峙,倒有“峡流奔马,壁悬石虎”的万千气象。
然而,正是这险要的地形却造就了秦时开凿的蓝关栈道,成为直入荆楚的东南驰道,为后来的南北佛教交流提供了便捷的通道。
六朝时期佛教史上著名的蓝谷已出现了,到隋唐之际更是规模空前。
主要的寺院群落分为两部,一个是悟真寺,从山北河湾口延伸到橡湾以南。
另一个便是化感寺,它的具体地点毫无疑义,自然是蓝谷南部古称虎侯山俗言芦山北麓的寺坡了。
2003年有位执著的友人来到这里,把商海搏弈20年的全部心血倾注在这块乐土。
他就是冯广民先生,一个敦厚而勤谨的创业者。
是他开辟了今天的西安莲花山森林公园,从此揭去了化感寺厚重的面纱。
时光流转,日月不居。
一晃九年就过去了。
今年6月12日,我与两位朋友相邀一起踏上了寻迹化感寺的旅途。
同行的老先生曹永斌是蓝田文化名人,开车的韩西儒先生是航天系统劳模,笔者虽说无名也算博通诸业的杂家。
不过要说登山,还得算西儒内行。
只见他和夫人带了个很大的背包,问他干啥他诡密地笑了笑,说到用时你就知道了。
车在水陆庵东的河湾口进入蓝谷,穿过悟真寺一、二号隧道,佛爷腰隧道,黑光岩隧道。
再转过几道水湾,就见到横跨山道的天桥,这里便是莲花山森林公园的驻地了。
董事长冯广民先生见是老友来访,忙下来迎接我们到他新修的大殿居处。
不幸的是我的脚却在公路边扭伤了,他泡好菊花茶水,竟笑着说:“这分明是有缘嘛!”又返回卧室拿出两张膏药,给我敷了一张,连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不碍事了”。
品着菊花茶水,听着广民先生酸甜苦辣的倾吐,我们几个人真的为之动情了。
“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在于能为人民做些什么”,我记下了这句话。
这不正是一个钟情佛教文化旅游开发者的心仪的表白吗?我揉了揉脚,心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上山观赏一番,总不能“深入宝山空手还”吧。
走出大殿,西儒先生拿出两个可伸缩的手杖,调整好长度递给我和曹老先生,我立时明白了他的好意。
广民先生取了根竹杖,准备带领我们上山。
他指着山上的通信电杆,告诉我们,从山下至山上直线距离1500米。
而我仍在纳闷,至少也得四、五里路呢?跨过天桥就到了公路西侧,山口的南边有一释迦牟尼佛坐像,两旁侍立着迦叶和阿难。
上山的台阶笔直而又严整,过了几道台阶,我们随着广民先生的引领转向右面的丛林。
小道—1—在瘦萎的草木丛中盘绕,半个多月的少雨使得山里也出现了旱象。
路边的山果倒红得可爱,忍不住摘一颗放到嘴里,味道真是甜美极了。
不觉之中进入了密林,少了阳光的炎照,顿觉清凉可掬。
说来奇怪,越往上行,林木愈茂,枝叶更是鲜翠非常,沿途又多了艳丽的黄花。
忽然脚下传来溪水的鸣响,广民先生用竹杖拨开树丛,轻声说:“瀑布到了,小心脚下。
”透过树叶间隙,一股清流从上而下呈两级跌落,水量虽然不大,气势依旧不小。
这不是王维《过化感寺昙兴上人山院》所说的“虎谿头”吗?耳边尽管响着“现时天旱,到秋季这景色才壮观呢”,可我已陷入了王维诗境的画意之中。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谿头。
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
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
”谿(音qī)者,亦涧也。
诗人在虎谿头上与裴迪相待,沿着水流的来向回归住房。
丛发的野花惹人喜爱,谷鸟的鸣声如此清幽。
夜里打坐但觉空山林寂,松风拂过竟凉意如秋。
这是一组多么令人惬意的动中有静的画面啊!过了虎谿就上到移动通信的中继处,广民先生说由此前行只有四五百米了。
一行人歇了歇脚,跨过溪水钻入了北面的山林。
微微的山风似乎在轻轻地扰动,路途的疲劳渐渐为凉爽消于无形,脚步好象又快了一些。
不多时就到了化感寺下,领路的广民先生说是前面有蛇,便上了右边的小路。
化感寺隐匿在虎侯与清灵二山合抱的豁谷,方圆一里有余,中间是溪水分隔的南北两块台地。
我们先至的那块是北面的台地,背依清灵山,为化感寺的主殿遗址,呈三进台阶,座西北而面东南。
寺院的殿宇早已荡然无存,只有新修的两排共18间砖房瓦舍让人注目。
青一色的砖墙楞角平整,在炎阳下泛着亮光,真不敢相信这竟是广民先生的稀世杰作。
山腹粘土厚达数米,是烧制砖瓦的上等原料。
广民先生就地取材,把砖机拖上山,利用土窑烧出了表面光滑、没有裂纹的高质量青砖。
颇有点天赐慧泽、地滋厚福,要不这建设的费用又该多花多少钱呀。
寺院周围茅草丛生,看不出还有多少遗迹。
听说北岭上面仍有灵塔遗留,可惜道路未修,荆棘纵横,不免有些遗憾。
管理人员居住的门前,有一石磨盘。
上半部不知现在何处,下半部看来倒也精致。
曹老先生主事过蓝田鼎胡延寿宫考古,虽然担任过三届县政协副主席,依然对古物兴致不减。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说是怕有些年代了。
他的话引起了我对化感寺历史的沉思。
隋大业之末,曾以教授三韩学生闻名的灵润隐潜这里,在武德初年与志超、道岳、智信、智光等合称五大高僧,于此“义解钩玄,妙崇心学”,相师念定,弘传涅槃、俱舍论说,开创了化感寺从未有过的辉煌岁月。
其时适逢天旱饥馁,化感寺只因物产丰富,故能独留宾客,“磨谷为饭,菽麦等均”,赢得“四方慕义,归者云屯”,“共餐菜果,遂达有年”。
有关化感寺的出产,王维在《游化感寺》一诗中亦这样描述:“绕篱生野蕨,空馆发山樱。
香饭青菰米,嘉蔬绿笋茎”,足见化感寺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天华宝地。
唐神龙年中,深得禅宗北祖神秀密传的大智禅师义福住锡寺内,建置法堂,修营殿舍。
又邀师弟小福同传宗业,于寺之西北为小福禅师及弟子深寂另建了兰若。
王维曾游于此,留下《过福禅师兰若》一首名作。
诗曰:“竹外峰偏曙,岩壑转微径,云林隐法堂。
羽人飞奏乐,天女跪焚香。
藤阴水更凉。
欲知禅坐久,行路长春芳。
”义福安居化感寺近二十年,开元十年请充慈恩寺任,十三年特令随驾东都,与其师神秀、师兄普寂号称“两京法主,三帝门师”,化感寺更因此成为终南山佛教独大的禅宗寺院。
王维的母亲河北博陵县崔氏,曾入2嵩山岳寺师从大照禅师普寂30多年,并常到化感寺烧香拜佛。
一生崇佛的王维归依在化感寺,如其《游化感寺》所言:“抖擞辞贫里,归依宿化城”,“誓陪清梵末,端坐学无生”,看来他已把化感寺理所当然地认定为众生成佛的宝所了。
需要指出的是,王维归依化感寺时,义福禅师已移居慈恩寺了,寺内主事的应是他的八大弟子中人。
从中宗、睿宗直到玄宗,两京禅宗皆是北派神秀天下,故王维所依为禅宗北派。
按南派神会所判“南顿北渐”,属渐悟派。
化感寺的文化积淀十分深厚,除了上述的三首诗,王维尚有《山中与裴迪秀才书》散文一篇,文中提及的感配寺亦是化感寺的误传,与王维同游的诗人裴迪也有咏化感寺诗。
天宝十年进士、后任蓝田县尉的著名诗人钱起有《东城初陷与薛员外王补阙瞑投南山佛寺》一诗,诗中所说的石门指蓝关古道牌坊,南山佛寺即化感寺。
中唐后期,崇信佛道的大诗人白居易来到寺中,看见好友元稹与刘禹锡的题名,颇有感触,写下《化感寺(注:全唐诗误为感化寺)见元九刘三十二题名处》,诗言“今日见名如见面,尘埃壁上破窗前”,思念之情跃然纸上,读来真是友爱至深。
笔者细检元诗与刘诗,未有题在化感寺墙壁上的诗词内容,只见元稹一首《山竹枝(自化感寺携来,至清源,投入辋川耳。
)》写道:“深院虎溪竹,远公身自栽。
多惭折君节,扶我出山来。
”显然,这首诗不是在化感寺墙上所留,虽有化感寺的虎溪竹,却是到辋川王维施庄为寺的清源寺后才写下的。
即便如此,诗人对化感寺的仰慕仍真诚可见,荡然于字里行间。
溪水南面的另一块台地背靠虎侯山,汉代建有史上闻名的虎侯山祠,而在唐开元至天宝年间则是昙兴上人的山院了。
这块台地约低北面的那块5米,亦建有5间青砖瓦舍。
从整体建设的布局看,化感寺的文化旅游开发仍在起步阶段,主要殿宇的位置还保留着。
日色渐渐过午,清爽的凉意已沁透人的心脾,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沿着寺院西侧的小路开始下山了。
这条路上荒草长得几乎与人等高,闻听有蛇出没,不由得用手杖拨打荆丛。
幸好没有与蛇遭遇,到了修好的台阶路边,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可是西儒先生却悄悄地告诉我,就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有条大蛇潜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发出“咝咝”的声响,他感觉到了。
回到莲花山公园驻地,主人已为我们在大殿前摆好了山里特有的佳肴。
蕨菜摊成的煎饼,拌和着清素的凉菜与小炒,真让人体味了一番佛教居士的生活。
吃罢饭太阳已西沉没入了山梁,蓝谷的山风在习习地吹动,似乎洗涤着敞开的心扉。
荡去胸中的浮尘,抛弃世间的烦恼,忽觉清凉遍体若有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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