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合大学碑文及白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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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纪念碑碑文作者:冯友兰来源:《作文与考试·高中版》2012年第14期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九月九日,我国家受日本之降于南京,上距二十六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之变为时八年,再上距二十年九月十八日沈阳之变为时十四年,再上距清甲午之役为时五十一年。
举凡五十年间,日本所鲸吞蚕食于我国家者,至是悉备图籍献还。
全胜之局,秦汉以来所未有也。
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原设北平,私立南开大学原设天津。
自沈阳之变,我国家之威权逐渐南移,惟以文化力量与日本争持于平津,此三校实为其中坚。
二十六年平津失守,三校奉命迁移湖南,合组为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设法、理、工学院于长沙,文学院于南岳,于十一月一日开始上课。
迨京沪失守,武汉震动,临时大学又奉命迁云南。
师生徒步经贵州,于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
旋奉命改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理、工学院于昆明,文、法学院于蒙自,于五月四日开始上课。
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亦迁昆明。
二十七年,增设师范学校。
二十九年,设分校于四川叙永,一学年后并于本校。
昆明本为后方名城,自日军入安南,陷缅甸,乃成后方重镇。
联合大学支持其间,先后毕业学生二千余人,从军旅者八百余人。
河山既复,日月重光,联合大学之战时使命既成,奉命于三十五年五月四日结束。
原有三校,即将返故居,复旧业。
缅维八年支持之苦辛,与夫三校合作之协和,可纪念者,盖有四焉:我国家以世界之古国,居东亚之天府,本应绍汉唐之遗烈,作并世之先进,将来建国完成,必于世界历史居独特之地位。
盖并世列强,虽新而不古;希腊罗馬,有古而无今。
惟我国家,亘古亘今,亦新亦旧,斯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也!旷代之伟业,八年之抗战已开其规模、立其基础。
今日之胜利,于我国家有旋乾转坤之功,而联合大学之使命,与抗战相终始。
此其可纪念一也。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昔人所言,今有同慨。
三校有不同之历史,各异之学风,八年之久,合作无间,同无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此其可纪念者二也。
西南联大纪念碑在云南师范大学校园内,“一二·一”四烈士墓西侧,有冯友兰撰文、闻一多篆额、罗庸书丹的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
碑座呈圆拱形,高约5米,宽约2.7米,中嵌石碑。
碑文约1000余字,记述了联大创办的始末及其特点,是联大在昆明的重要遗迹。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南侵,平津危急。
原在北平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天津的南开大学,奉命迁于湖南,合组为长沙临时大学。
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
于当年11月1日上课。
继而上海、南京陷落,武汉震动,1938年1月20日,临大正式宣布迁云南。
数百名师生徒步3000余里,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跋涉,于4月26日抵昆明,设理工学院于昆明,设文法学院于蒙自,改名为“西南联合大学”,于5月4日上课。
同年冬,增设师范学院。
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亦回昆明。
直到1946年“五四”,联大结束,三校分别迁回平津,历时整整8年。
组成联大的三校,虽有各自独特的经历,但都富于爱国的传统,师生中有不少人是“五四”运动和“一二·九”运动的直接参加者;师生们从北到南,由东而西,目睹山河破碎,人民受难,更加激发了爱国热情;特别是由于中国共产党地下党组织的艰苦斗争和宣传教育,进步的声音,革命的思想,在西南联大广为传播。
联大在皖南事变前和1943年“五·四”以后,民主空气活跃,曾举行过盛大的“五四纪念周”,带头发起过“一二·一”爱国学生运动,培养和锻炼了不少爱国青年,一时被誉为“民主堡垒”。
联大三校,又都是国内著名大学,三校联合,人才荟萃,学者云集,各显所长,五色交辉,相得益彰;校方尚能尊重“五四”以来,蔡元培先生在北大倡导的“兼容并包”的精神,提倡学术民主,影响所及,学生中亦沿袭成风,学术团体林立,壁报众多,互相争鸣,相互切磋,思想活跃,注重求实。
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造就了一大批人才。
8年之中,毕业于联大的学生2000余人,前后进入联大学习的约五六千人。
西南联大苦难辉煌写传奇作者:晋华来源:《旅游世界》2024年第01期“千秋耻,终当雪。
中兴业,须人杰……”漫步西南联大旧址,仿佛走进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是一所在80多年前仅存在了8年多的大学,却在国人的记忆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在那个民族危难战火纷飞的年代,西南联大以它独特的方式,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批杰出的学子。
这所曾经的中国顶级学府,虽然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但它的魅力却让人无法忘怀,徜徉校园,好似脚下的每一块石头都记录着一段辉煌的故事,追忆联大在昆明弦歌不辍的坎坷岁月,感受到那个特殊时代的氛围,感受着那一代人的热血与激情,令人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冬日的春城昆明,依然清风徐徐,艳阳高照,趁着这美好的时光,踏上了寻访西南联大旧址的行程。
步入云南师大校园,但见绿草茵茵,树木参天,校园宽阔,称得上是一个花园学校。
穿梭在林荫之下,整个校园给人的感受是古朴厚重、典雅纯粹,沿着联大路在一处教学楼右拐,便看到了西南联大的旧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旧址大门,两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着中间一块横匾,上写着“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八个大字。
穿过大门进入其内,草坪中是西南联大三位校长的半身石雕像,分别是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
日本对华发动全面战争后,中华民族面临着最严重危机。
为了延续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为了国家的前途命运,1937 年11 月1 日,北大、清华和南开3 所高校南移长沙组成了国立长沙临时大学。
然而,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南京沦陷,长沙告急。
为了让学校继续办下去,全校师生继续西迁,迁往远离前线且能保持对外畅通的昆明,于1938年4 月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这3 位校长组成了西南联大校常委会,共管西南联大。
三位校长以“刚毅坚卓”的校训,在极端困苦的条件下,结茅立舍,精诚团结,弦歌不辍,作育英才,谱写了一曲曲高扬爱国主义精神、民族精神和抗战精神的时代赞歌!再往里走就看到了“一二·一”运动纪念广场,广场中间用青铜铸成的雕塑上,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组成了“12·1”的字样,表现了学子们争取自由、反抗黑暗、向往和平的美好愿望。
西南联合大学碑文及白话文
公元2008年,时值云南师范大学的前身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师范学院成立70周年校庆。
为缅怀联大精神,纪念70校庆,兹翻译62年前冯友兰先生所撰联大纪念碑碑文,与师大校友并所有缅怀西南联大及关心中国高等教育者共勉。
国立西南联大纪念碑碑
文冯友兰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九月九日,我国家受日本之降于南京,上距二十六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之变为时八年,再上距二十年九月十八日沈阳之变为时十四年,再上距清甲午之役为时五十一年。
举凡五十年间,日本所鲸吞蚕食于我国家者,至是悉备图籍献还。
全胜之局,秦汉以来所未有也。
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原设北平,私立南开大学原设天津。
自沈阳之变,我国家之威权逐渐南移,惟以文化力量与日本争持于平津,此三校实为其中坚。
二十六年平津失守,三校奉命迁移湖南,合组为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设法、理、工学院于长沙,文学院于南岳,于十一月一日开始上课。
迨京沪失守,武汉震动,临时大学又奉命迁云南。
师生徒步经贵州,于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
旋奉命改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理、工学院于昆明,文、法学院于蒙自,于五月四日开始上课。
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亦迁昆明。
二十七年,增设师范学校。
二十九年,设分校于四川叙永,一学年后并于本校。
昆明本为后方名城,自日军入安南,陷缅甸,乃成后方重镇。
联合大学支持其间,先后毕业学生二千余人,从军旅者八百余人。
河山既复,日月重光,联合大学之战时使命既成,奉命于三十五年五月四日结束。
原有三校,即将返故居,复旧业。
缅维八年支持之苦辛,与夫三校合作之协和,可纪念者,盖有四焉:
我国家以世界之古国,居东亚之天府,本应绍汉唐之遗烈,作并世之先进,将来建国完成,必于世界历史居独特之地位。
盖并世列强,虽新而不古;希腊罗马,有古而无今。
惟我国家,亘古亘今,亦新亦旧,斯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也!旷代之伟业,八年之抗战已开其规模、立其基础。
今日之胜利,于我国家有旋干转坤之功,而联合大学之使命,与抗战相终如,此其可纪念一也。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昔人所言,今有同慨。
三校有不同之历史,各异之学风,八年之久,合作无间,同无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此其可纪念者二也。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天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
斯虽先民之恒言,实为民主之真谛。
联合大学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转移社会一时之风气,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外来民主堡垒之称号,违千夫之诺诺,作一士之谔谔,此其可纪念者三也。
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于中原、偏安江表,称曰南渡。
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
晋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
风景不殊,晋人之深悲;还我河山,宋人之虚愿。
吾人为第四次之南渡,乃能于不十年间,收恢复之全功,庚信不哀江南,杜甫喜收蓟北,此其可纪念者四也。
联合大学初定校歌,其辞始叹南迁流难之苦辛,中颂师生不屈之壮志,终寄最后胜利之期望;校以今日之成功,历历不爽,若合符契。
联合大学之始终,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爰就歌辞,勒为碑铭。
铭日:痛南渡,辞宫阙。
驻衡湘,又离别。
更长征,经河泽。
望中原,遍洒血。
抵绝徼,继讲说。
诗书弃,犹有舌。
尽笳吹,情弥切。
千秋耻,终已雪。
见仇寇,如烟灭。
起朔北,迄南越,视金瓯,已无缺。
大一统,无倾折,中兴业,继往烈。
维三校,兄弟列。
为一体,如胶结。
同艰难,共欢悦。
联合竟,使命彻。
神京复,还燕碣。
以此石,象坚节。
纪嘉庆,告来哲。
碑文译文
公元1945年9月9日,我国政府在南京接受日本投降。
这一天距离1937
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已经有8年之久;再上溯到1931年“九。
一八事变”,距今已经14年了,再上溯到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距今已经有51年了。
在大概50年的时间里,日本用蚕食鲸吞的方式所侵占的我国领土,到现在都连同地图,户籍一起全部归还。
在与外族的战争史上,获得如此大的胜利,是秦汉以来从没有过的。
国立北京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原址在北京,私立南开大学原在天津。
自从“九一八事变”后,我国的政治中心逐渐南移,只得以文化力量与日本在平津斗争,这三所学校确实是中坚力量。
1937年,北京天津沦陷,三校奉命迁到湖南,合组为国立长沙联合大学。
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设法,理,工学院于长沙,文学院于南岳,于11月10日开始上课。
待到上海沦陷,武汉震惊,临时大学又奉命迁往云南。
广大师生徒步过贵州,在1938年4月26日到达昆明。
立即奉命改校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理,工学院于昆明,文,法学院于云南蒙自,于5月4日开始上课。
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也迁到昆明。
同年,增设师范学院。
1940年,设分校于四川叙永,一学期后并与本校。
昆明本为西南后方名城,自日军侵入越南,攻陷缅甸后,就成为了后方重镇。
联合大学屹然挺立与此,先后有2000多名学生毕业于此,从军的学生就有800多人。
等到祖国山河再次回到我们手中,日月再次放出光芒,联合大学的使命业也随之完成,奉命在1946年5月4日停课。
原来的三所大学各自返回原址,恢复办学。
缅怀在昆明八年岁月的艰辛,和这三校的联合办学的和谐,可值得纪念的有四点:
我们中国本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雄踞于亚洲东部的天府之地,本来应该继承汉唐以来的丰功伟绩,以期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将来建国完成,必将在世界历史上居于独特的地位。
很多强国,虽然是新兴的但历史并不久长;而希腊罗马,虽然有悠久的文明,现在却已不再存在。
只有我们的伟大祖国,从古至今,斯文
一脉,薪火相传,不绝如缕,虽然是古老的国家但却处处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这就是《诗经》所说的,“周朝虽为旧国,但它却能秉承天命,持续长新。
”前代从没有过的伟业,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已经开启了古老中国复兴的大门,使我们拥有了不凡的开国规模和雄厚的立国基础。
今天的胜利,对于我们的国家有旋转乾坤的大功,而联合大学的使命,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坚持抗战始终如一,这是值得纪念的的第一点。
曹丕说,“文人之间自古以来就相互轻薄”,古人的话,今人仍感同身受。
三所学校有着不同的历史和学风。
八年亲密无间的合作,和而不同,学术争鸣,相互切磋学习而逐渐走向完美,多种文化思想碰撞交融而和平共处,这是值得纪念的第二点。
“世间万物各自成长发育可是互不伤害,自然界的各种规律同时运行但是互不冲突。
小的善行像小溪川流不息,大的德行敦厚教化。
这就是天地这么广大的原因啊。
”这些虽然是先民的格言,但实际上更是民主精神的真谛。
联合大学凭借她的兼容并包的办学理念,改变了社会一个时期的风气习俗,在内树立起学术自由的精神,对外赢得民主精神堡垒的称号。
勇于摒除庸众的唯唯诺诺的国民劣根性,转而发起以天下为己任的奋发进取精神,这是值得纪念的第三点。
翻开历史,我汉民族如果不能在中原立足,不得不偏居江南一隅,就被成为南渡。
南渡的王朝,没有一个能重新收复失地的:晋朝南渡,这是第一个例子; 宋朝南渡,是第二个例子;明朝南渡,是第三个例子。
“风景大不一样了”,是东晋士人的悲叹;“还我河山”,是南宋仁人志士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夙愿。
我中华民国是第四个南渡的政府,但是竟能在十年之内,全部恢复失地。
我们再也不必像庾信一样抒发亡国之痛,反而应该发出杜甫当年听到安史之乱被平定时的那份狂喜之情。
这就是可以纪念的第四点。
1938年10月,联大初步确定了校歌。
歌辞首先悲叹南迁流离的艰辛困苦,中间颂扬广大师生不屈不挠的壮志,最后寄托抗战最终一定会胜利的期望。
对照今天的成功,没有丝毫差错,完全切合实情。
联合大学的经历,难道不是一个时代的盛事吗?这实在是几千年也遇不到的啊!于是写下歌辞,刻于石上,作为铭文。
铭文说:
悲痛南渡,辞却宫阙。
暂驻湖南,又成离别。
征途漫漫,跋山涉泽。
回望中原,遍洒热血。
抵达云南,继续讲说。
教材遗弃,犹有唇舌。
书声朗朗,真情更切。
千秋耻辱,最终洗雪。
看那倭寇,灰飞烟灭。
北起朔漠,南到南越。
看我疆土,已经无缺。
统一事业,已无倾折。
中兴大业,继承先烈。
唯我三校,兄弟并列。
合为一体,紧密团结。
同历艰难,共享欢悦。
联大停课,使命完结。
北京光复,还校燕碣。
勒铭此石,象征坚节。
纪念嘉庆,告诉来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