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_波兹曼论技治主义_刘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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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是20世纪美国著名教育家、传媒理论家和作家,其批判性的视角和对媒介技术的思考使他成为了一位颇具影响力的思想家。
他的著作《迈向奴役的娱乐》(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被广泛认为是对现代媒体的深入分析和批判。
而他对媒介技术所持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也深深影响了人们对媒体的认知。
波兹曼以文化立场为基础,他对媒介技术的批判源于对娱乐和思辨文化的对立。
他认为,过度的娱乐化将影响人类自身成为思考者的能力,以及思考和讨论的重要性。
他指出,传统的印刷媒介更注重逻辑和内容的思考,而电视等视听媒介更注重感官刺激和吸引眼球,侧重于娱乐和消费体验。
随着媒介技术的迅猛发展,社会逐渐从“说话文化”向“展示文化”转变,人们更习惯于被呈现的表面信息,却缺乏对深层问题的思考。
波兹曼认为,这样的娱乐至上的文化环境将对社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损害人们的批判思维和参与公共事务的能力。
波兹曼的理论旨趣体现在他试图重塑人们对媒介技术的认知,为人们提供一种理性和批判性的思维方式。
他主张透过批判性的观察和思考,分析媒介技术对社会结构和人类文明的影响。
他认为,媒介技术不是中立的工具,而是具有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载体,它塑造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文化观念,对社会产生深远影响。
在全球范围内,如今移动互联网已成为主流媒介,社交媒体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然而,波兹曼坚持认为,这些新媒介并未改变人类的本质特征,仍然存在娱乐至上和消费主义等问题。
他鼓励人们反思和怀疑媒介技术所带来的改变,强调教育对于培养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的重要性。
波兹曼尤为关注教育的角色和责任。
他对教育系统持批判态度,认为现代教育往往更关注传授信息,而忽视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和自主学习能力。
他认为,教育的核心应该是培养学生作为公民的能力,使他们具备理性思考、批判性思维和掌握“正确”的知识的能力。
2021年第4期学习与探索No.4,2021 (总第309期)Study&Exploration Serial.No.309・当代文艺理论与思潮新探索・尼尔•波兹曼媒介批评理论的当代意义倪晓文(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上海200072)摘要:尼尔•波兹曼是媒体环境学派的代表人物,“媒介即隐喻”“媒介变迁”和“媒介技术批判”是其理论的三大核心内容。
波兹曼对电视媒介的批判,恰恰可以作为当前媒介生态治理与建构的参考。
这一理论对促进当前我国文化事业有序发展、提升我国大众文化的艺术性、引领文化的正确发展方向、实现科技与人文的良性互动等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对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具有积极作用。
关键词:尼尔•波兹曼;媒介批评;大众文化;文化建设中图分类号:I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462X(2021)04-0136-07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是当代最重要的媒介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其传播学思想集中体现在《童年的消逝》《娱乐至死》《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构成的“媒介批评三部曲”中。
作为媒介环境学派的代表人物,尼尔•波兹曼从人文主义角度批判了电视媒介对现代社会的负面影响,反思了媒介技术对人和社会的冲击,把媒介和媒介技术看作是一种可对社会造成难以逆转的影响的不可控工具,体现了他对文化命运强烈的危机意识和深刻的批判精神。
进入21世纪,电视和互联网成为主要的文化传播媒介,同时也是文化生产的主要场域,更是大众文化的代表。
大众文化的批量化生产和娱乐化倾向,使主流媒介话语呈现出伪个性化特征和超意识形态现象。
当前,在我国坚定文化自信、推动文化科技创新的大背景下,波兹曼媒介批判思想具有一定的借鉴和警示意义。
一、“媒介即认识”——“舍弃思想而迎合娱乐”尼尔•波兹曼作为媒介环境学派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在《娱乐至死》的第一章即以“媒介即作者简介:倪晓文,1982年生,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博士研究生,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2010年第5期(总第69期)2010年第五期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 )是媒介环境学(Media Ecology )的第二代精神领袖,也是媒介环境学这个术语的正式使用者[1]。
1970年,根据马歇尔·麦克卢汉的建议,波兹曼在纽约大学创办了媒介环境学专业和博士点,将麦克卢汉的思想发扬光大,他说:“他们(波兹曼的学生)都知道,自己是麦克卢汉的孩子。
当然我也认为自己是他的后代,不是很听话的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明白自己从何而来,也明白他的父亲要他做什么”[2]。
波兹曼呼吁在文化已向科技投降的技术垄断时代,重拾人文主义精神,加强道德关怀,这与麦克卢汉自称的道德中性是背道而驰的;波兹曼还强烈抨击电力媒介对公共生活领域的侵蚀,这与麦克卢汉在技术与文化结合上所持的乐观主义形成鲜明对比。
这些都是他“不是很听话”的表现。
除开相异的观点,本文将竭力挖掘波兹曼是如何传承麦克卢汉在媒介认识论上的一个重要观点的,即公众话语的形式规范乃至决定话语的内容。
这一观点是媒介环境学的奠基思想之一,深刻理解波兹曼对这一观点的发展过程有助于后来者在研究媒介环境学以及波兹曼理论时能有一个准确的把握。
一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中提出一条反公共常识的理论———“媒介即是讯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3],这同九十年代以前人们的认识相左,大多数人坚持媒介只是传递信息及知识的外在的、机械的形式,一种消极的、无意义的承载工具。
但是麦克卢汉认为,媒介工具本身是会能动地作用于其所传递信息的内容及结构的,所以媒介真正的“讯息”不在于其传递的内容。
他进一步阐释:“任何媒介(即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4]171-172。
麦克卢汉以史为鉴,提醒人们注意,铁路这种传播技术所带来的最本质的、最深刻的变化即是人们围绕铁路终端建造的新型城市,由修筑铁路而出论尼尔·波兹曼对麦克卢汉思想的传承———公众话语方式决定话语内容刘识萌(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610064)摘要:尼尔·波兹曼对麦克卢汉思想———“媒介即是讯息”的传承是波兹曼理论构建的基础,也是媒介环境学的重要理论之一。
娱乐至死尼尔波兹曼对娱乐化社会的思考娱乐至死:尼尔·波兹曼对娱乐化社会的思考尼尔·波兹曼的著作《娱乐至死》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在这本书中,他对当代社会的娱乐化现象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分析。
他认为,娱乐在现代社会中逐渐取代了真实和理性,成为人类思维和行为的主要驱动力。
本文将从不同的角度来探讨波兹曼对娱乐化社会的思考。
一、信息过载和快餐文化波兹曼指出,现代社会中的信息过载是娱乐化的根源之一。
在电视、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时代,人们可以随时随地获取各种信息和娱乐内容,但这也导致了人们过度接受碎片化、浅薄化的信息。
他将这种现象称为快餐文化,人们只关注娱乐和消遣,而忽视了深入思考和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
二、娱乐导向的政治和新闻波兹曼进一步讨论了娱乐在政治和新闻领域的渗透和影响。
他认为,政治和新闻的目的已经转变为迎合公众的娱乐需求,而非真实的信息传递和社会问题的解决。
政治家和媒体更关注如何吸引公众的注意力,而非真实的政策和新闻报道。
这种娱乐导向的政治和新闻导致了公众的政治意识和社会觉醒的丧失,使人们更容易受到权威和媒体的操控。
三、娱乐的商业化和商品化另一个重要的议题是娱乐的商业化和商品化。
波兹曼认为,娱乐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商业产业,对于商业利益的追求远远超过了文化和艺术的追求。
电影、音乐、体育和游戏等娱乐形式都被广告和赞助商所控制,导致真正的创造和价值被商业化和商品化。
人们只追求短暂的娱乐享受,而忽视了文化的深度和内涵。
四、娱乐化对个体和社会的影响最后,波兹曼探讨了娱乐化对个体和社会的长期影响。
他认为,娱乐化会逐渐侵蚀人们的理性思维和判断能力,使人们越来越难以分辨真相和谎言。
同时,娱乐化也削弱了社会的集体行动和政治参与,人们更倾向于追求个人消遣和享乐,而非社会责任和公共利益。
这种个人主义和自私的价值观会进一步加剧社会的分裂和人际关系的疏离。
综上所述,尼尔·波兹曼对娱乐化社会的思考揭示了现代社会中娱乐化的各个层面和问题。
浅谈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技术批判理论作者:姜静来源:《时代经贸》2012年第14期【摘要】技术是媒介技术的一个重要属性,媒介技术一方面塑造了我们的思维方式和生存方式,另一方面也造就了现代传媒帝国的霸权。
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批评三部曲《童年的消逝》、《娱乐至死》、《技术垄断》一以贯之的主题是:技术对人类社会,文化和心理的影响,也是他媒介理论的核心主题。
【关键词】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一、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理论的提出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进入20世纪以来,电子媒介技术尤其是电视、计算机、手机等新媒介的出现已经被推进到人类生活的每一个领域。
无论人们是否愿意相信,他们都已经被技术捆绑到了现代化体制的战车之上。
作为休闲的个体,或者劳动的社群成员,人的生存方式因此发生着重大改变。
思想家们对技术的批判既是对这种现实变化的理论反思,也是对以往理论的逻辑展开。
尼尔·波兹曼的技术批判思想,正式建立在这种基础之上,并且形成了技术批判的特有视角。
其次,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使得信息数量暴增以致泛滥成灾,技术的潜在危险暴露无疑,技术开始向文化进攻,进入技术统治文化阶段,并在此居于主导地位。
传统的世界观逐渐消失,正常的符号意义流失,唯科学主意开始盛行,人类进入了难以把握的新时期。
这些非正常现象引起了批判学家们的注意。
可以说,尼尔·波兹曼所经历的时代,正是科学技术得到巨大发展的历史时期,对社会的影响已经渗透到个人的生存领域,尤其是技术的运用,对人们的影响就更为直观。
他站在新时代的背景之中,对媒介技术的批判和对信息失控的批判,都带有现实关怀、人文关怀和道德关怀的情感。
[1]二、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理论的内容从尼尔·波兹曼的作品和言论不难看出,尼尔·波兹曼技术批判思想的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相互关联和互为因果的三个方面,即媒介因技术偏向、儿童因技术消失,以及文化因技术投降。
尼尔·波兹曼2019-09-25【代表作品】波兹曼的主要著作包括:《娱乐⾄死》《童年的消逝》《技术垄断》《教学:⼀种颠覆性的活动》《教学:⼀种保存性的活动》《诚⼼诚意的反对》《疯狂的谈话,愚蠢的谈话》《如何看电视》《建造通向18世纪的桥梁:过去怎样改变未来》。
其中《娱乐⾄死》和《童年的消逝》已译成多种⽂字在许多国家出版。
《娱乐⾄死》和《童年的消逝》都是其对西⽅媒介体制转型深深的忧虑和反思的产物,这对西⽅⽂化界产⽣了深远的影响。
【⼈物简介】尼尔·波兹曼是纽约⼤学媒介⽣态学专业博⼠和硕⼠学位课程的创建⼈,世界著名的媒体⽂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媒介⽣态学真正的开⼭⿐祖。
波兹曼出版过20余部著作,并为纽约时报、时代杂志、哈佛教育⽂摘、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等各⼤报刊写过两百多篇⽂章。
【代表^点】媒介即隐喻。
波兹曼在《娱乐⾄死》中提出“媒介即隐喻”,⾔下之意是指“媒介⽤⼀种隐蔽但有利的暗⽰来定义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媒介的形式重要,内容不重要,因为特定的形式会规定特定的内容,最终会塑造整个⽂化的特征。
因此,“媒介并⾮⼀种通过所处⽂化来处理⾃⾝事务的不偏不倚的⼯具。
它是价值的塑造者,感觉的疗理者,意识形态的⿎吹者,社会结构的严格的组织者”。
【经典掠影】卡西尔曾说过:随着⼈们象征性活动的进展,物质现实似乎在成⽐例地缩⼩。
⼈们没有直⾯周遭的事物,⽽是在不断地和⾃⼰对话。
他们把⾃⼰完全包裹在语⾔形式、艺术形象、神话象征或宗教仪式之中,以⾄于不借助⼈⼯媒介,他们就⽆法看见或了解任何东西。
……印刷术树⽴了个体的现代意识,却毁灭了中世纪的集体感和统⼀感;印刷术创造了散⽂,却把诗歌变成了⼀种奇异的表达形式;印刷术使现代科学成为可能,却把宗教变成了迷信;印刷术帮助了国家民族的成长,却把爱国主义变成了⼀种近乎致命的狭隘情感。
……我必须指出,掩藏在电视新闻节⽬超现实外壳下的是反交流的理论,这种理论以⼀种抛弃逻辑、理性和秩序的话语为特点。
尼尔·波兹曼的媒介变迁与童年理论尼尔·波兹曼的媒介变迁与童年理论引言: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是美国著名的媒体批评家、教育家和作家。
他生于1931年,逝世于2003年,是传媒研究领域的重要人物之一。
针对媒体对社会、教育和文化的影响,波兹曼提出了许多有深刻启示的观点,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他的“童年理论”。
本文将探讨波兹曼的媒介变迁与童年理论,并分析其在当代社会的意义。
一、媒介变迁在波兹曼看来,媒体是塑造社会的重要力量。
不同的媒体形式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产生,而每种媒体形式又会对社会产生独特的影响。
波兹曼将媒体变迁分为口头传统、印刷术、电传媒和电子媒体四个阶段。
1. 口头传统阶段在这个阶段,人们传递信息主要依靠口头的方式。
社会不依赖书写或印刷物来存储、传递知识和信息。
这个阶段的代表媒介是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神话、故事和诗歌。
由于信息传递的依赖于个人记忆和口头表达,信息的传递效率相对较低。
2. 印刷术阶段印刷术的发明使信息的传递变得更容易。
印刷品的出现使知识和信息得以固化,并得以迅速传播。
人们开始大规模出版书籍和报纸,知识和信息也变得更加丰富和广泛传播。
这使得普通人也能够接触到之前被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知识,扩大了人们的视野,促进了科学和文艺的迅速发展。
3. 电传媒阶段随着电报、电话和电视的出现,信息的传递变得越来越快速和便捷。
电传媒的特点是即时性,使得跨越时空的信息交流成为了可能。
新闻可以实时报道,人们之间的交流可以更直接,信息的传递速度大大加快。
4. 电子媒体阶段电子媒体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传媒的面貌。
互联网的普及使得信息的获取和传播变得更加方便和广泛。
人们可以通过电子邮件、社交网络、博客等形式自由地传递信息和意见,形成自发的“公共领域”。
但同时,面临着信息过载和真实性的问题,人们需要更多的思考和筛选能力来判断信息的可信性。
二、童年理论波兹曼的童年理论被称为他最重要的观点之一。
尼尔·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陈彤(辽宁大学艺术学院,辽宁沈阳110136)摘要: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批评三部曲”,集中体现了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
在“媒介批评三部曲”当中,波兹曼对西方当代社会中的唯科学主义、技术垄断主义、媒介帝国主义与商业娱乐主义等文化趋向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并以其人文主义立场对西方当代媒介技术的发展进行了反思与批判。
由此,波兹曼的“成人化的儿童”“娱乐至死”“文化绝不向技术投降”等观点中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也得到了清晰呈现。
关键词:尼尔·波兹曼;大众媒介;人文立场;技术批判中图分类号:G2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91(2022)06-0116-08《童年的消逝》《娱乐至死》《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并称为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批评三部曲”,集中体现了波兹曼媒介技术批判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
在“媒介批评三部曲”中,波兹曼对西方当代社会中的唯科学主义、技术垄断主义、媒介帝国主义与商业娱乐主义等文化趋向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并以其人文主义立场对西方当代媒介技术的发展进行了反思与批判。
透过波兹曼的这种反思与批判态度,其“成人化的儿童”“娱乐至死”“文化绝不向技术投降”等观点中的文化立场与理论旨趣也得到了清晰呈现。
一、唯科学主义的反思批判波兹曼的人文主义立场鲜明地体现于他对于现代技术的批判当中,在《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一书中,波兹曼对于形成技术垄断论的根源——唯科学主义观念在西方社会的形成与发展进行了历史探源与详细分析,指出唯科学主义与技术垄断论之间的内在关联,并居于人文主义立场,揭示了唯科学主义在当代西方社会引发的技术滥用以及人们对于科学的盲目接受。
(一)唯科学主义的现代成因在《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一书中,波兹曼以“唯科学主义”单独命名一章,分析了唯科学主义在西方社会的现代成因。
波兹曼认为,唯科学主义的根源可以追溯至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和实证主义的创始人奥古斯特·孔德以及在巴黎高等技术学院的一批物理学家,并指出:他们试图建立一种基于人类社会性的科学研究,从而推动了唯科学主义的产生。
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 新传理论51美国纽约大学教授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1931-2003)是当代著名的传媒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之一,创立了“媒介生态学”,代表作有《童年的消逝》、《娱乐至死》等。
《童年的消逝》于1982年出版,该书以“童年”作为切入点进行媒介研究,提出随着媒介的变迁,童年在消逝,成人与儿童之间的界限在消失。
新媒介环境下人的读写能力退化、教育的消失、羞耻心的消失、信息环节复杂化等等,共同指向了“童年的消逝”。
1.童年概念的产生——印刷时代的到来尼尔·波兹曼认为,童年概念的发明是文艺复兴的伟大成果之一,也可能是最具人文关怀的一个发明。
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尼尔·波兹曼通过观察传播媒介如何影响社交过程,把童年置于社会学的层面进行讨论。
印刷时代的到来,社会对识字能力的重视程度上升,进而划分了儿童和成人之间的距离。
首先,印刷术的发明和普及使人的读写能力进一步发展,现代童年概念的基本文化语境诞生。
因而,有无阅读能力成为区分成年人和儿童的重要标准,儿童需要接受教育,才能成为成熟的成人,从而产生童年的概念。
其次,印刷可以重新赋予人类自我意识和人性意识。
文字使儿童退回自己的世界之中,与社会环境脱离,因而有利于儿童的个性发展。
以印刷为基础的阅读强化了个性意识和自我意识,是童年得以诞生的重要条件。
最后,成人因为接触的社交范围更广,拥有儿童所不宜知道的信息,这些是儿童不得不经过长时期的学习和训练,才能够获得属于成人的秘密。
因此,印刷时代隔离了成年与儿童,“使儿童远离了成人的秘密、社会的秘密”。
2.童年的消逝——电子媒介时代印刷时代使成人与儿童之间形成了不可逾越的界线,而电子媒介的产生和传播使儿童和成人之间的界线逐渐模糊。
童年在消逝的同时,成年的概念也在消逝。
电子时代改变了以文字为主的符号环境,侵蚀了童年和成年的分界线。
首先,电视等媒介带来了新的符号——图像,使得童年与成年之间的文化鸿沟被重新填平。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的观点莱尼尔·波兹曼是著名的心理学家、作家及回忆学家,也是“精神文明”的领军人物,他在《娱乐至死》一书中提出的观点引起了众多读者的共鸣。
莱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强调,所谓娱乐,只是古老恐惧继续推动着当今世界:即被迫不断接受制作,获取更多的金钱,争取无限的消费为了进一步获得更多娱乐。
在这样一个生活模式中,消费者步伐正不断加速,没有停止来欣赏他们清晰的世界,以至于不可避免地形成愈加深重的生活危机。
为了调节自己的情绪和减轻自身的压力,人们不断地寻找更加具有挥霍和放纵的娱乐方式,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它们只会带来一些短暂的快乐,只能给人们毒以一种苦的安定情感,但却不会给他们任何精神上的支持和满足。
随着习惯的形成,人们越来越难以抑制自己的欲望和贪婪,从而让娱乐变成一种自我毁灭的行为。
莱尼尔·波兹曼在此书中不仅仅是告诉读者娱乐只能给他们带来短暂的快乐,而是告诉他们,娱乐应该被视为一种改变的工具,而不是一种简单安静的逃避技术。
他强调,真正能够给人们带来持久的快乐的,是对现实世界有深刻了解,以及发展健康心态、实现彼此尊重和支持,爱心、尊重、团结与和平,而不是简单的放纵无度。
除了简单的放纵行为,大多数人也常常被金钱和物质主义所迷惑,而忽视了自身健康及真正的快乐。
在《娱乐至死》这本书中,莱尼尔·波兹曼结合自己的经验以及丰富的心理学知识,重新定义了娱乐的概念,让读者意识到追求物质财富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应该强调跟自己发展内在财富、建立健康幸福的生活方式更加重要。
在莱尼尔·波兹曼看来,只有打破人们所定义的娱乐模式,重新把自己的追求放在有意义的事物上,才能够让自己的生活更为有价值。
因此,他提倡。
尼尔波兹曼曾言一切公众话语作文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1931-2003)是《娱乐至死》一书的作者,世界著名的媒体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是媒介环境学派(纽约学派)代表人物,在纽约大学首创了媒体生态学专业,其代表作为《娱乐至死》、《童年的消逝》、《技术垄断》,这三部作品在学术界被称为“媒介批评三部曲”。
从口语时代到印刷时代再到电子时代,媒介逐渐成为了信息的主宰,并由此塑造了一个娱乐化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最终,人们娱乐至死。
虽然深受麦克卢汉思想的影响,但不同于麦克卢汉的的乐观,尼尔波兹曼较为悲观,对电子媒介持批判和怀疑的态度。
尼尔波兹曼认为技术并非是中立性的,它有自身的内在倾向性,他的作品主要分析了技术手段的危害性,批评了电子媒介带来的恶劣影响,深刻影响了媒介素养和媒介教育,他捍卫印刷媒体的价值,对沉湎于电子媒介的现代社会表示忧虑。
在印刷术时代步入没落,而电视时代蒸蒸日上的时代,电视改变了公众话语的内容和意义;政治、宗教、教育和任何其他公共事务领域的内容,都不可避免的被电视的表达方式重新定义,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娱乐的附庸,其结果是人类沦为了娱乐至死的物种。
尼尔波兹曼认为,在印刷时代读者阅读的时候,读者的反应是孤立的,读者只能依靠自己的智力,阅读本质上来说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是一种相对理性的活动,印刷时代所培养的客观、理性的思维,鼓励严肃、有序、具有逻辑性的公众话语,随着电视的兴起,印刷机统治思想的“阐释时代”逐渐远去,电视等大众媒介瞬间传递信息,受众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其内容进行深入的思考,对事物丧失了基本判断力,在瞬时和图像的双重影响下,电视使人们既失去了传统,又放弃了思考,并把人们引向文化的反面——娱乐。
尼尔·波兹曼,作为传播技术批判的代表学者,是世界著名的媒体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在1982年,尼尔·波兹曼出版《童年的消逝》,与《娱乐至死》、《技术垄断:文化向技术投降》三者一起,构成他著名的“媒介批评三部曲”。
这个三部曲有一个纵贯始终的主题,即技术对人类社会、文化和心理的影响。
一、电子媒介时代的到来———童年的消逝《童年的消逝》一书作者波兹曼从社会学的角度对童年进行了研究。
在书中波兹曼讲到,新型的电子媒介以及图像的大幅增加,使得儿童本应该存在的三个主要条件正在消失,分别是:文字、学校和羞耻心。
其中,波兹曼书中提及最多的则是被一些新出现的视觉媒介破坏的儿童的读写能力和文字力量。
他详细论述了童年是以怎样的方式在电子媒介的出现和越来越多使用中受到威胁并逐渐面临消逝的。
波兹曼认为,信息传播形式在变化,使传播信息显现出散漫,增加了呈现度和人们对外观的要求,从而淡化理性,减少了自己的思考。
在传统媒介中,成年人的性、暴力、死亡等内容都只是成年人的隐私或者是不可说的秘密,在新型的媒介中逐渐被慢慢揭开面纱。
我们惊奇的发现,现在的儿童会在衣着,思想、语言及行为上慢慢的与成人相似,并且随着儿童的吸毒、早孕、犯罪等比率的直线上升,这些社会现象无疑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严峻的事实,那就是:童年正在消逝。
在书中,波兹曼认为,影响最直接的是电子媒介,尤其指电视对童年的影响,有了电视后,电视上有各种类型的节目,电视逐渐的成为伴随着儿童的成长的一种媒介,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儿童的生活方式,言行举止等,在惋惜这逐渐的变化时,也表现出对使得童年消逝的这个庞大的传播环境的不满和谴责。
他强调人们应重视如何解决新技术广泛应用之后对人们造成的负面影响。
二、娱乐至死在《娱乐至死》中,波兹曼指出,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
我们的政治、新闻、商业等都渐渐地成为娱乐的附属品,并且毫无怨言,其结果是我们成为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尼尔波兹曼的现当代意义世界著名媒体文化研究者和评论家尼尔·波兹曼写过两本著名的作品《娱乐至死》和《童年的消逝》。
两部作品均成书于20世纪后半叶,此时美国文化发生深刻变革:印刷术时代逐渐没落,电视时代开始崭露头角,在社会文化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
大众传播媒介的变革改变了公众话语的内容和意义:政治、宗教、教育和任何其他公共事务领域的内容都不可避免的被电视的表达方式重新界定。
其结果是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
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娱乐的附庸,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1】波兹曼的观点的确引人深思,在一个传播媒介发生深刻变革的时代里,新的传播媒介方兴未艾,波兹曼以一个评论家的敏锐眼光洞察了潜在的危险,并向世人传达了自己的观点,单就这一点来说他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波兹曼师承马歇尔·麦克卢汉,作为传媒界的又一大师,麦克卢汉的影响丝毫不逊色于前者,他的世界名作《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以先知般的洞察力预言了21世纪这个令人刺激又眼花缭乱的新时代。
先知总是为人所诟病的,麦克卢汉曾一度被时代所遗忘,但是他最终以其预见性的观点、敏锐的洞察力为大家铭记。
直至21世纪的今天,他对当代社会传媒的预见性和批判性仍影响和指导着我们。
【2】波兹曼作为一名媒体文化研究者和批评家,因其对西方进入后工业社会的深刻预见和尖锐批评为世界瞩目。
《娱乐至死》发表于1985年,作品一经问世就引发了巨大反响。
在书中波兹曼深入剖析了以电视为主的新传媒对人们思想、认知方法、乃至整个社会文化的发展趋势的影响,表现了西方人文学者对社会一贯的睿智和忧虑。
该书自2004年在中国翻译出版后立刻引起热议。
这充分说明了尼尔波兹曼对当代社会仍具有深刻的影响。
尤其他书中所提出的“娱乐至死”的观点,对今天“快餐文化”和互联网时代引发的“全民娱乐”仍具有预见性和批判警示作用。
自从上世纪60年代电视开始普及,到今天互联网进入千家万户,传媒方式的变化加剧了娱乐业时代的兴起,从前几年“超女”引发的全民参与娱乐狂潮,到“百家讲坛”引发社会的普遍关注,捧红了易中天、于丹等一大批“名人学者”,这些都印证了波兹曼“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娱乐的附庸,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媒介变迁视域下的童年r——从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说
开去
刘清华;罗彬
【期刊名称】《视听》
【年(卷),期】2017(000)010
【摘要】20世纪60年代,尼尔·波兹曼提出媒介生态的概念.媒介的不断变迁带来人们感知世界方式的不断变化.本文从尼尔·波兹曼的童年理论为切入点,揭开童年背后的媒介变迁对人类社会潜移默化的影响,提醒我们在互联网"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网络大环境背景下,思考有关童年的命运及其未来走向.
【总页数】2页(P21-22)
【作者】刘清华;罗彬
【作者单位】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相关文献】
1.媒介变迁所导致的人类代际界限模糊论辩——从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切入 [J], 吕晓轩
2.媒介变迁视角下的童年r——以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为中心 [J], 孙晴
3.媒介变迁中的“童年”印记——读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 [J], 魏冯;
4.童年危机还是重生——对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辩证分析 [J], 祝师慧;丁衍
5.中国当下童年的消逝\r——读尼尔・波兹曼《童年的消逝》 [J], 张文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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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卷,第6期科学技术哲学研究Vol.30No.6 2013年12月Studies in Philosoph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ec.,2013尼尔·波兹曼论技治主义刘永谋(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100872)摘要:波兹曼对技治主义的评论非常具有典型性。
他分析技治主义在当代社会的危害,指出当代技术与官僚主义紧密结合在一起,批评社会科学是技术统治工具和伪科学,提出以技术无神论应对技治主义的问题。
波兹曼的分析是基于人文主义立场的,对于技治主义者和当代社会是必要的警醒,但用人文知识分子的精英主义反对科学技术专家的精英主义,忽视了技治主义进步的一面。
关键词:尼尔·波兹曼;技治主义;专家政治中图分类号:N0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7062(2013)06-0052-05当代公共决策和政治活动中的技治主义(tech-nocracy)倾向已经成为一种全球性的普遍现象。
技治主义的核心立场包括:(1)科学管理(或称之为技术统治),即用科学思想和技术方法来管理社会;(2)专家政治(或称之为精英治国),即由接受了现代自然科学技术教育的专家(包括社会技术专家)来掌控政治权力。
[1]归根结底,其主旨是社会运行的理性化,尤其是政治运作的科学化。
专家治国是技治主义的实践形式,实质是施行科学管理。
专家掌权若不遵循科学思想、不运用技术手段、不依赖数量方法,则不算技治主义者。
一般情况下,纯粹的人文学科专家由于对科学思想和技术方法的隔膜,难以成为真正的技治主义者。
技治主义一直被各家尤其是人文主义者所诟病。
尼尔·波兹曼力主媒介生态学为人文主义研究。
[2]他将技治主义称为社会工程学或唯科学主义,总体上对其持强烈批评的立场,但却呼吁精英控制社会信息传播,在反技治主义者中独树一帜。
一技治主义在当代社会盛行是有害的波兹曼所称的唯科学主义大致等同于技治主义的主张。
他将唯科学主义归纳为三个互相联系的观点:“第一个不可或缺的观念是,自然科学方法可以用来研究人类行为。
……第二个观念是,社会科学揭示的原理可以用来在合情合理的基础上组织社会。
……第三个观念是,科学可以用做一个全面的信仰系统,赋予生命意义,使人安宁,使人获得道德上的满足,甚至使人产生不朽的感觉。
”[3]86-87前两个观念构成了“社会工程学”的基本立场,而后者则为“技术神学”的核心观念。
他认为,社会工程学思想起源于18世纪的巴黎高等技术学院,可追溯到圣西门、安凡丹、拉普拉斯和孔德等人,主张运用实证化、经验化和自然科学化的社会科学实施对社会的工程化管理。
技术神学思想把技术推到类似伊朗等神权社会中真主的至高位置,代替宗教成为当代社会的道德、意义和信仰的源泉,而把“精神治疗专家、心理分析师、心理学家、社会学家、统计学家”推上了新神父的位置。
[4]因此,社会工程学是唯科学主义更为操作性的组成部分,而技术神学是唯科学主义中更为基础性的组成部分,力图将人的世俗事务和心灵事务一统于科学技术的权威之下,给社会工程学提供超越性的宏大诠释。
与之相同,技治主义同样包含着由浅入深两个层面的含义:科学管理、专家治国更为具体,蕴涵于其中的是将科学理性应【收稿日期】2013-02-10【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12XNJ023)【作者简介】刘永谋(1974-),男,湖南常德人,哲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科学哲学等。
25用于整个人类社会,以将其建成为“科学城邦”的乌托邦理想。
比如,圣西门就主张组成各级牛顿会议,来代替教会教育、管理和智慧所有社会成员。
[5]总之,波兹曼所称的唯科学主义与技治主义是基本重合的。
技治主义在当代流行是有害的。
首先,何为生命,何为人,社会工程学并不能回答诸如此类问题。
波兹曼认为,唯科学主义要求科学回答类似问题,盲目接受科学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归根结底“是一种绝望中的希冀和愿望,归根到底是一种虚幻的信仰”[3]96。
其次,社会工程学危害人的主体性。
波兹曼指出,“人的判断力的多样性、复杂性和歧义性是技艺的敌人。
”[3]94因此,社会工程学要把人转变为可以测量、计算和控制的客体和控制对象,让人逐渐失去自信以及思考、判断的能力,将自身交给技术。
最后,技术神学实际上在消解道德和信仰。
波兹曼指出,技术神学把罪孽、邪恶等传统道德概念转变成社会偏离、心理疾病等可以客体化和量化的技术概念。
这从根本上消解了道德,技术专家们“服务的神灵不讲述公义、行善、悲悯或仁慈。
他们的神灵讲述的是效率、精密和客观。
”[3]51更重要的是,波兹曼从技术与文化关系的角度对唯科学主义的文化威胁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批评。
从技术与文化关系的角度,他把人类文化分成工具使用文化、技术统治文化和技术垄断文化三个前后相继的阶段。
[6]孔德以及其他法国技治主义者思想的传播,尤其是泰勒、福特等美国技治主义者的努力,唯科学主义开始在美国流行,促成了技术垄断文化20世纪初从美国发端。
泰勒提出技术垄断社会的主要预设:“即使效率并非人类劳动和思想的唯一目标,它至少是劳动和思想的首要目标;技术方面的精打细算总是胜过人的主观评判,在一切方面都是如此;实际上,人的评判并非稳妥可靠,因为它受到粗疏大意、晦涩不清和节外生枝的困扰;主观性是清晰思维的障碍;不能计算的东西要么并不存在,要么没有价值;公民的事务最好是由专家来指导或管理。
”[3]30可以说,所谓技术垄断社会在实质上是技治主义社会。
在其中,技术至上,技术对文化构成了致命威胁。
波兹曼指出,“仍然认为技术始终是文化的朋友,那么你实在太愚蠢了。
”[7]文化不得不服从技术的权威,接受技术的指令,技术反对、压制和破坏一切与之不一致的文化因素,不断消解传统的符号和叙事。
并且,当代技术压制文化对其进行反思,让人们沉浸在极端技术乐观主义的迷梦中。
因此,波兹曼大声疾呼:“失控的技术增长毁灭人类至关重要的源头,它造就的文化将是没有道德根基的文化,它将瓦解人的精神活动和社会关系,于是人生价值将不复存在。
”[3]自序,1-2二当代技术与官僚主义紧密结合在一起波兹曼深入分析了官僚主义与机器意识形态,指出了技术理性与官僚主义之间具有天然的一致性。
一方面,他是从社会信息活动的角度来理解官僚主义的。
他认为,官僚主义产生于19世纪下半叶。
由于政府管理领域不断扩张,而社会不断复杂化,社会管理方面的信息急速膨胀、复杂,于是政府引入官僚主义来应对管理信息泛滥的局面。
“官僚主义原则上只不过是一系列技术工作的协调机制而已,意在减少需要加工的信息量。
”[3]48官僚主义没有整体性、终极性的伦理关怀和政治理想,只有一个核心假设:社会制度的目标是效率至上,按照可计算性和文牍中心两个原则来处理管理信息。
官僚主义本来只是技术手段或工具层面的,但最终将服务于社会理想的一套技术方法转变成为凌驾于社会理想之上的超级制度,从工具僭越为目的。
“19世纪官僚主义关注的主要是提高运输、工业和商品流通的效率。
技术垄断时代的官僚主义挣脱了这样的限制,它声称拥有凌驾于一切社会事务的权威。
”[3]49显然,官僚主义离不开各种技术和技术性机制。
另一方面,他从反工具论的角度理解机器。
在波兹曼看来,机器不仅是工具,背后隐藏着嵌入的理念即他所谓的“隐形机器意识形态”。
这种意识形态对社会发挥着巨大的影响,是机器力量的真正来源。
这一观念类似哈贝马斯所谓的“隐形意识形态”[8],但波兹曼主要从人们忽视机器理念的意义上讲“隐形”,哈贝马斯则意指科学技术伪装成对既有制度保持中立。
机器意识形态的核心理念包括:简单化,确定化,精确化,标准化,可观察,可计算,可操作等,这些均与官僚主义的追求是相吻合的。
当代技术的可能强化官僚体制,压制社会变革。
波兹曼指出,技术在官僚机构的应用出现“动因漂移”现象。
所谓“动因漂移”指的是当代社会将许多问题交给技术处理,因此当出现问题时,官僚机构可将责任推给技术设备,而掩盖官僚的责任。
显然,“动因漂移”[3]65-66类似于鲍曼所讲的“道德漂移”[9],但前者讲的是官僚责任漂移到技术,后者说的是个体责任漂移到集体。
正是动因漂移,官僚主义者拥抱技术,各种问题都被解释为技术升级问题35或程序改进问题。
比如,“电脑强化了官僚机构,压抑了追求重大社会变革的冲动,至少是产生这种结果的部分原因。
”[3]67反过来,官僚主义支持技术的扩展。
首先,官僚主义者在政治活动尤其是行政活动中大量引入各种“软技术”。
波兹曼用测谎设备、民意测验、公务员考试等技术被官僚机构迅速接受和广泛应用,说明官僚主义对技术及其可操作化理念的认同。
其次,官僚主义赋予技术专家以重要位置,将相当多公共决策权力转移给专家。
波兹曼对官僚主义与技术的结合是持警惕的态度的。
首先,他不认为官僚主义解决了问题,因为官僚主义引入技术方法实际增加了管理信息量。
其次,技术手段如电脑是打着提高效率的名义与官僚机构结合的,但是未必提高了机构效率,只不过把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了技术细节,把技术进步与机构进步乃至人类进步等同起来,而不是整体改进官僚机构。
这是错误的,甚至是危险的。
最后,专家们除了狭窄的专业领域,此外所知甚少,被赋予过高的位置。
三社会科学是技术统治工具和伪科学波兹曼认为,社会科学实际是技治主义强有力的工具,试图按照技术原则、方法和规范来控制整个社会。
社会科学在当代社会迅速崛起,正是借助唯科学主义、技治主义的力量。
对此,他是不满的,甚至称当代社会科学为“神学”。
[10]22社会科学不能以控制社会、管理人群为目标,否则社会技术实质就是为技术统治帮凶。
波兹曼指出,心理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和媒介生态学等社会科学不属于自然科学研究。
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与人类智能无关的自然过程,而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与人的决定和行动有关的实践,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如blink(眨眼睛)与wink(使眼色)的区别。
观察、量化和精确并非自然科学的排他性特征,实际上探案、商务和司法等许多活动都具有类似特征。
实际上,社会科学自称科学与对自然科学的崇拜有关。
社会科学总是重复着常识观点,但出于对数字的崇拜,用学院化的方法将常识量化和复杂化。
但是,精确对于解决人类社会问题难以起到实质性的帮助。
波兹曼认为,社会科学努力成为伪科学(pseudo -science),一是要实现某种社会工程的业绩,这并不应该成为理论家的首要考虑,二是向争取社会给予自然科学的心理、社会和物质上的利益。
在波兹曼看来,社会科学是一种讲故事(story-telling)的形式,与小说类似,但又有区别。
讲故事意味着作者给一系列人类事件以某种独特理解,通过给出例证以支持这种理解,并且,这种理解并不能被证实或证伪,其吸引力来自语言力量、解释深度、例证关联和主题的可信度,而不是来自真理或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