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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路遥在当代文学史中的地位

【内容提要】:本文从路遥的创作成就、文艺界对路遥的评价、文史界对路遥的态度三方面展开论述,批评了当代文史界在“路遥问题”上的无为表现。作者认为,尽管路遥的作品还未臻完善,但是,他的一些重要作品仍是近三十年来少见的佳作。其代表作《平凡的世界》艺术地再现了一九七五年至一九八五年中国北方农村的伟大变革,是一部壮丽的史诗,一座光辉的丰碑!

【关 键 词】:成就 评价 文学史 丰碑

动笔写这篇文章时,《中国古代文学史》序言里的一句话跃上了我的心头:“如果说历史纪录着我们民族文明进步的足迹,那么,文学则反映着我们先人的心灵。”我深深地以为,“反映心灵”说用于路遥的作品是再恰当不过了。《平凡的世界》等不但艺术地再现了当代中国平凡的人们不屈不挠、艰苦卓绝的奋斗史,而且深刻地提示了他们曲折、复杂的心路历程,同时,在极其恢弘的历史背景下展示了当代中国奋然前行的身影以及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的传统、素质和命运。

令人痛心的是,中国当代文学史学界却对路遥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冷漠。洪子诚著,北京大学出版社二00七年六月出版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正文中找不到路遥的名字,附录的《中国当代文学年表》中竟连路遥荣获“茅盾文学奖”这样的文坛盛事也未列入;有资料表明,朱栋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王庆生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也未提及路遥,更没有《人生》、《平凡的世界》的影子,更遑论对路遥给予崇高的评价了。

我清楚地知道,象我这样的普通读者,写下这个题目,也许是幼稚可笑的,甚至是愚蠢的。但是,古人说得好:“不平则鸣!”我就是要用我可笑且幼稚的声音呐喊!哪怕这声音就是婴儿的“丫丫”学语,我也要“丫”出来,“丫”出我胸中的块垒!

一、路遥的创作成就

路遥并不是一位丰产的作家。早期虽有些中短篇小说问世,但都没能引起较大反响。让文坛为之一震,记住路遥的,是一九八二年发表于《收获》第三期的《人生》;而在全国广大读者中刮起“路遥风暴”的,在读者心中牢固树起不朽丰碑的,是刚完成第一部就在《花城》一九八六年第六期上发表,未及正式出书,就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黄金时间联播的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

在《人生》中,作家成功地塑造了高加林这个鲜活的农村知识青年形象。通过他的人生命运悲剧,深刻地揭示了我们这社个会普遍存在的某些体制性的矛盾和问题。

高加林是一位颇有才华又非常热爱本职工作的民办小学的教师。然而,他的这份工作却很不稳定。

当村支书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同样是高中毕业的高加林却由于书记儿子要“就业”的缘故,被“权杖”的持有者巧妙地以“合法”的名义从小学教师的位子上拉了下来!高加林回到了黄土地,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不久,高加林的叔叔高玉智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当了地区行署劳动局的局长,于是,在讨好高玉智的下级官僚的“协作”下,高加林成了县委的“通讯干事”。在这个颇具滑稽意味的“非法”得来的岗位上,高加林如鱼得水,表现出了卓越的才干,城了小县城里引人注目的人物!后来,春风得意的高加林由于爱情问题而得罪了人,“情敌”的母亲在得知他参加工作的路头不正后举报了他,“县纪律检查委员会”严正地将他清理出干部队伍。“情敌”的母亲以“正义”的名义拆散了他和黄亚萍,他又回到了黄土地。

高加林被“合法”地拉下教师岗位,又“非法”地成为干部,再被“合法”地清除,一波三折,如梦如幻。高加林究竟应该在怎样的岗位上工作?人们从他的命运轨迹中看到了什么?《人生》所揭示的这种人间怪象在今天有着怎样的现实意义?虽然小说发表距今快三十年了,然而,这些问题产生的土壤还在,小说揭示的问题仍值得今天的人们深思。

当然,《人生》在表现“爱情”主题、挖掘人性方面的努力也是很值得称道的。尤其是对回乡知青心理的深刻剖析,让人感同身受,令人震惊、令人叹服。我甚至认为,如果社会的公平正义得不到足够的张扬,那么,高加林的思想就是农村一大批知识青年思想的代表,高加林的“人生”也就是他们的宿命!

重读《人生》,重读当年文学界关于《人生》的评论,我强烈地感受到,“落伍”的不是路遥,反倒是那些评论者。仔细思量,便有些明白了:文学评论往往很难摆脱当时主流意识形态的羁绊,时移事易,难免就有“过时” 之嫌。而“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则由于读者了解先人历史的愿望,却可葆有旺盛的生命力。文学不是历史,但现实主义文学作品无疑是历史有益的补充。

路遥说得真好:“我们不应该回避生活中的矛盾冲突,因为只有反映出了生活中真实的矛盾冲突,艺术作品的生命才会有不死的根。



与《人生》相比,《平凡的世界》无论在篇幅上,还是在表现生活上都要宏大得多。如果说《人生》是一根“线”,那么,《平凡的世界》就是一个多维的“空间”。《平凡的世界》以一九七五年这个中国当代最具震撼力的时段为背景,用朴实的文笔,将纵向的“史”的骨架与横向的“诗”的情致精妙地编织起来,以它朴素的环境描写

、逼真的人物刻画、凝重的情感剖析、深刻的矛盾揭示,为读者展开了一轴意境深远、气势恢弘的画卷,演奏了一部荡气回肠、内蕴丰富的人生命运交响乐。

通览《路遥文集》,我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路遥作品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朴实。朴实,但不苍白;朴素,却内蕴撄动人心的力量。他写陕北农村的事,写主人公的心路历程,写远山近水、疏星朗月,只寥寥几笔,便跃然纸上,让你读了悠然神会,久久难忘。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给苦难以深刻的理解和评价。他将苦难看成一种生存需要,他相信苦难之树最终会结出甘美的果实,而且会携带着迷人的光芒。作家借孙少平之口喊出了:“痛苦难道是白受的吗?它应该使我们伟大!”这是作家的声音,也是不甘平庸的下层青年的心声。

事实上,作家的“苦难意识”在他的许多作品里、许多人物身上都有体现。《人生》中血水染红了镢头把的高加林,《在困难的日子里》与饥饿斗争的马建强,无不为我们禅释着作家的苦难观。

“永远不要鄙薄我们的出身,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将一生会用不尽;但我们又要从我们出身的局限中解脱出来,从意识上彻底背叛农民的狭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义。”这是《平凡的世界》主人公孙少平写给妹妹兰香的信中的句子,也是作家对广大农村青年的忠告。并且,我们这些已经在城市里确立了自己地位的“第一代城市人”读来,也如醍醐灌顶。

作为一名作家,路遥给我们的真是太多太多了。他的贡献不仅仅让我们这些“下人”受益匪浅,而且,身处书山、高踞象牙塔尖的老学究们,也应当俯下身来读读路遥。我相信,只要放下身段,每位读者都会有所收获。

二、 关于路遥的评论及研究

自《人生》发表,关于路遥的评论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文学期刊;《平凡的世界》的出版更是推波助澜,使“路遥”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在文学评论界,一些著名评论家对作家和作品展开了评论。较有影响的有蔡翔的《高加林和刘巧珍——〈人生〉人物谈》,王愚的《在交叉地带耕耘》,曾镇南的《现实主义的新创获》。邵燕君的《<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等等。总体上看,他们都给予了路遥充分的肯定。

一九八二年,根据路遥的《人生》改编的同名电影上影后,评论小说和电影的文章达一百二十多篇。评论者普遍认为,“深沉”、“宏大”是《人生》的审美特征。

《平凡的世界》发表后,很快就获得了“茅盾文学奖”,评论者以小说中典型人物的塑造、“史诗性的品格”为突破口,着力于“现实主义的新创获”,全面而深刻地探

讨了路遥小说的创作特征和内在魅力。

一九八七年,有关方面在北京召开了一次有国内外著名评论家参加的关于路遥《平凡的世界》的座谈会,与会专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会议指出:“《平凡的世界》是一部珍有内在魅力的激情的现实主义力作。它以广阔的社会生活为背景,描写了中国农民的生活和命运,是一幅当代农村生活全景式的图画,是对文革十年历史生活的总体反思。在事件和人物之间,作家更着力表现新旧交替时期农民特有的文化心态,试图探讨中国当代农民的历史和未来……这部作品之所以被称为严格意义上的现实主义作品,不仅在于作品展示的大量生活细节、农村生活图画都相当逼真,而且在于作者精细深刻地刻画出了人的心理、性格,写出了中国农民个体和群体的命运。”

随着路遥作品影响的日益深入,在以往的“文本研究”不断得到突破的同时,“作家研究”开始兴起。关于路遥的评论与研究趋于系统化、体系化。一九九七年,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王西平著的《路遥评传》;二000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宗元的《魂断人生——路遥论》;二00二年,吴小美、赵学勇主编,兰州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当代作家作品研究》第六章专论路遥。

在《中国当代作家作品研究》中,赵学勇教授把“路遥的乡土情结”、“路遥的文化构成”分置于“中国作家的乡土意识”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宏大的背景下加以分析,指出:“人类文明进步的每一步履,都粘联和凝结着土地的哀欢,更何况它在文学中又是远胜于‘爱情主题’的最重要的母题……路遥文化心理所承袭的儒家文化,主要表现在他的理性认识能力和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这种‘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直接渗透到他小说的创作中。”

在学术界热评路遥的同时,普通读者也纷纷撰文发表自己的观点。读者普遍认为,路遥是一位有着强烈地会责任感的作家,他始终将自己的创作和大地、人民紧密联系在一起;对于文学,他有明确的目标感和良好的道德感;他相信文学是有用的,是改善人类生活的重要手段,是提升人性的重要武器。

有网民说:对于想了解共和国那十年北方农村社会变革的读者而言,有一部《平凡的世界》就够了。它是迄今为止人们所能见到的对那段历史最权威的发言,即便不是史,也是对那段历史最有力的见证。

我要说,《人生》与《平凡的世界》取得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诸多因素中,最具魅力的也许是小说所反映的普通人在时代变迁的艰难历程中表现出的昂扬不屈的生命力和由此反映出的作者自身超人的心灵力量

。孙少平那种身处逆境意志愈坚的硬汉品格,爬在社会底层,基本的生活都无保障,却追求精神升华的英雄气质,无不强烈感染着每一位读者。就我身边的事例看,孙少平的形象正在潜移默化着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农村青年。非唯如此,就连孙兰香的形象也在催生着乡村少女去做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梦。从宏观看,《平凡的世界》所反映的社会历史主题,是溶进了广大农村青年以及已经进城的“血统农民”的人生命运主题中的。在这部小说中,社会历史主题由于人生命运主题的交汇而强化了;人生命运主题则由于依托于社会历史主题而获得了深厚的内涵。

艺术地反映我们今天的生活是文学的责任。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一部比《平凡的世界》更优秀地反映三十多年来农村变迁的作品问世,如果小说所揭示的那些社会问题和矛盾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那么,《平凡的世界》在广大农村青年心中“教科书”的地位就不可能改变。那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圣经》!

三、 史学界与路遥评价

在广大读者怀着崇敬之情阅读路遥、谈论路遥,在文学评论界热评路遥并给予充分肯定的喧闹纷围里,“文学史”的编撰者们却对路遥表现出了令人无法容忍的冷漠。正如本文前面提到的那样,一些著名大学“当代文学史”教科书中根本找不到路遥。

尽管我清楚地知道,关于路遥在当代文学史上的评价、定位等问题,实在不是我这样的普通读者有资格、有能力介入的,但是,我还要说几句话。无论社会史还是各类专业史,都应该是对以往的影响较大的客观事物的忠实反映。有志于“史”的人,无论自己对某一客观事物的主观感受如何,既然选择了著史,并且渴望自己的史书传之久远,那就得有一种实事求是的精神,凡事要尊重客观。唯有对历史作出忠实的纪录和公允的评价,才无愧于“史”的称号。那种囿于一己之见、无视大众观感而强撰出来的所谓“史”,是不配被称作“史”,也不可能成为“史”的。毕竟历史不是光靠笔就能写出来的——人民才是历史的创造者和见证人!

什么是优秀的作家?什么是优秀的作品?文史界在“路遥问题”上与广大读者、广大文学评论家产生巨大分歧的根源在哪里?这些问题很值得大家深思。无论怎么说,对纷扰文学界近三十年,三十年来深受广大读者爱戴的路遥,文史界采取缄默甚至冷寞的态度,实在是无法容忍的,也是缺乏科学精神的。

当然,路遥的作品远非无可挑剔!他的文字功夫就不象“当代文学史”的某些编撰者那样凝练、老道、整饬;他的创作也确实存在题材单一、范围狭窄

等问题。但是,这世上原就没有完美的事物。对于路遥,我们也应本着一分为二的态度去看待。

扬雄在《法言》中说:“雕虫小技,壮夫不为”。我无意否认语法、修辞以及创作方法对于一位作家的重要性,我想说,这种技术性质的缺失与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所展示的那种宏大、磅礴相比,与揭示我们前辈的心灵相比,与反映那个特殊年代厚重、深沉的历史内容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从作家文学修养方面看,路遥与曹雪芹的差距是巨大的;但综览中国六十多年的当代文学作品,若要选出一部长篇小说忝列《红楼梦》之后,那则非《平凡的世界》莫属!

只要我们不是心存偏见,不是带着某种既定的“框框”,我们就会感受到路遥的伟大!我们就会从内心深处认为路遥是当之无愧的现实主义文学大师!《平凡的世界》是迄今为止中国当代文学圣殿里最壮丽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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