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莫言与鲁迅乡土小说的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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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金发婴儿》取材考———兼论“妻子怀上别人孩子”的道德困境刘洪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摘要:莫言《金发婴儿》中孙天球掐死了妻子紫荆与黄毛的私生子,这个情节与蒲松龄《聊斋志异·罗祖》的主要情节类似。
在古今小说中,有许多“妻子怀上别人孩子”的情节,作家通过对这一细节的处理,叩问人性弱点,直逼灵魂深处,而沈从文《萧萧》中婆家全家对生养私生子的萧萧却很宽容。
这两种情况表现了人性的宽厚与否,同时也是不同地域文化的折射。
关键词:《金发婴儿》;《罗祖》;萧萧;道德困境中图分类号:I207.419文献标志码:A莫言偏爱《金发婴儿》,他说:“它更像一篇小说,深入到人的隐秘世界里。
虽然好多人不喜欢,但我个人最喜欢。
”[1]22这篇被作者“个人最喜欢”的小说极为精彩动人。
那么这个故事是有所本还是莫言自己独创的呢?季羡林先生说:“创造一个真正动人的故事,同在自然科学上发现一条定律一样的困难。
”[2]267莫言虽然自称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但他似乎很难讲述一个完全独创的故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物,而且对一个作家来说,也不一定非要独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故事情节。
这样一来,我们阅读莫言《金发婴儿》收稿日期:2021-08-09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中国古代小说谈艺文献整理与研究(18YJA751020)”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刘洪强(1974-),男,山东新泰人。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古代小说研究。
·《聊斋志异》与现当代小说研究·文章编号:1002⁃3712(2022)02⁃0117⁃14117就会发现,在这“更像一篇小说”的背后的确有许多读者熟悉的素材。
一、《金发婴儿》与《聊斋志异》《金发婴儿》写紫荆的丈夫孙天球当兵长年在外,对紫荆很是冷漠,紫荆在青年男子黄毛强烈追求下,和黄毛走到了一起。
后来孙天球撞破两人私情,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孙天球掐死了紫荆生下的那个金发婴儿。
莫言篇:(一)个人成就莫言,原名管谟业,1955年2月17日生,祖籍山东高密,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
他自1980年代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
2000年,莫言的《红高粱》入选《亚洲周刊》评选的“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
2005年《檀香刑》全票入围茅盾文学奖初选。
2011年莫言荣获茅盾文学奖。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2月6日,莫言获颁授澳门大学荣誉文学博士学位。
2013年10月30日,中国首家培养网络文学原创作者的公益性大学“网络文学大学”开学,莫言担任该校的名誉校长。
据不完全统计,莫言的作品目前至少已经被翻译成40种语言。
(二)作文素材:莫言母亲的八个教子故事一我记忆中最早的一件事,是提着家里唯一的一把热水壶去公共食堂打开水。
因为饥饿无力,失手将热水瓶打碎,我吓得要命,钻进草垛,一天没敢出来。
傍晚的时候我听到母亲呼唤我的乳名,我从草垛里钻出来,以为会受到打骂,但母亲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抚摸着我的头,口中发出长长的叹息。
母亲教会了儿子什么是大爱和亲情。
二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跟着母亲去集体的地里拣麦穗,看守麦田的人来了,拣麦穗的人纷纷逃跑,我母亲是小脚,跑不快,被捉住,那个身材高大的看守人扇了她一个耳光,她摇晃着身体跌倒在地,看守人没收了我们拣到的麦穗,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我母亲嘴角流血,坐在地上,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我终生难忘。
多年之后,当那个看守麦田的人成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集市上与我相逢,我冲上去想找他报仇,母亲拉住了我,平静的对我说:“儿子,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老人,并不是一个人。
”母亲教会了儿子什么是宽容和理解。
三我记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一个中秋节的中午,我们家难得的包了一顿饺子,每人只有一碗。
正当我们吃饺子时,一个乞讨的老人来到了我们家门口,我端起半碗红薯干打发他,他却愤愤不平地说:“我是一个老人,你们吃饺子,却让我吃红薯干。
叙事的张力与文本的深意——再解读莫言《白狗秋千架》杜克洁【摘要】《白狗秋千架》是莫言第一次“打起高密东北乡的旗号”的重要的作品之一.莫言运用第一人称内聚焦叙述使文本产生了巨大的感染力与张力,并改写了五四以来的“故乡与返乡”故事模式,赋予“秋千架”这一核心意象以隐喻深意,充分体现了他将表层叙事与深层意旨巧妙结合的独特艺术手法,以及他一直以来对底层农民悲剧命运与生活苦难的深刻思考.【期刊名称】《菏泽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39)001【总页数】5页(P49-53)【关键词】第一人称;故乡与返乡;悲剧命运;底层苦难【作者】杜克洁【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7《白狗秋千架》写一个“读书人回乡”的故事,这是“五四”以来乡土小说惯用的故事模式,这种手法并不新鲜。
新鲜的在于作者对残酷命运的讲述。
做大学教师的“我”衣锦还乡,偶遇年少时的亲密玩伴暖。
十年前,年少的暖姣好如花,却在和“我”荡秋千时发生意外而失去了一只眼睛。
十年后再相遇时,瞎眼破相的暖嫁给了邻村粗暴的哑巴,还生了三个小哑巴,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过着痛苦的生活。
结尾写“我”从暖家回来的路上,暖提出希望“我”能帮她生个会说话的孩子。
故事并不复杂,但作者别具匠心的讲述,使文本具有了巨大的张力与强烈的感染力,让读者对变幻无常的命运与底层沉痛的生活苦难有了深刻幽微的感悟。
本文拟从叙事学角度切入,深入分析文本叙事人称、故事模式、意象叙事功能与意义,阐释文本独特的艺术魅力,探究作者对底层农民悲剧命运与生活苦难的叙述,揭示文本深刻的思想内涵与深层意义,从而完成对小说的再解读,实现文本的增值。
《白狗秋千架》以第一人称来叙述知识分子“我”的返乡经历,这一人称选择在返乡小说中极为常见。
在小说创作中,许多作家都有自己偏爱的叙事人称。
这当然和作家个人的写作习惯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出于叙事的考虑,为达到某种特定的艺术效果而有意为之。
鲁迅《狂人日记》的三层解读鲁迅的《狂人日记》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这部作品不仅标志着白话文学在中国文学的成熟,同时也以深刻的社会批判和犀利的历史洞察著称。
本文将对其深层次解读,以三层分析的方式来探索这部作品的魅力。
第一层解读: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在《狂人日记》中,“吃人”一词屡屡出现,它象征着封建礼教的残酷和无情。
鲁迅通过狂人的视角,揭露了封建社会的虚伪和残忍。
狂人象征着那些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却敢于反抗的人。
他的内心独白,揭示了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
在这个社会中,人性无存,良知泯灭,只有改变“吃人”的恶习,才能走出现状。
第二层解读:革命民主主义立场鲁迅以彻底的“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对中国的文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在《狂人日记》中,他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封建文化的黑暗面,呼吁人们进行自我反省和革命。
同时,他对中国的甚至是人类的前途表达了深广的忧愤。
这种忧愤源自于他对社会不公和人类苦难的深刻认识。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唤醒沉睡的中国人民,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勇敢地面对现实,为自由和正义而奋斗。
第三层解读:希望与未来在《狂人日记》的结尾,“救救孩子”的呼声振聋发聩。
这不仅是对当时社会的控诉,也是对未来的呼唤。
鲁迅将希望寄托在未来,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
他认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真正地改变这个社会。
他希望孩子们能够远离封建礼教的束缚,接受自由和科学的思想,成为新时代的力量。
这种对未来的希望,使整部作品充满了激昂的情感和热切的期待。
《狂人日记》是一部充满力量和深度的作品。
鲁迅以独特的视角和犀利的笔触,揭示了封建礼教的残酷和无情。
他以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对中国的文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表达了对未来的深切希望。
这部作品不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之作,也是我们了解历史、认识社会的重要途径。
狂人的文化解读——评鲁迅和果戈里的《狂人日记》《狂人日记》:文化反思的镜子鲁迅和果戈里的《狂人日记》都是对封建社会的深度剖析,通过“狂人”这一共同的形象,表达了两位伟大作家对各自文化背景的深刻反思。
试论莫言5酒国6对鲁迅精神的继承)))鲁迅传统在1990年代研究系列之一罗兴萍(江南大学文学院,江苏无锡214063)关键词:当代文学;鲁迅精神;莫言;国民性批判摘 要:五四时期鲁迅在5狂人日记6里用/吃人0的文学意象展示了多种含义的思想批判与文化批判。
上世纪90年代,莫言的长篇小说5酒国6里再次出现了这一文学意象,作家站在民间的立场上,不仅自觉继承鲁迅的批判精神,同时通过对启蒙者(改造者)形象的解构,表达了对传统文化改造的艰难性的深刻认识。
通过对两个作家笔下的文学意象的比较研究,阐明鲁迅精神在当代文学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显现出重要的战斗作用。
中图分类号:I 210.9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435(2002)06-0662-05On the inheritance of Lu Xun .s spirit in Mo Yan .s Wine LandLU O Xing-ping (College of Liter atur e,Souther n Y angtz e Univer sity ,W ux i Jiangsu 214063,China)Key words:contempor ar y literatur e;Lu Xun;M o Y an;crit icism o f national qualitiesAbstract:Dur ing t he M ay 4th M ovement,L u Xun demonstrated ideolog ical crit icism and cultural cr iticism with diverse connotations thr ough t he imag e of /man-eating 0in his Diar y of a Madman .In the 1990s,this literary imag e appeared again in M o Y an .s W ine Land.Fro m the standpoint of common people,t he aut hor not only con -sciously inher ited Lu Xun .s critical spir it ,but also ex pressed his r ealization of the difficulties in reconstructing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by deconstructing the image of a torchbear er or a r eformer.T hroug h a comparison between the literary imag es by the two authors,the paper attempts to prov e that Lu Xun .s spiri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st ead of disappearing from contemporary Chines literary circle.鲁迅是五四精神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精神对当代作家的影响是深远的,这种影响往往渗透在作家们的创作当中,或隐或显的表现出来。
他让高密王国成为中国文学的里程碑在莫言多本书的责编、作家叶开所著的《莫言传》里,他在开篇这样写道:“新时期以来的中国文坛中,莫言是个异类,是揭竿而起的农民军领袖。
这位山东大王浓眉大眼,手脚粗壮,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常常打家劫舍胡作非为,率性所致,天马行空。
他既是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顽皮捣蛋的花果山里的猴子兵;他可能是曹操,也可能变成刘备。
不管什么角色,他都一个人全包了。
他有时是孙丙,有时是上官斗,有时是司马库,不是带着一群扮演妖魔鬼怪的乡亲们跟修建胶州铁路的德国鬼子浴血奋战,就是忽发奇想用电焊枪隔断日本鬼子的铁路桥……”莫言,本名管谟业,1955年2月17日出生于山东高密县河崖镇平安村。
提起莫言,人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电影《红高粱》里那些色彩鲜艳的画面和黄土地上张扬的生命力,那里就是莫言的故乡高密东北乡。
高密不仅仅是莫言地理意义上的家乡,更是他几十年来在文学创作道路上一直苦心构筑的文学故乡。
1986年莫言在《红高粱》中写道:”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
”这无疑是莫言对高密这片成长之地最极端热爱又极端仇恨的一种表达。
几十年来,莫言的小说创作几乎从未离开高密,那是独属于他的文学王国。
他在这片充满想象力的土地上展开叙事,并向历史纵深挖掘,向广袤的中国乡村延伸。
从叶开充满感情的描述,你可以看到莫言的汪洋恣肆和天马行空,但从莫言的作品及个人,他又有着明显的极端性和局限性。
现实中的作家莫言依靠着自己的创作实绩,革命成功分田到户,成为丰衣足食的上流人物。
在近期因为无限接近诺奖而被曝出的种种争议中,莫言对时事的漠然、对普世价值观的疏远,乃至时常采取跟公权力一致的立场,都成为人们指责诟病的把柄,莫言对此沉默以对——这就是莫言,你可以因为他以本土作家的身份获得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中国人的诺贝尔文学奖而崇拜他,你同样可以因为他作品的扭曲变态及个人的价值取向鄙视他,莫言并不会因为获了诺奖就变成另一个莫言,中国文学的现状也不会因为一个诺奖的诞生就发生多大改变。
《长江丛刊》2018.0349试论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流变■厉双双/中共抚顺县委党校摘 要:乡土文学是文学中比较重要的一个类型,是中国当代文学中一个重要的研究范畴。
乡土文学的代表人有很多,鲁迅是比较著名的一位。
在鲁迅的作品中,可以通过当时社会的一些现象,从人们生活中找到社会文明的代表,乡土文化所蕴含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乡村,它更是异质化文化代表中心。
当代乡土文化在一直的变化,并不是只是一个静态的存在,影响乡土文化的因素有很多。
关键词:乡土文学 异质性文化因素 流变过程乡土文学指的是乡土小说,乡土小说的存在追溯到鲁迅系列小说的诞生,还有很多的当代文学作家,他们的文学作品诞生大多数受到鲁迅作品的影响,乡土文学是以人的角度开始创作,从人生的角度开始寻找社会的一些反映到人身上的优点和缺点。
在鲁迅的时代,将乡土文学的视角放在了都市,沐浴着现代都市的文明。
尤其在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的思想逐渐融入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中,并且逐渐提高了现代的文明。
一、中国乡土文化的起源中国的文明,经过了上下五千年的文化洗礼,中国无疑是一个文化大国,乡土文化从近代开始追溯是从鲁迅开始的,虽然说鲁迅并没有对乡土文学做出正确的定义,但是通过鲁迅的作品可以对当时社会的风貌做出一个细致的勾画。
并且,通过他的作品可以了解不同类型的人如何在社会中生活,比如说鲁迅代表作品《阿Q 正传》,他通过对阿Q 这个主人公的描写,向人们展现了辛亥革命前后一个畸形的社会和一群畸形的中国人的真实面貌,体现了特定的文化面貌,阿Q 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中国近现代农村雇农形象,阿Q 是一个没有真实姓名的人,体现了一大批这样形象的雇农,他没有固定的职业,只会给人做短工,人们并没有真正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阿Q 来说,大家的认可却是他最大的动力,即使只是一句“阿Q 真能干”,阿Q 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从来不因为自己是一个农民而觉得低城里人一等。
在他心里觉得自己也是凭借劳动得到了钱,而且之前进了几次城,所以在他眼中甚至还有一些自负,人们取笑他,开始他生气,慢慢就放开了。
2014年9月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Sept.,2014
第37卷第5期JournalofShanxiUniversity(Philosophy&SocialScience)Vol.37No.5
DOI:10.13451/j.cnki.shanxi.univ(phil.soc.).2014.05.007当熟悉的眼光遭遇渐变陌生的乡土———
浅论莫言小说的农民思想本色
周显波1,2(1.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48;2.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黑龙江绥化152000)
摘要:莫言小说呈现出一种农民思想本色,这种思想本色主要来自于传统乡土社会的农民式习见。莫言以乡土的习见作为思想来源和基础,用一种熟悉的眼光呈现现代性冲击下正在趋于陌生的乡土世界。此外,流溢在莫言作品中的又是一种开放与包容兼备的农民思想,来自现代的冲击最终被文本里强大的农民思想及认知/感知模式折叠、整合、“同化”,变成乡土民众共通的知识和经验。莫言作品的这种农民思想本色特征是其历经30
年文学思
潮起伏,获得中外读者欣赏、肯定的重要原因。关键词:莫言小说;农民思想本色;乡土;习见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935(2014)05-0040-06
莫言在创作的题材上屡有突破,甚至“犯禁”,如对历史传奇性演绎的《红高粱家族》、表现农民与官僚冲突的《天堂蒜薹之歌》、奇想式描绘吃人盛宴的《酒国》、对计划生育政策进行反思的《蛙》;也可以看到莫言对题材处理的“大胆”和越界:塑造另类母亲形象的《丰乳肥臀》、解构英雄为旨归的《我们的荆轲》;还可以看到他在描写手法上的铺张、感觉化和丰沛的想象力……但难以回避的问题是,莫言的作品显然并不以内容的精深和广阔、思想的痛苦辩证历程的剖露而取胜,他的作品中的思想文化内容常常是静止的、观念性的,但就是这样的思想内容却常常因为其与文本形式、语言等发生化合作用令其作品与世界、与读者产生丰富的对话,从而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乡土中生成的熟悉的眼光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与乡土重建》中认为,中国的乡土社会“这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这个社会少变化,人们凭借着对周围人、环境的熟悉和经验来与世界打交道。所以“乡土社会是靠经验的,他们不必计划,因为时间过程中,自然替他们选择出一个足以依赖的传统的生活方案。”[1]91乡土中的成员即使在科学话语传入之后,仍然保有一套固有的、传统的、来自土地和日常生活的经验性知识来命名、认知和解释世界,这种知识已经相对稳定地沉积在乡土文化之中,成为乡土成员思维的一部分,他们通过这样一整套经验性知识来应对变迁的历史、不可知的事物和命运。当现代性进程在中国开启之后,这一套知识遭遇了自身的危机,逐步趋于瓦解、消散和重构。这种突变的危机在每一代人身上的体现是不同的,但传统的乡土文化经验仍有一些碎片或多或少地残存在他们身上。如何应对这种瓦解,这种前所未有的变迁,不同的作家以自己的作品做出了不同的回答。以现代文学的奠基人鲁迅为代表,他是用一种陌生化的眼光来重审一个熟悉的社会,这种陌生化眼光来自现代性视角的引入。在辛亥革命前后,中国乡土并未遭遇实质上的危机,也就是说前文所谈及的瓦解还未真正开始———这个“熟人”
莫言的文学风格艺术特色——以《红高粱》《檀香刑》为例莫言小说的艺术特色莫言的故乡在山东高密县,他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自从小说《白狗秋千架》中第一次出现“高密东北乡”这个概念后,他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创作了一系列的小说,其中以中篇小说《红高粱》和长篇小说《檀香刑》影响最大,思想和艺术成就也最高。
这两部小说,从对过去时态的回溯中,窥探、展现和审视我们民族的文化心理世界。
小说中的人物,亦正亦邪,亦官亦匪,亦高尚亦粗俗,爱憎分明,敢做敢为,充分表现出了民间人物的丰富性与复杂性。
陈思和形容莫言笔下的民间“藏污纳垢”。
在艺术上,莫言以诡谲多变的风格和冷漠、粗犷、精致而不乏华丽的描述给人以耳一新的陌生与惊奇之感,给人以悲剧的震撼之美。
民间表述的新境界民间是一个意蕴丰富而复杂的概念,在本文中,民间主要是指乡土民间。
20世纪中国作家的民间表述,大致经历过这样一个发展过程:鲁迅20世纪初叶的批判、启蒙与反思,沈从文等京派文人的歌颂与回归,萧红等东北作家的感伤与关怀,赵树理在20世纪中叶对民间大众化的描述与展现,新时期作家对民间的审视、解读和批判性主题的重构,其中,莫言在开辟民间表述的深度和广度方面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与探索。
莫言在与大江健三郎的一篇名为《寻找“红高粱”的故乡》的对话中声称:“我想我的‘高密东北乡’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封闭的概念;应该是一个文学的概念,而不是地理的概念。
”莫言的小说构筑了一个充满生命活力与野性的乡土世界——高密东北乡,对民间进行审美表达和批判,借此探究生命本质和本原意义。
继鲁迅之后,沈从文无疑是民间表述的大家。
他笔下的充满人性美与人情美的“湘西世界”,包含有对人的生活形态中有别于现代文明的那种健全、和谐境界的诗意发展。
“湘西世界”是民间表述中的诗与画,带有“牧歌”情调的湘西世界,与“五四”以来形成的表现压迫和不平,或者批判愚昧和落后,挖掘民族精神创伤的乡土文学传统是截然不同的。
同样的视角 别样的情怀—— 论莫言与鲁迅乡土小说的异同
摘 要: 莫言和鲁迅都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乡土小说大师,乡土小说在其小说创作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由于他们对乡土意义理解的差异,使其乡土小说在中国社会文化背景下呈现出异轨同驰的文学现象。这种因特殊社会时代语境而形成的不谋而合,体现为对乡土爱恨交织的体验和激越而又饱含真情的批判;莫言
与鲁迅乡土小说的和而不同,主要体现在对乡土的寄予情感态度与话语背景上。 关键词:莫言;鲁迅;乡土小说;和而不同 Abstract: Mo Yan and Lu Xun are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novels of the master, local novels play a decisive role in her novels. But for the different understanding of local novels, the novels show different track with Chi literature phenomenon in the Chinese soci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Agree without prior without previous consultation this formation due to special social context, reflected in the local love hate experience and intense and passionate criticism; harmony but not sameness of Mo Yan and Lu Xun's local novel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hopes of emotion attitude and background of the local discourse. Key words: Mo Yan; Lu Xun; novels; harmony but not sameness
引言: 在中国文学史上,鲁迅是第一个提出“乡土文学”概念的人。自"五四"新文学诞生,鲁迅先生开创乡土小说以来,乡土情结便成为许多作家取之不完说之不尽的话题。莫言与鲁迅同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乡土小说大师,在乡土小说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鲁迅在理论上阐述了“乡土文学”的含义,而且在自己创作中实践着。因此有人把鲁迅称为最早的乡土作家,认为他“于乡土文学发韧,作为领路者,使新作家的笔,从教条观念拘束中脱出,贴近土地,挹取滋养,使新文学的发展,进入一新的领域”。中国现代文学在他的直接影响下,形成了20年代乡土文学创作的热潮。莫言则继承并且发展了鲁迅的批判精神,成为新时期乡土小说的杰出代表。2012年日本媒体叹息称中国的乡土文学打败了日本,而莫言则是最为重要的构建者。他以刚建的笔法对新时期的乡土人情进行书写,对家乡的一次次构建中,用其独具特色的莫氏笔法,以一种平民姿态表达着对乡土中国苦难的体验乃至认同,给读者带来新的冲击和视觉享受。为中国当代小说的多样化发展开辟了道路,直接促进了乡土小说的繁荣发展。 一、乡土小说的概念 文学的作家多是“侨寓京城”,远离乡土,先前有着乡土农村生活经历的赤子。他们怀着对记忆中故土的依恋,不断做着遥远而深沉的故乡梦“乡土文学”,这一概念是鲁迅总结新文学第一个十年的文学成就时提出的。与此同时,茅盾用“农村小说”概念总结了这时期的文学。三十年代初,鲁迅曾根据当时赛先艾、王鲁彦、许钦文等文学研究会一批青年作家的创作某些特点,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里最早使用“乡土小说”来称呼这类作品,并立即为文学界所接受。鲁迅在这篇序言中写道:“赛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 在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1]钱理群等在《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中,给了现代乡土小说如下定义:所谓“乡土小说”,主要就是指这类靠回忆重组来描写故乡农村(包括乡镇)的生活,带着浓重的乡土气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说。[2] 从外扩讲,指称为“乡土”类的小说或“农村”类的小说, 都是以农民、乡村和土地为写作对象的。“乡土”类的小说靠回忆重组来描写故乡农村的生活,带有浓重的乡土气息和地方色彩。这里的“乡土”侧重于心态、情绪、精神层面, 更富艺术色彩。“农村”类小说表达的是作家对农村和农民的关切与关怀,与现实生活痛痒相关,因而更具情感性。 二、莫言与鲁迅乡土小说的同构性 (一)浓厚朴实的乡土情结 人从来都有归属感和回归感的。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对自己的乡土人物有绵绵无尽的眷恋之情。而同样这种乡土情结也深深地灌注到中国文化之中,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文化的发展。莫言,当代颇具创作个性的乡土作家,其乡土小说在表现乡村精神和借鉴乡村文学形式方面,做出了非常有意义的努力,他所奉献的带有强烈自在色彩的“高密东北乡”世界,是一个真正本土化的乡村世界,他所表现的是真正的中国乡土文化和灵魂。莫言的作品大多是以故乡为背景来描写乡村生活的,乡土小说应该是莫言小说新时期的主要阵地。他把自己的各种感情潜移默化的在这片土地上尽情渲染。 莫言的乡土小说最为引人注目的特点就是:作者以一种平民姿态表达着对于乡土中国苦难的体验乃至认同。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他是一个弥漫乡土气息的导演,但他饰演着各种角色,他品尽各种滋味。他总是用一种浅近的语气去探究这片土地,去亲身体验着乡村的苦难和故土的悲壮,直接抒发身临其境者的情感。他在笔下不对落后加以诟病,也不会把乡村故土当作梦想天堂一般欣赏向往。 读过莫言小说,能够深深体味到其中的浓郁乡土气息,尤其是对故土的多彩描述,更是深深吸引着人,而这种氛围则来源于莫言对故乡的复杂情感。或者更确切地来说,你可以在字里行间清晰地闻到东北高密县那股涩涩的土地气味,以及空气里混杂的那种原始的激昂。故乡在他的身上和作品中都深深地烙上了印记,对于这片他付出了辛劳、汗水,却如此贫瘠、干涸的土地,莫言曾经试图摆脱它的烙印。莫言的文字脱不开浓烈的民间色彩,虽然莫言一再强调“高密县”早已经成为一种符号,而存在的理由,恐怕便是其背后色彩恣肆的“乡土”。莫言把它归于一种宿命。 有作家说:“莫言的小说都是从高密东北乡这条破麻袋里摸出来的”,这一讥讽被莫言视为最高嘉奖。“回到了故乡我如鱼得水,离开了故乡我举步艰难”。在他看来,写作是寻找失去的故乡,而作家的故乡并不仅仅是指父母之邦,而是指童年乃至青年时代生活过的地方。这地方有母亲生你时流出的血,这地方埋葬着你的祖先,因此它是你的血地。莫言认为,故乡情结、故乡记忆毫无疑问是一个作家的宝库,原因在于:第一,故乡与母亲紧密相连;第二,故乡与童年紧密相连;第三,故乡与大自然紧密相连。这时的故土,在真正意义上已成为莫言创作上心灵的 “根据地”,也标志着在乡土情感上,作家已找到精神的家园,在关于乡土的记忆 中,作家不再流浪。这时的莫言,对乡土的认识已不再是初登文坛时单纯的咏唱 与后来的一味的感伤,而是带着一种理性的成熟的眼光,闪现着坚定、自信和豁达, 这标志着作家乡土情感的成熟。然而,当现代文明的浪潮汹涌而来,乡村是应该顺应潮流而变革还是继续墨守传统,对作家来说却成了一个两难的问题。而在莫言看来,民间是一个巨大的话题,可以把它简化为作家的创作心态问题,其中的一个方面就是为什么写作。针对功利化的庙堂写作(文学为政治、为人民服务)和准庙堂写作(为老百姓的写) ,莫言打出的旗号是作为老百姓写作,这是一种低调写作,淡薄功利,不把作家自己抬举到一个不合适的位置上,不去担当道德的评判者、教化者,放弃居高临下、高调批判的知识分子立场,保持民间心态,保持老百姓的立场、思维和方法。因此,真正的民间写作,作为老百姓的写作,也就是写自我的自我写作。民间写作,我认为实际上就是一种强调个性化的写作,什么人的写作特别张扬自己个人鲜明的个性,就是真正的民间写作。 而绍兴纯美情韵的鲁迅青少年时期的浙东乡土生活在心灵中的碰撞与融汇,产生了强烈的“乡土情结”。 绍兴是有着浓郁文化氛围的江南水乡,“绍兴师爷”名扬天下,是个“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名胜之地。鲁迅乡土小说的环境都以海边水乡为背景,在《社戏》里描绘了飞一般的白篷航船,月色朦胧下起伏的连山,两岸碧绿的豆麦夹杂着河底水草散发出来的清香,《社戏》中还描写了农村农民和小朋友的好客,双喜、阿发等小朋友的热情、天真;六一公公憨厚、纯朴,揭示了他们心灵之美,农村的古朴之风,农民的憨厚之气,镶在鲁迅幼小的心灵上,留在鲁迅美好的记忆里。总之,乡野的田园风光、民间社戏,那种近乎“仙境”般的表现真是令人陶醉,引人遐想,把读者领到江南水乡月夜的境地。在《故乡》里把少年闰土融进浙东海滨绚丽的画面里,神奇美妙、传神、动人、可爱,也只有诗那般的环境才能映衬出童心的那份绝假存真,稚气的温暖与慰籍。这对其后来的乡土文学创作有特殊的意义,在作品中寄托了他对故乡的深情。于是我们在鲁迅的回忆性文字中看到,乡野的田园风光、民间社戏,得到近乎“仙境”一般地表现。但这似乎又作为一种陪衬,力透纸背的凸现的是那些“目不识丁”的农家伙伴淳厚、诚挚、善良的品德。鲁迅缘此而感受到未失童心、稚气的温暖与慰籍,在他的心灵中竟一直保持着诗的魅力。鲁迅对故乡的爱、对农民的爱全都倾吐在字里行间,饱含在对浙东故乡的风土、人情、农民生活的描绘和刻画上,这在他的作品中都有直接的展现。 风土人情是鲁迅乡土文学的常见主题。鲁迅的《孔乙己》、《阿Q正传》、《药》、《风波》、《故乡》、《离婚》、《社戏》、《祝福》、《在酒楼上》等作品的取材都是绍兴一带农村和小集镇的生活;所选择的地点——鲁镇、未庄、庞庄、S城、咸亨
酒店也是绍兴一带农村和小集镇的化名。[3]作者依据故乡生活的经历“复制”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风景画、风俗画和灰色的世态画。“按照绍兴习俗,凡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