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作为哲学隐喻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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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暴风雨》隐喻探析
《暴风雨》是莎士比亚小说《威尼斯商人》中的一个重要设定,作为一种隐喻,它表达了作品的普遍主题,以及人们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无力感。
通过分析莎士比亚小说《威尼斯商人》中的暴风雨隐喻,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这部小说中的主题。
一起来解析小说《威尼斯商人》中暴风雨的隐喻吧!首先,暴风雨本质上代表了人类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无力感以及脆弱性。
在剧中,暴风雨象征着情感、压力和不可抗力,它袭击了威尼斯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用暴风雨可以更好地表达人们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恐惧和束缚,一旦发生,暴风雨就成为一个不可避免的自然现象。
接下来,《威尼斯商人》中暴风雨的隐喻也代表了诸多社会问题
和矛盾冲突。
在剧中,暴风雨通常象征着当时社会中存在的不公正、流言蜚语和偏见,它们让更弱势的一方处于困境之中。
经过暴风雨的侵袭,许多社会问题和矛盾冲突被暴露,令人们感到恐惧和无助。
最后,《威尼斯商人》中暴风雨的隐喻还可以被解读为一种更广
泛的主题:抗争与改变。
在剧中,暴风雨不仅带来了无家可归的痛苦,也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即通过团结协作,当地居民能够克服暴风雨带来的磨难,并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这个隐喻扩展到整个小说,无论处境多么糟糕,人们应当团结起来,共同抗争,勇敢地掌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身的宿命。
综上所述,莎士比亚小说《威尼斯商人》中暴风雨的隐喻揭示了作者对人与自然联系以及抗争与改变问题的深刻思考。
暴风雨不仅象
征着人类在自然力量面前的无力感,而且有助于更好地表达诸如社会不公正、流言蜚语和偏见等社会问题,以及团结协作、勇敢抗争和改变自身宿命的主题。
隐喻与象征:浅析《1984》中的文学手法引言在文学作品中,作者常常运用隐喻和象征等修辞手法来传递深层寓意和表达思想。
乔治·奥威尔的小说《1984》是一部具有强烈政治意味的作品,其中融入了丰富而复杂的隐喻与象征。
本文将从几个方面对《1984》中的文学手法进行浅析。
1. 大哥(Big Brother)的象征意义在《1984》中,大哥作为党的领导者,不仅代表着无所不能和全知全能的形象,也象征着对人民权力的压迫和操控。
通过大哥这个象征性角色,奥威尔揭示了极权主义政府对个体自由和人类尊严的侵犯。
2. 巨屏电视(telescreens)的隐喻意义巨屏电视是《1984》中重要的元素之一,在小说中被用来监视每一个公民的行动、语言和思想。
巨屏电视不仅是现实社会中监视技术发展的预言,也隐喻了政府对人民的持续监控和操控,使个体无法真正拥有隐私和自由。
3. “双重思想”(doublethink)的隐喻表达“双重思想”是《1984》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指党派要求人们同时相信两个相互矛盾的观念。
这一概念体现了党派用于控制人民思想和改变历史真相的方式。
通过这个隐喻,奥威尔揭示了极权主义社会中反乌托邦主义的本质。
4. 角色化身与象征意义在《1984》中,角色的命名和形象塑造涉及许多象征意义。
例如,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Winston Smith)在姓氏中包含着平凡普通的意味,在性格上则成为反抗者和思想异端的代表。
而朱利娅(Julia)则象征着对禁欲社会规范反抗和追求爱情自由的个体。
结论通过以上几种文学手法,奥威尔成功地将政治哲学观念融入小说创作之中,呈现出一幅极权社会的恐怖图景。
隐喻与象征在《1984》中的运用,不仅增强了作品的想象力和艺术性,更深层次地揭示了人类自由、权力和真相的命题。
[*注: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小王子》中概念隐喻的认知分析摘要:《小王子》是法国人艾克须佩里创作的一部给大人看的蕴涵哲理的童话。
这是继《圣经》、《古兰经》之后,至今发行量最大的那本书。
法国作家莫洛娃说:诗意淡淡的悲伤包含了整个哲学思想,到处都有象征意义。
这些符号看起来清晰,特别美丽,这里的“符号”是形象、隐喻、甚至神话的代名词。
法国是象征主义的发源地,小王子在接受童话形式时应该使用这种策略,何况文学的意义和功能主要体现在隐喻和神话中。
基于此,本篇文章对《小王子》中概念隐喻的认知进行研究,以供参考。
关键词:《小王子》;概念隐喻;认知分析引言《小王子》是一部熟悉的儿童文学小说,由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AntoinedeSaint-Exupéry)于1942年写。
国内的学者对这本书研究得非常好,其研究视角主要集中在它的内涵和象征性研究上,并从爱情、儿童概念的角度对这本书进行研究或分析其重点。
此外,还有学者从隐喻的角度分析作品。
本文作为李千钧《小王子》中的两个隐喻和西方传统文化,分析了李千钧“小王子”和“蛇”中的两个隐喻及其象征意义和西方传统文化的密切关系(李千钧,2005)。
龚北芳的“《小王子》爱情的凄美隐喻,以人物和个性的三层碰撞为指导,即人性的冲突、生命的冲突和感情的冲突,隐喻地解释了《小王子》对爱情的理解。
本文的研究视角也是以隐喻为基础的,本文主要从认知隐喻、方位隐喻、本体隐喻理论等方面探讨了本书中出现的结构隐喻,分析了其隐喻的运行机制、映射过程及其意义。
一、概述隐喻认知隐喻认为思维是隐喻的,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方式,更是一种认知方式。
概念隐喻是指语言使用者根据对源头概念域的认识来理解目标概念域的认方式,是一个概念化的过程。
二、以隐喻视角解读《小王子》中经典意象的意义法国作家《小王子》自1943年在美国纽约出版以来,被翻译成数百个版本,深受全世界读者的喜爱,随后被收录进一部仍深受观众喜爱和认可的电视剧中。
西游记里的哲学隐喻《西游记》中的哲学隐喻丰富而深刻,涵盖了人性、修行、道教思想等方面。
以下是一些主要的哲学隐喻:1.心性哲学:孙悟空的经历象征着心性的修炼。
《西游记》强调修行必须解决心性问题。
孙悟空刚从五行山下被放出来时,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是六个毛贼,这六个毛贼的名字分别代表了人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和六尘(色、声、香、味、触、法)。
孙悟空打死他们后被唐僧批评,因为心将他们全部打死,心也死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控制自己的六根,不被六尘所困,是修行的重要一环。
2.佛法修行:佛家将人的意识归纳为六根,对应的六尘是色、声、香、味、触、法。
六根接触六尘后产生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它们总称“十八界”,是成佛的道路,也是成佛最难破的阻力。
《西游记》里,孙悟空打死的六个賊,离“十八界”全破还远,但也颇不容易了。
“眼听喜”,即只愿看好的,看不到其他;耳听怒,即听不进去不合意的话;鼻嗅爱,只闻爱闻的;舌尝思,只尝爱吃的;身本忧,即苦于身体的生老病死;意见欲,即精神被生理欲望捆绑。
孙悟空打死他们被唐僧批评,因为他们本就是人心的一部分,打死了,心也死了。
修行者要学会克制他们,又与他们相处。
因为六根是成佛的阻力,也是成佛的道路。
3.人性的欲望:白骨精象征人皮面具,能引出人的本能欲望,使人迷失自己的内心。
金钱(金角大王、银角大王)能把人心捆住,难以逃脱。
后面在小西天,冒充佛祖的那个黄眉怪用金铙把孙悟空封住了,金铙这个法宝也象征金钱,钱财把心困住。
七个蜘蛛精代表人的七情六欲,七情六欲就像蜘蛛结的网一样,能把人困住。
世人因思(丝)生情,被情丝缠绕。
蜈蚣精身上有千只眼睛,乃是人眼所见的各种物质欲望的象征。
这些形象都反映了人性的欲望和困扰。
4.人生道路的抉择:孙悟空在《西游记》中经常面临各种选择和困境。
他必须平衡自己的欲望、保护他的队友、以及尊重他的师傅唐僧的意愿。
这些选择反映了人生中如何平衡个人利益与他人利益、短期目标与长期目标的问题。
一部充满隐喻的成长小说解读《海边的卡夫卡》一、本文概述《海边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树的一部充满哲学深度和文学魅力的成长小说。
作品以其独特的叙事手法、丰富的隐喻以及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展示了主人公卡夫卡从青涩少年到成熟个体的心路历程。
本文旨在解读这部小说中的隐喻元素,探讨它们如何深刻地反映了人性的复杂性和成长的痛苦与喜悦。
通过对小说中隐喻的细致分析,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理解卡夫卡的成长经历以及他如何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和挑战的世界中找到了自我和真理。
二、田村卡夫卡的成长之旅《海边的卡夫卡》不仅是一部关于成长的小说,更是一部隐喻重重的哲学史诗。
在这部作品中,田村卡夫卡的成长之旅,既是他个人的探索与觉醒,也是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的困惑与解脱的缩影。
田村卡夫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因家庭的矛盾与痛苦选择离家出走。
他的选择,如同许多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对自我身份的探寻。
然而,他的离家并非简单的逃避,而是带着一种决心,那就是成为“世界上最成熟的十五岁少年”。
这种决心,既是他对自己成长的期许,也是他对生活困境的挑战。
在四国的高知县,卡夫卡开始了他的成长之旅。
他面对的是波涛汹涌的现实社会,这个社会充满了复杂的人际关系、残酷的生存法则和无尽的迷茫。
然而,正是这样的环境,锻炼了他的意志,让他逐渐明白生活的真相。
他体验了被社会残忍地冲到尽头的痛苦,但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力量,最终以自己的方式返回。
在这个过程中,卡夫卡与中田聪的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隐喻性的对比。
中田聪是一个失去了记忆和读写能力的老人,他的生活看似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然而,他仍然坚持每天锻炼身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种坚韧的精神,无疑给了卡夫卡很大的启示。
通过中田聪的经历,卡夫卡逐渐明白,生活虽然充满了困难和挫折,但只要我们有决心和勇气,就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向,走出迷茫。
他学会了面对困境,学会了坚持自己的信念,也学会了理解和接纳自己。
具有哲学意蕴的文学作品
1.《西部世界》(Westworld):这部电视剧探讨了自我意识、人性、命运和道德的哲学主题。
2.《尤利西斯》(Ulysses):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是一部有
争议的作品,但它的哲学内涵是显而易见的。
小说探讨了人类的存在方式及其与历史、文化、个人意志和社会结构的关系。
3.《1984》: 乔治·奥威尔的这部小说描绘了一个极权主义社会,强调了个人自由、权力滥用和政治控制的哲学问题。
4.《岛》(Island): 阿道夫·胡克的小说创造了一个幸福、自
由的乌托邦,其中包含了道德、政治、哲学等多个方面的内涵。
5.《四世同堂》: 《四世同堂》是鲁迅的小说之一,讲述了四
个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人们,通过成长、相互学习和思考,探讨了文化、道德、人性等哲学主题。
谈谈阿尔贝加缪的《鼠疫》一、本文概述本文旨在探讨阿尔贝·加缪的《鼠疫》一书,深入剖析这部文学杰作所蕴含的深刻哲学思考和社会寓言。
作为法国二十世纪最重要的文学家之一,阿尔贝·加缪以其独特的笔触和深邃的思想影响了无数读者。
《鼠疫》作为他的代表作之一,不仅展示了他卓越的文学才华,更是他对人性、社会和命运的独到见解的集中体现。
本文将从多个角度对这部作品进行解读,以期能够揭示其内在的丰富内涵和深远意义。
我们将简要概述《鼠疫》的故事情节和背景设置。
这部作品以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为背景,描述了一个小镇居民在疫情的肆虐下所经历的恐惧、挣扎和团结。
通过生动的人物描绘和细腻的心理刻画,加缪成功地展现了人们在灾难面前的种种反应,从而引发对人性、道德和生存意义的深刻思考。
本文将重点分析《鼠疫》中的哲学主题和思想内涵。
加缪作为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和文学家,他的作品常常探讨人的存在状态、自由意志和道德责任等哲学问题。
《鼠疫》也不例外,通过疫情这一特殊背景,加缪深入探讨了人在面对不可抗力时的选择、责任与担当。
同时,他还借助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对生命的意义、社会的责任和人类的命运等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本文还将对《鼠疫》的艺术特色和文学价值进行评估。
作为一部文学杰作,《鼠疫》不仅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还展现出加缪独特的文学风格和才华。
从叙事结构、人物塑造到语言运用等方面,这部作品都展现出了加缪高超的文学造诣。
通过对这些艺术特色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鼠疫》的文学价值和历史地位。
本文旨在全面解读阿尔贝·加缪的《鼠疫》,从故事情节、哲学主题、艺术特色等多个角度展开分析,以期能够揭示这部文学杰作的深刻内涵和深远意义。
通过对这部作品的探讨,我们不仅能够更好地理解加缪的文学思想和哲学观念,还能够从中汲取智慧和力量,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和困境。
二、《鼠疫》的主题解析阿尔贝·加缪的《鼠疫》不仅仅是一部描述瘟疫肆虐下人们生活状态的小说,更是一部对人性、社会、存在主义等深层次主题的探讨。
《克苏鲁的呼唤》读后感
在我读完小说《克苏鲁的呼唤》后,我深深地被它所揭示的恐怖与
哲学思考所吸引。
本文将会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对这部小说的读后感:
一、恐怖时刻的舞台
小说中,恐怖的场景在诡异的氛围下得以充分展示。
作家Lovecraft
通过严谨的叙事和描写手法,将可怕的肃杀画面淋漓尽致地呈现在读
者面前。
一方面,小说以幽闭的南极洲冰层为舞台,使得人物行动空
间及精神上的切换变得十分克制冷静。
另一方面,对于所描写的那些
神秘而可怕的事物,如克苏鲁、领主、神话生物等,亦给人一种神秘
莫测、身不由己的恐怖感受。
二、存在主义隐喻
Lovecraft在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哲学思考与讽刺手法,使读者在害
怕的同时,也沉浸在深刻的思考中。
笔者认为,小说中存在的对人类
文明的颠覆(如克苏鲁的觉醒)以及宇宙间的不可知性背景,是对存
在主义思想的一个隐喻。
换而言之,小说中的人类,正处于“荒废无人”的不可知世界,全部的意义只源于我们个人的暂时存在。
三、人性本质的反思
揭露人性的弱点和扭曲亦是小说中的一大亮点。
作为读者,我们能
够从小说中获得一个启示:不管是那些荒诞的解释还是那些“荒废”感,都无法阻挡人性扭曲背后的自闭与折叠,对其他不同文明的探索是毫
无用处的。
综上,Lovecraft的《克苏鲁的呼唤》虽然由于叙事和背景所带来的难度加之一些不适宜所有读者的描写,但作为一部经典文学,它又洋溢着人类的哲学思考与恐怖情感。
虽然小说触及到我们内心深处最黑暗的想法,但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思索人性与宇宙真正本质的重要窗口。
西游记中各种哲学隐喻《西游记》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经典之作,不仅仅是一部神话传奇,更是一部充满着深刻哲学内涵的作品。
在小说中,作者吴承恩巧妙地融入了各种哲学隐喻,通过寓意深刻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反映了人生、社会和宇宙的深层意义。
首先,孙悟空作为主要人物之一,他象征着人类的自我意识和自由意志。
孙悟空本是石猴,后经修炼成为了大圣,代表了人类的潜能和成长。
他在取经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考验,体现了人生的奋斗与成长之路。
孙悟空的个性叛逆、桀骜不驯,也反映了人类内心的叛逆和追求自由的欲望。
其次,唐僧师徒四人的取经之路,也包含了许多哲学意味。
唐僧代表了人的本性和正义之心,他的修行过程是人类心灵的净化与升华。
猪八戒和沙和尚则分别代表了人的贪欲和愚痴,他们的种种错误行为和经历,揭示了人类的种种缺陷和困境。
而孙悟空的陪伴和帮助,也暗示了人类的智慧和助人为乐的精神。
另外,三藏经的取经过程也是一种启蒙之旅,代表了人类的智慧和信仰。
三藏经的内容不仅仅是经文,更是一种智慧和道德的指引。
师徒四人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困难后,最终取得了真经,体现了人类的信仰和执着的力量。
这也寓意着人类在人生的旅途中,需要坚持信仰和追求真理,才能最终获得内心的宁静和自由。
此外,《西游记》中的妖精、妖怪和魔王,也代表了人类内心的恶念和邪恶的势力。
这些妖魔在小说中扮演了种种角色,阻碍了师徒四人的取经之路,体现了人类内心的欲望和矛盾。
只有通过师徒四人的努力和智慧,才能化解这些妖魔的邪恶,体现了人类的勇气和正义的力量。
综上所述,西游记中的各种哲学隐喻,不仅仅是一部神话传奇,更是一部寓意深刻的哲学著作。
通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反映了人类的成长和奋斗,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以及宇宙的奥秘和人类的信仰。
西游记的经典之处,正是在于它的深刻哲学内涵,给人们带来了深刻的启示和思考。
064《名家名作》·研究一、超越角度文学与语言之间的关系无疑是复杂的,较多学者都会以情感作为代表,探究有形且有限的公共性语言文字表达如何去突破情感的无形与无限的私有性。
无论是《老子》中所说的“言不尽意”还是《庄子》中的“得意忘言”,抑或是《文赋》中的“文不逮意”,都可以看出文字语言与情感语言之间的矛盾性。
如何运用文字的有限性去超越?这种超越又是否是可能的?如果单纯以情为论,布勒东以弗洛伊德的无意识理论为基础提倡自动写作;而中国古典含蓄的意生言外的方式也使文字语言产生了意蕴的美感,从而丰富体验,达到超越的目的。
张芮、倪思然认为,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中余准的幻想贯穿始终,丰富了意识流文学。
[1]但是博尔赫斯另辟蹊径,以时间的角度去探索这种超越的可能性,这既是对时间、哲学、生命的思考,又是对文字语言的有限叙述性发起的挑战。
从理论上说,文字语言是无法突破时间限制的,因为时间具有无穷无尽的分支,而文字语言所能描述的时间可能性无论从过程还是终点上说始终有局限。
博尔赫斯为了打破这个局面,使文字达到无限性,在文章中假设了这么一本书,然后再以文章内的逻辑角度证实了这本书的存在性,从而巧妙地突破了这个限制,达成了另一个维度上文本对于时间的超越,这是十分有意思的。
在《小径分岔的花园》这本书中,它也直接包含了对于文本超越性的思考。
文章中也说了,如果一个文本循环不已,周而复始,似乎也能达到这一点,因为它在时间的长度上将达到无限。
但在我看来,这种无限似乎又代表着某种局限,因为文本将在单一的时间中往复,并不包含时间的其他分岔的可能性,于是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又似乎是片面的。
因此,要想彻底打破这个约束,使文本包含时间序列中的无穷可能,只能在文本中先构出这个虚拟文本,使真正的文本在叙述的故事中“伪证”这个虚拟文本的存在后,再去取代它,从而成为它,在某种意义上达成无限,形成超越。
二、模仿说角度众所周知,模仿说是现实主义反映论的成果。
探析作为哲学隐喻的小说也许历史将证明,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城市青年知识分子以“留学”为名的出国潮是华人移民史的一个重要关节点。
久经锁国之后的中国社会,转型期骤起的各种思潮,夹带着宏远的幻想、与体制冲撞的丰沛激情、苏醒的现实的欲望和利益计较(哪怕是经过“诗化”的欲望与利益)……,统统由他们带进海外的“准移民”生活中经受检验。
在抵达异国之初的惊愕、震动和其后相当一段岁月的挣扎、消磨之后,这一代知识者身上的那些打着中国社会标记的文化元素,有些被扬弃了,有些仍然保留下来,更多的则被改造了,在融合了新的经验和思考之后,成为新的创造和表达的资源。
对于海外汉语写作来说,这一点尤其是意味深长的:你怎样能够摆脱汉语这种凝结着宿命的“异族性”的媒介特性,而同时又能向你的读者讲好你的故事?所以,海外汉语写作,在多数情况下,一拿起笔(一打开电脑)劈头盖脑就是身份问题:我是谁?对谁说话?为谁写作?我为何在此?理由何在?我的选择是否一种历史的错置?而此种“错置”又是如何发生、如何可能的?张颐武说:“认同(按即本文所谓“身份”)是移民文学的中心问题,对于认同的关切支撑着移民文学的存在。
”[1]区别仅仅在于各人对这个中心问题的处理不同:或显明或隐秘,或浅尝辄止或深耕细作,或以饱满丰实的华洋世相促人感喟,或以哲学的洞见探触漂泊人生的奥秘。
过去十余年间在澳大利亚华文世界出现的就是这样一种景观。
宏观地看,它已经成为了当代华语(不论是中国本土还是海外)文学的一部分。
例如,悉尼女作家抗凝(林达)的中短篇小说(《天黑之前回家》、《最后一局》等),最初就既出现在悉尼的华文报刊,也发表于中国大陆的文学杂志,如上海的《收获》等。
抗凝的小说,对那些想了解澳大利亚乃至一般意义上的海外华语文学所达到的水准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一方面,海外女性写作活跃,抗凝是其中一分子但又较少女性写作易见的自恋倾向,另一方面,西方评论界近年开始注意和翻译“少数民族”(包括华人)的写作,澳大利亚则出了好些对澳华作品的英语译作,而抗凝是其中尚处于“沉默”之中的一个:她尚不为英语批评界和翻译界所注意,也因此尚未被西方视角的偏见所“改造”。
这又使她的写作可以不考虑迎合英语文学市场的口味,而葆有汉语写作那些最内在的品质。
在繁盛的世界华文创作的芜杂底色下,抗凝小说的艺术品质正日益突出。
一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是这样两点。
第一,抗凝小说非常风格化,语言资质较高,语感颇具吸引力。
她的小说结合了机智的隐喻、镇静的反讽、要言不烦的感慨和点到即止的描摹,配合着时空交错的多线索故事和被无数小段分隔,断续跳跃而勾连自如的叙述结构,使人在任何一个地方开始阅读都会感觉有味。
抗凝小说在其题旨的可能深度和传达的有效性方面取得了令人意外的平衡。
如果说,近十多年来澳大利亚新华人文学的崛起,的确留下了一批成熟的和具有形式美感的叙事类文本,那么,抗凝的中短篇小说,虽然数量不多, 却的确是其中的重要篇章。
第二,抗凝的小说有较为深远的题旨,它使读者的感悟不囿于一时一地的事变和世相。
我们知道,所有八、九十年代出国潮的目标国(也就是那些主要的西方社会),都发生过“中国留学生”争取居留权的运动,澳大利亚也不例外。
我所称“新华人文学”的发生,即以此为重要的社会历史基础。
[2] “居留故事”在海外华文世界里可说连篇累牍。
但抗凝的居留故事从不粘滞于具体场景,而是渗透了关于命运、时间、土地、全球化等重大疑难的哲学领悟。
总的来说,抗凝一段又一段从容的述说,要做的是揭示“彻头彻尾的外乡人结构上的悲剧”。
(《最后的天堂》)但这基本上不是那种可以哭出声来的东西,而是在岁月的回味中“原来如此”的惊心发现和“不过如此”的徒劳无奈。
抗凝提示了:那些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决定,常常是在我们没有充足理由的情况下作出的。
中篇小说《天黑之前回家》[3]一开头,引入的是一个在日本侵华战火中仓惶逃难的家族故事,在一场“我们要到那里去”的混乱争执中,仅凭无知无识的“外婆”一个偶然的决断改变了行进的路线,就是一番完全不同的命运,如同树枝在某个节点分出新的枝桠就无法再重合为一。
抗凝在据此展开的整个故事中揭示:人心与人生的聚散离合可以基于情欲,可以基于利益,还可以基于偶然的直觉,就是不基于可靠的设计。
因为任何设计都有错失,人想谱写的任何生活之歌都会在命运的演绎中离弦走板。
“过把瘾”的一次出洋闯荡不过延伸了家族茫无所终的“走难”里程,望穿秋水的夫妻团聚最终以分道扬镳收场,精心策划的创业可以一无所获,严密推导的法案判词建基于全盘荒谬……这些人们非常熟悉的“留学生”情节因被编织在所有“地球人”的混乱版图之内而获得了普遍的领悟.从历史上以色列人神圣而无谓的战争,到中国大陆的斯文扫地鸡犬升天,历史行动中的每个人开始时都以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人通常要把程式全部走完才会死心”(《天黑之前回家》),才知道命运的无常。
无法预知的宿命,这是抗凝小说醉心的主题。
由此她深刻质疑了人类行为结局的可知性和可控性。
她似乎把一个源自索福克勒斯的亘古命题,转用于包括“留学生”在内的当代中国移民在这个可疑的世界上的历史性迷失,从而使之获得了某种超越性的启示意义。
这意义直指人作为文化造物在身份上的流变、分裂与混杂无解。
八、九十年代出国潮中的中国人争取在西方社会定居的斗争,历经数年曲折,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相继获得成功。
区别于针对此题材许多“苦尽甘来”的喜剧调子,抗凝故事的发人深省之处在于,它拒绝把留学生在世俗的法律意义上获得“居民身份”看作这种荒诞宿命的边界:就这么一块可怜的陆地,人类在上面声势浩大、前赴后继来回搬了几千年。
……(1993年11月1日,澳大利亚政府公布准许中国人居留的决定)那一夜有雾,雾色苍凉。
雾气把夜团团围住,使夜更加凝重,安祥,有人悄悄唱起了国际歌,随后又有人压住嗓门唱起《九一八》。
歌声四起之际,人们一下子都悲壮起来。
琴唱得比谁都动情,低沉的女中音铅一样沉沉压下来,在唱到‘在那个悲惨的时候,我离开我的家乡,流浪……’时,琴突然捂住脸,泪从她那纤细美丽的手指缝中流下来。
那天夜里,大屋的情绪在琴用手捂住脸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哭泣,思绪如潮,悲歌如潮。
绿卡作为敲门砖的使命至此全部结束。
人们再一次被偶然所操纵,迎来了生命历程中真正的漂泊。
(《最后的天堂》二有关这方面描写的最为奇异之处,还是让我们回到《天黑之前回家》这个中篇吧。
抗凝在讲述“我”这个留学生在中国的家庭故事时,给“我”的母亲安排了一份异乎寻常的职业:一个大陆的法医。
“母亲”每天都尽责地在解剖室检验每一具尸体的特征,作出身份认定,考证有关它们死亡的错综复杂的原因和过程并编成与“事实”一一对应的档案。
“母亲”醉心于这种研究,并且成果累累。
如斯过了大半生之后,“母亲”在一次解剖中,无意把两具同性别,同年龄尸体上的标签张冠李戴。
母亲的错误“使两具千辛万苦之后才被验明正身的尸体再次失去身份。
”这个错误忽然使母亲感到这“如同把猴子的标签贴在马身上一样有趣”,“母亲”由此发现:一个虚假的过去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代替一个真实的过去,一具毫无生命的尸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既然死亡的事实不重要,结论会有多少重要性?于是,这个法医界的模范工作者,开始时常故意把尸体的名字互相对换,这样的恶作剧做了一次又一次,竟能一再瞒天过海,一个复杂而又简单、无法解释而又任凭解释的死人对活人意味着什么?“母亲”竟被这个在她和尸体打交道的多年中还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弄得迷醉不已。
这是一个带着阴森快意的奇特的文学玩笑,是抗凝提供的一个关于“身份错置”的象征。
死人是不能为自己证明身份的,而附在它们身上的所有故事只是别人任意注解的结果:无论对错,一个死人无法再为自己言说什么。
在任何死亡案件中都会有一些只有在场者知道或谁也不知道而被死亡带入沉默与遗忘的东西。
这个象征对一切试图弄清事物确切成因的“真理”进行了残酷的嘲弄。
小说中的母亲似乎是做了大半生“必然性”的仆从之后,玩了一回只有上帝才有权玩的把戏.她也把自己和上帝的身份错置了。
她从此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但是,罪孽深重不仅在于她故意让尸体失去身份。
一个问题是,就算在她“正确”地编写着尸体档案的时候,难道她就没有僭越上帝的权能吗?人真的可以确切地掌握真相、真理、因果、规律、本质、必然性吗?在这个作品中,“我”作为留学生的出国故事是这样穿插进来的:“母亲”一生只为两件事,一是成为一部解剖书的作者,二是强迫“我”学医.“母亲”认为,人体如宇宙奥妙无穷,而“我”始终觉得人体只是一副臭皮囊,不能与宇宙同日而语.“我”开始与“母亲”作对。
作对以“我”大获全胜告终.“我”远走悉尼攻读神学,“我”相信,“母亲”折腾一辈子拯救的充其量是人的肉体,而“我”拯救的是人的灵魂.虚无的神学不过是一出对严谨医学的“恶作剧”以及对“走吧,再不走,日子都过完了”的一个随机选择。
此后,“我”开始了在澳大利亚折腾。
……多少年之后,在“母亲”弥留之际,“我”赶到了“母亲”的病床边。
“我”给“母亲”最后捎去只是(只能是)鲜花,“我知道,对于母亲,鲜花与神学一样虚无缥缈”,“母亲”在她生命的尽头,仍然期望“愿望达成”.那一刻,“我”坐在“母亲”床边,一遍一遍向“母亲”解释那些令“母亲”耿耿于怀的恶作剧,“我的执着与母亲的执着一样不可置疑”.“在明明白白的死亡面前,我相信了一切有关‘原罪’的说法”。
[1] [2] 下一页生命有许多无可挽回的遗憾,“我”终于感悟到自己当年执着于自由选择的“恶作剧”,其实只是证明了人性的偏执和迷误,也由此证明了“我”确有“原罪”,正如人人都有一样。
而“我”卷入神学,又似是歪打正着,不意而得之。
这使“我”在悲哀之中有了喜剧式的这整个故事充满了关于“必然性”的虚妄和“偶然性”无所不在的启示。
在这种启示中带出了一些汉语文学不多见的神学和哲学命题,例如关于“原罪”,关于人的偏执与宽恕,特别是关于意志自由的限度.值得注意的是,抗凝不仅是在对社会束缚应否作出反抗这个意义上提出自由意志的限度问题,而且是在对人的行为能否作出有效的完满的解释这个意义上提出了问题。
三把抗凝的作品看作一种“叛逆”之后的“回归心理”或“忏悔故事”是不准确的,虽然《天黑之前回家》的主人公赶回母亲的病榻旁边时的确充满了悔意,她的悔意不是指不应该出国,而是不应该以恶作剧的、反叛长辈的形式出国。
但是,这种悔意完全是一种面对垂死亲人的“情感发现”,而不是一种凡事三思而后行、循规蹈矩的劝戒。
因为,这个故事的内在逻辑,使那个可能用于“母亲”的问题也适用于“我”:如果没有出洋闯荡,而固守于长辈规范的生活轨道,我们的“罪孽”就会少一些吗?因此,真正的问题是人类在这个世界全部生存所具有的“漂泊”性质:没有哪一种人生选择是能够预知后果和有确切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