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西王母的图像志研究_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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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画像石中西王母的形象及其嬗变西王母是中国最古老的女性神?o,俗称王母娘娘,是道教女仙之首。
其形象经历了原始祭司(巫)到华丽女神的嬗变。
在这个嬗变过程中,汉代是一个关键时代。
汉人对西王母的崇拜从汉代画像石棺中可窥其一斑。
一、汉画像石的西王母形象汉代画像石常见西王母图像,四川合江县出土的汉代画像石棺中有近10幅西王母画像,是四川地区西王母画像的主要出土地之一。
[1]这些西王母图像及其有关附着图画,大多居于石棺右侧,体现着汉代人对西王母执掌仙化的憧憬,反映了汉代关于仙化途径的逻辑。
合江画像石棺中的西王母画像,其构图大致有四类:第一类单独出现于画面,如图一。
图一:合江12号棺西王母图第二类与羿请不死药联系起来共同出现于画面。
如图二。
图二:合江1号石棺羿请不死药于西王母图第三类与天门、车马出行共处于画面。
如图三。
图三:合江4号石棺西王母图第四类与常青灵芝、凤鸟同置画面。
如图四。
图四:合江27号石棺西王母图四种类型的西王母,其造型基本上是端坐龙虎座,右为龙,左为虎,头着冠,双手拢在袖中,拱于胸前。
这种形象与早期文献记载的西王母形象相去甚远。
二、西王母形象的嬗变西王母在文献中的出现甚早。
战国以前的西王母是一个满身野气的巫或部落酋长。
《山海经》中有三处提到西王母。
《山海经?西次三山》:“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而司天之厉及五残。
”[2]《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在昆仑虚北。
”[3]《山海经?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4]《山海经》的成书,学者大都认为在战国秦汉之际,其中的素材许多要上溯到荒古,口耳相传,最后形诸文字。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神话与传说》云:《山海经》“记海内外山川神?o异物及祭祀所宜,以为禹益作者固非,而谓因楚辞而造者亦未是,所载祀神之物多用糈(祭神用的精米),与巫术合,盖古之巫书也。
从汉墓考察西王母“戴胜”图像涵义及流变王 薪摘要:汉代墓葬、画像石、画像砖、石棺、祠堂上频繁地出现西王母的形象。
西王母的形象从原始时期的野蛮部族首领逐步衍生成道教神话中的女仙之首,是“司天之力而掌五残”并与灵魂、生死相关的神祇,其核心图像“戴胜”因信仰、传说、群众运动等多重因素影响而经历了复杂的流变。
本文在学术综述的基础上,追溯“戴胜”图像之源五说,分析了其图像流变,认为“戴胜”图像的变化受佛像刻画和西王母的群众运动的影响,这都体现出西王母崇拜的扩大。
关键词:西王母;戴胜;武梁祠;宗教偶像中图分类号:K87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8)06-0046-03一、学术综述《汉代文物》(1976年)中从考古方面开始谈及西王母形象。
小南一郎在《西王母与七夕传说》(1974年)中详细讨论了戴胜形象并提出机能说。
巫鸿在《武梁祠——中国古代画像艺术的思想性》第四章《山墙:神仙的世界》创造性地将戴胜图像、西王母图像系统和四川佛像刻画联系在一起。
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史教授简·詹姆斯在《汉代西王母的图像志研究》(1995年)中将戴胜看作玉胜。
鲁维一在《通往天国之路》中将戴胜看做王权的象征。
近年李淞的《论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图像》通过考古研究将西王母戴胜图像及流变细致分类,并赋予纺织意义。
二、“戴胜”图像涵义溯源从原始部落豹尾虎齿的半人半兽到与穆天子同游的美丽女仙,再到庄严慈祥的道教女仙之首,“西王母”的形象经历了重重变化。
从汉代遗留的画像系统中可以看出,西王母的形象保存了神话传承最为核心的标志,即头上的胜纹。
追根溯源,胜纹的涵义是西王母的神职与本源。
戴胜是西王母记载中一直未曾改变的符号,《山海经》有三次对其记载。
《西山经》曾言“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海内北经》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在《大荒西经》中言“有人戴胜,虎齿,穴处,名曰‘西王母’。
胜又是什么呢?西王母头上的胜纹如山东武梁祠一系列祥瑞图中的“玉胜”,“一个中间成圆形、两端各有梯形的版状物,中间有一根轴相联结”,旁边记“玉胜王者”(见图1)。
陕北汉画像石中西王母形象与汉代民间社会生活探究作者:杨媛来源:《昆明民族干部学院学报》2016年第02期【摘要】汉代画像石与中国古代的丧葬文化是紧密结合的,陕北地区出土的画像石均为丧葬类墓室画像石。
作为精美的装饰图案,西王母的形象大量出现在陕北墓葬的画像石上。
本文首先对陕北汉画像石上的西王母形象和神仙系统进行分析,然后从神灵信仰、阴阳五行、丧葬礼俗等方面出发,深入探究西王母形象所蕴含的精神意义与两汉时期民间社会生活之间的联系。
【关键词】陕北汉画像石;西王母;汉代社会生活作为中国四大汉画像石产地之一,陕北地区迄今发现的汉画像石接近一千多块,内容包罗万象,反映了汉代陕北民风民俗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广泛的画像石题材中,西王母图像是陕北汉画像石的重要主题之一。
在整个演变过程中,西王母的形象根据时代发展、地域文化、社会生活的演变而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西王母所蕴含的精神内涵也随之改变。
一、陕北汉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分析翻阅先秦典籍,我们发现最早记载西王母形象的文献是《山海经》:玉山,是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哮,蓬发戴胜,司天之厉及五残。
…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
···有人戴胜,虎齿,狗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山海经·西次三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面有三青鸟,为王母取食。
在昆仑虚北。
——《山海经·海内北经》《山海经》首先刻画了一个令人恐惧的西王母。
从形象上看,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于吼叫,直耸长发,头戴装饰,接近于人、神、兽的混合体。
从职能上看,她“司天之厉及五残”,“厉”即灾祸,“五残”即凶亡之兆。
张守节在《史记正义》中注:“五残···见则五分毁败之徵,大臣诛亡之象。
”郭璞注:“主灾厉五刑残杀之气也。
”由此从形象和职能上可见西王母是一位凶神,同时也主管世间的天灾人祸。
二、西王母画像石反映的陕北汉代民间社会生活在汉代社会生活中,人们都希望丰衣足食,健康长寿,但现实生活往往会降临各种天灾人祸,在人力无法改变现实生活的状况下,人们往往会求助于各种神灵,依靠信仰的力量来满足心灵的慰藉。
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研究作者:王蕾白文明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2024年第11期摘要: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是中国古代艺术和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文章围绕西王母在汉代画像石中的形象演变进行深入研究,揭示了其在汉代社会文化和宗教信仰中的重要地位。
文章首先对西王母形象的起源和在先秦文献中的记载进行分析;其次詳细考察了汉代画像石中西王母形象的具体表现和演变特征,包括其在服饰、姿态、表情及图案符号方面的变化;最后探讨了西王母形象的历史意义及其对后世的影响。
通过这一研究,展现了一个更加生动、多维的西王母形象,为理解汉代以及更广泛的中国古代社会提供了新的视角。
关键词:汉代画像石;文化演变;西王母形象DOI:10.20005/ki.issn.1674-8697.2024.11.0031 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简述汉代画像石是汉朝时期墓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西王母形象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符号,在许多画像石中占据显著地位。
西王母的形象经常与仙山、祥云、神兽等元素相结合,表现一种超脱世俗、仙风道骨的神秘氛围。
这些画像石多为墓葬艺术,反映了汉代人民对于来世的想象和美好愿望。
在具体造型上,西王母通常被描绘为端庄、庄严的女性形象,有时她头戴高冠,身着华美服饰,显示出她的神圣与尊贵。
在汉代画像石中,西王母形象的表现多种多样,具有地域性和时代性的差异。
例如,在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的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有的被刻画得极具神性和尊贵感。
她头戴高冠,身穿华丽长袍,表情庄重,突出了西王母的神圣地位和超凡脱俗的特质。
有的被画成半人半神的形象,旁边伴有仙鹤、羽人和玉兔等象征物,突出了她长生不老和掌控自然力量的能力。
这种描绘方式体现了汉代人对于神话世界的丰富想象力和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①。
这些画像石反映了汉代社会对西王母形象理解的多样性。
不同地区和时期的艺术家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当地文化传统,赋予西王母不同的形象和属性。
通过这些具体的艺术作品,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汉代的文化、宗教信仰和艺术审美。
王煜:汉代西王母图像的出现与发展众所周知,西王母图像是汉代十分盛行的题材(主要表现在墓葬中),学界对其也有长期的关注和大量的成果,涉及到西王母图像及其背景的方方面面。
其中,关于这一流行图像的出现和早期发展,虽说也有不少研究,但相对而言仍然比较薄弱。
李凇先生曾经在《论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图像》一书中分地域梳理了西王母图像的材料,其中就包括河南、山东地区画像以及铜镜上的早期西王母图像,对其判定和样式作出了讨论,在文献材料的梳理部分也简要涉及了其流行背景问题[1]。
信立祥先生在讨论汉代画像石时也联系了早期西王母图像的材料和问题[2],等等。
不过相关论述虽然对重要问题均有涉及,但还是显得比较简略。
而且相关研究主要讨论的还是早期西王母图像,由于当时材料的局限等因素,缺少从其出现的墓葬进一步讨论的视角,因此对于西王母图像的流行阶层及其变化,以及不同阶层中西王母图像的性质与地位等问题缺乏论述。
西王母信仰自先秦就已经出现和传播,但为何在西汉中晚期的墓葬中才开始出现关于她的图像?为何在此前楚地那较为丰富而神奇的墓葬图像中,目前尚完全不见她的踪影?这些实在是研究西王母图像必须予以解答而目前没有得到应有关注的问题。
因此,本文中笔者欲就西王母图像的出现与发展及其背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展开讨论。
一、西王母图像的出现笔者曾详细收集和梳理了目前所见的汉代有关昆仑、西王母的考古材料,发现在整个西汉前期,尚不见有明确的西王母图像出现,此时的昆仑图像上也没有出现西王母的形象[3]。
曾经有意见认为,马王堆一号墓帛画上的那个老妇人形象为西王母,但与之对应的三号墓帛画同一位置的人物却是个男性,根据两墓墓主的性别,目前还是将其认定为墓主人像最为合理,该种意见也为现在的学界所不取。
因此,在目前所见的西汉前期的昆仑图像中,乃至于所有墓葬图像中都找不到西王母的踪影。
目前所见最早的西王母图像,出现在西汉中晚期。
近年来发掘的江西南昌海昏侯刘贺墓中出土一件衣镜上的图像和题记引起学界的注目。
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研究一、研究背景汉代画像石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以其丰富的内容和鲜明的时代特色,成为了中国古代绘画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
西王母作为道教神话中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其形象在汉代画像石中得到了广泛的描绘。
对于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的研究,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
对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进行深入研究,不仅有助于揭示汉代绘画艺术的特点和风格,还能够为我们更好地理解古代道教思想和文化传统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
A. 汉代画像石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汉代画像石的历史沿革:汉代画像石起源于西汉时期,盛行于东汉末年,经历了约200多年的发展。
这一时期的画像石主要分布在陕西、河南、山东等地,其中以洛阳、西安等地的画像石最为著名。
汉代画像石的内容主要包括神话传说、历史人物、动物植物等,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
汉代画像石的艺术特点:汉代画像石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技法著称于世。
汉代画像石注重人物形象的生动性和立体感,善于运用透视法表现空间关系;在线条上,汉代画像石追求流畅、优美的线条,强调动态美感;在色彩上,汉代画像石采用鲜艳、明快的色彩,富有生活气息。
汉代画像石还具有较强的装饰性和象征意义,常常通过图案、纹饰等手法表现吉祥、神秘的氛围。
汉代画像石的宗教信仰:汉代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形象是当时社会宗教信仰的反映。
西王母作为道教神话中的女神,被尊奉为长生不老、福禄寿喜的神祇。
在汉代画像石中,西王母的形象多种多样,既有端庄典雅的仙子形象,也有威严霸气的神女形象。
这些形象不仅体现了当时人们对神仙世界的向往和敬仰,也反映了汉代社会的宗教信仰和社会风貌。
汉代画像石的历史变迁:随着历史的推移,汉代画像石逐渐走向衰落。
从东汉末年开始,由于政治动荡、社会变革等因素的影响,汉代画像石的生产和流传受到严重阻碍。
至隋唐时期,随着佛教、道教等宗教的兴起和发展,汉代画像石的地位逐渐被取代。
尽管如此,汉代画像石仍然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为我们了解当时的社会风貌和审美观念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四川东汉时期的西王母图像:主题与构成
李浥
【期刊名称】《徐州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7(032)003
【摘要】东汉时期四川地区以西王母为主题的美术图象中,固有的造型符号体现出相对稳定的构成范式,图像之间的秩序及关系表现出西王母神话及西王母信仰中的视觉秩序.以"西王母"为核心的符号系统,是文化和行为规范构成信仰关系表述形式的途径,其造型符号反映出当时的文化观念及文化体系,成为联结人们内心的文化观念和外部客观世界的媒介,并以具体形象构成了神圣世俗的文化图景.
【总页数】5页(P1-5)
【作者】李浥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四川南充 637009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G122
【相关文献】
1.西王母神话形象演变的隐喻--兼论摇钱树中的西王母图像 [J], 俞方洁
2.汉代早期佛教图像与西王母图像之比较 [J], 王苏琦
3.东汉时期的四川青瓷 [J], 李铁锤
4.中国古代皇室祝寿图像的主题与意象构成 [J], 程波涛
5.论四川汉代西王母图像的起源 [J], 何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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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介绍——汉代的西王母画像砖在我国古老的神话中,有“第一神山”之称的昆仑山里,住着一位神仙“西王母”。
她不仅是所有女神仙的首领,还是生育万物的创世女神,其地位和我们熟悉的能造人的女娲有一拼。
可以说,她算得上中国上古女神里面最厉害的一位了。
在商代出土的甲骨文卜辞中,我们其实可以发现祭祀中地位仅次于最高神帝的是东母和西母。
那么东母和西母到底是谁呢?其实到现在都是不能确定的。
目前比较主流的是两种说法,一是东母和西母分别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太阳神“羲和”和月亮神“常羲”。
二是西母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西王母。
据古老的《山海经》描绘:“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感觉西王母只是外形像人,却长着一条像豹子那样的尾巴,一口老虎那样的牙齿,满头乱发,还戴着一顶方形帽子,是十分凶恶的神。
早期的西王母形象正好可以看到对西方戎狄民族的“妖魔化”处理,由于是古老民族,不论装扮还是习俗都很原始,因此,西王母的神话形象在各个历史时期变化都很大,甚至可以怀疑不同时期说的西王母是不是同一个神仙。
不过仔细想想,对西王母的定位一直还是“靠谱”的:西方世界、死亡和灾难,不老和长生,种种元素其实都有一定关联,这些就是西王母的“神”的职能。
近日,在国家博物馆举办的《秦汉文明展》中就有两件文物上都能看到西王母,一个是画像砖,一个是摇钱树。
东汉时期的西王母画像砖,1972年出土于四川省大邑县安仁镇,现收藏于四川博物院。
图中西王母坐在四周布满云气的龙虎座上。
周围有祥瑞的九尾狐、持灵芝而立捣药的玉兔、具有神力的直立而舞的蟾蜍、三足鸟、持笏跪拜者、执兵器而立者等。
西王母的传说可以追溯至殷商时期,管理着被认为是中国西极、天帝下都的昆仑山。
战国末西汉初,半人半兽的西王母由神变成仙人,其形象也变成雍容华贵的人王或王母。
汉代朝廷曾多次主持“祭西王母”,而且是由“二千石令、长奉祀”。
东汉中期,民间又给西王母配上东王公,于是西王母与东王公的信仰并盛。
山东的西王母在山东西王母发生了变化,在功能上成为两个神或一个具有双重功能的神,既作为人和灵魂慈善的帮助者,同时也是一个宇宙人物。
在以前的论述中,巫鸿已经提出了这个理论,就是山东的西王母担当着一个宇宙角色,成为看得见的/阴0的力量的形象化身。
此外,/阴0不可能没有它的对立面/阳0,因此将东王公同她配成一对。
在这个特定的成对结构中,西王母被放在西墙上,东王公在东墙上,这种形式只出现在山东,用于一些特定的享祠,武氏祠和另外四个创作于同一作坊的小祠。
=32>创作于山东画像石上的西王母的其它形式,表现了西王母的不同外观。
如果把山东的图像归类的话,可以分为三类,孝堂山石祠中的设计;(图12)武氏祠上的形式(图14、15、16)和不同的艺术家为其它墓葬所创造的形象,(图17)第三类图像同前两类没有相似之处,同中国其它地方西王母的描绘也不同。
在孝堂山石祠中,西王母和她的朝臣延用了徐州墓中的表现形式(图12),=33>东墙的山墙下部表现有坐着的西王母和她的朝臣,图像有点儿不清楚。
她正面坐着,她的信徒们位于她的侧面,她左右的人手持容器,一个觚,可能还有一个豆。
其它的人,三个跪在右边,左边有四个,两个跪着,两个站着,他们握着象征她法令的嘉禾。
西王母没有戴/胜0,在东墙众多的形象中并不显著,她之所以能被辨认出来是由于同其他人差别很大的正面姿势,其他人都是侧像。
正面姿势标明她是一个重要人物,这种姿势是她在东汉艺术中的一种程式化姿势。
沙畹(Ch avan nes)发表过七块孝堂山的石头,其中一块展示在这里(图13)=34>,这块石头同沙畹编为1222号的那块相同,呈现出最基本的形式,西王母戴/胜0,同她的信徒们一起被表现在顶部。
左边的两个拿着嘉禾,右边的一个拿着觚,接着的两个也拿着嘉禾。
最右边一个长着公鸡头。
下面一格表现了狩猎场面。
这种类型的其它石头往往还有第三格,表现有马车和步兵。
周策纵(Ch ow T se-tsung)指出,早期中国的萨满拿着芝草或嘉禾向四面八方叫喊祈求神。
=35>有趣的是在中亚和西方文化中,从印度到伊朗,直到巴比伦、希腊和罗马,在宗教队列中通常也拿着树枝。
当礼拜者们靠近祭坛或神像祈祷时,他们也拿着一把树枝或草梗。
=36>这种风俗可能是通过丝绸之路或经海上从印度传入中国的。
也许没有必然联系,宗教兴盛的任何地方,都能产生作为宗教活动的仪式。
联想到徐州的画像石,孝堂山类型画像石上跪在西王母两边半人半兽的生物可能是戴着面具的人,象征了西王母统治着昆仑山上所有的人和动物。
=37>既然如此,这些场面就是描绘西王母被戴着面具、拿着嘉禾的随从和人所崇这一情节,四川(图18、19)和河南早期的画像砖(图2)中凡人跪在她面前的场景证实了这一解释。
山东有关西王母的另一表现中,侍者很显然是灵异而非人(图14-17),因此在那儿她被表现在昆仑而不在一个被假定的神殿或祭坛上坐着。
似乎是她的追随者们为了需要一个形象化的崇拜对象而创作出第一个西王母形象,正如我们在河南画像砖上看到的,正面姿势是一个典型的礼拜形象,其放置通常有三个范围:圣祠、神殿或祭坛。
巫鸿推测西王母的形象来源于佛教形象是一种可能性,但不好解释的是,西王母的形象创造于公元一世纪以前,而佛教思想是公元一世纪才开始进入中国的。
=38>武梁祠的刻工创作出的西王母形象是显然不同的,她头上的高冠代替了/胜0,有翼,多种姿态各异的超自然生物侍奉着她。
孝堂山基本均衡对称的形式在任何地方都是见不到的。
武氏祠典型的样式是在武梁祠西壁的山墙上,时代为公元151年,它是现存的三个祠中第一个建成的。
=39>西王母坐在庄严显赫的位置,四个边条把它同墙的下部分隔开(图14)。
她的随从都是天上的灵异,大多长着翅膀,所有的都忙碌着。
最左边是一个长着人头的大鸟,最右边是一只相当阴郁的鸟,然后是一只蟾蜍,西王母旁边是两只象往常一样工作的兔子。
这里表现的西王母汉代西王母的图像志研究(下)3美4简#詹姆斯(JEAN M JAM ES)贺西林译张敢校图12孝堂山石祠东墙7576是宇宙的西王母,/阴0的化身,东王公的配偶。
东王公坐在东山墙一个类似的显赫部位,一群奇特的人陪伴着他,有同样的四条边把它同下部隔开。
武氏祠中其它两个石室也仿效了武梁祠中这两位神的安排方式。
东、西墙上的两位神,中国的宇宙论者把他们分别归于秋天和春天,当/阴0和/阳0这两种力量处于均衡时,就是春分和秋分时节。
这两位神不是象征冬天的/阴0和夏天的/阳0这种极端,而是秋天和春天的均衡。
进一步说,他们象征着平衡、公道,甚至一个永无止境的和平时期。
武氏左石室顶石上,这两位神有另一种表现,是我们已经很熟悉的角色,(图15)这里表现了昆仑和它上面的天。
由两个独立的画面构成,上面窄,主要场面占据下面大部分空间。
上面一格完全充满着云层、蜷线、天上的灵异、鸟和龙,最左边那个非常大的形象可能是/太一0,为天神之首。
下面部分画着属于两位神的马车,在此,他们不是宇宙人物而是昆仑的统治者。
他们坐在云中,正好在横格线下,东王公在中央,西王母靠右边。
散布在云中的是长着翅膀、戴着汉代官员帽子的人,四个侍女陪伴着西王母。
最下面从左到右,被认为是载着魂漫游昆仑的马车、灵魂和拿着权杖的护送者。
最右边的建筑可能表现了西王母的宫殿,从那出来的两个仆人正匆忙欢迎新来的人。
先前指出的西王母的这种双重功能,很明确地被创作在武氏左石室中,西山墙上的她是一个宇宙人物,顶部的她是帮助/魂0的昆仑的女主人,只有在这儿,东王公陪伴着她。
这个情节有另外一种形式,被同样的工匠创作,他们把它雕刻在顶部的石头上,(图16)这块石头最初由费慰梅(Wilma Fair ban k)发表,此石残缺1/3或更多。
=40>它表现有马车、/魂0、守护者、马和昆仑上的居住者,几乎是左石室中形象的一个十分精确的摹本,同样大小。
东王公也被表现在中央,西王母肯定是在失去的那段石头上。
这些画像石告诉我们,尽管西王母具有宇宙角色,但她仍没失去作为女恩人和通往天国之路上灵魂保护者的最初功能。
图17的设计效仿了曾经用于武氏祠和早期徐州墓中的布局(图10、11、14),西王母在上部,其它的场面在她下面的格中。
出自山东一个小祠的这块石头表现了西王母坐在一个曲茎的基座上,在南阳的画像石和陕西墓葬的入口处都能看到(图8、9)。
西王母戴/胜0,她头上方的弧形代表天穹,所有的随从都很消瘦、长发、带翼,被认为是/仙0。
/仙0非常有活力,从边端开始,两个从旁边进入,给她带来贡品;三个拿着嘉禾;一个跪着,拿着大酒杯;第七个/仙0在右下部,不知拿着何物;第八个/仙0拿着曲状物。
兔子拿着一个很大的臼在工作。
同图18那两只蛙非常相似的一只蛙站在基座的下面。
云条构成了边饰,有一只孤零零的鸟飞向西王母。
神被表现为昆仑山的最高统治者,她的朝臣们围绕着她,天穹在她的上面。
东王公被表现在这个祠最后一块墙上,再一次表明这两位神是作为/阴0和/阳0这两种宇宙力量的代表。
下面两格涉及到人间凡事。
中间一格内容至今还不清楚,这个故事还表现在武氏左石室和具有武氏祠风格的其它两个小祠中。
=41>石头的下端是行进的马队。
这块石头曾位于一个小祠的西墙上,蒋英炬把它编为第3号石。
=42>在山东其它作坊里,艺术家们创造出了他们自己的西王母形象,他们用高浮雕在正方形的石头上雕刻。
这类画像石把西王母放在顶部的中央(图18),给了她增添了一些不寻常的随从,这些生物长着人的头和躯干,但下身象蛇,尾部绕于西王母下面,围住了她。
随从拿着扇形物,面向她,戴着汉代官员的帽子。
他们是天上的灵异,与其类似的可以在武梁祠西墙和左石室顶部看到,在武氏祠中它们有象蛇一样的腿(图14、15)。
西王母戴/胜0,坐在一个垫子上,有时有翅膀。
这块石头的左上方是一只九尾狐,右边第三位随从是一个拿着臼和杵的兔子,恰好处在云下面的是图十三山东画像石图十五武氏左石室顶石77图16武祠同作坊画像石图14武梁祠西墙两只跳舞的青蛙,另外一组云在左边。
西王母的左下方坐着三位正面姿式的女人,三个男的侧身坐在右边。
粗拙的水平线下有两辆车,一辆牛车,另一辆被一只公羊驾着,一只鸟飞过牛的上方。
这个行列生动地描绘了去昆仑途中的两个灵魂,他们将加入西王母、她的朝臣以及其它的灵魂队伍中。
这类场面表现了西王母是灵魂的帮助者。
山东沂南东汉晚期的多室石构墓中西王母和东王公作被表现为辟邪,在墓室入口处的双扇门扉上一边一个,同陕西墓中的手法差不多(图9)。
在此,一块石板上一位神,他们分别坐在山形的三重基座上,随从陪伴在旁边,两位神都戴/胜0。
两只拿着臼和杵的兔子陪伴着西王母,一条龙盘绕在基座中间的柱子上。
一个拿着臼和杵正在工作的/仙0和一只名叫/麒麟0的独角兽陪伴着东王公。
石板上的神与其上面的其它形象没有明显关系。
余英时1959年就运用装饰和图像志的方法对这座巨大、奢华的石构墓进行了研究,他的论述需进一步分析。
比如年代问题,现场报告断定为公元193年,而余英时认为是公元280-310年。
=43>在此西王母和东王公是作为墓室入口处守护者的角色,不象陕西墓门上的画像,它同死者的灵魂没有联系,表明这两位神的角色后来发生了变化。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公元二世纪,山东的艺术家们用多种方法描绘了西王母,把她作为一位仁慈的神(图12、13),作为/阴0的力量的化身(图13、17),作为游魂拜访的昆仑天国的统治者,(图15、16、18)这个遥远的天国终将同阿弥陀佛的西方极乐世界合二为一。
四川的西王母在四川西王母作为可以为死者灵魂而祈祷的神被崇拜,此信仰在相当早的河南新野画像砖上就表现了(图2)。
公元二世纪四川墓的画像砖和棺档中就有哀求者祈求她的场面;她在四川还被赋予了另一个角色,就是作为好运,尤其是金钱的给予者。
在这个角色中,她同她的两个守护神虎和龙,坐在/摇钱树0的顶部或枝上(图22)。
先前描绘的作为一尊参拜塑像的这种正面姿势,就我们所知有明确纪年的作品来看,它在四川有着革沿。
在四川佛教艺术的影响和从佛像变化到正面的西王母形象,已经被巫鸿指出。
他更一进步地注意到了两位神之间大量类似的东西,佛和西王母都拥有超自然的力量,能够帮助人类;他们是连接太阳和月亮的宇宙人物;他们都住在被汉代中国人所信奉的仙境,遥远的西方土地上。
=44>在四川作为墓室墙面的大块方形模印画像砖上,表现了西王母是昆仑的统治者(图19)。
她坐在垫子上,华盖位于她上方,代表天空,同时象征着她也具有女王的身份,云飘浮在华盖周围,龙在其左,虎在其右,守护着她的宝座,虎和龙表现为侧面像,面向左右,西王母的形象为正面姿式。
模印砖作者把九尾狐放在左边,兔子在它的下面。
这只兔子拿着一根与其说是杵,不如说是嘉禾的东西,没有看到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