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玄思——试论京派作家纯正的美学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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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小说的美学追求
卞地诗
【期刊名称】《社会科学辑刊》
【年(卷),期】2006(000)004
【摘要】京派作家在创作中,远离政治,超越功利,主张"为艺术而艺术"的"纯艺术"论.京派作家讲究文学的品位,强调"自我"和"性灵"的抒写,具有强烈的主观抒情性.他们深受传统文化的浸染,接受庄禅哲学中的朴素、自然的美学观,形成了超然、平和、冲淡、缅邈的艺术风范.
【总页数】4页(P202-205)
【作者】卞地诗
【作者单位】东北大学,文法学院,辽宁,沈阳,110004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2
【相关文献】
1.基于中国美学智慧哲学精神的考量与人类自由解放终极目的的思考——郭昭第教授及其“中国智慧美学三部曲”的学术追求
2.京派小说的残缺家庭模式及其美学意蕴
3.京派小说还乡叙事的文化内涵及美学风貌
4.京派小说的审美追求
5.追求田园诗境描绘优美人生——谈京派小说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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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名词解释中国现当代文学
1. 京派呀,那可是中国现当代文学里的一股独特力量呢!就好比是文学天空中的一颗闪亮星星。
像沈从文的小说,那充满诗意的文字,不就是京派的经典例子嘛!
2. 京派,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有着独特风格的文学家群体哟!这就好像一个充满魅力的文学俱乐部。
像废名的作品,不就有着浓浓的京派韵味吗?
3. 嘿,京派在中国现当代文学里可重要啦!它就像是一座坚固的文学城堡。
汪曾祺的那些散文,不就是京派风格的绝佳体现吗?
4. 京派啊,那可是有着别样风情的存在呀!可以想象成文学大花园里的一朵奇葩。
凌叔华的小说,不就是很好的京派实例吗?
5. 哇哦,京派对于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意义非凡呢!如同是文学海洋里的一艘独特帆船。
萧乾的作品,不也带着京派的影子吗?
6. 京派,这可是个很有意思的概念呢!可以比作是文学丛林里的一条幽静小路。
林徽因的诗歌,不也有着京派的气质吗?
7. 京派呀,真的是很特别呢!就像是文学宝藏中的一块璀璨宝石。
何其芳的作品,不正是京派的代表之一吗?
8. 哎呀,京派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有着独特地位哟!好比是文学舞台上的一道亮丽风景。
李健吾的戏剧,不就是京派的精彩呈现吗?
9. 京派,那可是不能小瞧的呢!仿佛是文学宇宙里的一颗神秘星球。
朱光潜的美学著作,不也和京派有着紧密联系吗?
10. 京派啊,真的很值得去深入了解呢!它就像一个充满惊喜的文学百宝箱。
卞之琳的诗歌,不就是京派魅力的展现吗?
我的观点结论就是:京派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有着独特且重要的地位,它的作品丰富多彩,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文学享受。
京派小说的历史渊源及其现实意义京派小说的历史渊源及其现实意义摘要:京派小说以其独特的诗化、散文化的方式来抒写诗意人生,无疑成为30年代乃至整个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线。
本文通过对废名、沈从文、汪曾祺等作家小说的细读,从“桃花源”情结、山水画意象、童真的人性来阐述京派小说与道家的渊源,同时,浅论京派小说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桃花源”情结;道家;人性;精神重建一、道家的渊源(一)“桃花源”情结京派文人大多都有着“桃花源”情结,对陶渊明充满了无限的敬仰之情,废名说:“‘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算是陶公独出心裁了,我记得我读到这几句,设身处地的想,他大约是对于树荫凉儿很有好感,自己有孤独惯了,一旦走到大树下,遇凉风暂至,不觉得景与罔两俱无。
”废名设身处地得替陶公着想,为其喜为其悲,这得是多么的崇拜之极。
甚至在读陶诗《读山海经》之后发出“这首诗我真是喜欢”的感叹,正是由于废名对陶诗的喜爱,他在《桥》里故设“桃林”一章;在《桃园》当中更是写尽桃林的美与灵性。
汪曾祺在游览桃花源后,写下《桃花源记》,与陶渊明的题目一样,也表现出他对陶渊明桃花源的认同与向往。
陶渊明的桃花源其实是受老庄自然无为的哲学影响的,可以与老子的“小国寡民”,庄子的“理想国”联系起来。
《桃花源记》里这样写道“初极狭,才通人。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的确,处在桃花源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狭小的封闭空间里,他们不关心政治,不担心尔虞我诈的社会,他们自娱自乐也就没有了忧愁与痛苦。
京派小说家在30年代城市文明与乡村文明的激烈碰撞时代也试图模仿陶渊明的道路,他们深知现代文明占据了主流地位,要想寻得“理想国”,要想回归平和安宁的生活,就必须远离充满病态污浊的现代都市,去构筑一个“小国寡民”式的栖居地。
于是就有了废名的黄梅故乡、沈从文的湘西世界等。
(二)山水画意象1.文画相通,物我同一把小说当诗来写,差不多是京派小说家共同的艺术追求。
试论京派文学的主张。
京派文学,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流派之一,自诞生以来便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它的主张,不仅体现了作家的个人追求和理想,更代表了一种文学创作的态度和方法。
下面将从生动、全面和具有指导意义的角度,试论京派文学的主张。
首先,京派文学主张情感的升华和表达。
京派作家们深知情感的力量和独特之处,他们通过细腻而犀利的笔触,把个体的情感融入到作品中,使读者产生共鸣。
他们注重塑造人物的内心世界,用真实的情感表达人类的喜怒哀乐,通过情感的升华来传达自己对生活的感悟。
这种情感的表达使京派文学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艺术感染力,使读者在阅读作品的过程中得到情感的慰藉和提升。
其次,京派文学主张对现实的关注和反思。
京派作家们对社会现实深感关切,在作品中反映出社会矛盾和存在的问题。
他们用锐利的笔触描绘人物的命运和生活,以此反映出社会的不公和人性的冷漠。
京派文学提倡以文艺的方式让社会真相得到呈现,引起读者对现实的深思,激发人们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并唤醒社会良知。
再次,京派文学主张的一种审美追求。
京派作家们追求艺术的创新与独特,他们在形式和内容上以求突破,力图打破既有文学形式的束缚,为文学创新探索新的可能性。
他们尝试用独特的艺术手法展示人物形象,以及通过个体的生活经验来表达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这种审美追求使得京派文学具有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审美价值,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最后,京派文学主张源于个体的存在感知和思考。
京派作家们注重个体的生命体验和生活境遇,他们尊重每个人的个体差异,关注每个人的命运和价值。
他们通过对个体的存在感知和思考,深入挖掘作品背后的人类普遍性。
这种由个体经验归纳出的人类观察力和思考力,使得京派文学不仅是对作家个人生活的表达,更是对整个时代和人类命运的思考。
综上所述,京派文学主张情感的升华和表达,对现实的关注和反思,一种审美追求,以及源于个体的存在感知和思考。
它不仅具有生动的艺术表现力,更具有全面的文学价值和指导意义。
京派的审美现代性反思全文共四篇示例,供读者参考第一篇示例:京派的审美现代性反思京派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它包含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许多精华,融合了中国古代文化的美学观念和审美标准。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京派的审美现代性也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挑战和变革。
在当今社会,我们需要对京派的审美现代性进行深刻的反思和探讨,以使其在当代社会中焕发新的活力和魅力。
我们需要认识到京派的审美现代性是相对而言的。
传统的京派美学观念和审美标准是建立在中国古代文化的基础之上的,它对艺术作品的表现形式、主题和审美态度都有着独特的见解和要求。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和多元文化的碰撞,传统的京派审美现代性在某种程度上显得有些局限和陈旧。
我们需要对传统的京派美学观念和审美标准进行重新审视和调整,以使其更好地适应当代社会的审美需求和审美趋势。
我们需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发展和创新京派的审美现代性。
传统的京派美学观念和审美标准固然具有其独特的魅力和价值,但我们也不能局限于传统,而应该积极地吸取和借鉴现代艺术的优秀成果,不断地丰富和完善京派的审美现代性。
我们可以通过融合现代艺术的创新理念和审美表现形式,使京派的审美现代性更加丰富和多元化,创造出更具有当代社会特色的艺术作品。
我们需要注重京派的审美现代性与当代社会的联系与契合。
艺术作品的价值在于其对当代社会的表达和反映,京派的审美现代性也不例外。
在当今社会,我们需要关注和探讨诸如现代生活、科技发展、社会变迁等当代社会主题,通过艺术作品的表现来呈现和探讨这些当代社会话题。
这不仅有助于使京派的审美现代性更加具有现实意义和社会关联性,也能够使京派的审美现代性更好地融入当代社会,得到更广泛的认可和欣赏。
我们需要重视京派的审美现代性教育与推广。
艺术教育是推动艺术发展和畅通艺术传承的重要环节,而京派的审美现代性也需要通过艺术教育与推广来得以深入人心。
我们可以通过学校、艺术机构、社会组织等多种途径,加大对京派的审美现代性的宣传和推广力度,使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京派,从而促进京派的审美现代性的传承与发展。
京派文学特征
京派文学的特征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强调现实主义:京派文学关注社会现实和人民生活,注重写实主义,通过描写人物和事件来反映现实生活。
2. 注重人物描写:京派文学中的人物描写注重真实、深入和细腻,力求刻画出人物形象的生动和鲜活。
3. 重视语言运用:京派文学的语言运用讲究简洁、明快、清新,富有京味和韵味,强调语言的表达效果和美感。
4. 多描写历史事件和现实生活:京派文学以历史事件和现实生活为题材,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历史感。
5. 重视文学传统:京派文学强调继承和发扬中国古典文学的优良传统,注重文学艺术的审美和文化内涵。
6. 多写长篇小说:京派文学以长篇小说为主,篇幅较长,结构复杂,富有表现力,注重情节的展开和人物的塑造。
7. 思想上保持独立和距离:京派文学在思想上与政治斗争保持一定的距离,强调艺术的独特品格和价值,追求文学的独立性和永恒性。
8. 强调文学本体观和审美意识:京派作家的思想是讲求“纯正的文学趣味”,以“和谐”“节制”“恰当”为基本原则的审美意识,注重文学的艺术价值和美学意义。
总的来说,京派文学以其关注现实、注重人物刻画、语言优美、题材广泛、思想独立等特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京派”文学的文化底蕴从老舍创作的文化品格说起一、本文概述“京派”文学,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流派,其文化底蕴深厚,影响深远。
这一流派的文学创作,以其独特的北京背景,展示了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和文化风貌。
老舍,作为“京派”文学的重要代表,其创作的文化品格更是充分体现了“京派”文学的文化底蕴。
本文将从老舍的创作入手,深入探讨“京派”文学的文化底蕴,揭示其独特的文化价值和历史意义。
本文将概述“京派”文学的发展历程和主要特点,以明确其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接着,将重点分析老舍的创作风格和文化品格,探讨其如何在作品中融入北京的地域文化、历史传统和社会生活,展现“京派”文学的独特魅力。
本文还将对老舍作品中所反映的社会问题和文化冲突进行深入剖析,以揭示“京派”文学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和批判。
通过对老舍创作的深入剖析,本文旨在全面揭示“京派”文学的文化底蕴,进一步推动对“京派”文学的研究和理解。
也希望借此引发对现代文学与文化关系的深入思考,为当代文学创作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二、老舍的生平与创作背景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生于北京一个贫苦满族家庭。
他的童年生活充满了艰辛,这种经历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有所体现。
然而,正是这样的生活背景,使他对底层人民的生活有了深入的理解和深刻的同情,从而形成了他独特的文学视角。
老舍的创作背景深受北京文化的影响。
他熟悉北京的胡同、四合院,了解北京人的语言、习俗,这使得他的作品充满了京味,具有独特的文化底蕴。
在他的笔下,北京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更是一种文化象征,一种精神寄托。
同时,老舍的创作也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他热爱传统文化,尊重传统价值,这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有所体现。
然而,他并不满足于仅仅传承传统文化,而是试图通过文学创作对传统文化进行反思和批判,以期达到文化更新的目的。
老舍的创作还受到了现代文学的影响。
在20世纪的中国,文学界正在经历一场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
老舍作为这一时期的作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种转变的影响。
目录引言 (1)第一章京派作家笔下意象的文学文化来源 (3)1.1意象综述 (3)1.2意象选取与京派作家的传统文化情结 (5)1.3意象应用与现代性意识的渗入 (9)第二章意象的指意功能与京派作家的精神世界 (11)2.1自然意象---在诗意的表达中思考人生 (11)2.2动物意象---以幽默的口吻反讽时弊 (15)2.3人文意象---在理想中寻觅精神家园 (17)第三章意象营构与京派小说的文体美 (21)3.1意象与京派小说文体特征 (22)3.2意象与小说叙事的抒情性 (25)3.3意象与小说叙事的空间性 (28)结论 (30)参考文献 (32)攻读硕士学位期间的研究成果 (32)致谢 (33)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34)学位论文知识产权权属声明 (34)引言引言京派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是相对复杂难辨的一个学术征象。
它没有公开发表宣布自己成立的宣言,这就使研究者们在对京派的界定及人员构成方面始终持有不同看法,但置身于整个文学史的发展来看,京派文学的衍变轨迹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它经历了20世纪20年代中期至1933年的形成和发展期、1933年-1937年的成熟期以及1937年-1949年的流散和消亡期。
作为一支成熟的文学流派,它的产生离不开特定的时空文化背景,一方面它与“五四”时期的新文学运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另一方面也和当时北京特有的都市文化空间息息相关。
像存在于当时的林徽因“太太的客厅”、朱光潜“慈慧殿三号”等场所经常聚集一批政治信仰、教育背景、文化主张、文学理想和艺术追求趋同的人群,他们畅谈理想、品文读诗,这些公共空间的存在为京派作家的活动提供了极其有利的场所,是京派文学赖以生存的土壤。
20世纪80年代以后,京派文学的流派性质几经浮沉,逐渐被确认,京派文学的存在极大程度上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学,它与关注人民性和世界性的左翼文学和信奉“英雄史观”的右翼文学共同组成了中国现代文学的全貌,这也正是京派文学的存在和研究价值所在。
树荫下的玄思———试论京派作家纯正的美学趣味陈丽贞一、由五四后反顾传统说起中国美学趣味的传统,是遵循中庸之道,追求和谐圆融,均衡节制之美,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艺术效果。
无论是传统的士阶层那为人处世的林下风度,还是历代文学作品里所形成的那叙事抒情的风格特色,都充分展示出这一总的特征。
任何一个时代里,其文学艺术的发展都不能忽视那沉淀在现实中的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
即使在西方现代观念与民族传统激烈冲突的五四时代,其盲目否定传统文化的“暴躁凌厉”,也是值得商榷的。
当然,那首先是一个破坏的年代,那么随之而来的是在传统之上的反顾和建设。
这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回归,若是这样,便易陷入死守传统的泥淖。
而值得肯定的这种反顾目光则是:立足于现实社会,来回味古典,建筑现代,寻找古典中永恒而又在新的时代中不断更新的意味,既有民族传统的集体无意识的沉淀,又有新背景下个体有意识的回溯。
这正是在文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在社会心理由激烈趋向平静与反思的时候,京派作家所产生的中西合壁的文学愿望。
由此,在现代意识烛照下,重新沉潜地关注传统文化,沟通中西古典美学,继之作出认真的清理分析,赋予其现代意义,营造纯正的文学世界,便成为京派作家追求的宗旨所在。
所谓“京派”,是一个宽泛的概念。
究竟哪些作家属于京派,尚无定论。
一般来说,学术界普遍把三四十年代,主要聚居在北京一带的作家群称为京派。
主要成员有:沈从文、朱光潜、废名、萧乾、李健吾、芦焚、凌叔华、林徽因、卞之琳、何其芳、李广田、梁宗岱等。
其中,不属京派而在五四时期已建树巨大的周作人是他们的先导。
周作人曾以横扫千军的声势去要求摧毁旧传统,强烈地呼唤人的觉醒,文的觉醒,渴念现代观念的到来。
但当文学革命超出文学的范畴,发展到思想革命甚至政治革命,当初运动的激进者就害怕了,从而脱离了时代主潮,沉到“十字街头的塔里”,沉到传统文人的习性中去了。
他那平和冲淡的文人作风,自由主义的文学追求,以及那清涩隽永的文学风格,其才情和心境都吸引着大批京派作家。
他在一篇小品文中写道:“闲坐在树荫下安静谈说人世或其它,却反而使他想离开人生,去闭起眼睛来作梦”。
〔1〕这是一个意欲独立营造文学梦境的名士的抉择姿态,虽有趣味主义之嫌,然而却自然而然地接通了“明清帝都”的广博通达,雍容尔雅的文化风气,在审美价值上实在是206有其值得称道之处。
京派对之由衷景仰,尽管一再批评其人生态度及文学内容脱离社会,也不满于其趣味主义上的偏颇、甚至“趣味恶化”,并试图超越之,但他们确实和“闲坐在树荫下安静谈说人世或其它”这种名士传统及其流露出来的美学趣味是一脉相承的,在审美上的共通更多地覆盖了其批判性。
于是,在京派文学世界中,形成了静穆、和谐、优美、典雅、蕴藉之类共同的美学理想,流露出一股植根于中国传统而又西化了的名士气。
这是京派作为一个流派的特色所在,也是本文力图给予肯定的地方。
京派处在那个世界性美学思想变革的年代,在以毁坏和谐美的古代文学传统而拉开序幕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具慧眼从废墟中挖掘珍宝,重新标举和谐的古典美学意识,使其艺术作品显示出耀人眼目的独特美质,实在值得我们再三玩味!二、京派纯正的美学趣味京派恰逢二十世纪中西文化大冲突的壮观情景中。
面对文学的现代化与民族化所构成的自身矛盾,他们上承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批判精神,身经欧风美雨的沐浴,在文艺思想、创作原则、审美意识等方面一直是持调和兼容的态度。
这种在世界眼光下对传统与现代所进行的艺术整合,从人生出发,以情趣为中介,再到艺术,最后归结到张扬抽象的价值观念,使人生美化。
在承认“艺术即直觉”的逻辑起点时,又不否认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在强调审美的距离时,又注重艺术对人生潜移默化改造的功能;在崇尚审美的移情作用、崇尚表现的艺术时,又不忽视再现的手法,讲究节制的冷峻。
总之,其艺术都体现出一定的“中庸”性质,以及对和谐、恰当的美学原则的追求。
这种“中庸”式的和谐,不仅具有中国传统的审美意识的古典内容,而且印有古希腊审美理想的色彩,正是京派作家的美学风格和文学审美意识的核心内容。
而这一核心的具体展现是通过对纯正的美学趣味的追求来达到的。
京派作家普遍注重趣味,趣味之于他们犹如神韵之于绘画,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一般说来,自由主义文艺思想大多认为艺术本质是以情感为中心建构的审美世界,审美情趣在他们那里表现为趣味的健康与合谐。
`趣味'在自由主义文艺思想那里包涵着多方面的含义,既指生活情趣和风俗习惯,又指审美品味。
”〔2〕这准确点明了京派美学追求的内容与特点,在“半城宫墙半城树”(公刘语)的帝都树荫下,他们所玄思的正是由此而展开的。
尽管也追随外来思潮的横向移植,但更重视传统的历时性趋势,以其梦幻营造,传达了对高级文学的精美程度和艺术品位的渴念,以求实现文学从古典到现代的转型,实现从人生到美,美到人生的理想境界。
其中,朱光潜是其理论代表,沈从文等一批京派作家的艺术作品是其创作实践。
(一)“树荫”下玄思之一:审美静观说———静穆之美从某种意义上,京派是现实生活中的隐逸者。
尽管他们仍执著于从人生出发,以审美介入社会。
但从他们从事文学的那份安于寂寞,安于在静观中凝视浮尘人世的心境来看,身在动荡的社会,却妄图脱离时代,逃避激烈的社会斗争,这离道家对世态炎凉所持的出世态度相距也不会太远了。
当然,儒家入世的精神才是京派真正的本质内核,而207道家审美的精神只不过是一种外在表现,淡泊与宁静背后其实是激越的情感挣扎。
但在文学的形式意味上,可以说他们是更多采取了道家的方式。
“万物无足以挠心者,故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
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
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大本也。
”〔3〕在一种嗜静的传统文化心理影响下,京派作家们首先是从庄子关于心斋的虚静之说来认识人生,追求文学美的。
他们一直力图以虚静的心怀澄澈的目光,来涵纳世间万事万物。
其创作里总在寻找清静的地方,诉说清静的故事,营造清静的氛围,努力摆脱浮世的营扰,以图回归文学本身、审美本身,开辟葱笼而纯美的文学境界。
这样一种“静穆”的境界,其实也染有浓郁的西方审美色彩。
克罗齐的“艺术即直觉”被京派随手拈来,屡屡用来阐释审美活动,指出审美是一种凝神观照,在这种观照中没有意志牵绊,没有功利追求。
而在《说“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一文中朱光潜更明确指出:“艺术的最高境界都不在热烈。
就诗人之所以为人而论,他所感到的欢喜与悲苦也许比常人所感到的更加热烈。
就诗人之所以为诗人而论,热烈的欢喜或热烈的愁苦经过诗表现出来以后,都好比黄酒经过长久年代的储藏,失去它的辣味,只剩下一味醇朴……懂得这个道理,我们可以明白古希腊人何以把和平静穆看作诗的极境……`静穆'是一种豁然大悟,得到归依的心情。
它好比低眉默想的观音大士,超一切忧喜,同时你也可说它泯化一切忧喜。
这种境界在中国诗里不多见。
屈原、阮籍、李白、杜甫都不免有些像金刚怒目,愤愤不平的样子。
陶潜浑身是`静穆',所以他伟大。
”〔4〕朱光潜如此心仪陶渊明作品中的静穆之境,颇能代表京派的美学追求。
他一再引用华兹华斯的一句话:“诗起于经过沉静中回味过的情绪”,并明显倾向于尼采《悲剧的诞生》中的“日神精神”———“阿波罗是日神,他的光辉普照,一切事物才呈现形象,如明镜摄影,而他自己却寂然不动。
”〔5〕可见在他全部美感经验的理解中对静态的优美与和谐有特殊的喜好。
“日神精神”那种如“明镜摄影”般的静态的光辉,使他顶礼膜拜。
而“在沉静回味过的情绪”则不期然地与中国式的启悟思维暗合,使他在凝神观照中确认艺术的最高境界不在热烈,而在静穆。
京派作家在对其审美世界的建构中,也始终是把“静穆”当作一种圣境来追求的。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废名笔下的鄂东山野,芦焚笔下的中原村落,都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
他们对于那些具有审美内涵的田园风光、民俗风情争相描摩,热衷于作一种静态的欣赏,优美的描述。
而且出于对“静穆”的倾心,他们的作品里明显钟爱祥和的人生,其内容普遍缺乏动荡、冲突、惨厉、悲壮,这不是他们的选择。
他们确信巨大的社会矛盾在日常现实中是趋于分散和微弱的,因而在其描写现实的笔墨中,不完全回避也不愿正视,只在残酷的现实中挖掘那残存的诗意,让一切消溶在静观平宁的超越中。
他们酷爱塑造具有静美风格的人物形象,尤其是纯洁的少女形象。
如翠翠、三三、萧萧、琴子、阿毛……描写的是在远离浑浊现实世界之外的清静之地,寡言少语而不乏优美的人物在诗一般的氛围中上演了一段静默的故事。
如沈从文的《边城》,便是一幅乡土民俗风情画,从老船夫到船总顺顺,从翠翠到傩送兄弟,从杨马兵到其它人,都那么善良、纯朴,不善言辞却温情脉脉。
他们之间的那段纠葛在作者的叙述中仿佛成了一段画外音,在读者静静的欣赏与谛听中,便不禁神208往于那历史的某些美妙瞬间。
又如废名的《竹林的故事》,所描写的茅舍和菜园,尤其是葱茏的竹林,都充满了一切农村寂静的美。
由此环境养育的三姑娘更集中体现了含蓄淑静的女性美。
名为“竹林的故事”,其实只是宗法社会下宁静无波澜的日常田园生活。
当然,就废名与沈从文作品中对静穆境界的追求来看,前者偏向于佛家的“死静”,由道入佛,由“宁静平和的独抒性灵中”流露出寂灭的禅意。
而后者则更偏向于道家的“活静”,掺杂了儒家的精神,在“平和恬静中多了些血性”和生气,抒发性灵时仍未忘情于现实社会〔6〕:在人物的塑造上,注重发掘人物不言不语的举止中所包含的雄强个性;在情节的组织上,展示舒卷自如的散漫又不乏某种潜在的冲突;在小说意境的营造上,讲究诗情画意更讲究动静相依,而静正是为了写出灵魂的动和其中的压抑面。
这是具有生命力的更高层次上的静穆之境界,为大多数京派作家们所推崇。
如李健吾的《坛子》、林徽因的《钟绿》、萧乾的《篱下》,就都显示了努力以平静的心态来回溯人生,在无甚激烈的故事中,透露出人物灵魂的苏醒与骚动。
确实,京派作家在静观谛视浮尘万物时,传统的农耕文化使其趋于保守,但同时却造就了其对田园牧歌情调的倾心向往,从而以一种特定的思维定势,营造那几近静止,遗世独立的艺术氛围,完成了由审美静观说到静穆之美的追求。
(二)“树荫”下玄思之二:审美距离说———典雅之美京派作家们常沉迷于对抽象的价值观念的张扬,即对“爱”与“美”有热烈的追求。
这“爱”与“美”实质上就是其相互标榜的艺术趣味的主要内容。
如何把抽象的价值观念转化为丰富复杂的人生意蕴使作品充溢情趣之美是他们孜孜不倦寻求答案的重要话题。
他们认为具有情趣的艺术境界的形成,首先须在观赏的对象和实际人生之间辟出一种适当的距离。
朱光潜指出:“艺术所摆脱的是日常繁复错杂的实用世界,它所获得的是单纯的意象世界。
意象世界尽管是实用世界的回光返照,却没有实用世界的牵绊,它是独立自足,别无依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