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美文化研究到审美文化生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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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生态美学的利弊及未来发展【摘要】生态美学是一门探讨自然环境与人类审美体验之间关系的学科。
本文从生态美学的概念和特点、优势和益处、局限性和挑战、未来发展方向、以及在当今社会的重要性等方面进行了探讨。
生态美学的发展将有助于推动人们更加关注自然环境的保护与可持续发展,同时也将对人们的审美体验和文化观念产生积极影响。
生态美学仍面临着一些挑战和局限性,如如何平衡人类审美需求与自然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等。
未来生态美学的发展方向将主要围绕着跨学科合作、新媒体技术的应用以及全球性视野的拓展。
生态美学的发展趋势将更加注重生态伦理与文化建构的理论研究,以推动人们形成更加健康、和谐与可持续的生态环境。
生态美学不仅仅是一门学科,更是一种审美的态度与价值观,其未来发展将在推动社会向更加绿色、可持续和生态友好的方向迈进。
【关键词】生态美学、利弊、未来发展、概念、特点、优势、益处、局限性、挑战、发展方向、重要性、前景、影响、思考、展望、发展趋势。
1. 引言1.1 简论生态美学的利弊及未来发展生态美学是一门探讨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学科,强调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相互依存、互补与共生关系。
生态美学旨在通过审美和情感体验,引导个体与自然的互动,促进人类对自然的尊重和保护,以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
生态美学也存在着一些利弊及挑战。
生态美学的利益在于提升人类的环境意识和责任感,激发人们对自然的热爱和尊重,从而促进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
通过审美体验和情感共鸣,个体可以更深刻地感知自然之美,进而主动参与环境保护的活动。
生态美学也面临着一些局限性和挑战。
其中之一是生态美学理论体系尚不完善,缺乏统一的定义和规范。
生态美学在实践应用中也存在一些困难,如如何在现代都市化的环境中推广生态美学观念,如何引导人们转变消费观念等。
2. 正文2.1 生态美学的概念和特点生态美学是一门关于自然、人类与艺术之间的关系的学科。
它不仅关注自然环境的美感,还包括人类在自然环境中的行为和心理反应。
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1. 引言1.1 研究背景室内软装饰是指在室内空间中使用的各种装饰物品,包括家具、布艺、灯具、挂画等,它们不仅可以提升空间的美感,还能反映居住者的生活品味和个性。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和人们审美情趣的提高,室内软装饰在现代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是一个综合性的话题,它涉及到历史、社会、文化等多个方面的因素。
在当今社会,人们对于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标准和需求不断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又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
对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展开深入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们审美情趣的变化及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为提升室内装饰品质和实现个性化定制提供思路和借鉴。
本研究旨在探讨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以期能够对这一领域进行系统性的研究和分析,从而为室内设计领域的发展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通过对室内软装饰的历史演变、审美标准、艺术表现、文化视角以及跨文化比较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认识和把握室内软装饰这一重要领域的审美趋势和发展方向。
1.2 研究意义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室内软装饰是室内环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品质和情绪状态。
通过对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进行深入研究,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把握室内环境的美感,提升人们的审美情趣和审美能力。
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可以促进文化交流和传播。
不同地区、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室内软装饰风格各有特色,通过对这些不同风格的研究可以促进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推动文化的多元发展。
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也对室内设计行业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室内装饰的审美观念和需求,可以为设计师提供更多的灵感和创意,推动室内设计行业的发展。
深入研究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和学术价值,有助于丰富人们的生活体验,促进文化交流和创新发展。
1.3 研究目的研究目的:室内软装饰作为建筑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当今社会已经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文化研究的兴起——兼论文艺学的学科反思当代社会与文化的一个突出变化是审美的泛化与日常社会生活的审美化。
这一现象在国外已引起文化学家、社会学以及美学家、艺术理论家等的广泛关注。
eduardodefuente 在题为《社会学与美学》(‘socioloyandaesthetics’,发表于《欧洲社会理论杂志》2000年5月号,第239247页)的一篇文献综述中对此进行了富有参考价值的概述。
他介绍了当代西方社会学与美学相互渗透的最新趋势,指出:西方的社会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审美化(aestheticization)过程,以至于当代社会的形式越来越像一件艺术品。
越来越多的社会学开始把审美化作为自己主要的研究课题之一,并开始重新思考社会学与美学的关系。
他纵览最近10多年来的西方社会学、美学著述后指出:许多西方著名的社会学家与美学家都一致认为:审美化正在成为当代社会的重要组织原则。
审美化这个论题的一个主要倡导者维尔什(wolfanwelsch)在发表于《理论,文化与社会》的《审美化过程:现象,区分与前景》(‘aestheticizationprocess:phenomena,distinctionandprospect’)中认为:“近来我们无疑在经历着一种美学的膨胀。
它从个体的风格化、城市的设计与组织,扩展到理论领域。
越来越多的现实因素正笼罩在审美之中。
作为一个整体的现实逐渐被看作是一种审美的建构物。
”维尔什所说的“审美化过程”实际上不仅限于城市装饰、购物中心的花样翻新、各种城市娱乐活动的剧增等表面的现象。
维尔什(以及其他的一些学者)实际上是把审美化看作是一个深刻的、经过媒介而发生的、体现于生产过程与现实建构过程的巨大社会文化变迁。
这种变迁使那些把审美仅仅看作是“蛋糕上的酥皮”的社会学家感到震惊。
维尔什理解的深层的“审美化过程”意味着一种重要的社会组织或社会变迁过程,它对于社会学或社会理论具有核心的意义。
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室内软装饰是指在室内空间中运用布艺、织物、植物、画作等软质装饰材料进行装饰设计,以增强室内空间的美感和舒适性。
随着人们对居住环境要求的不断提高,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也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本文将从历史、文化、艺术等多个角度来探讨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研究。
一、历史与发展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渊源可追溯至古代。
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人们对室内布置就十分讲究,常常运用织物、壁画等软装饰来点缀室内环境,以增添美感。
而在中国,古代宫廷中的软装饰也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积淀,如丝绸挂帘、屏风、地毯等都是古代宫廷和贵族生活中常见的软装饰品。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交流,室内软装饰也逐渐走向多样化和精致化。
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艺术以及巴洛克艺术的影响,对软装饰的审美观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而在亚洲,中国的丝绸文化、日本的和风文化等也对室内软装饰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今天,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和全球文化的交融,室内软装饰的审美文化也呈现出多元化和国际化的趋势。
设计师们在软装饰设计中融入了更多的现代元素,如科技感的灯光、多媒体艺术等,使室内空间的审美效果更加丰富多彩。
二、文化与审美文化是影响室内软装饰审美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同的文化背景会影响人们对美的认知和追求。
在东方文化中,崇尚“内敛”、“含蓄”,软装饰的设计会更加注重线条的简洁与流畅,色彩的淡雅与融合,体现出一种典雅、内敛的审美情趣;而在西方文化中,更注重对比与张扬,软装饰的设计会更加大胆和奢华,追求豪华、尊贵的审美效果。
不同地域的地域文化也会对软装饰的审美产生影响。
比如在南欧地中海文化中,软装饰的设计更多地融入了阳光、海岸线、橄榄树等自然元素,呈现出一种轻松、自然的地中海风格;而在北欧地区,软装饰的设计则更多地体现出对极简、清新、舒适的追求,反映了北欧人对自然和生活方式的理解与追求。
三、艺术与设计软装饰与艺术、设计的结合是室内软装饰审美文化的重要体现。
第35卷第4期2009年7月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f Xuzhou Nor mal Uni .(Phil os 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 on )Vol .35,No .4Jul,2009[收稿日期]2009205211[作者简介]徐放鸣,男,江苏靖江人,徐州师范大学校长、教授;张儒雅,男,江苏睢宁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研究生。
论地方审美文化的研究视域和学术意义徐放鸣 张儒雅(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徐州 221116) [关键词] 审美文化;地方审美文化;研究视域;学术意义[摘 要] 审美文化是一个现代范畴,最初的研究视野主要倾向于大众文化审美。
但是随着审美文化研究的不断深入,有关专家学者建设性地拓展了审美文化的研究领域和生存空间,出现了诸如城市审美文化、民族审美文化等范畴。
在文化多元化持续发展的今天,学界和有关专家越来越重视文化研究的“地方性”视野。
地方审美文化概念就是基于这一语境,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之上进行总结归纳而提出的。
地方审美文化的研究,应该以特定的地域空间作为视域和采用地方“生产者”的视角,对我国不同文化区域的创造性劳动及其形成的产品,以及变化渊源作美学层面的观照,考察其内容的丰富性和形式的多样性,把握其基础理论。
同时,我们要充分利用地方审美文化所具有的文化原生态性、历史传承性、资源丰富性等特点,以及内蕴丰富的美学思想和独特的艺术思维,积极开展地方审美文化的个案研究和理论探讨,为呈开放状态的审美文化研究提供实践支撑和理论引导。
[中图分类号] B8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26425(2009)0420015205 本文要探讨的是地方审美文化的个别问题。
审美文化概念自提出至今,在研究发展的过程中,历经争议,当然争议本身就是一种探讨的方式。
在争议中,有关专家学者不懈努力,勇于开拓,具有建设性地指出,审美文化作为一个现代概念,不仅可以适应现当代,也适应古代和传统文化,这为审美文化的生存空间提供了理论依据。
美学研究中的视觉艺术与文化审美美学研究是探讨美的本质、美的价值和美的意义的学科。
其中,视觉艺术是美学研究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而文化审美则是美学研究的核心之一。
从视觉艺术和文化审美两个角度出发,我们可以深入探讨美学研究的内涵和意义。
一、视觉艺术视觉艺术是美学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以视觉为媒介,通过艺术家的表现形式和艺术作品所传递的信息,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和审美体验。
视觉艺术有很多形式,比如绘画、雕塑、建筑、摄影等。
在视觉艺术中,色彩和形态是展示艺术家思想和情感的重要手段。
例如在绘画中,艺术家通过运用不同颜色和线条,表现出对生活、自然、人类等各种元素的认识和理解;在建筑中,则通过设计建筑的形态、结构、空间等方面,使人感受空间的艺术美。
此外,视觉艺术还需要反映时代的特征。
艺术家需要了解当代社会的文化、经济、政治等因素,把握社会发展的脉络,将此融入到艺术创作中。
例如,20世纪初期的欧洲艺术,就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长期动荡和思想变革,具有浓郁的现代主义风格。
二、文化审美文化审美是美学研究的核心之一,它指的是人们对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艺术作品所产生的审美情感和认识体验。
不同文化的审美标准和价值观是各不相同的,这是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个性的重要因素之一。
例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色彩、形态、线条等元素都具有独特的审美风格和意义。
红色、黄色等暖色系的运用,使人感受到喜悦和热烈;借物喻人、象形象征等表现手法,则能快速传递出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和情感。
这些独特的审美标准和价值观,为中国文化和艺术作品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文化审美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即跨文化审美。
随着世界各国文化交流的日益密切,人们的审美经验和认识也逐渐趋于类似。
对于跨文化艺术创作、展示和交流的问题,需要深入探讨不同文化之间的联系和影响,构建跨文化交流的桥梁。
三、视觉艺术与文化审美的关系视觉艺术与文化审美是密不可分的,它们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促进。
艺术家的视觉经验和审美情感,往往源于其所处的文化背景和生活环境;而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则需要有艺术家的精神投入和表达。
叙事学的文化研究与审美文化研究伴随着文化研究的浪潮,叙事学也经历了文化研究或“文化叙事学”的历程。
“文化叙事学”的构想尽管不无合理性,却并没有产生有效的研究成果,仅在叙事学的“文化分析”与“文化与历史叙事学”中得到了回应。
这里提出叙事学的审美文化研究,并就其研究对象、方法、角度以及学科关系等方面做了探讨。
它力图摆脱传统经典叙事学所关注的纯粹形式层面的研究,将形式与语境、历史、文化、审美判断和审美价值意义等多方面的要素关联起来,在叙事学的基点上,强调对对象的审美研究和价值判断,既关注对传统优秀中外叙事作品的研究,也充分关注当代各类叙事作品的研究,从而展现叙事学研究的当代性。
谭君强(1945—),男,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博士,云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叙事学、文艺学、比较文学;陈芳(1983—),女,云南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叙事学、文艺学。
(云南昆明650091)在新学科的发展与新研究方向的拓展中,将原有学科、学科分支的研究与其他的研究相互结合而形成新的研究方向的情况,在各个学科的研究中并不罕见。
叙事学学科的发展过程也体现出这样一种学科交叉、融合的现象。
叙事学家雅恩曾经评论说,今天的叙事学“是叙事学+X的研究模式”,这里的“X”无论是女性主义还是性别研究,是文化研究还是后殖民研究,在他看来“都很有研究价值”[1](P16)。
这一说法不仅对叙事学有效,对许多其他新学科与新研究方向的发展也同样有效。
本文所提出的叙事学的审美文化研究,试图将叙事学与“审美文化”连接起来,希望在叙事学研究中作一个新的拓展,将叙事学与相关的研究作一个有益的交集,从而在已有的基础上,发展出新的研究方向,形成新的研究成果。
一、关于“审美文化”伴随着文化研究受到广泛的关注,“审美文化”这一美学概念曾在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学界引起广泛而热烈的讨论,至今这一概念仍受到关注。
学界从不同的角度对“审美文化”加以探讨,发表了大量颇有价值的意见,对美学、文化研究等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对其他学科的研究也产生了颇为有益的借鉴意义。
生态美学研究的困境、前景与趋势作者:赵奎英刘艳芬来源:《鄱阳湖学刊》2021年第04期编者按:赵奎英教授是国内较早将生态语言学、语言哲学应用于生态美学研究并取得显著成果的学者。
近日她接受了曾繁仁教授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生态美学文献整理与研究”子课题“中国现当代生态美学文献整理与研究”项目组负责人刘艳芬教授的采访,回顾了自己的生态美学研究历程,重新梳理了“生态美学”这一概念在国内学界的最早提出,回答了生态美学研究中一些备受关注或受到质疑的重要问题,其中包括:生态美学由于性质和对象界定所遭遇的困境,生态审美观念转变及其对生活方式的影响,生态语言学的动向及其对生态美学、生态批评的意义,生态美学研究的前景与趋势,如何解决生态美学的困境,如何看待“生生美学”与“生成”的关系,等等。
刘艳芬:赵老师,您好!多年来,您一直把生态美学、诗学与生态语言学、语言哲学结合起来进行跨学科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科研成果。
请您谈一谈您的第一篇生态美学论文是在什么学术背景和机缘下写作并发表出来的,并大致概括一下您的生态美学学术研究历程和研究成果,谢谢!赵奎英:谢谢艳芬!我的第一篇生态美学论文《“存在本体”与“生态视野”——试谈中国当代美学的前景与出路》发表在《贵州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上,机缘是2003年在贵州参加了全国青年美学大会,有幸在大会上作了一个发言,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在学术会议上作大会发言。
承蒙学界前辈和同仁的鼓励,我的发言当时引起了较为热烈的反响,所以刚一下会场,《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的郭利沙老师就来向我约稿,我在发言提纲的基础上写成了这篇文章,并有幸与曾繁仁先生、聂振斌先生、杨春时先生的生态美学论文一同发表。
如果说研究历程的话,我的生态美学研究可以说经历了一个从不自觉到自觉、从话题到问题、从研究者到践行者的过程。
我最初接触生态美学,并非完全自觉,主要是受恩师曾繁仁先生的感召和影响。
曾先生从一开始介入生态美学研究就非常投入,每次见面时他都会谈到生态美学,使我感到不了解生态美学就没法与老师对话了,所以就开始关注生态美学,但这时生态美学对我来说主要还只是一个话题。
从审美文化研究到审美文化生态研究高小康中山大学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一、生态:审美文化研究的另一种视野20世纪90年代中期,“审美文化”这个概念刚刚在中国美学界被提出时曾经遇到过许多反对或质疑的观点。
有的批评者认为这个概念的含义含混不清,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是生造的无意义的概念。
现在看来,“审美文化”研究虽然因为给美学挂上了“文化”这个歧义百出的后缀而造成了一些困惑,但实际上在研究中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混乱。
以“文化”的名义纳入美学研究的种种貌似离谱的非传统研究对象最终还是被文本化,变成了供释读、分析、阐释和评价的意义载体。
罗兰·巴特对拳击的解读和杰姆逊对酒店电梯的叙事分析,都可以视为这种文化文本解读的经典例证。
通过这样的分析解读,原来看上去与文学和美学毫无关系的文化活动得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文艺学研究领域。
这种审美文化研究曾经被认为是文艺学界部分人的“越界”行为,如今持这样观点的人可能已经不多了。
然而文化研究的蓬勃发展并不意味着已不存在问题。
国内外在当代审美文化以及当代中国审美文化的研究中对于审美文化的理解各不相同,从价值判断角度可分为两类:一是把审美文化解释为一个特殊的当代文化概念,即体现所谓“审美现代性”的文化,认为这是批判工具理性、提升人类精神的积极力量:另一类则是把审美文化等同于当代大众文化,解释为感性化、幻象化的娱乐文化。
这两类观点虽然相反,但在研究对象的概括性和普遍性假设方面是相同的,都把当代审美文化乃至当代中国审美文化理解为同质性、共时性文化现象,通过化简的和对象化的概念来把握和研究文化问题。
把杂乱而具体的文化活动经过结构分析转换,便处理成了美学和文艺学研究所熟悉的文本形态。
这种从列维-施特劳斯开始的文化阐释魔术的确给人以透发心花的感觉,但也存在一些明显的局限性:经过化简和结构转换后的概念固然是清楚了,却可能因此而遮蔽或忽略了当代社会中文化现实的矛盾性、多元性和过程性。
例如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西马”和种种后现代主义文化批判理论进入中国后,绝大多数文化研究者都很快学会并驾轻就熟地运用起了整套整套的概念,如“文化霸权”、“资本操控”、“平面化”、“全球化”、“仿像”、“内爆”等等,谈到中国当代文化会立刻代入西方学者预制的各种理论模式进行分析批判。
然而,就在这些文化批判愈演愈烈的时候,一些真正发生的现实文化现象却被忽视了:人们在为好莱坞的入侵痛心疾首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到,真正影响大陆观众最多的电影不是好莱坞而是岭南民俗味十足的香港电影;肥皂剧曾被认为是美国泡沫文化的代表,而90年代以后真正在中国内地电视市场份额日益增大的却是港台剧、日剧直到韩剧;在饮食文化中麦当劳和可口可乐无疑是美国文化扩张的标志,但在麦当劳和肯德基大举进入中国餐饮市场之后,中国的饮食市场发展起来的不是西餐或美式快餐,倒是形形色色的中餐……显然,许多文化批判理论以孤立文本为对象的逻辑推衍把文化现象过分简化了;因而这类研究的结论虽然具有启迪思想的价值,却往往难以真正锲入当代中国文化活的现实,限制了审美文化研究的深化和现实化。
针对审美文化研究的这种状况,学术界需要拓展视野和深化思维的研究思路。
把文化现象截取和固化为意义实体的文本研究方法毕竟不能替代对活的文化现实的把握,因此需要新的文化研究理念。
与文本化的审美文化研究相对比,文化生态研究提供了另一种学术视野和研究思路。
由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斯图尔德开创的文化生态学观念,主张从人、自然、社会、文化的各种变量的交互作用中研究文化产生、发展的形态,用以寻求不同族群文化发展的特殊形貌和模式。
中国学者冯天瑜则界定文化生态学是以人类在创造文化的过程中与天然环境及人造环境的相互关系为对象的一门学科,其使命是把握文化生成与文化环境的调适及内在联系。
无论哪一种观点,文化生态学的核心都是研究特定文化现象背后的各种交互关系和动态过程。
从关注历史语境这个角度来看,文化生态学与文化诗学、新历史主义的研究方法有相似之处,但它所涉及的文化关系不仅更复杂,而且更倾向于文化的活态性质。
审美文化研究也可以借鉴文化生态学的研究视野和方法,构建起当代中国审美文化研究的新理念和方法论,即审美文化生态研究的理论和方法。
具体地说,这种研究是从地域差异、传承演变、群落认同和文化空间等各种关系的联系中考察审美文化发展演变过程的现实活态特征与当代中国的特殊性问题,为审美文化研究打开新的视域和研究空间,使审美文化研究更加切合当代中国的文化建设需要。
二、乡土:自然与文化的诗意联系文化生态学的学理根据来源于生态学,在文化生态的观念中也包含着生态学所关注的自然环境生态。
同样,审美文化生态研究的基础层面也应当是自然生态问题。
对生态问题的美学研究人们已经不陌生了,这就是“生态美学”。
到目前为止,生态美学关心的问题主要是狭义生态即自然生态的审美问题。
自然生态当然是文化生态的基础,生态美学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新认识和评价可以视为审美文化生态研究的一个基础层面。
但一般说来,生态美学视野中的人与自然关系主要针对的是当下处于生态危机中的关系,因而生态美学或生态批评是从生态观念出发的批判性研究。
而文化生态或审美文化生态研究视野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则是人类学意义上的关系,即历史地生成和传承中的文化活动所蕴含的与自然的意义关系。
换句话说,生态美学侧重的是人与自然关系中自然的一面,而审美文化生态研究看到的是人与自然的联系中的另一面,即在人与自然的互动中生成的文化活动。
当今美学研究中谈到人与自然的关系,海德格尔几乎是无法绕过的界碑。
海德格尔引用的荷尔德林诗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连房地产开发商也会在广告中提到。
但人们对于他分析一双农妇鞋子的意义何在却似乎关注不多。
作为“诗意地栖居”的一个经验例证,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用与他一贯的晦涩文风大相径庭的生动笔调描绘了梵高所画的一双旧鞋子所唤起的体验:这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寒风陡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垅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
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
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
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冥。
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
这器具属于大地,它在农妇的世界里得到保存。
[1](P254)海德格尔在这里显然无意探讨艺术形式问题。
他看到的梵高作品不是艺术,而是世界。
他的描述中值得注意的不仅仅是人与大地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种关系的中介——“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
无论是引用荷尔德林的诗句,还是关注梵高画笔下的旧鞋子,海德格尔都是在表明:人与自然的关系在现代文明背景下已经不可能直接发生了,只能通过与大地关系更密切的中介“器具”来重新获得这种联系的体验。
与大地直接联系着的“器具”当然不是现代科学制造出来的机器乃至电脑,而是传统乡土文化的产物,这正是“诗意地栖居”的根据所在。
一位人类学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当犹太教哈西德派的高士,善名宗(Good Name)的首领巴尔·谢姆·托维遇到难题时,他习惯于到森林的某个地方,在那儿点上一堆火,念着祷词以求智慧。
过了30年后,其门徒的一个儿子也遇到了难题。
于是他再次来到了森林中的同一个地方,点上一堆火,但却记不起来祷词了,他祈求智慧而且也奏效了。
他得到了他所需的。
又过了30年,他的儿子也像其他人一样遇到了难题,于是他又到了森林中,但这次甚至连火都点不着,“主啊,”他祈祷,“我记不得祷文,也点不着火,但我现在在森林中,这已经足够了吧。
”他也得到了满足。
现在,拉比·本·勒韦坐在芝加哥的书房中,手托着头祈祷道:“主啊!您看,我们已经忘记了祷文。
火也熄灭了。
我们甚至不能找到回森林的路。
我们只记得在森林的某个地方有一堆火,有一个祷告的人。
主啊,这已经足够了吧”。
[2](P96)这个故事表达了一种回味深长的失落感。
正如这个故事所隐喻的那样,现代人越来越远离了传统的乡土文化,自然的魅惑和诗意以及人对自然的归属感也就变得越来越稀薄和飘渺。
在多数民俗学家看来,这个消亡的过程是无法逆转的死亡之旅。
但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审美文化生态研究的角度看来,问题还不是那么悲观。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作为物质生活方式和经济形态的乡土社会的确是在消亡中。
然而当代人仍然记得“在森林的某个地方有一堆火,有一个祷告的人”。
换句话说,当代人的想象性体验中仍然保留着自然的魅惑和诗意。
随着工具理性和物质文明的发展,反生态意义上的“进步”越来越暴露出致命的危机。
正是这种危机引发了人们逐渐增强的现代文明批判意识,并重新唤起了人们对与自然一体的乡土文化的追忆与想象性体验的诗意。
这种诗意的一种典型表现形态就是作为乡土文化传承的传统民俗活动。
中国自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的文学“寻根”和90年代起越来越热的民俗旅游和传统节庆重建活动,证明了传统乡土文化在当代人想象性体验中的魅力。
不可否认,这些年来的“寻根热”和“民俗热”伴生出了大量的假古董和伪民俗。
但从这些真假混杂的现象中仍然可以发现乡土文化传统的影响在潜移默化中渍染着当代人的生活方式和想象。
几年前杨丽萍创作了大型歌舞剧《云南映象》,随后又有张艺谋的《印象·刘三姐》问世。
这两部堪称巨作的民俗艺术作品曾引起的轰动多多少少显示出人们对乡土文化的诗意所产生的兴趣。
当然,有人对歌舞剧《云南映象》的所谓“原生态”性质提出过质疑。
尽管杨丽萍再三声称那些表演者都是真正的乡民,表演也完全是本色的;但在华丽辉煌的舞台布景和灯光下,再强调歌舞的原生态性质肯定难以具有说服力了。
至于《印象·刘三姐》更容易被解读为张艺谋式景观眩惑大片的又一复制品。
这些民俗艺术作品毫无疑问都是商业化了的观赏性表演而不是什么纯粹的“原生态”艺术。
尽管如此,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就是这些艺术活动给当代人提供了一类不同于经典艺术的审美经验。
当代人也许不仅再也找不到回到森林的路,甚至再也不想真的同到森林中去,只能满足于“记得在森林的某个地方有一堆火,有一个祷告的人”。
尽管如此,在反生态的现代文明梦破灭之后的今天,与大地联系在一起的“原生态”乡土文化作为大众重构的想象性体验,正在成为当代审美文化活动中越来越具有重要性的一部分。
如果不拘泥于是否“原生态”,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义集合起来的种种活的传统文化活动与形态都可以用广义的“民俗”概念归纳在一起,构成当代审美文化生态的一部分,成为民俗美学的研究对象。
这种特殊的美学对象特征就在于它的文化生态学意义:无论是否还是“原生态”,这些审美活动对于当代人来说,都是与环境、乡土历史以及信仰融合在一起的想象性体验,对这类审美活动的研究可以构成文化生态意义上的民俗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