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系统与社会和谐——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整合观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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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资料的摘录来自于:鲁贵显先生的一篇<沟通——上帝的观察者>Luhmann的著作虽然是一本接着一本出版﹐但其实是同时进行的。
他习惯同时写数本书以及不同的文章﹐所以读者常会在不同的书里看到极类似的概念说明﹐或者在注释里看到相同的参考文献。
当然﹐重点不在于类似﹐而是在于这些概念的衔接能力:随着不同的系统、议题﹐Luhmann会使用系统理论的某些概念﹐并以不同的方式衔接起来。
因此﹐阅读他的作品最好注意脚注部份﹐其中所引用的文献(尤其是他自己的作品)是一种参考资料的网络化﹐每一本书或一篇文章总是指向其它的文献资料。
就此看来﹐我们不妨试着以网络递回的方式理解Luhmann的思想﹐也就是说﹐一本书里是不可能全览任何一个理论概念﹐而必须在不同的著作中将同一个概念的各种衔接方式拼凑起来。
关乎的不概念的完整性﹐而是概念的confirmatin与condensation –以G. Spencer Brown的话说就是condensation及…–﹐一方面。
Luhmann的某个理论概念出现在不同的论题及脉络中﹐好似它经过历练而维持住了概念的一贯性﹐另一方面﹐这个概念每在一个新的脉络里就有别于之前的用法而呈现出多义性。
以此方式理解Luhmann是需要时间与耐心。
他的理论也许并不艰涩﹐只是读者尚未建立起自己的递回性网络。
甚至我们还可以更彻底地说﹐系统理论的诸概念是永远不会完整的﹐Luhmann所建立起来的「系统」、「观察」、「符码」、「功能」等等概念与定义﹐在日后由其他系统理论家使用时必然会受到更多的淬练﹐也会变得更多义模糊。
Luhmann对于宗教理解的新颖之处在于﹐以系统理论重新为社会建构了一个重要的关连问题:如何在观察中处理不可观察的事物。
系统理论藉此要表达的是,宗教只有被观察(即被沟通)时才存在,不论它被谁观察。
反过来说,科学系统、系统理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被观察(即被沟通),被它自己或被其它系统(例如宗教系统)所观察。
社会整合理论的起源与发展:国外研究的考察有关社会整合的讨论,一直是社会学研究的重要主题。
从某种角度上说,社会整合的研究就是为了因应现代化进程中所产生的社会“断裂”问题。
由于观察的视角不同,国外的研究者遵循着理论探索和实证研究两条研究路线,分别形成了宏观的系统整合理论和微观的个体整合理论。
本文运用文献分析的研究方法,系统梳理了国外学者对社会整合的研究背景、阶段与代表性理论,分类归纳了社会整合的检验指标与实现机制,力图展现该论题的整体研究图式。
结合文献梳理的成果,本文在总结国外社会整合研究特点的基础上,提出了对国内同类研究和社会实践的启示。
分化与整合是社会发展的双重逻辑。
现实世界的长久分化为社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社会从简单到复杂的每一次跨越,都伴随着分化的强劲步伐。
但是,社会分化并非解释社会发展的唯一模型,“分之必合”、“分合均衡”才是社会稳定发展的铁律。
与具有自然驱动力的“分化模式”相比,社会整合更需要人们及时的经验总结与主观构想。
在美国早期社会学家瓦尔德(Lester Frank Ward)眼里,“人类分化的历史已经有差不多15万年了,整合也有差不多5万年了”①。
换言之,社会整合在时间上晚于社会分化,社会整合理论建构的时间则更晚。
直至19世纪末,社会整合才正式进入研究者的视野。
廓清一个多世纪以来社会整合的研究脉络及其理论发展,对于审视客观世界和厘清理论方向具有重要意义。
一、社会整合的理论起点与范式集成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和工业化的扩展,19世纪的欧洲发生了急剧的社会变迁,新的社会组织和社会成分迅速从传统社会中分化出来,社会秩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对社会整合的理论需求尤其迫切。
现代性与传统社会的“断裂”在催生社会学学科的同时,也将整合的主题植入到社会学理论的母体当中。
西方社会学的创始者们虽然没有直接提出“社会整合”的概念,但是都在一定程度上触碰了这个主题。
孔德的“社会内聚力”思想、马克思的“阶级社会理论”、斯宾塞的“社会有机体论”都内含着这种理论关怀,但是只有在涂尔干这里,社会整合的概念才得以形成;到了帕森斯这里,社会整合才成为解释社会变迁的重要范式。
卢曼与帕森斯的系统理论之简要比较首先,帕森斯将“系统”一词视为分析工具(也有论者批评帕森斯有时把分析工具太当真) ,而卢曼则强调“世间存在系统”,坚持系统所具有的经验性而非分析性的地位。
因此,系统在卢曼的理论中就被实体化而拥有其自身之目的,系统无疑会在卢曼的理论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它也为卢曼维护系统之自主逻辑铺平了道路。
批评者于是指出卢曼应铭记分析意义上的系统和经验意义上的系统之区别。
其次,根据亚历山大的看法,帕森斯坚持选择的唯意愿特性,并认为“这类选择的进行应遵照一般的评价标准,我们也因此获得规范”;而卢曼则强调系统作为一种一般性的抽象控制机制的重要性,这种机制是因应与日俱增的难以处理的复杂性和偶连性而生的。
亚历山大认为,这里的关键区别在于,卢曼以牺牲人类自由意志为代价来坚持系统之必要性。
这一批评在某种程度上与利奥塔的批评相一致,后者抨击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是一种恐怖主义,它为实现系统之效率而罔顾弱者之生存。
第三,根据亚历山大的看法,帕森斯试图去克服深植于德国社会理论中的规范与利益、现代主义与浪漫主义的二元两分。
如此论正确,那么卢曼的努力则是朝向不同的方向,他所致力的是发展出非规范性的科学。
帕森斯用“双重偶连性”这个词语来描述沟通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也就是说自我和他我的行动选择是偶连的,而且由于社会行动的他人取向,他们也各自知道对方之行动选择是偶连的,在这种情况下,帕森斯认为这种双重偶连性暗含了行动的“规范取向”, 因为如无此规范取向, 则难以想象社会性之可能。
卢曼则以为,双重偶连性并不能推论出规范的存在,处于互动中的意识系统对各自来说都有如黑箱,但从意识系统的互动中茁生出社会系统,社会系统中的沟通以自我指涉的方式不断运转下去。
这里,沟通只提供继续运作的可能性,而无关乎共识与规范,如果达成共识与规范,系统之运作也就无法进行下去。
双重偶连性只是自我指涉系统的一剂催化剂,自我指涉系统要在双重偶连性所提供的种种不可能性和可能性下让沟通持续进行下去。
卢曼《社会系统》选读:第一章《系统与功能》③本文节选自魯貴顯、湯志傑译本《社会系统:一个一般理论的大纲》(Soziale systeme:Grundris einer allgemeinen Theorie),暖暖书屋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21年版。
此次推送的段落来自P77~86,文中颜色与加粗为平台所添,脚注中的补充性说明移入正文或置于文末尾注,参考文献则未予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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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下一个重要的论题是自我指涉。
在最近的系统研究里,这个概念迅速获得了人们的注意,甚至在自我组织(Selbstorganisation)与自创生这些标题之下,在一些不是明确以系统理论为名的社会学理论里,也出现了相应的概念。
自我指涉概念(反省、反身性)离开了它在人类意识或主体那儿的传统位置,进而转移到对象领域,也就是转移到那些作为科学对象的真实的诸系统那儿。
[1]同时,人们也因此能与自我指涉的纯逻辑困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些困难只是意味着:在真实的世界里存在着诸系统,而且,其它系统对这些系统的描述会在这些系统之中(!)导致无可决断的逻辑矛盾。
自我指涉(Selbstreferenz)这个概念标示出统一,它对自身而言可以是一个元素、过程或系统。
“对自身而言”一词也就是指不取决于他者的观察角度。
这个概念不只是给出定义,它还有一个事实陈述,因为它宣称,统一只有经由一个关系化的运作(relationierende Operation)才能出现,亦即,统一必须被生产出来,而且不是作为早已存在着的个体、本质或特有运作的理念。
我们可以且必须非常一般地掌握此概念——这是随人们所说的“自我”(Selbst)以及对指涉(Referenz)的掌握方式而有不同。
例如,我们可以谈一个对自己本身有所意图的行动(这时,意图一事是行动的构成物),或是一个包含着自己的数量(这时,包含一事是数量的构成物)。
82决策探索2021.1下一、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概述卢曼在构建社会系统理论的过程中,吸收了众多学科思想的精华,通过对众多思想的融合,批判性继承,加上他自身广博的知识,最终构建了社会系统理论。
因此,探索其思想理论来源及核心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思想来源主要有三点。
一是帕森斯的结构功能主义。
帕森斯的结构功能主义在政治上具有保守性,其只关注社会这整个大系统,而忽略了社会功能问题,并没有论述社会功能分化在其中的决定性作用。
因此,卢曼认为:“只有功能的分化才对系统结构产生根本的影响,功能决定系统的产生与发展,也决定系统结构的建构。
”二是贝塔朗菲的一般系统论思想,没有系统思想,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就失去了相应的系统理论来源。
卢曼将其应用于阐述社会系统内外部复杂性问题,充分吸收社会学和系统哲学的核心思想并为其所用。
三是二阶控制论思想。
在二阶控制论者看来,二阶控制论就是大脑被请求输出大脑的理论,也就是说,大脑活动的研究者作为自我参照对象研究自我大脑的输入输出过程。
由于大脑的运作模式遵循控制论并反馈到大脑自身,就成为控制论下的控制论,简称二阶控制论。
卢曼充分吸收了二阶控制论中的反馈思想,将其用于对社会系统的观察,构建了二阶观察思想。
卢曼所构建的社会系统理论,既具有系统哲学的理论性视野,又在社会学的基础上不断传承创新。
卢曼认为,他的核心思想是通过一个重大的社会学范式转变来阐明他的理论任务,并且这种转变可以改变社会学的思维局限性。
同时,他认为,他的系统理论避免了其他试图理解社会秩序、连续性和稳定性基础的概念陷阱。
对卢曼来说,将社会学理论从古典理论的实证主义、社会实在论、结构主义的决定论和存在主义的唯我论等中拯救出来是他构建社会系统理论的主要内在因素。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梳理出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是以结构功能主义、二阶观察及一般系统论为核心概念。
二、社会复杂性问题之意义(一)社会认识论意义卢曼从认识论的角度出发,构建系统与环境内在关系,避免了一些经典社会学理论的还原论和唯名论。
浅析卢曼的社会学思想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作者:蔡欣欣来源:《河南教育·中旬刊》2012年第02期摘要:卢曼是系统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他的社会学理论与我们当前的社会具有高度的适宜性。
因此,在新的形势下,卢曼的社会学思想在强化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性、转变诚信教育施力点、改变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方面,都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重要的启示。
关键词:卢曼;系统论;社会分化;信任;思想政治教育;启示尼克拉斯·卢曼是系统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
他通过对其以往的经典社会学的批判创立了自己独特的社会分化理论:系统与环境是区分的,它承担着化约世界复杂性的任务,社会的分化即是系统的分化。
卢曼的理论与现代社会有着高度的适宜性,为我们观察和描述现代社会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和视角,提供了一种理解社会和我们自身处境的新的可能性。
因此,虽然他的理论有些缺陷,但仍为思想政治教育顺应社会发展、提高实效性开辟了一个新的视野,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方向及方式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一、思想政治教育应强化系统性复杂性这一概念指出了可能事件及状态的全部——当某些事件至少可以有两个状态时,就是复杂的。
而随着社会的演变以及可能事件和状态的越来越多样化的趋势,世界的复杂性也在不断提高。
卢曼认为,人类在有意识地对体验加以处理上只有“非常小的基于人类学理由来说是几乎无法改变的能力”。
也就是说,鉴于世界的可能状态及事件的复杂性,人类接受这些复杂性的能力始终是超载的,在世界的复杂性和人的意识之间有着一道鸿沟。
卢曼认为,正是在这里,社会系统接下了化约复杂性这个任务,并且也正是基于人类生活必须化约世界复杂性的理由,社会系统的建构在“世界具有不确定的复杂性”和“人类处理复杂的能力”之间建立了中介。
这样,对于社会系统来说,它担负化约世界复杂性的任务就意味着它要消除或减少可能的状态和事件。
社会系统之所以能承担化约世界的复杂性任务是因为在一个社会系统之中被允许进入的事件和状态,是少于环境中的事件和状态的,所以社会系统能够通过化约复杂性而替参与其中的个人找到互动方向。
从本体论到差异论的建构论———卢曼的认识论思想探析秦明瑞*摘要:在建构其社会理论的过程中,德国社会学家卢曼批判了作为“旧欧洲传统”的主要内容的本体论的认识论,指出其根本缺陷在于在做出存在/不存在的区分时,将被区分的两边中的一边即不存在完全排除,而只关注存在这一边。
在此基础上,本体论的世界描写只能是单值的、单方面的,尽管它是完美的、完整的、一致的。
这种描写与前现代社会的分化形式相一致:在前现代社会,社会被划分为中心(城市)/边缘(农村)或者不同的等级;社会主要是从中心或者社会上层的位置被不对称地描写的。
但是,到了近代,适合中心/边缘分化(区隔分化)及等级分化社会的语义学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因为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社会已经明显地进入了功能分化的时代。
这种社会结构只能由另一种语义学来描写,而这种语义学的基础则是另一种认识论,即差异论的建构论。
关键词:本体论建构论系统差异操作引言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卢曼就指出了社会学的一个重要缺陷:社会学缺少足够的自己的理论,也即缺少出色的感知装置,以至于它发现不了近几十年来跨学科的运动中对它的发展具有特定意义的内容和结果,感知不到这些运动在以特殊的方式挑战社会学。
他认为,一般来说,一个专业在理论上的封闭性和坚实性与跨专业的开放性之间是有内在联系的———它们处于一种互相提升的关系中。
在他看来,帕森斯的理论就为这一现象提供了一个范例。
作为古典社会学以后唯一的一位社会学理论家,帕森斯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理论方案,借此,他得以接受来自控制论以及其他学科的刺激。
①除了理论短缺以外,卢曼认为,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导致社会学走不出固有的思考范式———即从“人”出发进行思考,不能通过接受其他学科的研究结果而做出创新。
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会学与社会的合谋:社会不停地要求社会学在自己为自己所描绘的图象上添彩加色,也即生产出能够被日常的语言世界所认可的理论;而出于多种动机,社会学也在试图不停地满足这一要求。
尼古拉斯·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尼古拉斯?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德]安德烈亚斯?齐曼着张睿译尼古拉斯?卢曼(1927~1998)被视为欧洲最有影响的社会学家之一.在他毕生的着作中,至少有两方面体现了其杰出贡献.一方面,卢曼用他的社会系统理论追寻经常被社会科学忽视的一些关注和兴趣,以构建一个普遍适用的理论体系.另一方面,卢曼还对此发表了大量的文章和着作,其题材具多样性:包括社会文化发展,通过区分过程和现代化,知识社会学直到多种特殊沟通形式的特有逻辑和整合.由于涵盖了大量不同兴趣与理论——其实这也符合卢曼自身对社会学的理解,还由于社会学的灵活特性,研究题目不必马上被限制和确定,因此,社会学显得对卢曼有特别的吸引力.并且成为其科学研究的家园.他超过30年实践的主要认识和研究兴趣是'普遍的社会理论(eineallgemeine GesellschaflsIheorie),这个理论既能够充分满足现代世界的社会复杂性要求, 又能满足分析的准确度需要.对此,卢曼提出了一个全面的社会学理论.它不仅提供了对社会事件和过程综合说明的可能,也提供了宽广的,对不同领域沟通过程的观察使用的可能.例如对直接的面对面关系,对(形式的)组织,或对科学,政治,经济,法律,教育等不同的,独立的社会系统.卢曼遵循着一个目标,在借鉴其他理论的基础上,建立起一套普遍的社尼古拉盟.户量叁堡\157会系统理论.这符合一个普遍性要求,即对不同的社会过程和事件做出全面的说明.所有的社会特性,应当能在社会学的系统理论中找到人口与思考.专业统一的理论因此追寻认知兴趣的多样性,但并不意味着需最终建立整个社会学——即各自相邻的社会科学——统一的研究观点.卢曼从事开放式推理关系的理论风格,这一风格特别将"一般的系统理论","演化理论","区分理论"和"沟通理论"集中在他的社会学的(社会)理论中.重要的概念和原理,他很少引用社会学的理论传统(根本就没有引用德国"经典"的马克斯?韦伯,乔治?齐美尔和费迪南德-滕尼斯),而是从不同的科学和研究关系中提取:如"生物学","控制论","神经生理学","区分逻辑学"和"认识论".许多不同的理论汇集在社会理论的单位和目标中.卢曼的这一研究方案有以下几个特别的基础定义:系统(System),系统/环境区分(system/umwelt—Differenz),自我生产(Autopoiesis),意义(Sinn).下面将分别讨论.一般来说,"系统"被理解为一个特定数量要素,互相之间存在一个关系,或者相互关联地连接在一起,并因此建立一定结构.系统也就是要素和它的结构的全部,这一整体以此与其他东西区分开.卢曼在他的早期作品中就确定,系统应当被这样理解:"每个真实的存在,部分基于自己的秩序,部分基于环境的条件,在一个非常复杂的,变化的,全部无法控制的环境中保持着它的同一."(Luhmann,1973:7)卢曼认识系统理论的历史依据三个范例,每一个都以一个特殊的重要区分为主要标志(参照Luhmann,1984:20ff):①部分与全部的区分("全部大于它部分的总和");②系统与环境的区分,它们之间存在一个输人一输出功率["超单位取向"(extra—unit—orientation)];③相同与区别的区分["超单位一区分一取向"(extra-unit—difference—orientation)],这里指的就是"自我生产"(Autopoiesis)的设想.随着"自我生产"的设想在社会系统理论中的采用,产生了一个新的对系统的理解,即一个系统的要素不再被看做是实体或物质,而是系统内部的基础运作.要素的关系和结构不是环境决定的,而是系统自我指涉地(selbstreferenziel1)生产出来.系统的单位是通过系统的界限自己制造和再生产的,所以系统通过它与环境的关系区分开来,并且同时系统确定了,哪些要素运作属于系统,哪些属于系统特殊的环境."自我指涉的系统理论认为,从系统中的分离只能通过自我指涉来完成,这也就是说,系统们在它们的要素结构和要素的运作中涉及自己(有可158,/社会理论能涉及同一系统的要素,涉及同一系统的运作,涉及同一系统的单位).为了使这一切成为可能,系统们必须制造和使用一个自己的描述(Beschreibung); 系统必须至少能够使用系统内部的系统与环境区分,作为导向和信息制造的原则.于是,自我指涉的封闭性只有在一个环境中,并且只有在生态学的条件下才有可能.环境是一个自我指涉运作的必要关联……人们现在能够从一个观察者的角度(例如:科学家)把系统/环境的区分从系统/环境的区分中区别开来,就像这个区分在系统中被使用一样,在此,这个观察者又只被看做是自我指涉的系统"(Lahmann,1984:25).对于卢曼来说,一个决定性的,一直陪伴着他的不同社会学分析的区分是系统与环境之间的区分.系统指涉被视为主要区分,并从那里出发被观察.原则上,环境是复杂的,系统从事这个复杂性的缩减工作,以此系统完成对世界的划分工作(专业化).同时,系统内部的"结构复杂性"(参照Luhmann,1997:134)被建立起来,以此系统区分出来,并且系统特殊的观察能涉及环境中的每个事件(普遍性,Universalisierung).在此,我们简要介绍了要素间的自我指涉关系,以及系统在一个特殊的系统/环境状况下的自我封闭.现在让我们来补足"自我生产"概念的具体理论说明."自我生产"是一个人造术语,是智利的神经生物学家马图拉纳等人(HumbertoR.Maturana与FranciscoJ.Varela.GabrielUribe和Jose Bulnes合作)发明的,并且由希腊语"自我"和"做,制造,生产"组合而成."自我生产"的设想不是指一次性的自我生产,而是一个经常性的自我再生产,也就是系统的自我维持.马图拉纳借助这一构思描述和解释了生物基础的功能和组织原理,生物也就被理解为活的系统(参见Maturana. 1982:280;以及Maturana,Varela,1980).这样看来,生命追寻一个原则,即通过递归(rekursive)的关系和自己的结构建造生产和再生产.细胞在这里就可以作为一个自我生产系统去理解.一般来说,自我生产系统有以下特点:①相对于环境的独立,并且每个系统与其环境有特殊的界限.②运作的封闭性,它在循环因果的和递归的方式中实施,以至于在系统的存在过程中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③要素的自我生产.④在一个自我指涉的过程网络中的自我再生产和自我维持.⑤系统要素通过系统进行自我规定,以及以此为基础的结构建造的自我组织.一方面,自我生产系统是封闭的系统;另一方面,正是这一封闭性成为(环境一)忠实的前提条件.或者换句话说:没有自我指涉就没有陌生指尼古拉斯.卢曼的社会系缠堡\159涉!并且特别的,我们将在涉及沟通与意识的关系时再回到这个话题.这些系统通过已存在的要素——由这些要素组成了系统——生产要素.但是,自我生产系统不是自给自足的,也就是说,系统不是孤立存在的,而且完全与环境无关.更多的是它的自主性(automom),也就是说它的(再)生产方式和组织方式将继续不依赖环境执行着,尽管它也受特殊的环境影响.一般是这样说的:自我生产系统是运作的,它是组织的和信息的封闭,但却是材料的与能源的开放.系统从环境中取得材料与能源;但采用哪种方式来加工材料与能源,这些材料与能源又是如何在系统内部"翻译"和整合的,这一切是由系统自己的方法和结构来决定的.系统组织管理自己,于是系统自己决定,它用这些材料和能源来干什么.因此自我生产的系统也不是因果地由环境的影响决定和限制,而是被环境影响迷惑或干扰.具体的系统状况总是在系统里,并且通过系统自己确定的,而不是由环境决定的.因此,自我生产系统的工作方式是结构决定的或状况决定的.与此相对的,是"陌生生产"(allopoietisch)的系统类型的功能方式,也就是由陌生者生产,并且不能靠自己维持的系统.这种系统不能生产组成自己的要素,而是靠环境供给,由此执行一个特殊的系统输出.所有日常的系统,像自动售货机和工程的机器是陌生生产组织的,并且高度依赖环境. 马图拉纳概述道:陌生生产是"那些机械的系统,它们的组织不能生产组成部分和过程;这些组成部分和过程使系统成为单位,并且在这之后,系统功能的产品与系统本身是有区别的"(Maturana,1982:159).与马图拉纳相反,卢曼认为,自我生产设想的解释价值不只局限在生物.他把自我生产方案更多地移用到"意义系统"(Sinnsysteme),确切地说,是移用到心理的和社会的系统类型.在离开特别的生物学问题:即所有生命系统的组织结构是什么样的?(Whatistheorganizationofallliving systems?)卢曼作为社会学家,提出以下问题:什么是社会?社会的秩序是如何起作用的?社会的系统和它的环境关系是如何被特征描述,分析和解释?对此,我们首先相对于生物学的基础做一个扩散,之后对社会学的理论进行了一个详细的说明.既是心理的,又是社会的系统运作——前者以思考和想象为基础,后者以沟通为基础——特别按照它们内部的网络,组织管理自己,并且生产和再生产它们的要素——由这些要素组成了系统——通过已存在的要素.借助于现象学意义概念(Sinnbegriff)的启示,卢曼获得并提出了"意160/社会理论义"这一重要的概念,这个概念让卢曼证明心理和社会的系统是自我生产的.卢曼总结式地写道:"意义发生的自我活动性简直是自我生产." (Luhmann.1984:101)在另外一个段落他又写道:"作为一个——所有心理的和社会的运作系统,意识的和沟通的运作系统——普遍的媒介,意义用这些系统的自我生产不费力地修复,再生,就像从它自身一样."(Luhmann, 1997:51)在我们较快地建立了一个意义与自我生产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意义作为心理系统与社会系统的链接之后,在此,我们愿意补足几个基础理论的说明.意义的概念像在哲学中一样,是社会学的中心概念,经常在不同的意识一,行为一,沟通一,语言一和社会的理论中出现.它经常与一个理智的主体连在一起,并且作为个体经历相关的事物和(有目的的)意识过程去理解.卢曼想脱离这一已被过多渲染的意义概念.他强调:"所有运作的意义联系既对心理系统,又对社会系统是必不可少的."两种类型的系统又是在共同演化(Co—evolution)的路上产生,两者相互依存.如果可以说的话,它们是在意义上相互区分开来.意义是"演化突生层"(emergentenEbene derEvolution)真正的实质.如果人们将心理的定位,或者说意识的定位,已在社会学之前许给了本体论的优先权的话,那就是错误的(或温和点地说:是一个被错误选择的人本主义).为意义寻找一个"载体",这根本就是错误的.意义承载着自己,以此它自我指涉地实现自己的再生产,并且只有这些再生产的形式能区分心理的和社会的结构(Luhmann,1984:141;参照同上书1971a:26ff).一个强加给意义的问题是:借助意义产生了什么,或者以此心理系统和社会系统分别加工了什么?一个回答是:加工的是信息(Information).借助于意义,信息被制造和生产出来,确切地说,信息作为从一个复杂的(否定的)背景中做出的现实的选择事件;作为一个能与稍后的事件区别的区分,在现实性与可能性的区分中既降低了世界的复杂性,同时又维持了这一复杂性.这样一个意义的区分理论概念,自己是作为一个普遍概念的单位,这个概念没有否定.这样一个意义的概念使意义没有否定成为可能,因为意义作为单位已经包含了意义/非意义区分.因为非意义也是一个从意义中的选择,这个选择被现实化了,意义包含了每个否定,并且因此是一个普遍的概念.意义标划出一个事件,这个事件在被指示之前,在一个特别的时尼古拉斯?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2刻现实化了,因此其他的东西就没有被现实化.也就是说,其他那些东西继续只是可能;或者在胡塞尔(EdmundHusser1)的术语中:其他那些总是并且停留在"共在的"(appraesentiert)视野.这个从"某些"(etwas)中实现的选择是因此成为选择,其他那些没有被选择.就是说:这个不是那个,桌子/不是某某,或者上课/既不是上咖啡厅也不是其他什么可能.因此"某些"被现实化了.并通过它的选择和区分获得了意义.现象学的基础概念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乔治?史宾瑟?布劳恩(George SpencerBrown)的区分逻辑(Distinciti0nsl0gik)被详细说明,据此,每个有意义的运作通过一个区分(distinction)和一个标示(indication)同时发生(参照Luhmann,1984:100).意义作为形式指示出两个方面:标示作为"有记号的陈述"(MARKEDSTATE)和没有标示的视野作为"没有记号的空间"(UNMARKEDSPACE).这也就是说,现实被从一个可能的视野中挑选出来,并且这个视野自己本身是不可标示的."作为区分与标示的运作单位,意义是一个形式,这个形式包含自己,也就是包含区分与标示的区分.一个形式最终是一个区分,一个在自身作为区分又出现"(Luhmann,1997: 57).一个意义选择的特征是,随着意义的出现,也就是,一个事件的现实性的出现,这个事件立刻又瓦解了或者消失了,因此,腾出空间给一个新的,意义的可能连接.正是因为这种时间的不稳定性,就像递归的更新一样.意义证明了自我生产性,并且,这种自我生产的运作方式是由心理系统和社会系统给予的.关于社会学很重要的意义的维度(Dimension),卢曼指出了时间,物质和社会三个维度(参见Luhmann,1971a:48ff和1984:112ff)."时间的维度"(Zeitdimension)产生于过程化的区分从"之前"相比于"之后".并且标明为何时(Wann)."物质的维度"(Sachdimension)产生于过程的区分即"这个"相比于"那个"——这个对象相对于不是那个,或这个题目相对于不是其他的——并标明为什么(Was)."社会的维度"(Sozialdimension) 最终来自于本我(Ego)和异己(AlterEgo)过程化行为和观点的区分.并标识为谁(Wer).这些被引入的基础,如"系统","自我生产","陌生生产"和"意义"使卢曼有可能来区分三个分析层面,并且设计了一个系统的类型学.第一个分析层面,划分为"机械系统"——这一系统使用陌生生产的组织162/社会理论方式——和"器官系统","意识系统"和"社会系统"——这些系统使用自我生产组织方式.在第二个分析层面上,我们能添加意义加『T:的原则.即不是机器也不是器官或器官的神经系统产生意义,而是心理和社会系统,确切地说以思想和设想,或者沟通的要素形式.在第三个层面上,最终社会的系统建造被自身区分了:那里存在社会的系统的三种类型,这些按照复杂的程度和它们的"突生水平"(Emmergenzniveau)来划分.作为简单的,纯粹情景的社会系统是"互动系统",紧接下来较复杂的社会系统是"组织系统",最终在社会文化进化中建立了自主的"功能系统".现代"世界社会"作为普遍的,包括所有"互动系统","组织系统"和"功能系统"的社会系统行使职权.所有这些社会系统类型的存在,组织和维持仅仅通过沟通,对此按照社会类型,又分为"互动形式的沟通","组织形式的沟通" 和"功能系统特殊的沟通".一个社会系统的特别之处在于,与互动,组织和功能系统相反——不支配社会环境.基础的组织原则特殊的运作方式社会的系统建造层面陌生生产技术的人造的系统系统自我生产/生命的心理的社会的系统系统通过思想或想象的意义加T通过沟通的意义加工互动组织社会/.社会区分的功能系统法律科学经济政治宗教家庭艺术等等作为卢曼沟通理论的中心问题是,心理系统的捉摸不定或者不透明性——在这种意义上,没有意识能直接观察其他的意识,并且能直接与陌生的思想连接.为了能从那里探索这个问题,即尽管如此,社会的理解和沟通\\\尼古拉斯.量叁塑\163的到达如何能够实现?沟通首先不是作为自然而然,不成问题的经验现象,而是作为问题看待.也就是说——像我们将要看到的——作为一个双重问题:第一个问题,沟通如何在不可能的前提条件下实现,并且能实施它的同一.第二个问题,沟通如何使它的继续成为可能,并且自己作为可以期待的事件产生,而且这个事件不是纯粹偶然和任意的.第一个问题涉及沟通可能性的前提条件.第二个问题涉及沟通的"自我再生产"和"结构"以及沟通的"期待".针对这个问题,我们紧接着继续说明:①社会的系统建造出发点是一个"二倍的双重偶然性"(diezweifachdoppelteKontingenz).②沟通的自我指涉过程是在它的"信息"(Information),"通知"(Mitteilung)和"理解" (Verstehen)三体合一的选择合成的.③社会系统的突生水平(Emergenzniveau) 以及意识和沟通之间结构连接的方法.④沟通的不可能性原理,以及它的社会文化的解决方法."偶然性"(Kontingenz)被卢曼作为情态逻辑的术语(modallogischer Terminus)引入,它将每一个情景描述为不确定,同时也是必要性和不可能性的否定(参见Luhmann,1984:152).偶然性因此是一个情景,在这里一些是可能的,而不是必然的.它可能是这样,如它所是的,但它不一定非是这样.它能是这样,但也能是其他样的.一个情景,在这里两个自我指涉的过程者或者信息加工的系统能相互观察,这就被认为具有"双重偶然性"的特征,因为两个系统中的任意一个的行为可能性——基于它们原则上互相之间不透明——对另外一个来说是不可预见的.一个社会的情景引出了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即两个"互动"(Interaktion)的伙伴是如何互相定位和协调的.这个情景就是"双重偶然性",如果一个互动的伙伴既从自身知道,它的选择原则是偶然的,也从另一方知道,同样它的行为选择是偶然的.从两个互动的伙伴的视角出发,这个情景是二倍的双重偶然性.因为两个互动的伙伴知道,它们的决定以一种特殊的行为成为可能,但不是必然的,所以也不存在这样的必要性,一个互动的伙伴必须接受一个特定行为方式的建议.所有的参与者能够拒绝一个被期待的行动,并且反对一个建议.总之在一个未来开放的,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一个自己选择的反思意识的(也就是双方相互意识的)无能为力,因为它的每个行为依赖于另一方的行为.一个互相调整的行为看上去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如果不是恰恰不可能.164/社会理论卢曼指出,社会的演化(sozialEvolution)采取如下的路线,去削弱或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说通过对沟通(Kommenikation)的参与.这个归属于心理系统的直接的和相互影响的不可能性,导致了一个社会的系统的独立建设.这个社会的系统运作在一个"突生"(Emergenz)层面,并且通过沟通建立了社会的秩序.与这种观点相反,即沟通是信息传播的过程,或者两个或多个人之间的直接的通知行为,卢曼指出这样一个沟通的概念:沟通作为复合的单位和独立的社会运作,不是由人,而是仅仅由社会系统制造的.因此可以看出,卢曼的沟通概念已在一个先于语言的层面上使用.沟通由三个不同的选择组成,于是只有它们的组合才构成沟通,并且沟通是一个单位(Einheit).这三个选择是:第一,信息(Information),第二,通知(Mitteilung),第三,理解(Verstehen).每一个组成部分的存在都与其他两个有一个指示的关系,从不能单独存在."信息"是从一个视野中的选择,即什么通过行为,语言或符号的描写表达出来了."通知"是信息的一个"如何"的形式,即信息应当是被通知的.通知是从一个可能的行为方式和表达方式的视野中的选择."理解"是最终这样一种选择,"通知"与"信息"的区分如何从一个可能的视野内观察."理解"本身不是心理的,而是一个社会的过程,也就是说,是跨越一个确定的信息与通知之间区分的纯粹的感觉(Wahrnehmung), 这个区分必须能被观察,也就是通知.只有这三个选择的联结导致沟通作为社会的基础事件,对此这一事件的发生是与现实的时间过程相反的.作为自我生产的社会过程,沟通被因此规定了一个行为或一个表达事件,这一事件并且已经发生.当反作用地涉及一个新的通知事件的时候,一个突生的沟通事件被建立起来.结果是,沟通的单位是不同编制的,也就是说包括两个时刻并且"那个已过去的事件事后作为自己的沟通的事件" (Fuchs,1993:25).这个已发生的连接结果,在涉及已过去的信息通知后指出:一个社会的事件发生了;而且也指出:沟通采用了哪个题目的连接可能和方向,也就是说沟通如何能继续进行.对卢曼来说也就是:"只有反应连接上沟通,人们才能从沟通里看出,什么是作为单位实施的." (Luhmann,1984:212)因为沟通的进行原本以自我关联的方式总是与时间过程相反,因此一个社会理解的连接判定一个已经被观察的事件作为沟通. 沟通循环式的秩序建构包含一个有趣的特征,这个特征对心理系统与社会系统的关系来说很重要.对它们相互的关系来说是决定性的,"是那个,尼古拉斯.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165那个将沟通当作信息对待的,而不是从参与了的心理系统内部视野中取用, 而是通过沟通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作为连接,这个连接自己选择着区别(或者更好地说:这些选择能被更好地观察),而这些区别又能制造出另外的区别.重要的是,信息的沟通式选择,通过它们与通知选择的区分,赢得了它们的连接制造的轮廓"(Fuchs,1993:27f).这里就指出,卢曼与下列的观点保持着距离,即沟通作为人类的日常行为,作为有用途,有目的的仅。
尼可拉斯·卢曼(Niklas Luhmann 1927-1998)是当代德国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是一位博学的、活跃的、入世的学者,其研究触角遍及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宗教学、艺术理论、生态学、科学理论等诸多学科领域。
他提出的“社会系统理论”以其思辨、抽象特点著称,同时也体现了对于生活世界和社会问题的深切感悟。
这一理论不仅引发了社会学界的热烈讨论,而且受到哲学界的广泛关注,他曾与哈贝马斯就这一理论进行过争论并联名出版了反映这场争论的文集《社会的理论或社会技术——系统研究提供了什么?》(1971)。
但迄今为止卢曼的主要著作还没有中译本问世。
从2000年开始,我们组织翻译了一批卢曼的著作,这里选择其中《社会诸系统》、《社会的法律》、《社会的经济》的部分内容率先发表,以飨读者。
为使大家更多地了解卢曼,本专栏对他的基本情况和学术观点作简要介绍,并将《社会的社会》内容梗概在本专栏中一并刊出。
相信对卢曼著述的译介将会为我国当今的社会哲学研究提供新的助力。
——摘自《卢曼专栏》“主持人的话”一1927年12月8日,尼可拉斯·卢曼降生在德国西北部小城吕内堡(Lüneburg)一个啤酒厂主家庭。
1944年,17岁的卢曼在动荡的战争环境下中断学业,应征到空军服役。
1945年被美军俘虏,度过一段战俘营生活。
战争结束后重获自由,于1946年到弗莱堡大学学习法学并接受预备行政官员培训。
1949年毕业,在汉诺威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工作。
1952-1953年开始建立他著名的“卡片箱”,这是卢曼做学问的独特方式,他在自己的著作中大量引证收集在卡片箱中的文献,使各种文本之间形成一种无言的对话,体现出他的对比研究的风格。
1954年在吕内堡高级法院任职。
1955-1962年就职于下萨克森州文化教育部,从事法务及公共行政工作。
卢曼的仕途是平坦的,几年功夫已经成为州议会参议员,但强烈的学术兴趣很快就把他引向了另外一条生活道路。
鲁曼的社会系统论的社会生物学倾向鲁曼的社会系统理论是一个宏大的理论系统,其宏大性甚至有人与帕森斯的结构功能论相比。
鲁曼把社会系统(social system)定义为各种社会行为的制度化模式,包括从整体社会到具体特定的行为模式。
他认为社会行动之间的意义相关联即形成社会系统。
显然,鲁曼有关社会系统的界定明显的受到早期帕森斯的影响。
帕森斯不把行动作为一个事件,而是行动者与情境之间的关系,当几个行动者性相互关联时,行动系统便出现了。
鲁曼也认为:“只要几个人的行动时意义相关的,而且这种关联在环境中凸现出来,”这样就产生了社会系统。
但与帕森斯不同的是,鲁曼在行动系统的研究上走的更远。
鲁曼是从整个系统出发,将其作为一个类生命体,研究系统与其周围环境的关系。
因此,鲁曼更喜欢称自己是一个“系统论”者。
后期的帕森斯对系统的强调是以系统对整体的功能为前提的。
鲁曼强调的则是系统降低它周围环境复杂性的自身功能。
因而,与帕森斯相比,鲁曼更专注于对系统本身的研究。
他的理论也被一些研究者如美国社会学家K·贝利称为“有关系统自我再生的理论”。
鲁曼理论中的对系统的界定与环境紧密相关。
就系统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来讲,环境是对系统状态的一套可能性限制,是履行其功能的可能领域。
在鲁曼的分析中,社会系统的功能必需条件是“减少与系统相关联的环境的复杂性”。
系统是一种自我再生性系统(autopoietic systems),它具有自我指涉(self-reference)性,能够在扰素(noise)的影响下产生秩序。
这是降低环境复杂性的过程。
同时,社会系统通过这种自我再生的过程产生新的要素,使系统内部的认同性(identity)提高。
这也是系统区分自身与环境边界的过程。
具体来讲,社会系统的结构和过程只有置于与环境的关系中才可以理解。
鲁曼认为社会系统与环境的边界并不是明确的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扰素的不断产生和系统的自我生产过程不断进行着新的界定。
社会系统与社会和谐——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整合观探析周志家副教授厦门大学社会学系摘要:在社会学的理论流派中,功能主义是最为强调社会和谐的;而一个理论的社会和谐观体现在其整合观中。
本文阐述了卢曼对“整合”概念的重新理解,并从社会的系统整合、个人的社会整合和社会的生态整合三个角度分析了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整合观。
关键词:社会系统理论社会和谐整合卢曼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国家任务,使人们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社会学这一学科。
社会学作为一门经验科学,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回避当代社会中的现实需求;而只有根植于学科自身的知识体系,社会学才有可能为和谐社会的构建提供有学术价值的研究成果,而不至于沦为政治体系的合理化工具。
正因如此,在当今的时代背景下,中国社会学有必要从理论和经验两个角度进行深入的挖掘和研究,以期推动我国和谐社会的建设。
那么,社会学理论可以为和谐社会的构建作出什么贡献?初看起来,困难很大,这是因为:在社会学的理论传统中,只有极少数学者直接以“社会和谐”这一概念作为其理论体系的中心概念。
1绝大多数学者不但没有直接涉及“社会和谐”的概念,他们关注的焦点甚至恰恰是“失范”、“异化”、“动力危机”、“认同问题”、“异常”及“排斥”等与“社会和谐”背道而驰的社会“阴暗面”。
2也就是说,社会学恰恰是以各种“社会不和谐”现象为直接研究对象的,或者说,它是一门以“和谐社会”为参照物或者最高目标,以不断缩小现实与最高目标之间的差距为努力方向的学科。
从这个意义上讲,社会和谐的思想可以说一直是社会学理论建构活动的共同目标和基础(亚历山大2000: 9ff.; 郑杭生/杨敏2004;陈成文/陈海平2005;李培林/苏国勋等2005)。
霍布斯(Thomas Hobbes)对“社会秩序”的发问(由自私自利的、原子化的个人何以能够产生社会秩序?)也许可以被视为社会学家对于“和谐社会”状况的最经典的表达,它也因此成为此后社会学理论研究的核心问题。
虽然人们的设问方式各有差异,3但它们都其实都涉及到分化/整合(Differentiation/Integration)这一对区分(Difference),其中,分化是对社会现实的描述,而整合则是对“和谐社会”这一理想状态的表达。
正因如此,从对“整合”这一的理解上,我们可以解读出社会学家的社会和谐观。
在社会学理论的四大研究途径(建构主义、功利主义、功能主义和批判结构主义)(沃特斯2000:6ff.)当中,以社会系统理论为表现形式的功能主义传统由于强调整体、均衡和稳定,可以说是最为强调“社会和谐”的。
而真正能够代表目前西方社会系统理论的最新发展趋势和最高发展水平的,是由当代德国社会学大师尼克拉斯·卢曼(Niklas Luhmann)(1927-1998)(也有人译为鲁曼)建构的“自我制造(Autopoiesis)的社会系统理论”范式。
但由于在长达三十年的理论生涯中,卢曼本人理论活动的主要旨趣在于真实地描述和解释可1这种努力更易发生在以“和谐”和“和合”为文化精髓(李培林/苏国勋等2005:1)的中国学者身上。
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当推我国学者郑杭生先生的理论建构活动。
2正因如此,社会学常常被理解为“危机科学”,意即它的作用在于研究社会的危机现象,以便寻求克服危机的策略(Schimank 1996: 9)。
3最常见的区分有:自由/秩序、行动/结构、意义/支配、惯习/场域、沟通行为/规范、意志/制度安排等(郑杭生/杨敏2004: 26)。
以观察到的社会现象,而不是提出具有价值取向的主张和建议,所以,卢曼本人几乎没有直接论及“社会和谐”的问题,其社会和谐观有待于人们在卢曼本人的浩瀚论著和其理论追随者的相关论述中发掘出来。
正因如此,探讨和发掘卢曼社会系统理论的整合观,既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也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应该被视为当前中国社会学对于“和谐社会”的理论与实践可以做出的最为重要的贡献之一。
一、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和社会理论卢曼的自我制造社会系统理论形成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Luhmann 1984)。
在批判帕森斯(Parsons)社会系统理论的基础上,他将由智利生物学家Maturana和Valera在一般系统理论中开启的“自我制造”的新范式(Paradigm)移植到社会学当中来。
为此,他选择将“沟通”(Communication)(而非“人”或者“行动”)看作社会系统的基本要素。
在卢曼看来,社会系统是一种在一个封闭循环的过程中不断地由沟通制造出沟通的自我制造的系统,它既具有(操作上的)封闭性、又具有(对于环境的)开放性的特点。
卢曼将其社会系统理论(Theory of Social Systems)应用到社会学的研究对象——社会(Society)——上来,认为:当代西方社会是功能分化(functional Differentiation)的社会,每个社会分化成政治、经济、法律、科学、教育、宗教、家庭等诸个功能次系统。
这些功能次系统一方面为全社会履行着自己特有的、无法互相替代的功能,另一方面又是自我制造的社会系统。
它们既相互高度独立,又相互高度依赖。
系统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结构性联系”(structural Coupling)的关系(Kneer/Nassehi 1993, 1998)。
二、卢曼对“整合”概念的重新理解传统社会学一般使用“分化/整合”这一对区分来分析社会,在那里,“分化”和“整合”描述的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社会过程,“分化”意即“无整合”(Desintegration)和“分解”(Dekomposition),亦即“整体”拆分成“部分”,而“整合”则意味着被拆分开来的部分如何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整体”意味着“统一”甚至全社会的“团结”,没有“整合”也就没有“社会”。
在此,经典社会学家们普遍具有唯意志论(voluntarism)的倾向,4一般都会将共同的价值观视作社会得以整合的基础。
卢曼则认为,在功能分化的现代社会里,价值判断也因功能系统而异,所以并不存在一个跨越功能次系统的、全社会普遍认同的价值共识。
因而,传统社会学建立在价值共识基础上的整合观是不切实际的,其整合机制(政府调控、伦理、责任等)也是极具价值色彩的“救赎尝试”和“绝望方案”(Luhmann 1997: 777)。
正因如此,卢曼反对传统社会学对于“整合”概念的过于“强势”的理解,主张将“整合”视为一个描述性的、而非饱含价值判断因素的概念,为此,他将“整合”定义为“系统限制彼此的自由度” (Luhmann 1997: 605)。
人们一般认为,整合包括两种类型:(社会的)系统整合(System Integration)和(个人的)社会整合(Social Integration);前者指社会次系统如何得以构成一个社会整体,后者则指个人如何得以融入社会之中(Lockwood 1964)。
卢曼则认为,除了“系统整合”和“社会整合”两种类型以外,“整合”还应该包括社会的生态整合(Ecological Integration of Society) ,即自然环境问题对现代社会的挑战。
三、卢曼论系统整合、社会整合和社会的生态整合(一)卢曼的系统整合观4在其第一部重要著作《社会行动的结构》(Parsons 1937)中,帕森斯对古典社会学理论进行了第一次系统的整理与综合。
在他看来,不管是马歇尔、帕累拖和迪尔凯姆为代表的实证主义传统,还是以韦伯为代表的理想主义传统,它们都强调了共同的价值体系对于行动的指导意义,因而都属于“唯意志的行动理论”(参见林聚任2001:141f.)。
系统整合涉及到的其实是功能次系统之间的相互关系的问题。
与他对“整合”概念的重新定义相对应,卢曼认为,在功能分化的现代社会里,不存在、也不需要一个可以统一各功能次系统的超级系统或者共同价值,现代社会的“统一”就在于其功能分化的原则,而功能分化的首要特点就是系统与环境的区分(Luhmann 1997: 745f.)。
卢曼认为,作为沟通系统,社会只能通过沟通的循环操作来制造并维持它的“统一”(Luhmann 1997: 96)。
正因如此,卢曼主张用“自我制造/结构性联系”的区分来取代“分化/整合”的区分,以此来研究系统整合、即功能次系统之间的相互关系的问题(Luhmann 1997: 778)。
在卢曼看来,这种关系具有如下两个方面的特点:一方面,由于每个功能次系统在操作上都是自我参照的(selbstrefentiell),系统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彼此不透明(intransparent)、不关心(indifferent)的关系(Zhou 2002: 43);但另一方面,如果离开了环境的贡献,系统甚至不可能完成“分化完毕”(Ausdifferenzierung)的过程(Luhmann 1997: 779)。
任何系统都不可能离开环境而独立存在,而是无时无刻都受到来自环境的干扰(Irritation)。
这种干扰虽然也以系统的自主(Autonomie)为基础,但它之所以得以发生,是以系统之间或者系统与环境之间存在“结构性联系”为前提的。
“如果有自我制造,那么也必定有结构性联系”(Luhmann 1997: 862),“自我制造”和“结构性联系”是社会系统的不可分割的两个属性。
由于结构性联系和干扰的大量存在,卢曼并不认为现代社会存在着系统整合的问题,相反,他断言:“现代社会整合过度了,并因此而受到危害”(Luhmann 1997: 618)。
在系统整合的机制方面,卢曼既反对帕森斯等人主张的价值共识机制,也不同意他的理论的重要追随者赫尔穆特·维尔克(Helmut Willke)提出的“氛围调控”(Kontextsteuerung)方案(Willke 1989: 57ff.),而是坚持本人的自我调控(Selbststeuerung)和进化(Evolution)的主张(Schimank 1999: 53ff.)。
(二)卢曼的社会整合观卢曼认为个人的社会整合是功能分化所面临的重大问题。
他反对经典社会学以“精神空虚”来研究个人的社会整合问题的传统,而认为应该从个人对于功能次系统的期望(Erwartung)和“要求”(Anspruch)(Luhmann 1984: 362ff.)出发,以“纳入/排斥”(Inklusion/Exklusion)为基本区分来研究这一问题(Luhmann 1995; 1997: 618ff.)。
其中,“纳入”是指个人加入到功能次系统的观众中来,而“排斥”则指个人没有参与功能次系统为其观众提供的绩效。
卢曼的社会整合观大致可以总结为三点:(1)现代社会的个人主义会导致要求的个人主义,并进一步造成“要求的通货膨胀”(Anspruchsinflation)(Luhmann 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