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小说语言隐含的话语权力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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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永失我爱》文本研读作者:杨安宁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17期摘要:《永失我爱》是王朔的新时期的著名小说。
小说中,王朔一改往日颇具魅力的潇洒和荒诞,感情饱满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令人柔肠寸断、充满怜爱和忧郁的爱情故事,随处点点滴滴地流露出“王朔式” 的调侃、嘲讽和玩世不恭的情调。
但在这感人故事的背后,却是一首女性的哀歌。
本文将通过作品研读,分析痞子语言的霸道以及“暂时做稳了奴隶的一天”,阐述男权下女性的悲哀。
关键词:痞子语言;奴隶;男权;哀歌作者简介:杨安宁(1991-),女,广西玉林人,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17-0-01谁能不被《永失我爱》感动?何雷和石静本是一对充满青春活力的恋人,结婚时,厄运降。
何雷患了一种叫做“肌无力性疾病”。
他所面临的问题并非是结婚与否,而是生死存亡。
何雷决定对石静隐瞒病情并想尽一切办法让石静离开。
自此,故事便在一种催人泪下的氛围中向注定成为悲剧的结局发展着。
读过王朔这篇文章的人,不仅为何雷的崇高精神所感动,更为何雷和石静之间的悲惨结局而唏嘘。
但更应该同情的是小说里的女性,这是一部悲剧,同时也是她们的一首哀歌。
一、痞子语言显男权英国著名的文艺理论家特雷·伊格尔顿曾在《后结构主义》一文中指出了“女性作为人类的整整一半在历史上无时无刻不被当做一个不完全的存在,一个异己的下等存在而遭受排斥和压迫。
这种歧视妇女的意识形态包含着一个形而上学的幻觉,如果这种幻觉一直是被男人不断地获得的物质和心理利益所保持的,它也是被一个由恐惧、欲望、侵略心理、受虐和焦虑组成的复杂结构所保持着的”2 “在传统的男权文化模式里,女性作为在场的缺席者长期处于‘沉默’状态,从于男性而退居二位,坚守在边缘地带,并沦为男权神话最鲜活的献祭品。
”[1]作家王朔在始终竭尽全力将一种失落和毁灭的美推进读者的接受视觉区域的同时也不经意间把传统男权的思想也摆在了读者面前。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论王朔小说语言的京味任宗雷 南昌大学摘 要:对于北京的地域书写,王朔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物,虽然他的小说内容和价值取向存在着较大争议,但是他机智幽默的语言文字,通过熟悉语言的陌生化和奇异语言的通俗化两种方式的改造,却受到了学界的普遍好评。
关键词:王朔;京味;语言作者简介:任宗雷,南昌大学现当代文学专业在读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6-082-01评论界对于王朔的人物形象具有极大争议,甚至针锋相对,支持者称之为反传统、反权威,反对者抨击其为“痞子”“流氓”,但对于其机智幽默的语言描写却大都持积极评价。
毫无疑问,从文学本身来讲,王朔的人物存在着严重的类型化的倾向,韩少功评价说:“王朔小说的人物生动,但却太单一,男女老少都贫,一贫到底。
”但是,“他的语言鲜活上口,绝对地大白话,绝对地没有洋八股党八股与书生气。
”[1]因此也就消除了语言的沉重和严肃,使之变得轻盈和欢快,既加快了语言的节奏,也增加了阅读的快感,更加适合一个正在进入快节奏的市场化国家的读者。
王朔的语言机智幽默,新鲜活泼,处处透露出一种语言的轻逸,集调侃和风趣于一体,十分符合一般小市民的阅读期待。
实际上就是“使熟悉的语言奇异化和把奇异的语言通俗化”[2]因此,他的语言特色甚至比他的类型化的人物形象更吸引着读者。
这些调侃以带痞气的反叛,把政治的、哲理的、道德的严肃话题与俚语、土语混合在一起达到反讽的效果,在青年与市民阶层中引起共鸣。
权力文化与精英文化中的一些人,有时为自己过去一向视为神圣的东西,被踩在脚下,还吐上唾沫,感到其厚颜无耻,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有时也偶尔为其中某些淋漓尽致、带有彻悟的调侃感到痛快。
“使熟悉的语言奇异化”就是把日常生活中的用语进行改造,使之焕然一新,获得一种新鲜感和刺激感,因此王朔常常把政治领域里的用语强行引入到日常口语交流中,把高大上的、严肃的、崇高的话语进行奇怪的组合。
王朔的经典语录名句王朔是一位备受推崇的作家、评论家和文化人。
他的作品不仅为读者带来了娱乐,而且在文学上和社会上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的一些经典语录和名句也是深受人们喜爱和引用的,下面就来举几个例子来探讨一下这些名言背后所蕴含的道理。
1. “人生就是一场前后矛盾的游戏”这句话出自王朔的小说《黄金时代》中。
人生的进程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而是充满了坎坷和矛盾的旅途。
我们必须接受生活中存在的这些不确定和无法避免的问题,学会用戏谑的态度来面对人生。
2. “我不相信任何神,因为每个神都只爱自己”这句话表达了王朔对宗教的看法。
他认为宗教的信仰往往只是一种人类的自我安慰,它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
从王朔的角度来看,人们应该学会自力更生,自己去寻找答案。
3. “好好保持独立自主,不要自我贬抑”这句话也出自王朔的小说《黄金时代》中。
在自己的生活和职业生涯中,每个人都应该有独立和自主的思想。
不要允许自己的置身于被动和不确定的境地,要不断地前进和创新。
4. “我要做的不是写作,而是养成写作的习惯。
”这句话证明了王朔对写作的热爱。
他相信真正好的作品来源于必须养成写作习惯的自律和持久耐心。
在写作的过程中,自我约束和维持压力是不可或缺的。
5. “我喜欢在自己意义的网络中一直生活在那个世界中。
”这句话表达了王朔对网络和虚拟世界的喜爱。
他经常讲述他与网络的特殊关系,并将互联网视为一种表达自我和交流思想的新手段。
6. “在我心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敬仰。
”这句话表达了王朔对社会和个体的态度。
他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赢得自己的尊重,而不是寄望于别人的认可。
而此时,王朔异常勇敢、随意地质疑了整个社会的道德基石,呼唤更多的良心和诚信。
7. “生活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魔法。
”这句话表达了王朔对生活的理解。
他试图将生活中琐碎的日常事务转化为一种更高的艺术形式。
他认为,生活的魔术就在于我们如何从最平凡的事物中发现美和价值,用灵性和艺术的眼光触碰和改变自己和世界。
浅析王朔小说中的戏仿和拼贴中文摘要:王朔小说中的话语充满了戏谑与颠覆,在小说中采用戏仿和拼贴的叙事策略对“主流文化或者中心话语”进行升格或降格,造成语境的错置,形成一种独特的痞子式语言,这也体现了话语的边缘化①。
王朔在作品中还经常引用一些典故或移植古典诗文及其意境,并戏仿和拼贴,这属二次创作的一种,用“主流文化或中心话语”的话语模式巧妙地套出新的内容与意义,更多地使“主流文化或中心话语”在特定的语境中产生了“陌生化②”的意义。
关键字:滑稽模仿随意拼贴边缘化陌生化戏仿,旨在以玩笑的态度颠覆模仿对象,具体方式又分为两种:一是用庄重、神圣的语言对平凡可笑的事物予以提升(升格);二是用猥琐、下流的语言对庄重伟大的事物加以贬斥、降格,以此消解话语的神圣性,使其滑稽、错位、脱节、颠覆,形成反讽。
在这一点上他又有一些后现代主义的味道,也有点像政治波普,把可口可乐广告、红宝书、毛泽东像章等加以拼贴、并置,消解其政治意义与神圣性。
拼贴则带有后现代色彩的写作手法。
它的特点与滑稽模仿类似,都是把被描述的对象抽离其原来的语境,加以随意的拼贴结果,由于语境错置而产生荒诞、滑稽的效果。
一、王朔小说中的拼贴和戏仿。
1、词语的拼贴。
词语的搭配不仅要符合语法规则!而且还要在词语的意义能够相互选择的范围内进行" 所谓词语的随意拼贴!就是打破词语意义的常规选择!对意义进行异常组合"词语的随意拼贴是王朔常用的手法!他总是把一些不相关的词语随心所意地组合,这样的组合主流话语所排斥的,与主流文化有着明显的不符的,从而产生出一种痞子色彩,这正体现了王朔小说的话语边缘化。
⑴“如在《顽主》中的少妇埋怨丈夫的侃瘾:"别回家了,和老婆一起多枯燥,你就整宿的和哥儿们神侃没准还能侃晕个把水汪汪的女学生就像当初砍晕我一样卑鄙的东西。
你说你是什么鸟变的,人家有酒瘾棋瘾大烟瘾,什么瘾都还说得过去,没听说像你这样有砍瘾的,往那儿一坐就屁股发沉眼儿发光,抽水马桶似的一拉就哗哗流水……早知道有这特长,中苏谈判请你去得了……”这里的“中苏谈判”指的是1989年5月中国与苏联恢复中苏关系的正常化而举行的高级会晤,是80年代外交关系的重大突破。
看王朔经典狂语
王朔说:那些玩情调的女人说起琼瑶都瞥嘴,全改张爱玲了。
王朔说:我没病,我严重没病。
王朔说:北京人形容假正经有一种说法――捏着半拉装紧。
王朔说:人欲歧视人,人必歧视他!
王朔说:不能寂寞,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流氓我怕谁?”
王朔说:八十年代这拨孩子的成色不好!
王朔说:韩寒老实说作品也不行,整个80后没有立得住的作品,都别吹NB 了,不过少年意气写些东西而已。
“80后”整个历史翻篇儿,他们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80后”基本是被港。
王朔说:那演名人演精英的余秋雨,经常说一半是对的,扯最后又不对了。
很多人假装谦卑,实际上控制大量资源,搞绝对权力。
天天在那儿招摇撞骗的,往往是知识精英,读过点书,知道。
王朔说:“红学家”是最无聊的一群,怎么能让红学家来改这些东西?把曹雪芹的真事都安贾宝玉头上,哪有这么干的?太可笑了。
”
王朔说:张艺谋是该灭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臭大粪,这话现在都在小声说,就差大声说了。
要不灭,影响极为恶劣,现在只等待着一个契机。
”还特别指出《我的父亲母亲》“极度虚假,假。
王朔说:双人舞是一种性爱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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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卷 第3期V ol.17 N o.3湖南教育学院学报Jo urnal of Hunan Educat ional Institute1999年6月20日Jun.20.1999王朔小说的思想内容及其语言特色X刘晓英(湖南教育学院,助教,长沙市,410012)摘 要:王朔小说具有时代转型的代表性,他的小说注重现实写实,是一个社会阶层在文化上的代言人,并使用特殊的语言方式、特殊的叙事方式来表达这个阶层的情绪。
关键词:顽主 玩世 调侃 反讽 市场经济不仅推动着90年代的中国社会发生转型,同时也推动着文学的转型。
王朔的小说具有这个时代转型的代表性,体现了一种新的价值流向和人生色调。
王朔闯进中国文坛,并在读者中产生轰动效应,不能说没有价值。
王朔以他80年代前半期在生活大潮中的亲身体验为范本,相当敏锐地捕捉了一个特殊阶层中人的情绪以及表达这种情绪所使用的特殊语言方式、特殊叙事方式。
他的小说在对现实写实的同时又包含了对人生的调侃意向,融合了雅与俗,沉重与洒脱,愤世与玩世各种矛盾因素,形成了自己独到的风格。
一 “顽主”与“玩世”王朔小说的基本走向是反映80年代这一时期的社会生活,但与这一时期风行正健的“改革文学”、“寻根文学”在文学内容与表现形式上却截然不同。
他以写实的笔调描述了80年代历史背景下一个特殊的社会层面,在他的笔下一群处于社会正常运行轨道之外的人物逼真地展现于我们面前。
就像一群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顽主”,否定一切价值,调侃神圣与权威,世故而冷漠,实用而油滑。
王朔曾说:“我写的东西都是从我个人实例出发。
而我接触的生活,使我觉得只要把它们描述出来就够了。
”“我最感兴趣的,我所关注的这个层次,就是流行生活方式。
在这种生活方式里,就有暴力,有色情,有这种调侃和这种无耻。
我就把它们弄出来了。
如果我在这上面强加东西太多,就会影响别人认识它们。
”作家这种正面的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描述,毫无疑问地给广大读者提供了一种了解社会、体味社会的文学印象。
王朔的经典语录100句王朔,是一位著名的作家、导演和主持人,他的作品多为青春文学和社会批判,作品在年轻人中有着很高的影响力。
王朔的言论一直备受人们的关注和传颂,下面我们就来看看王朔的经典语录100句,以及七个案例论证它们的深刻含义。
1. 愚弄别人就是在忽悠自己这句话提醒我们,不要贪图一时的快乐去愚弄别人,因为这样不仅会伤害别人,还会自己受害。
2. 任何人所说的话都不是全真的,包括我自己这句话告诉我们,不要轻信别人,也不要认为自己是完全正确的,要保持谦虚的态度。
3. 知识和骄傲是截然相反的这句话提醒我们,不要因为学到了一些知识就变得自大和傲慢,要保持谦虚的心态。
4. 只要生命还在继续,我们就要继续创造自己的生命价值这句话告诉我们,人生中的每一天都很重要,我们要珍惜生命,不断努力创造自己的价值。
5. 几乎所有的人生失败都是由于停在了“该停”的时候这句话提醒我们,要在适当的时间停下来,但不要过早地放弃自己的努力,因为可能就是在那最后关头你能迎来成功。
6. 年轻人要记住:穷不要紧,要有眼界;没有文化也不要紧,要有态度这句话告诉我们,年轻人要不断丰富自己的视野和经验,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不要被困境所束缚。
7. 人生不过是吃饭和等死,能中间搞点事情就搞点事情这句话提醒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浪费生命。
即使我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要去探索,尝试不同的事情。
以上7个例子仅仅只是王朔的语录中的个别,他的语录很多达到了准则、方向、哲学等层面,所以它们在今天是非常的有价值的。
王朔的语录激发了人们的思考和创造性,是非常珍贵和值得推崇的。
除了以上七个例子,其他的王朔语录同样也非常的经典,比如“作家的任务绝不是写爱情故事”,这句话告诉我们,作家不应只写流水账式的故事,而应该不断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通过作品传达一些有意义的思想。
另外,王朔曾说过:“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遍,我第一个选择做的事情肯定是认真读书。
王朔小说语言隐含的话语权力意识摘要:王朔在我国社会转型时期登上文坛,他以调侃、反讽及新京味儿语言吸引着人们的阅读兴趣,而在其语言的深层却隐含着争取话语权力的意识。
当这种意识从觉醒到张扬以至于膨胀时,他的创作语言也逐渐变为一种能指的游戏,忽视了对作品意义的建构,最终导致他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淡出文坛。
关键词:话语权力意识;觉醒;张扬;膨胀The Implied Speech Rights A wareness in Wang Shuo’s NovelAbstract: W ang Shuo started to show his talents in literature at the turning point of China society. He firmly seared the attention of his audience with scars tic, ironic and “new Beijing dialectal” tone. However, seeing through the superficial word-level, we can see he was always struggling for the speech right. When his awareness went through waking up, boasting and expanding, the diction in his works became a signified game, neglec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works’ meaning. As a consequence, he was drifted away from the literary circle in the 1990s.Key words:speech rights awareness; awakening; boasting; expansion二十世纪世界人文科学的重要变革就是语言学的转向,从此,人们开始以全新的眼光去注视语言,语言成为西方哲学与美学共同关注的焦点,被置于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
现代美学的中心也由唯理主义转向语言,这使语言不再只是理性的工具与载体,而是存在的家园。
也就是说,我们用语言表达事物的同时又存在于语言中,语言不仅是工具,也是本体。
从工具论进入了本体论,这是对传统语言工具论的一次颠覆。
正是受西方语言学转向的影响,中国文化界与文学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也出现了一次语言学转向。
尤其是新时期的文论家对以往人们忽视文学语言本身价值而到语言背后去寻找文学作品的“现实意义”、“时代背景”等等这一传统文论形态做了尖锐的批评。
“文学语言不是用来捞鱼的网,逮兔子的夹,它自身便是鱼和兔子。
文学语言不是意义的衣服,它是意义的皮肤连着血肉和骨骼。
文学语言不是意义歇息的客栈而是意义安居乐业生儿育女的家园。
文学语言不是把你摆渡到意义的对岸去的桥和船,它自己就既是河又是岸。
”[1](P201)于是,人们不再对具有本体意义的语言熟视无睹了。
综观社会历史的发展,语言与人类息息相关,无论是作为工具论看,还是作为本体论来看,语言在跨文化历史长河中都体现出与权力隐蔽而密切的关系。
在社会发展阶段中,语言在文化技术基础上依据不同的话语权力创造出各自不同的灿烂文明,因而,“为了取得在社会中的发言权,人类特别注重对言说权力的追求,在文学领域表现为对话语权掌握的渴望。
”[2](P49)新时期作家在新的语言观念的影响下,特别注重对话语言说权力的追求,努力苛求语言的创新以引起受众的共鸣,王朔就是典型的注重话语权力的作家。
对其小说的语言,学者多从调侃、反讽等方面进行平面的讨论,本文试图从语言与权力关系的角度来透视王朔小说语言深层隐含的话语权力意识。
一、重视语言:话语权力意识的觉醒王朔初上文坛,就表现出了对语言的重视,体现出话语权力意识的觉醒。
中国文学向来有“载道”的传统,重视的是作品的主题与题材,语言只是表现主题与题材的工具。
纵观“文革”前当代文学的变迁历史,文学与社会及政治的关系被强化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文学的“载道”作用更是得到了空前的重视。
在当时的社会语境中,就连文学都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语言更是工具的工具了。
受政治文化语境的束缚,文学可以说是在一元化思维教条下的政治宣传工具,作家也一度失去自由思想与言说的权力,文学语言出现了所谓的泛政治化死亡。
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受中国社会经济政治体制的悄然变革和西方语言本体论思想的影响,政治环境逐渐宽松,文学才有了个性话语言说的自由,我国的文学创作从此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作家的语言意识逐渐觉醒,“经过70年代末那几年的认识、挣扎与反叛,80年代初,中国的作家们无论是在内心还是在公开场合,都不再认定文学的工具性质与卑下地位,高抬语言地位的愿望日甚一日地变得强烈”。
[3](P310)冲破政治化语言的束缚,努力创造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为自己争取话语权力,作家们都积极行动起来。
初出茅庐的王朔也不甘人后,他早期的作品就体现出了重视语言的端倪。
他有意地放弃了精英知识分子的那种特殊话语,而以亲身体验为范本,敏锐地捕捉了一个特殊阶层中人的情绪以及表达这种情绪所使用的特殊语言方式。
他的小说在对故事的叙述中往往包含了对生活的调侃意向,例如在《人莫予毒》中,当妻子白丽揭穿了丈夫刘志彬卑鄙的阴谋时,却恶毒地甚至几近变态地为处于崩溃边缘的丈夫设计起一套自杀的方式:“……我建议你不要选择跳楼,临跳那一瞬间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担心你没有,再说摔得粉身碎骨也不太好,会叫你父母太伤心的。
用刀割手腕也不是上策,且不说割得时候会感到疼痛,万一割得不深,血流得不快那也是很折磨人的,再说还有被救活的可能。
上吊投河都是农村那些没文化的妇女干得事,和你身份不符。
吃安眠药倒是知识分子的拿手戏,比较文明,即减少痛苦又可以保持尸首完整不变形和面目安详,可惜家里这点安眠药不够致死量……”[4](P47)同时,他又常常在嬉笑玩闹的场合中引进严肃庄重的词语,或在正儿八经的环境里插入几个不登大雅之堂的艳词俗语,以此营造一种轻松气氛,使语言本身妙趣横生,充满生气,如在《浮出海面》中:“好哇,和芭蕾舞演员勾搭上了,走向深渊。
”“是我自己又怎么样?关键是货好。
你没发觉咱们俩挺合适?……你日暮途穷,我孤苦伶仃。
”“咱们俩什么关系?一荣惧荣,一损惧损……”[5](P37)在这些语句中,我们发现一些不应当出现在那种语言环境中的词汇却被王朔大胆运用,并取得了一种鲜活的效果,读来既陌生又熟悉、既乖张又恰切。
王朔正是以这种独特的姿态登上文坛的。
他以自己亲身的经历和体验赋予文学真实而平常的内容,没有追赶文学大潮,而是抛开了以往作家的精英立场,走进民众生活,把丰富独特而又颇具情趣的市井生活引入文学的殿堂,正如王朔自己所说:“我写东西都从我个人实际出发,而我接触的生活,使我觉得只要把它们描述出来就足够了。
”[6](P50)王朔的这种创作给文学增添了新的色调和内容,作品得到了社会公众的喜爱。
喜欢他小说的人既有下层民众,又有中上层人士,更有那些在“正统社会”中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
一时间在文学界出现了所谓的“王朔现象”和大众文学的流行风。
可以说,王朔在文坛取得了他希望得到的话语权力。
无可讳言,王朔话语权的获取与其作品的题材内容相关;但更重要的是与其重视语言的构建与创新相关。
王朔曾经下海经商,虽然没有成为商界精英,获取在商界的话语权力;但毕竟练就了商人的敏感与眼光,知道什么好卖,什么走俏。
因而他在转入文学界以后,深知大众文学流行时代“作家——作品——读者”这组关系中读者的重要地位,在创作时优先考虑读者的接受心理。
他的商人眼光使他把创作目标投向了争取读者、争取市场上,要求自我适应读者和市场,而不是让读者和市场适应自我。
他也曾说:“大众文化中大众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的喜好就是衡量一部作品成败的唯一尺度。
”[7](P67)他认为空中小姐这个职业,在读者与编辑眼里都有一种神秘感,这类题材的作品肯定受欢迎,于是创作出了《空中小姐》;他又觉得刑侦富有悬念与刺激性,这样的题材肯定有市场,于是又创作了《人莫予毒》、《枉然不供》等作品。
可以说,注重写热门题材为其作品赢得读者奠定了一定的基础;然而,写热门题材的作家很多,为什么没有人象王朔那样火起来呢?究其原因,恐怕与王朔富有特色的语言相关。
他创作时调侃、反讽与“新京味儿”语言的运用对政治化语言及精英独白作了一次彻底的反叛,他小说因语言所表现出的魅力而拥有了广大的读者群,他追求话语权力的愿望在这里得到实现,也使自己作品为他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王朔的话语言说权力得到了公众的认可。
因此,读者能否接受作家的作品,也是读者能否接受和承认作家这种话语言说权力的表达方式。
王朔看到了这一关系,也很好地运用了这一关系,当然,作为话语权力意识刚刚觉醒的王朔,从他的早期作品看,虽与众不同,但还没有形成后来那种真正属于自己的语言表达方式,但他一直在努力向那个方向靠近,这在后来的作品中得以体现。
二、调侃、反讽与“新京味儿”:话语权力意识的张扬如果说王朔早期作品创作的语言实验是话语权力意识的觉醒,那么,后来作品创作大量运用调侃、反讽与“新京味儿”语言,则是他话语权力意识的张扬。
王朔是深受西方后现代文艺思潮影响的一代,在消解传统价值体系和道德观念潮流的推动下,他追求写作语言技巧的创新,加之他不把那些所谓的“神圣”当作神圣,因而,他在建构小说时,把对“神圣”的冲撞通过一些人物的言语和对话清晰地呈现出来,构成了他小说语言的狂欢,从而强烈地张扬了话语权力意识。
我们可以通过他创作语言上调侃、反讽与“新京味儿”的特点来进行分析。
(一)、调侃调侃是一种嘲弄或讥笑对象的语言行为,这一语言行为被王朔集中运用到自己小说创作中。
但王朔的调侃与以往具有某种精英立场、带着温和与调和姿态的调侃不同,他的调侃出自文化程度不高和粗俗的人们——即所谓的“俗人”之口,表现在他所塑造的“顽主”“痞子”这些嬉游于都市的青年之间的言语和对话。
[8](P311)这些人物无正经事可做,整日四处游荡寻求个人自由,他们敢于冒犯政治化语言和精英独白规范而寻求个体狂欢。
调侃之于王朔的小说已不仅仅是人物的外在或表面特征,而成为了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
王朔早期作品已有了调侃的意味,中期作品更是极尽调侃之能事。
《千万别把我当人》虚构出一个“全国人民动员委员会”的组织,上演了一出由社会渣滓担当主角的闹剧。
主人公唐元豹被组织当作大梦拳传人,在为国争光的名义下接受一系列荒唐的培训,最后落了个被阉割的下场。
王朔用极具调侃的手法以喜剧的形式表现了一出病态的爱国主义对人的戕害的悲剧,极具诙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