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诗经》怨刺诗——《节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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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诗经小雅节南山节南山之什<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节:通“巀(jié)”。
长言之则为巀嶭(niè),亦即嵯峨。
岩岩:山崖高峻的样子。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赫赫:显赫,尊严,威仪。
师尹:大(tài)师和史尹。
具:通“俱”。
忧心如惔,不敢戏谈。
惔tán“炎”的误字,燃烧。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卒斩:终结,断绝。
何用:何以.何因。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
有实:实实,广大的样子。
猗:同“阿”,山阿,山坡,大的丘陵。
赫赫师尹,不平谓何。
天方荐瘥,丧乱弘多。
荐:反复,不断。
瘥cuó:疫病,灾难。
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憯cǎn:曾经,乃,还是;竟然,居然。
惩:悔过自新。
嗟:语末助词。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氐:借为“榰(zhī)”,根本,屋柱的石磉。
周:周朝。
秉国之钧,四方是维。
秉:掌握。
钧:通“均”,指国家的政权。
维:关系。
天子是毗,俾民不迷。
毗pí:辅助,辅弼。
俾:以便,使。
民:百姓。
迷:失去方向。
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吊:通“叔”,借为“淑”,善。
昊天:犹言上天,皇天。
空:穷。
师:众民。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
弗问弗仕,勿罔君子。
罔:欺骗,迷惑。
式夷式已,式:应,当。
夷:平。
已:依全诗前后及此处文义,今理校为“己”,义为以身作则。
无小人殆。
殆:及,接近。
一说陷入困境、危险。
琐琐姻亚,琐琐:细小卑贱。
姻亚:统指襟带关系。
姻亚:亚通“娅”,裙带关系。
则无膴仕。
膴wǔ仕:厚任,高官厚禄,今世所谓“肥缺”。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
佣:通“融”,明。
鞠讻:极乱。
讻xiōng,祸乱,昏乱。
昊天不惠,降此大戾。
惠:通“慧”。
戾:暴戾,灾祸。
君子如届,俾民心阕。
届:极,止。
阕:止息。
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式月斯生,俾民不宁。
式月斯生:应月乃生。
忧心如酲,谁秉国成?醒:醉于酒。
成:平。
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卒:通“瘁”,劳苦。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
牡:公牛,引申为雄性禽兽,此指公马。
浅析《诗经·小雅·节南山》“诗”本来就是“言志”的,是人们内心思想情感通过一种生动语言形式的表达。
而“人心之动,物使之然。
”(《礼记·乐记》),人们内心情感的变化又是与现实世界密切相关的,如《毛诗名物解》里就讲:“凡顺之则喜,逆之则怒;得之则乐,失之则悲。
”又云:“忿有所不已,则不能无怨”,可见,当现实世界中出现了与人心相违相逆的事情时,则人心难免会有怒有忿有不平,乃至生怨,“发言为诗”之后,其诗也自然地带着强烈的“怨”的感情色彩,这也就是孔子所谓的“诗可以怨”。
有了“怨”这种感情基调以后,在诗中则往往表现为以一种“刺”的手法来抒发“怨”的情感,所以我们说“怨刺”,其实是先有“怨”后有“刺”,以“刺”来表“怨”的。
《诗经》作为一部现实主义色彩极为浓重的古老诗集,其所反映的有很多都是矛盾重重的黑暗社会现实、纷乱不公的社会现象以及人们艰苦辛酸的生活。
生活在这种社会背景下的人们要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懑怨恨,“讽刺”便成了一种被经常采用的手段,所以《诗经》也由此产生了相当数量的一些“怨刺诗”,以下我们就来赏析一下《诗经》小雅当中一篇较有代表性的并与政治相关的“怨刺诗”《节南山》。
关于《节南山》,《毛诗序》里讲:“《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朱熹在《诗集传》也说:“此家父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乱。
”据此大概可以确定其作于西周幽王时期,作者是一个字“家父”的周大夫。
关于其诗的主旨在于“刺尹”还是“刺王”,则前人多有争论,现在看这首诗大概两者都有,如果从诗的表面上看,则讽刺批判的矛头鲜明地指向太师尹氏,而诗中多次怨及“昊天”,又显然是借以指责其天子。
周振甫先生在《诗经选译》中对此诗所作的题解是:“周幽王不问国政,任用太师尹氏,尹氏执政不平,罪恶多端,弄得政治混乱,百姓苦不堪言,国家危在旦夕。
周大夫大胆直言,作此讽刺诗。
”可见“王”、“尹”二人都有过错,都是此诗所讽刺批判的对象,只是对“尹”的批判表现得更为直接而强烈,而对“王”的批判则要含蓄一些,更多的是对其疏于政事,用人不当的一种埋怨。
诗经·小雅——《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忧心如惔,不敢戏谈。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
赫赫师尹,不平谓何。
天方荐瘥,丧乱弘多。
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
秉国之均,四方是维。
天子是毗,俾民不迷。
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
弗问弗仕,勿罔君子。
式夷式已,无小人殆。
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昊天不傭,降此鞫讻。
昊天不惠,降此大戾。
君子如届,俾民心阕。
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式月斯生,俾民不宁。
忧心如酲,谁秉国成。
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
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
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注释】:周大夫家父,刺太师尹氏,旷废职务,任用小人,贻祸人民。
节:高峻貌。
岩岩:积石貌。
师:太师。
周三公之官,职掌兵权,类似大帅。
具:俱。
惔(音谈):火烧。
卒:尽。
斩:灭绝。
监:察。
有实其猗:山坡壮阔。
荐:重。
瘥(音错):疾病。
憯(音惨):作语助。
曾,乃。
惩:止。
嗟:语末助词。
氐:根本。
秉:掌握。
均:平。
维:系。
毗(音皮):优厚。
一说弼辅。
吊:善。
昊天:老天。
空:空乏;困穷。
师:大军。
一说众民。
仕:察。
式夷式已:为政公平,停止暴虐。
一说或被伤害或停职。
琐琐:小貌。
姻亚:婿之父曰姻,两婿相谓曰亚。
膴(音舞):厚。
仕:任用。
膴仕,高位厚禄。
傭:均。
鞫:极,穷。
讻:凶,祸乱。
戾:灾祸。
届:极,止。
阕(音却):止息。
夷:伤。
一说平正。
酲(音成):病于酒。
成:平。
蹙蹙(音促):缩小之貌。
局促不得舒展。
相:视。
怿:喜悦。
酬:酬酢。
言反复无常,时则刀兵相见,时则酒席相劝。
作诵:作诗讽谏。
讹(音俄):化。
畜:休养;安定。
【赏析】:《节南山》描写了周幽王时代国家祸乱频繁,百姓遭受灾难,天下不平的政治局面,揭露周王不亲政事,任用小人才是祸乱的根源。
浅谈《诗经》中的怨刺诗怨刺诗的产⽣有着⼴阔的社会政治背景,在西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怨刺诗的产⽣是历史的必然。
《诗经》的作者包括了从贵族到平民的社会各个阶层⼈⼠,不同阶层的⼈所怨的也有不同。
怨刺诗可分作两类,⼀类出⾃贵族阶级具有忧患意识的⽂⼈之⼿,多为公卿列⼠的讽喻劝戒之作。
另⼀类怨刺诗多出⾃民间普通劳动者之⼿,更直接地反映了下层民众的思想、感情和愿望。
其内容更深⼴,怨愤更强烈,讽刺也更尖刻,具有更激烈的批判精神。
总得来说他们的批判⽭头都指向统治者。
批判的内容也多为“乱世之⾳”和“忧⽣之嗟”。
或针砭时弊,或指责昏君,或感叹战乱饥饿。
如《民劳》中“民亦劳⽌,汔可⼩康。
惠此中国,以绥四⽅。
⽆纵诡随,以谨⽆良。
式寇虐,不畏明。
”这是西周贵族召穆公劝诫厉王要安民防奸的诗。
周厉王昏庸⽆道,任⽤奸佞,横征暴敛,致使阶级⽭盾⼗分尖锐。
召穆公从巩固周王朝统治出发,写此诗讽刺那位年轻的掌权者,让他纠正错误做法,采取有效措施,消弭动乱,安定⼈⼼,是社会归于安定。
如《⼩旻》中,“旻天疾威,敷于下⼟。
谋犹回遹,何⽇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
我视谋犹,亦孔之邛。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
谋之其臧,则具是违。
谋之不臧,则具是依。
我视谋犹,伊于胡厎。
”该诗讽刺了周王的骄奢淫逸,昏庸⽆道,听信邪僻之⾔,重⽤奸佞之⾂。
作者讽刺,揭露最⾼统治者,认为他们的恶⾏导致民不聊⽣。
看着国家的危境,诗⼈痛⼼疾⾸,表达了他愤恨朝政⿊暗腐败⽽⼜忧国忧民的真挚感情。
再如《硕⿏》中,“硕⿏硕⿏,⽆⾷我⿉!三岁贯⼥,莫我肯顾。
逝将去⼥,适彼乐⼟。
乐⼟乐⼟,爱我所得。
”诗中将统治者⽐喻成贪得⽆厌的肥⽼⿏,形象⽽贴切的揭露了他们剥削成性的本质,表达了诗⼈强烈的愤慨之情。
《⽑诗序》中说,“国⼈刺其君重敛,蚕⾷于民,不修其政,贪⽽畏⼈,若⼤⿏也。
”诗⼈意识到⼈民和统治者不可调和的⽭盾,决定“逝将去⼥,适彼乐⼟”。
表现了劳动⼈民想要摆脱压迫和剥削的渴望。
我们再来看看怨刺诗产⽣的具体原因。
诗经南山的诗意及解析《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其中6篇为笙诗,即只有标题,没有内容。
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关于南山的诗意,方便大家学习。
本诗背景:《左传》记载,公元前694年,鲁桓公要去齐国,夫人文姜要求同行,鲁桓公只得答应,文姜和齐襄公趁机相会。
后来鲁桓公发觉,襄公便设宴款待桓公,趁机将桓公灌醉,然后让公子彭生在驾车送桓公回国的路上扼死了桓公。
这件事暴露后,齐国百姓皆以为耻,这首诗便是在此情境下产生的。
原文:《南山》先秦:佚名南山崔崔,雄狐绥绥。
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既曰归止,曷又怀止?葛屦五两,冠緌双止。
鲁道有荡,齐子庸止。
既曰庸止,曷又从止?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
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既曰告止,曷又鞠止?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
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既曰得止,曷又极止?注释:南山:齐国山名,又名牛山。
崔崔:山势高峻状。
绥绥(suí):缓缓行走的样子,或曰求匹之貌。
有荡:即荡荡,平坦状。
齐子:齐国的女儿(古代不论对男女美称均可称子),此处指齐襄公的同父异母妹文姜。
由归:从这儿去出嫁。
止:语气词,无义。
曷(hé):怎么,为什么;怀:怀念。
一说来。
屦(jù):麻、葛等制成的单底鞋。
五两:五,通“伍”,并列;两,“緉”的借省,鞋一双。
緌(ruí):帽带下垂的部分。
帽带为丝绳所制,左右各一从耳边垂下,必要时可系在下巴上。
庸:用,指文姜嫁与鲁桓公。
从:相从。
蓺(yì):即“艺”,种植。
衡从:横纵之异体,东西曰横,南北曰纵。
亩,田垅。
取:通“娶”。
告:一说告于祖庙。
鞫(jú):穷,放任无束。
析薪:砍柴。
匪:通“非”。
克:能、成功。
极:至,来到。
一说恣极,放纵无束。
诗意:南山巍峨高峻,雄狐缓步独行。
鲁国大道宽阔,文姜由此嫁人。
既然嫁给鲁君,为何思念难禁?葛布麻鞋成对,冠帽结带成双。
浅论《诗经》中“怨刺诗”的现实主义精神【摘要】《诗经》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作为中国文学的源头,它所表现出的“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现实主义精神对后世文学影响很大。
特别是其中的“怨刺诗”,为我们具体、真实地再现了当时广阔的社会政治背景及广大劳动人民的劳动、生活状况。
【关键词】诗经;怨刺诗;现实主义众所周知,《诗经》是我国文学的光辉起点。
尤其是其中的怨刺诗,更堪称代表。
本文就试从其中的怨刺诗入手来分析其现实主义精神。
就《诗经》而言,都是作者从实际生活出发,反映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事件,揭露社会问题,并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可以说都是现实主义创作精神的体现。
那么,具体表现在《诗经》的“怨刺诗”中,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又体现在哪些方面呢?“怨刺诗”大多收在《雅》诗和《国风》中,都是些“变风”、“变雅”的作品,都具有强烈的批判现实的精神,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具有深远的影响。
“怨刺诗”又可分作两类,一类出自贵族阶级具有忧患意识的文人之手,多为公卿列士的讽喻劝戒之作。
有的借古讽今,以斥责奸佞为主题,如《巷伯》、《正月》。
大多作品是针砭时弊、指斥昏君,如《劳民》、《板》、《荡》等,这类作品主要收录在《二雅》中。
另一类“怨刺诗”多出自民间普通劳动者之手,更直接地反映了下层民众的思想、感情和愿望。
其内容更深广,怨愤更强烈,讽刺也更尖刻,具有更激烈的批判精神,如《硕鼠》、《伐檀》、《新台》、《南山》、《黄鸟》等。
这些作品主要保存在《国风》中,都是作者选取真实的典型事例,从客观出发去向人们展示当时的社会。
下面我们重点来分析“怨刺诗”的内容特点。
先来看《二雅》中的怨刺诗作。
贵族“怨刺诗”大部分产生在西周后期至东周初年。
这个时期执政者昏庸腐败,社会动荡不安,各种矛盾尖锐复杂。
一些有识之士出于阶级的本能,勇于直接向统治者指点国政的弊端。
同时,也是在先秦时代,受原始民主风气的影响,开明的统治者为缓和阶级矛盾,调整统治阶级内部关系,提倡奖励进谏并自觉纳谏,这种传统也为他们提供了思想的依据。
分析《诗经》的忧患意识导语:《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下面和小编一起来看分析《诗经》的忧患意识,希望有所帮助!《诗经》是一部具有深广忧患意识的作品,它流露出一种浓烈的对社会、对现实、对人生的忧患,在控诉婚姻恋爱的不自由中。
在情人的隔绝相思中,在弃妇的怨愤中,在日常家庭生活对父母、兄弟、朋友生活处境的忧患中,在对国运盛衰的忧思和对自身状况的忧患中,都时时反映出来。
忧患意识,自古及今延绵不息,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显著特征,它普遍存在于中国艺术、美学乃至史学、哲学之中,并形成中华民族代代相续的深层心理结构。
“忧患”一词,最早见于《周易·系辞下》:“作《易》者,其有忧患乎?”由此可见作者把《易》看成是一部“忧患”之作。
其实,不止(易》,在先秦典籍中,《诗经》也是一部具有忧患意识的作品。
孔子说:“……诗可以怨”;(《论语》)司马迁说:“《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作为也。
”(《史记·太史公自序》)刘腮说:“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
(《文心雕龙·情采》)都把《诗经》与忧患悲愤的意识情感联系起来。
班固说:“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
”(《汉书·艺文志》)也把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忧患”意识的产生追溯到《诗经》。
刘熙载说:“大雅之变,具忧世之怀,小雅之变,多忧生之意”,(《艺概·诗概》)也明确肯定《诗经》为忧患之作。
我国现代著名的文学史家、传记文学家朱东润先生说:“吾尝译《诗》三百五篇之作而窥作者之心,大抵言乐者少而言忧者多,欢愉之趣易穷而忧伤之情无极,此其作者必大有所不得中而后发于外者如此。
”美学家高尔泰也指出“诗三百篇,绝大部分是悲愤愁怨之作,欢乐的声音是很少的’。
的确,今天我们读起三百篇,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沉重的忧伤。
粗略统计一下,《诗经》中写悲哀愁怨的诗竟有百余篇,超过《诗经》总篇数的三分之一!至于言及悲、忧、哀、伤、愁、怨等诗句,朱东润先生曾加以辑录,将近百数。
国学宝典诗经:《节南山》原文译文赏析《节南山》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忧心如惔,不敢戏谈。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节彼南山,有实其猗。
赫赫师尹,不平谓何。
天方荐瘥,丧乱弘多。
民言无嘉,惨莫惩嗟。
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钧,四方是维。
天子是毗,俾民不迷。
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
弗问弗仕,勿罔君子。
式夷式已,无小人殆。
琐琐姻亚,则无膴仕。
昊天不佣,落此鞠訩。
昊天不惠,落此大戾。
君子如届,俾民心阕。
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式月斯生,俾民不宁。
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
既夷既怿,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诵,以究王訩。
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注释】(1)节:通“巀”。
长言之则为巀嶭(jiéniè),亦即嵯峨。
(2)岩岩:山崖高峻的样子。
(3)师尹:大(tài)师和史尹。
大师,西周掌军事大权的长官;史尹,西周文职大臣,卿士之首。
(4)具:通“俱”。
(5)惔(tán):“炎”的误字,火烧。
(6)卒:终,全。
(7)何用:何以.何因。
(8)有实:实实,宽敞的样子。
《诗经》中形容词、副词以“有”作词头者,相当于该词之重叠词。
猗:同“阿”,山阿,大的丘陵。
(9)荐:再次发生饥馑。
瘥:疫病。
(10)憯(cǎn):曾,乃。
(11)氐:借为“榰(zhī)”,屋柱的石磉。
(12)均:通“钧”,制陶器的模具下端的转轮盘。
(13)毗:犹“裨”,辅助。
(14)吊:通“叔”,借为“淑”,善。
昊天:犹言皇天。
(15)空:穷。
师:众民。
(16)式:应,当。
夷:平。
已:依全诗前后及此处文义,今理校为“己”,义为以身作则。
(17)殆:及,接近。
(18)琐琐:互相连结成串。
姻亚:统指襟带关系。
姻,儿女亲家;亚,通“娅”,姐妹之夫的互称。
(19)膴(wǔ)仕:厚任,高官厚禄,今世所谓“胖缺”。
中国古代文学(先秦两汉)——《诗经》的内容之颂诗和怨刺诗美刺传统:颂歌与怨刺诗中国古代诗歌有所谓“美刺”的传统。
汉儒说诗,最重视“美刺”。
“美刺”,也就是颂美和怨刺。
借助于诗歌,作者可以颂美人物,可以颂美时政;借助诗歌,可以怨刺君王,批评时政。
这些内容,使诗歌表现出鲜明的实用性和功利性,《诗经》可谓开其端。
在《大雅》与“三颂”中,有相当部分诗篇是讴歌和赞颂先公先王的,大都篇幅较长、语言典雅、语气庄重。
如《大雅·文王》,诗中对文王的歌颂几乎达到“至高无上”的地步:开篇说“文王在上,於昭于天”,下来是“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有周不显,帝命不时。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亹亹文王,令闻不已”。
这时候称赞文王德昭天下,为民领袖,使得岐周旧邦呈现新气象,前途无比光明,而且文王不论进退升降,都在天帝的左右两旁,文王勤勉不倦,声名远扬。
这样的赞颂,体现了周人对文王这一贤明君主的忠心拥戴与顶礼膜拜。
再如《大明》写周武王的牧野大战: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
驷骠原彭彭。
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凉彼武王。
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在辽阔的牧野之上,殷商的军队像森林一样稠密,然而武王的将士不畏惧,阵前宣誓:兴我周邦,以应天命,无有二心。
茫茫牧野摆战场,高大铮亮的战车滚滚向前,雄壮的战马冲锋陷阵,太师尚父(即吕望,姜太公)如雄鹰展翅,辅佐武王,讨伐商王,大获全胜。
这两节的描写,可与《尚书》中的《牧誓》篇相对照。
《牧誓》也有一小部分对周武王英勇形象的描写,二者互相辉映。
《大明》中则以生龙活虎的笔调,叱咤风云的气势,展示了牧野大战的壮阔画卷。
再如《周颂》中的《丰年》,写丰年谷多,积粮满仓,人们兴高采烈地祭祀先人,祈求赐给更多的福祐。
《噫嘻》则歌颂在广阔的田野上,成千上万的农夫在劳动,场面非常壮观。
此外,还有一些歌颂帝王、天命的,如《周颂》中的《清庙》《维天之命》《昊天有成命》《武》等,歌颂战功、颂扬王威的,如《鲁颂·泮水》《商颂·殷武》《大雅·江汉》等。
浅析《诗经》怨刺诗——《节南山》
雅诗中的怨刺诗像政治颂美诗一样,其作者属于贵族阶层中的“公卿烈士”,作为本阶级意识形态的“思想家”和“代言人”,他们很不幸地生活于末世与乱世之时,这使他们不但难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理想,还不得不同社会上一切腐朽现象做斗争,同时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各种挫折和不幸,于是,他们作诗的目的也不得不因时代条件的变化由颂美而转向讽喻和怨刺。
《节南山》是《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属于怨刺诗,是周幽王大夫家父所作的诗。
诗中揭露当时的政治混乱,讽刺周王任用太师尹氏,以致天下大乱,太师尹执掌国柄,却为政不善,做事不公,不亲临国事,而委之于姻亚,欺君罔民,无所忌惮,以致天怒人怨,祸乱迭起,民怨沸腾,他却仍不鉴察和警戒,希望统治者自行悔改。
诗中刺幽王任用小人,不亲政事。
揭露批判了师尹专横跋扈的腐朽独裁统治;反映了人民对于乱世的哀怨与忧愤。
诗歌的内容是专咎尹氏,但末章说“家父作诵,以究王讻。
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其规讽所向,又在幽王。
诗人是把太师尹之乱政与幽王之昏愦联系起来了
全诗十章,共分三部分。
首两章为第一部分,以南山起兴,以象征执政的权臣,山之高比兴权之重大。
丘陵不平比兴执政不平。
纵观全诗“不平”为诗眼。
首章点出“不敢细谈”以至“国既卒斩”。
第二章点出昊天再降饥疫,以致“丧乱弘多”。
民众无法生存,因此导致统治者对于舆论的高压控制失效,诗人自身也“不敢戏谈”,。
遂而“民言无嘉”。
一章说人祸,二章说天灾。
由时间顺序暗示天灾是由人祸所致。
人间暴戾激起天怒,是第一部分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从第三到第六章这四章为第二部分。
在上两章铺垫的基础上,第三章进一步诉说师尹之伤天害人。
以致人祸天怒,使民众遭受双重痛苦。
恨人怨天,悲愤之情表达到了极点。
四、五两章应用了排比的句式,结构整齐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加强了抒情效果。
四章围绕“夷”“己”二字正反展开,突出说明主题,既为师尹说法,更为一切秉政者说法,三十二字可铭于座右,可镌于通衢,只有执政公平,天下才能太平,民众怨恨才能结束。
五章“昊天不慵”“昊天不惠”是怨天尤人的双关语,既指天意违背人意降祸于人间,又指幽王不理朝政,给国家带来劫难。
两章排比、对比之势,酣畅淋漓,一气呵成,把诗人的责怒的怨恨与诗人希冀的理念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启下,由怒转叹。
统观第二部分四个章节,结构颇为讲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佣”“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与第三章的“不吊昊天”相呼应,又以““君子如届”“君子如夷”和“谁秉国成”与第四章“式夷式已”相呼应,可见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双向展开而又并拢合承,十分耐人寻味。
第七、八、九、十章为第三部分。
变每章八句为四句,既是音乐变奏的转换,又是诗情由怨恨转为悲叹表达的契机。
唯七、八两章疑有错简而当易位:前“方茂尔恶”章言师党与尹党既相倾轧又相勾结,以见朝政难革;后“驾彼四牡”章言无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国避乱或求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骋”。
既然宗周与四国皆被师尹扰乱,国已不国,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尽管师尹不自责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为大夫,也只有勇作诗“诵”,“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为来者垂诫了!
结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宁”的呼应来看,天怒人怨,总由师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为全篇眼目。
只是第二部分却一再将不平与不己并提而责难,推思其义,全诗是指斥师尹失政在不能持平,而要持平则又须事必躬亲,因而全诗结构是起于夷终于夷而介于己。
诗中“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不惩其心,覆怨其正”一句,揭示了比士大夫低一级的官吏,在等级社会中处于受压抑的地位,他们的诗不仅指斥政治的黑暗,也感叹自身的遭遇。
他们不满于自身的社会地位,而又因其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在揭露腐朽和针砭时弊的同时,言辞较士大夫更为激烈,情绪更为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