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戏曲理论(之三):金圣叹评点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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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评点西厢记或问于圣叹日:《西厢记》何为而批之刻之也?圣叹悄然动容,起立而对日:嗟乎!我亦不知其然,然而于我心则诚不能自已也。
今夫浩荡大劫,自初迄今,我则不知其有几万万年月也。
几万万年月皆如水逝云卷,风驰电掣,无不尽去,而至于今年今月而暂有我。
此暂有之我,又未尝不水逝云卷,风驰电掣而疾去也。
然而幸而犹尚暂有于此。
幸而犹尚暂有于此,则我将以何等消遣而消遣之?我比者亦尝欲有所为,既而思之:且未论我之果得为与不得为,亦未论为之果得成与不得成;就使为之而果得为,乃至为之而果得成,是其所为与所成,则有不水逝云卷、风驰电掣而尽去耶?夫未为之而欲为,既为之而尽去;我甚矣,叹欲有所为之无益也!然则我殆无所欲为也。
夫我诚无所欲为,则又何不疾作水逝云卷,风驰电掣,顷刻尽去,而又自以犹尚暂有为大幸甚也?甚矣,我之无法而作消遣也!细思我今日之如是无奈,彼古之人独不曾先我而如是无奈哉!我今日所坐之地,古之人其先坐之;我今日所立之地,古之人之立之者,不可以数计矣。
夫古之人之坐于斯,立于斯,必犹如我之今日也。
而今日已徒见有我,不见古人。
彼古人之在时,岂不默然知之?然而又自知其无奈,故遂不复言之也。
此真不得不致憾于天地也,何其甚不仁也!既已生我,便应永在;脱不能尔,便应勿生。
如之何本无有我,我又未尝哀哀然丐之日“尔必生我”,而无端而忽然生我;无端而忽然生者,又正是我;无端而忽然生一正是之我,又不容之少住;无端而忽然生之,又不容少住者,又最能闻声感心,多有悲凉。
嗟乎,嗟乎!我真不知何处为九原,云何起古人。
如使真有九原,真起古人,岂不同此一副眼泪,同欲失声大哭乎哉?乃古人则且有大过于我十倍之才与识矣。
彼谓天地非有不仁,天地亦真无奈也。
欲其无生,或非天地;既为天地,安得不生?夫天地之不得不生,是则诚然有之,而遂谓天地乃适生我,此岂理之当哉?天地之生此芸芸也,天地殊不能知其为谁也;芸芸之被天地生也,芸芸亦皆不必自知其为谁也。
必谓天地今日所生之是我,则夫天地明日所生之固非我也。
金圣叹点评《西厢记》中的意象批评法
曾旭彤
【期刊名称】《琼州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24)001
【摘要】考察金圣叹点评《西厢记》中的意象话语,可以将其界定为“意象批评法”.而根据其所运用的意象内容,可以总结出四类意象批评方式,即:以客观物质譬喻、以事件行为譬喻、以具体话语譬喻以及金圣叹本人固定化的意象批评术语.相较于
传统意象批评,金圣叹的意象批评法具有两个方面的优点:一是以其“极微”视角对
批评对象的深入体悟而使批评语言更为精准贴切;二是所选取的意象承载的理论内
涵有所丰富,使意象保持审美性的同时提升了其理论品质.
【总页数】5页(P34-38)
【作者】曾旭彤
【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州510006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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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金圣叹读西厢记法六处辟淫大才子教你如何玩弹幕诸位看官,小子以前总是拿中国的才子佳人故事与西方的王子公主的爱情故事做比较。
而提到才子佳人故事。
最著名者莫过于《西厢记》。
从今天起小子就为大家说道说道这《西厢记》。
提到《西厢记》就不得不提金圣叹。
因为金圣叹将《西厢记》列为六才子书。
这六才子书中,《水浒传》与《西厢记》金圣叹最下功夫。
详加批注。
这古人的批注就像今人的弹幕。
但又不一样。
今人的弹幕糟粕者多,精华者甚少。
而古人之弹幕,都是深思熟虑才加以批注的。
而金圣叹之批注,是弹幕之王。
空前绝后。
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一番真性情,但又评的精妙。
一本书评的好,比写的好还要困难。
吐槽是种动力,如何吐的一口好槽真吃功夫。
今天先讲《读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法》前六小段。
这六小段小子给取个题目,叫【六处辟淫】这六小段是先为《西厢记》正名,遮破了当时部分卫道士的西厢淫书说。
先说第一段【有人来说《西厢记》是淫书,此人后日定堕拔舌地狱。
何也?《西厢记》不同小可,乃是天地妙文,自从有此天地,他中间便定然有此妙文。
不是何人做得出来,是他天地直会自己劈空结撰而出。
若定要说是一个人做出来,圣叹便说,此一个人即是天地现身。
】明清时节,就已经有人开始编所谓善书。
将施耐庵,王实甫等优秀作者恶毒诅咒。
金圣叹也未能幸免,被这等所谓善书作者说成是遭大辟,且绝嗣。
金圣叹死于哭庙案冤狱,硬是被善书作者说成是遭大辟。
至于绝嗣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此类善书非佛非道。
专以吓人为能事。
因果是用来慎独的,不是用来吓人的。
当然金圣叹说谤西厢者当下拔舌地狱。
也有些极端,然而类似施耐庵,王实甫遭报应的段子还在网上流传。
有的还要加上几个外国作家。
此类靠吓人来换取信仰的国学段子。
还有很大的市场。
国人诟病所谓国学,根主要还是现在有的所谓国学完全成了吓人哲学。
第二段【《西厢记》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
今后若有人说是妙文,有人说是淫书,圣叹都不与做理会。
文者见之谓之文,淫者见之谓之淫耳。
“才子应须才子知”——金圣叹批点《西厢记》心态新探李克
【期刊名称】《邯郸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3(23)3
【摘要】金圣叹是明末清初杰出的戏曲、小说评点家,他批点的《西厢记》流播广远,为历来的戏曲批评家所推崇、珍视,乃至仿效.金圣叹戏曲评点中的地域性影响及其畸儒心态、超越动机和实用批评倾向,因为“晰毛辨发,穷幽极微”之笔,而获得了极为丰富的体现,是我们把握、了解金圣叹的心态及文化人格的重要符码.
【总页数】5页(P68-72)
【作者】李克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100875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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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毛辨发穷幽探微——评金圣叹所批《西厢记》
孙晓波
【期刊名称】《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年(卷),期】2007(000)002
【摘要】中国古代小说理论批评发展过程中,金圣叹毫无疑问是贡献最大的一位杰出的文学理论批评家.对于戏剧<西厢记>,金圣叹也是作为小说、"案头书"来批评的,而不去涉及它的剧本、演出方面.对<西厢记>精到的批评,成为彰显和研究金圣叹思想、批评理论的典型.
【总页数】2页(P71-72)
【作者】孙晓波
【作者单位】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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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批《西厢记》“拷艳”一折细读
金圣叹批《西厢记》“拷艳”一折细读
摘要:代杂剧《西厢记》是王实甫的代表作。
金圣叹批《西厢记》更是凸显了其独特的艺术魅力。
”拷艳”是《西厢记》的第本折,是《西厢记》的精彩场次之一。
这折戏经金圣叹的点评,凸显了红娘的聪明伶俐、临危不乱等美好品格。
关键词:金批《西厢记》;拷艳;红娘
《西厢记》是王实甫的代表作。
《西厢记》中讲述:在唐代,张生进京赶考,路过河中府,想顺便探望一下朋友白马将军杜确。
听说普救寺是当地的名胜古刹,闲中便往一游。
游玩之时,蓦然间遇到一位绝色佳人。
原来这位佳人乃是崔相国府的小姐莺莺,身边陪着的是丫鬟红娘。
此刻她正与母亲崔老夫人护送其父棺柩至博陵安葬,为乱兵所阻,只得在普救寺的西厢暂住。
为了能够接近莺莺,张生也在普救寺住下。
二人日久生情,私自结合。
最后,张生与莺莺经过了重重阻碍,在红娘的帮助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金圣叹批点的《西厢记》,更能够获得独特的审美体验。
”拷艳”一般被称为”拷红”,而金圣叹取名为”拷红”,可见他是从故事背后的意蕴入手,而不是简单根据故事情节取名。
从这一点上,便足以见得其独特的审美视角。
很多看似普通寻常的句子,都能够让他读出另一番韵味,更不要说他对于戏剧人物塑造、情节结构、故事发展等方面的高见了。
细读《金批西厢》,想便可以获得”金针”[1],学到故事背后更多的东西。
下面就细细品赏一下金圣叹批”拷艳”这一折。
金叹圣《读〈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法》金圣叹(1608-1661),本姓张,名采;后改姓金,名喟。
明亡后,改名人瑞,字圣叹。
长洲(今苏州吴县)人。
少有才名,为吴县诸生,补博士弟子员。
入清后,绝意仕进。
清顺治十八年(1661)因坐“哭庙案”被处死。
一、有人来说《西厢记》是淫书,此人后日定堕拔舌地狱。
何也?《西厢记》不同小可,乃是天地妙文,自从有此天地,他中间便定然有此妙文。
不是何人做得出来,是他天地直会自己劈空结撰而出。
若定要说是一个人做出来,圣叹便说,此一个人即是天地现身。
二、《西厢记》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
今后若有人说是妙文,有人说是淫书,圣叹都不与做理会。
文者见之谓之文,淫者见之谓之淫耳。
三、人说《西厢记》是淫书,他止为中间有此一事耳。
细思此一事,何日无之,何地无之?不成天地中间有此一事,便废却天地耶!细思此身自何而来,便废却此身耶?一部书,有如许(纟丽)(纟丽)洋洋无数文字,便须看其如许(纟丽)(纟丽)洋洋,是何文字,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如何直行,如何打曲,如何放开,如何捏聚,何处公行,何处偷过,何处慢摇,何处飞渡。
至此一事,直须高阁起不复道。
九、圣叹本有“才子书”六部,《西厢记》乃是其一。
然其实六部书,圣叹只是用一副手眼读得。
如读《西厢记》,实是用读《庄子》《史记》手眼读得;便读《庄子》《史记》,亦只用读《西厢记》手眼读得。
如信仆此语时,便可将《西厢记》与子弟作《庄子》《史记》读。
十一、子弟欲看《西厢记》,须教其先看《国风》。
盖《西厢记》所写事,便全是《国风》所写事。
然《西厢记》写事,曾无一笔不雅驯,便全学《国风》写事,曾无一笔不雅驯;《西厢记》写事,曾无一笔不透脱,便全学《国风》写事,曾无一笔不透脱。
敢疗子弟笔下雅驯不透脱、透脱不雅驯之病。
十二、沉潜子弟,文必雅驯,苦不透脱。
高明子弟,文必透脱,苦不雅驯。
极似分道扬镳,然实同病别发。
何谓同病?只是不换笔。
盖不换笔,便道其不透脱;不换笔,便道其不雅驯也。
至无则全:金圣叹《西厢记》批评中对“无”的观念的运用作者:高诗琦来源:《剧作家》 2016年第4期高诗琦摘要:戏曲文本与戏曲评论,这两者自戏曲产生发展以来一直相互影响相互借鉴,好似一对交缠的绮梦。
戏曲文本,作为戏曲在纸间流动的艺术,首先为戏曲评论提供抒情论据的若干方向,奠定评论基础。
一千个读者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一个戏曲剧本背后也会有一千种风格迥异的评论。
戏曲评论通过对一个剧本的全方位多角度的解析,使观众能够透过剧本体悟作者创作时延伸的情感,将观众对剧本的审美置于一个较为理想的状态之中。
文本似水,评论似鱼,依水养鱼,以鱼净水。
关键词:西厢记金圣叹“无”艺术价值《西厢记》作为影响最为巨大的古典戏曲精品之一,自问世以来,“自王公贵人逮闺秀里儒,世无不知”[1],明中叶以降,文人研究此剧的风气日盛,《西厢记》刻本仅现存的明代刊本就有四十余种,各具特色。
在诸多评论中,以金圣叹的《第六才子书》最为著名。
傲奇之人常有精妙之论点,例如他认为一部《西厢记》,其实就是一个“无”字。
此“无”非有无之无,并不是具体的概念,更多的是一种抽象的关于艺术创作的理论。
以“无”生有,以“无”造世界。
本文将从《第六才子书》中,金圣叹对《西厢记》“无”的评论入手,试分析“无”理论的基本内涵与意义,以及金圣叹的运用。
一、“无”理论的文化渊源1.关于古代道家哲学中“无”的认识金圣叹评《西厢记》有关“无”理论的历史源头,我们可以从古代道家哲学中追溯一二。
首先,道家哲学主张弃文就朴、探本究源,以明达万物之本,洞晓宇宙之体为理想。
具体而言,道家哲学研究的对象是抽象的本体,面对社会人生的物事则采取超然齐一的态度。
故庄子说老子的哲学是:“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淡然独与神明居”[2]唯其如此,才能灵府自由,天君和像,而以艺术代人生,将人生艺术化,将理性直觉化。
与儒家主“人道”不同,道家尚虚重玄,故究天道,常从抽象本体处悟入,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3],以道为本。
揭开厚重的历史帷幕,在熠熠闪光的万千星辰中,金圣叹先生好似一颗启明星,点亮了中国文艺批评领域甚至是中国文艺创作领域。
金圣叹出生于1608年,在1661年因卷入哭庙案被斩首,是我国著名的文艺批评家,名采,字若采,号圣叹,后改名为人瑞,自称作泐庵法师,江南长洲(今苏州)人。
金圣叹好读书,更喜批书,常常直接嘲讽其他秀才的世俗和蠢笨,性格颇为孤高,为人率性爽朗,少年时便已经名声在外,以才子自居。
[1]金圣叹自小学佛,劝人向善,倾向于佛、道二家的洒脱和自由,向往安逸平和的田园生活,与此同时也认同儒家学说中体现的入世思想。
金圣叹赞同人生虚妄的观点,认为生命短暂似一瞬,一切都不可恃。
由于金圣叹在政治思想上仍旧具有一定的保守性,所以他虽然十分同情被欺掠的普通百姓,反对苛刻的官府政策,甚至支持民众的反叛行为,对强盗土匪表示强烈的不满,尤其厌恶水泊梁山的首领宋江,但最终还是认为礼法不可违抗。
金圣叹宣扬儒家道德规范中的“忠恕”“孝悌”等礼法,然而又能够敏锐觉察并揭露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摧残迫害,他认为男女之情与其他感情应当有所区分,其中圣人礼制不能强制废除情欲,所谓色欲之心也是出自自然的。
《庄子》《离骚》《史记》、杜甫律诗、《水浒传》《西厢记》六部著作被金圣叹并称作“六才子书”,成为流传于世的经典,其中《西厢记》更是金圣叹重点推崇的作品,认为《西厢记》不是摘要:金圣叹作为独有见解的文艺评论家,一度将中国小说戏曲推进至新的高度厢记》为天下妙文,在他评点的作品中字里行间体现出烙有金圣叹标志的批评观。
戏剧情认“因文生事”,关注前后联系,反对狗尾续貂;戏剧人物的刻画上强调人物性格的个性物与性格的匹配;戏剧语言上则推崇和而不同、清丽并举、含蓄婉转的语言风格。
金圣叹评观和戏剧美学思想是我国古代戏曲理论批评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我国戏曲地位的提代的推举作用。
关键词:金圣叹;戏剧批评;《西厢记》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584(2022)01-0071-1园作者简介:盛雅琳(1996—),女,山东日照人,山东艺术学院2019级硕士研究生。
作者: 伏涤修
作者机构: 淮海工学院文学院,江苏连云港222005
出版物刊名: 学术交流
页码: 166-170页
主题词: 金圣叹;《西厢记》;评点
摘要:金圣叹批点《西厢记》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其批语自成理论体系和自具理论深度,尤其是他在为《西厢记》辨淫这一点上论述的深度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人,金圣叹以莺莺作为《西厢记》第一主要人物,抓住了理解该剧人物关系与情节开合的关键所在,他在分析《西厢记》的艺术审美成就时能金针度与人,为人们阅读理解《西厢记》提供了方法论的指导。
但是金圣叹批点《西厢记》时以文律曲过于案头化,未得场上搬演之三昧,此外他的批点具有较浓厚的虚无与宿命色彩,这是《金批西厢》存在的不足。
试析《金批西厢记》看金圣叹对戏曲文学批评的贡献[论文摘要]在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发展历程中,金圣叹毫无疑问是一位杰出的文学理论批评家。
对于戏曲《西厢记》,金圣叹是作为叙事文体来看待和批评的,其精到的见解以及成熟的批评理论对戏曲文学理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金批西厢》在思想上突破了传统,为戏曲打开新的视野;金圣叹从文本上对王实甫《西厢记》的修改使其获得了更大的艺术魅力。
[论文关键词]金圣叹;《金批西厢记》;戏曲文学批评;贡献元明以来,作为正统文学的诗文逐渐衰微,而小说和戏曲蓬勃兴起,但尚难登大雅之堂。
儒服之士依然视之为小道。
迨至清初,通俗文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
金圣叹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庄子》、《离骚》、《史记》、《杜诗》与《水浒传》、《西厢记》合称为“六才子书”,并对《水浒》、《西厢》等进行了不同凡响的评点。
就戏曲评点而论,《金批西厢》在一定程度上突出了反封建礼教的主题,鼓吹了人性论和男女之间情欲的合理合法性,所以在当时引起了统治者的注意,在清代一度被“查禁”。
金圣叹的批评理论让人大开眼界,点评更是为后人称颂,并以此确立了他在文学批评史上不可撼动的地位。
金圣叹在《读第六子才子书(西厢记>法》(后简称《读法》)中说道:“有人来说,<西厢记>是淫书,此人后日定堕拔舌地狱。
何也?<西厢记)不同小可,乃是天地妙文。
” (第l0页)肯定了《西厢记》“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
”金圣叹对戏曲的重视和强调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基本上促成了戏曲观念的推进和演变,使得我们对戏曲艺术的认识已不在局限于传统观念的框架中,而是更多地倾向于对戏曲本身这种文体形式了。
可以说金圣叹从根本上提高了戏曲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同时也为我国的文学理论批评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一、《金批西厢》在思想上突破了传统婚姻观,肯定了必至之情,为戏曲开辟了新的道路宋明时期,士大夫对礼教的极端执着使之成为了一种僵化的模式,朱熹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然而这一本《西厢记》,金圣叹又对其故伎重施了一回,却像是副作用大于疗效了。
《水浒传》原书洋洋巨著,百万余言,有百回和百二十回,在民间故事基础上集撰而成,作者是谁也尚扑朔迷离未成定论。
圣叹腰斩至七十回,又由着一己之意大肆更动原文,借称“古本”,又自作自评,以传播其关于文学创作之心得。
相信天下读者,无人会相信金圣叹自有古本,然而仍乐于拜读贯华堂水浒而不诘难之者,却是欣赏金圣叹之文字才情,将其作为金氏再创作之新《水浒》来读,因此并不斤斤计较于其中所谓真伪。
至于这《西厢记》,本由王实甫所著,版权明晰童叟无欺,而金圣叹妄加篡改又不说明,此一不当也;《西厢记》篇幅本来太短,金圣叹又强行增删,使金批《西厢》大失其本来面目,反让后人迷惑王实甫原著究竟是否如金氏所吹嘘这般优秀,此二不当也;金圣叹对诸多文辞布局用法等细微之处大加吹嘘,所言虽也有几分可鉴,却总予人“过度诠释”之感,再想到此书中原文都是被篡改过的,王实甫原本未必有此意,便更不由对金氏所说生的妙处些须微词了,此三不当也。
如原文中,《拷红》一折中红娘唱:“我则道神针法灸,谁承望燕侣莺俦。
”被金圣叹改为:“定然是神针法灸,难道说燕侣莺俦。
”自称真本,而谓前者为伧夫俗本——这手段在《水浒传》里用得来,用在《西厢记》里反而显得圣叹不甚厚道,有愚弄读者之嫌了。
另外:此书中金圣叹自我抄袭亦颇严重,其三十三则“不亦快哉”等事,在水浒中已见过,此处却又录一遍。
那个“雀入大蛤化为水”的笑话,听一次能喷饭,而圣叹亦不厌其烦地到处宣讲,终至使人厌倦。
总之此书倒像是金圣叹批《水浒》出名之后,自满膨胀,又被唯利是图的书商约稿利诱,因此如法炮制仓促上市的作品。
若是还未看过金批《水浒》,取此书于严冬酷暑百无聊赖之际灯下把玩一番,却也使得;若已先看过其《水浒》,再看此书怕是要大失所望的。
我看书的时候,虽不关“情思”,到也是一展卷便“睡昏昏”的,一笑。
金圣叹的人生哲学与他对《西厢记》的评点
张连第
【期刊名称】《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年(卷),期】2003()4
【摘要】金圣叹评点"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是用所谓"消遣法"评点古书"当赠后人",达到以批评鉴赏命世、垂名不朽的目的。
他把《西厢记》视为"天地妙文",既充分肯定了《西厢记》的伟大文学价值,也揭示了《西厢记》所反映的人物和事件,是源于人类社会生活本来就存在的"天地自然"。
他推重才子、佳人之间所发生的"必至之情",是对封建礼教的公然叛逆。
此外,他对艺术虚构、人物塑造、捕捉灵感等问题的论述,都接触到艺术创作的基本规律,有益于艺术创造。
【总页数】6页(P85-90)
【关键词】《西厢记》;消遣法;天地妙文;必至之情
【作者】张连第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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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叹圣《读〈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法》金圣叹(1608-1661),本姓张,名采;后改姓金,名喟。
明亡后,改名人瑞,字圣叹。
长洲(今苏州吴县)人。
少有才名,为吴县诸生,补博士弟子员。
入清后,绝意仕进。
清顺治十八年(1661)因坐“哭庙案”被处死。
一、有人来说《西厢记》是淫书,此人后日定堕拔舌地狱。
何也《西厢记》不同小可,乃是天地妙文,自从有此天地,他中间便定然有此妙文。
不是何人做得出来,是他天地直会自己劈空结撰而出。
若定要说是一个人做出来,圣叹便说,此一个人即是天地现身。
二、《西厢记》断断不是淫书,断断是妙文。
今后若有人说是妙文,有人说是淫书,圣叹都不与做理会。
文者见之谓之文,淫者见之谓之淫耳。
三、人说《西厢记》是淫书,他止为中间有此一事耳。
细思此一事,何日无之,何地无之不成天地中间有此一事,便废却天地耶!细思此身自何而来,便废却此身耶一部书,有如许(纟丽)(纟丽)洋洋无数文字,便须看其如许(纟丽)(纟丽)洋洋,是何文字,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如何直行,如何打曲,如何放开,如何捏聚,何处公行,何处偷过,何处慢摇,何处飞渡。
至此一事,直须高阁起不复道。
九、圣叹本有“才子书”六部,《西厢记》乃是其一。
然其实六部书,圣叹只是用一副手眼读得。
如读《西厢记》,实是用读《庄子》《史记》手眼读得;便读《庄子》《史记》,亦只用读《西厢记》手眼读得。
如信仆此语时,便可将《西厢记》与子弟作《庄子》《史记》读。
十一、子弟欲看《西厢记》,须教其先看《国风》。
盖《西厢记》所写事,便全是《国风》所写事。
然《西厢记》写事,曾无一笔不雅驯,便全学《国风》写事,曾无一笔不雅驯;《西厢记》写事,曾无一笔不透脱,便全学《国风》写事,曾无一笔不透脱。
敢疗子弟笔下雅驯不透脱、透脱不雅驯之病。
十二、沉潜子弟,文必雅驯,苦不透脱。
高明子弟,文必透脱,苦不雅驯。
极似分道扬镳,然实同病别发。
何谓同病只是不换笔。
盖不换笔,便道其不透脱;不换笔,便道其不雅驯也。
何谓别发一是停而不换笔,一是走而不换笔。
盖停而不换笔,便有似于雅驯,而实非雅驯;走而不换笔,便有似于透脱,而实非透脱也。
夫真雅驯者,必定透脱;真透脱者,必定雅驯。
问谁则能之曰《西厢记》能之。
夫《西厢记》之所以能之,只是换笔也。
十五、文章最妙,是目注彼处,手写此处。
若有时必欲目注此处,则必手写彼处。
一部《左传》,便十六都用此法。
若不解其意,而目亦注此处,手亦写此处,便一览已尽。
《西厢记》最是解此意。
十六、文章最妙,是目注此处,却不便写,却去远远处发来,迤逦写得将至时,便且住,却重去远远处更端再发来,再迤逦又写到将至时,便又且住。
如是更端数番,皆去远远处发来,迤逦写到将至时,即便住,更不复写出目所注处,使人自于文外瞥然亲见。
《西厢记》纯是此一方法。
《左传》、《史记》亦纯是此一方法。
十七、文章最妙,是先觑定阿堵一处,己却于阿堵一处之四面将笔来,左盘右旋,右盘左旋,再不放脱,却不擒住。
分明如狮子滚球相似:本只是一个球,却教狮子放出通身解数,一时满棚人看狮子,眼都看花了,狮子却是并没交涉。
人眼自射狮子,狮子眼自射球,盖滚者是狮子,而狮子之所以如此滚,如彼滚,实都为球也。
《左传》、《史记》便纯是此一方法,《西厢记》亦纯是此一方法。
十八、文章最妙,是此一刻被灵眼觑见,便于此一刻放灵手捉住。
盖于略前一刻亦不见,略后一刻便亦不见,恰恰不知何故,却于此一刻忽然觑见,若不捉住,便更寻不出。
今《西厢记》若干字文,皆是作者于不知何一刻中,灵眼忽然觑见,便疾捉住,因而直传到如今。
细思万千年以来,知他有何限妙文,已被觑见,却不曾捉得住,遂总付之泥牛入海,永无消息。
三十二、《西厢记》是何一字《西厢记》是一个“无”字。
赵州和尚,人问过狗子还有佛性也无,曰无。
是此一“无”字。
三十三、人问赵州和尚:一切含灵具有佛性,何得狗子却无赵州曰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四、人若问赵州和尚:露柱还有佛性也无赵州曰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五、若又问:释迦摩尼还有佛性也无赵州曰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六、人若又问:无字还有佛性也无赵州曰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七、人若又问:无字还有“无”字也无赵州曰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八、人若又问某甲不会,赵州曰你是不会,老僧是无。
《西厢记》是此一“无”字。
三十九、何故《西厢记》是此一“无”字此一“无”字是一部《西厢记》故。
四十、最苦是人家子弟,未取笔,胸中先已有了文字。
若未取笔,胸中先已有了文字,必是不会做文字人。
《西厢记》无有此事。
四十一、最苦是人家子弟,提了笔,胸中尚自无有文字。
若提了笔,胸中尚自无有文字,必是不会做文字人。
《西厢记》无有此事。
四十二、赵州和尚,人不知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他不知道有个“无”字。
四十三、赵州和尚,人问过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他亦不记道有个“无”字。
四十六、圣叹举赵州“无”字说《西厢记》,此真是《西厢记》之真才实学,不是禅语不是有无之“无”字。
须知赵州和尚之“无”字,先不是禅语,先不是有无之“无”字,真是赵州和尚之真才实学。
四十七、《西厢记》止写得三个人:一个是双文,一个是张生,一个是红娘。
其余如夫人、如法本、如白马将军、如欢郎、如法聪、如孙飞虎、如琴童、如店小二,他俱不曾着一笔半笔写,俱是写三个人时所忽然应用之家伙耳。
四十八、譬如文字,则双文是题目,张生是文字,红娘是文字之起承转合。
有此许多起承转合,便令题目透出文字,文字透入题目也。
其余如夫人等,算只是文字中间所用之乎者也等字。
四十九、譬如药,则张生是病,双文是药,红娘是药之炮制。
有此许多炮制,便令药往就病,病来就药也。
其余如夫人等,算只是炮制时,所用之姜醋酒蜜等物。
五十、若更仔细算时,《西厢记》亦止为写得一个人。
一个人者,双文是也。
若使心头无有双文,为何笔下却有《西厢记》《西厢记》不止为写双文,止为写谁然则《西厢记》写了双文,还要写谁五十一、《西厢记》止为要写此一个人,便不得不又写一个人。
一个人者,红娘是也。
若使不写红娘,却如何写双文然则《西厢记》写红娘,当知正是出力写双文。
五十二、《西厢记》所以写此一个人者,为有一个人,要写此一个人也。
有一个人者,张生是也。
若使张生不要写双文,又何故写双文然则《西厢记》又有时写张生者,当知正是写其所以要写双文之故也。
五十三、诚悟《西厢记》写红娘,止为写双文;写张生,亦止为写双文,便应悟《西厢记》决无暇写他夫人、法本、杜将军等人。
五十四、诚悟《西厢记》止是为写双文,便应悟《西厢记》决是不许写到郑恒。
五十五、《西厢记》写张生,便真是相府子弟,便真是孔门子弟,异样高才,又异样苦学;异样豪迈,又异样淳厚。
相其通体自内至外,并无半点轻狂,一毫奸诈。
年虽二十已余,却从不知裙带之下有何缘故。
虽自说颠不剌的见过万千,他亦只是曾不动心。
写张生直写到此田地时,须悟全不是写张生,须悟全是写双文。
锦绣才子,必知其故。
五十六、《西厢记》写红娘,凡三用加意之笔。
其一,于《借厢》篇中,峻拒张生。
其二,于《琴心》篇中,过尊双文。
其三,于《拷艳》篇中,切责夫人。
一时便似周公制度,乃尽在红娘一片心地中。
凛凛然,侃侃然,曾不可得而少假借者。
写红娘直写到此田地时,须悟全不是写红娘,须悟全是写双文。
锦绣才子,必知其故。
七十、《西厢记》是《西厢记》文字,不是《会真记》文字。
七十一、圣叹批《西厢记》是圣叹文字,不是《西厢记》文字。
七十二、天下万世锦绣才子读圣叹所批《西厢记》,是天下万世才子文字,不是圣叹文字。
七十三、《西厢记》不是王实甫此一人所造,但自平心敛气读之,便是我适来自造。
亲见其一字一句,都是我心里恰正欲如此写《西厢记》便如此写。
七十四、想来姓王字实甫此一人,亦安能造《西厢记》他亦只是平心敛气,向天下人心里偷取出来。
七十五、总之,世间妙文,原是天下万世人人心里公共之宝,决不是此一人自己文集。
七十六、若世界又有不妙之文,此则非天下万世人人心里之所曾有也,便可听其为一人自己文集也。
七十八、读《西厢记》,便可告人曰:读《西厢记》。
旧时间见人讳之曰“看闲书”此大过也。
七十九、《西厢记》乃是如此神理,旧时见人教诸忤奴于红氍毹上扮演之,此大过也。
金圣叹批点《西厢》卷一一之一《惊艳》(节选)亦尝观于烘云托月之法乎欲画月也,月不可画,因而画云。
画云者,意不在于云也;意不在于云者,意固在于月也。
然而意必在于云焉,于云略失则重,或略失则轻,是云病也。
云病即月病也。
于云轻重均停矣。
或微不慎渍少痕,如微尘焉,是云病也。
云病即月病也。
于云轻重均停,又无纤痕,渍如微尘,望之如有,揽之如无,即之如去,吹之如荡,斯云妙矣。
云妙而明日观者沓至,咸曰:“良哉月与!”初无一人叹及于云,此虽极负作者昨日惨淡旁皇画云之心,然试实究作者之本情,岂非独为月,全不为云云之与月,正是一幅神理。
合之固不可得而合,而分之乃决不可得而分乎!《西厢》第一折之写张生也是已。
《西厢》之作也,专为双文也。
然双文国艳也。
国艳,则非多买胭脂之所得而涂泽也。
抑双文,天人也。
天人,则非下土蝼蚁工匠之所得而增雕塑也。
将写双文,而写之不得,因置双文勿写而先张生者,所谓画家烘云托月之秘法。
然则写张生必如第一折之文云云者,所谓轻重均停,不得纤痕渍如微尘也。
设使不然,而于写张生时,厘毫夹带狂且身分,则后文唐突双文乃极不小。
读者于此,胡可以不加意哉金圣叹批点《西厢》卷二第二之一《寺警》文章有移堂就树之法。
如长夏读书,已得爽垲;而堂后有树,更多嘉荫。
今欲弃此树于堂后,诚不如移此树来堂前。
然大树不可移而至前,则莫如新堂可以移而去后。
不然,而树在堂后,非不堂是好堂,树亦好树,然而堂已无当于树,树尤无当于堂。
今诚相厥便宜,而移堂就树,则树固不动而堂已多荫,此真天下之至便也。
此言莺莺之于张生,前于酬韵夜,本已默感于心,已又于闹斋日,复自明睹其人,此真所谓口虽不吐,而心无暂忘也者。
今乃不端不的,出自意外,忽然鼓掌应募,驰书破贼,乃正是此人,此时则虽欲矫情箝口,假不在意,其奚可得其理、其情、其势固必当感天谢地,心荡口说,快然一泻其胸中沉忧,以见此一照眼之妙人,初非两廊下之无数无数人所可得而比。
然而一则太君在前,不可得语也;二则僧众实繁,不可得而语也;三则贼势方张,不可得语也。
夫不可得语而竟不语,彼读书者至此,不将疑莺莺此时其视张生应募,不过一如他人应募,淡淡焉了不系于心乎作者深悟文章旧有移就之法,因特地于未闻警前先作无限相关心语,写得张生已是莺莺心头之一滴血,喉头之一寸气,并心并胆、并身、并命。
殆至后文,则只须顺手一点,便将前文无限心语,隐隐然都借过来。
此为后贤所宜善学者其一也。
(左氏最多经前起传之文,正是此法也。
)又有月度回廊之法。
如仲春夜和,美人无眠,烧香卷帘,玲珑待月。
其时初昏,月始东升,泠泠清光,则必自廊檐下度廊柱,又下度曲栏,然后渐渐度过闲阶,然后度至琐窗,而后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