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诡”的悲剧内涵与荒诞意识—— 基于对“蝴蝶梦”生命美学的另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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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诡”的悲剧内涵与荒诞意识——基于对“蝴蝶梦”生命美学的另一种解读吴鹏【摘要】“弔诡”是理解“庄周梦蝶”的美学思想的重要概念.“弔诡”按一般的解释就是“至怪”之意,也就是寓言与寓言之间存在着矛盾甚至于相互倾轧消解之关系,其使得“庄周梦蝶”的故事显得奇谲怪异,给人以一种美感,就在于此.具体来讲,就是体现了《庄子》的悲剧意识与带有一些荒诞色彩的美学观念.【期刊名称】《唐山师范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39)003【总页数】4页(P49-52)【关键词】蝴蝶梦;弔诡;悲剧内涵;荒诞意识【作者】吴鹏【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 100048【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01在历代对《庄子》的注疏中,弔诡一词有多种解释。
此外,在《庄子》中,对于“弔诡”一词的解释,也是为解“蝴蝶梦”而提出的。
“弔诡”这一概念在《庄子·齐物论》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该词的研究,也要从原文入手,通过对比历代解释者对《齐物论》的分析,试图找出《庄子》中该词的含义,并分析其中的美学意义。
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弔诡”概念属于“庄周梦蝶”寓言的内证①。
出自于《齐物论》,通过内证来探讨《齐物论》同篇的寓言故事,也是符合考证的逻辑的。
庄子本人②虽然没有明确指出这两个概念与“庄周梦蝶”的关系,但是仍可将其视为解释该寓言的金钥匙。
但是,如果从弔诡的概念出发,会得出与前文“三言”概念相互矛盾的结论,从“三言”来看,弔诡所代表的带有悲剧色彩的观念与荒诞意味是与”三言“为代表的人生境界与空灵美感矛盾。
究其原因,在与内证与外证的区别和林希逸口义所体现的解庄思想的问题。
“三言”概念选自《庄子》外篇中的《天下》与《寓言》两篇,由于是序,故可以作为解释整部《庄子》的概念。
但是,从《齐物论》中的概念来看,弔诡这个概念所体现出的矛盾观使得“庄周梦蝶”最终成为了一个带有悲剧性色彩与荒诞观念的概念。
“弔诡”出现于《庄子·齐物论》之中:“……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比较文学梦为蝴蝶也寻花——从庄子哲学评析20世纪西方文学中的荒诞主题王安欣西安外国语大学从古至今,人类一直思考着世界与人类自身的关系,这种思考随时代变化而变化,人类在不断超越认知的同时也在不断否定着自己的认知,时代的发展让人类成了历史、科技的掌中物,人的存在的被忽视呼着人们重视存在。
在文学作品中,人们开始抛弃对以往世界的真实认知,而转向另外一种主观世界的再现。
20世纪的西方文学尤其是后现代主义文学中出现了很多荒诞的元素,它的确是不可理喻的,它的不可理喻与时代紧密相关,但荒诞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流派或者一种主义,它更像是一种表达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效果。
作为效果的荒诞,首先是它呈现出的作品本身内容是荒诞的,而这种荒诞效果的呈现建立在在颠倒、含混甚至无意义的基础上,是与现实不同甚至是相反的。
作家自己创造了一个可能世界,他们用这个世界契合自己的表达,而不是用自己的表达再现世界。
人类无论古今中外都有这种意识或者趋向,《庄子·齐物论》有言:“昔者庄周梦为蝴蝶,郁郁然蝶也。
自喻适志也,不知周也。
俄然觉,择取取然周也。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也,此之谓物化。
”在《庄子齐物论》中庄子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不是绝对的。
不知是蝴蝶闯入了自己的梦中,还是世界本就是蝴蝶的一个梦境。
庄子从存在的角度解释了,人的生命如何安顿的问题,即如何消解人在世间各种关系的负累,庄子在解释这个问题时提出:人所处生的这个世界是以人为主题的关系网,人活在关系之中,是无可奈何的。
即人是“被抛入”世界的。
《人间世》中有语:“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
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从这个角度出发,读者所认知的世界其实是一种误导,它可能只是蝴蝶的梦境而已,所以对创作中的作者而言,现实世界才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只有回到荒诞世界才是回到了原本的真实之中,是现实误导了人类。
“吊诡”论吊诡是一种充满神秘和离奇的氛围,令人感到诡异和不可思议。
这种怪异的氛围在文学、电影和艺术作品中常常出现,通过创作者的想象力和独特的表达方式,给观众和读者带来一种独特的体验。
本文将从吊诡现象的起源和意义、吊诡在文学和电影中的运用以及观众和读者对吊诡的感受等方面进行探讨。
吊诡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人类的原始宗教和神话故事。
各种神秘的现象和超自然的力量经常出现在这些故事中,给人们留下了种种疑问和解不开的谜团。
这些神秘现象的存在使人们意识到人类对于自然界和未知领域的认识是有限的,同时也表达了人类对于超越理性和现实的渴望。
在文学和电影中,吊诡常常被用来刻画一种荒诞和虚无的现实。
比如在弗朗茨·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中,主人公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昆虫,这种情节对读者来说是充满了吊诡和离奇。
通过这样奇特的设定,卡夫卡揭示了人类生命的虚无和存在的荒诞。
吊诡在电影中的表现也是多种多样的。
《黑暗骑士》系列电影中的“小丑”角色就是一个经典的吊诡形象。
他以一种扭曲恶敌的方式行事,让观众感到他的行为和思维是如此匪夷所思,创造了一种离奇而吸引人的氛围。
另外,《蝴蝶效应》这部电影通过时间旅行的桥段展示了一种充满矛盾和迷雾的世界,使观众感到时间和事物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吊诡在文学和电影中的运用往往能带给观众和读者一种双重的感受。
一方面,他们能够领略到创作者独特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感受到艺术带来的无尽魅力。
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因为吊诡的情节和形象带来的不可思议而感到恐惧和不安。
这种双重感受使观众和读者在艺术作品中得到了精神上的振奋和思考的启示。
当我们面对吊诡时,我们常常被迫面对我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和对事物本质的思考。
吊诡现象的存在挑战了我们对于理性和意义的固有理解,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
通过与吊诡作品的接触,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解人类对于未知和神秘的向往,以及对于现实世界的怀疑和反思。
总的来说,吊诡作品通过创造一种离奇和荒诞的氛围,让观众和读者体验到独特的感受。
《蝴蝶梦》中的哥特元素解读作者:李莉来源:《文学教育下半月》2019年第11期内容摘要:《蝴蝶梦》是一部畅销的浪漫主义小说,但其中包含了哥特式的写作手法。
故事发生在阴森的曼陀丽庄园,石南花、大海、吕蓓卡、丹弗斯夫人等意象让读者感到神秘、恐怖,推动了小说情节发展,小说悬念迭起,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杜穆里埃《蝴蝶梦》哥特元素恐怖“哥特”原指居住在北欧的哥特部落,后指称中世纪欧洲的一种建筑风格——“高高耸起的尖顶、阴森幽暗的内部、厚重的墙垣、狭窄的窗户、斑驳的玻璃、还有隐蔽的地道、地下藏尸所等。
”[1]P2到18世纪中期,“哥特”成为一种新的小说样式,这种小说常以古堡、废墟、庄园等为创作背景,笼罩着神秘、阴森、恐怖气氛,故事情节怪诞紧张、充满悬念,充斥着家族秘密、疯狂、暴行、仇杀,死亡甚至有鬼魂或超自然现象,小说人物往往有着畸形心理。
英国作家达芙妮·杜穆里埃深受哥特小说的影响,她的成名作《蝴蝶梦》(原名《吕蓓卡》)就运用了上述的许多哥特元素,以第一人称“我”的口吻,夹杂着大量倒叙倒议,向人们讲述了发生在曼陀丽庄园的一段曲折离奇的恐怖故事。
讲故事的“我”和故事的主角是同一个人,“我”不仅观察事件,还亲历事件,“我”在叙述过程中加入了大量的心理描写来表达当时自己的感受,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和恐怖感。
杜穆里埃借助景物和环境描写烘托“我”的内心感受,产生了震撼人心的恐怖效果。
一.仇杀主题和悬念设置哥特小说经常利用悬念来制造神秘、紧张、恐怖气氛。
《蝴蝶梦》成功之处之一在于贯穿全文的悬念手法。
小说开篇写到;“曼陀丽是座坟墓,我们的恐惧和苦难都深埋在它的废墟之中。
这一切再也不能死而复苏。
我醒着的时候想到曼陀丽庄园,从不觉得难过。
”[2]P3以上这些话营造出第一个悬念:曼陀丽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为什么说它是一座坟墓?我们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苦难?小说一开始就交代“我”丈夫迈克西姆的前妻——吕蓓卡已经死去,并且“我”发现迈克西姆面带病容,有时心情很不好,常常发脾气。
从言说方式看“庄子美学非美学”的吊诡作者:陈火青来源:《美与时代·下》2023年第11期摘要:庄子吊诡的言说方式,在审美和技艺上表现出“至乐无乐”“至(大)美无美”“大巧若拙”等吊诡。
从学科美学看,一方面,它彰显了道的层面的大美、至乐与大巧等,但大美等是一种美德精神及其体验,是非美学的;另一方面,它否定了世俗层面的审美与技艺,具有明显的反审美性。
依其吊诡,当说“庄子美学”时,其实也在说“庄子美学非美学”。
庄子美学研究是视域融合的建构过程,从学科美学的视域看,庄子是“非美”的。
“非美”是合乎庄子道和体道思想的,也合乎其“齐物论”和“道—言”思想。
吊诡之失正在于未能保住世俗之审美和技艺,此问题经后世理论家作转化后得以解决。
关键词:庄子思想;吊诡;非美学;美德精神基金项目:本文系梧州学院人才引进科研启动基金项目“中华美学精神的体系结构和品格特征研究”(WZUQDJJ30168)阶段性研究成果。
一、前言庄子(1)文本在产生之际并无今日所谓之知识体系与学科分际,庄子研究也一直在中国传统的“四部之学”的知识体系下进行。
“西学东渐”催生了中国现代的知识体系与学科分际,传统的“四部之学”也不断向现代的学科体系转换。
以现代学科视域来看,庄子文本可能是一个涵摄语言、文学、哲学、伦理、美学甚至政治、宗教、科技、养生、气功等多学科的知识混沌体,但在研究者自身学科边界相对明确的范围内,庄子必然被按照某种“学”的范式去“视域融合”地“开凿”(建构)成“庄子X学”。
这是现代以来科学研究、学科建构的使命,美学与文艺理论领域亦不可超然。
因此,所谓的“庄子美学”是学界以“美学视域”去“融合”、去“会通”作为历史流传物的庄子文本视域而建构的结果,庄子美学研究其实就是这样一种视域融合的庄子美学的建构活动。
至今,庄子美学研究的学术历程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取得的成果可谓数量巨大(2),然而,真正有开创性的庄子美学研究似乎并不多。
“目前所做的工作基本上还只是停留在‘庄子哲学是美学’的这种表面的宣称上。
第29卷第4期韩山师范学院学报Vol .29No .42008年8月Journal of Hanshan Nor mal UniversityAug 12008 收稿日期:2008-03-03基金项目:韩山师范学院科研项目(课题编号:200617)。
作者简介:黄漫(1980-),女,广东潮州人,韩山师范学院外语系讲师。
蝴蝶梦魇过后的觉醒与成熟———试析《蝴蝶梦》的成长主题及其凸显黄 漫(韩山师范学院外语系,广东潮州 521041) 摘要:《蝴蝶梦》反映了叙述者在心理上、情感上逐渐成熟的成长过程,成长是其重要主题。
小说作者在叙述方式上采用了第一人称的自叙手法,人物设置上为叙述者的成长提供了三个反面引路人,同时在情节安排上也体现出具有象征性的成长仪式,使得《蝴蝶梦》的成长主题得到了有力的凸显。
关键词:成长主题;叙事;成长向导;成长仪式 中图分类号:I 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6883(2008)0420048205一、成长:《蝴蝶梦》的重要主题成长,是人生的一个必然阶段,每一个人都要经历从青少年到成年的这一人生转折。
告别童年的简单和天真,走进真实而复杂的成人世界,这对青少年来说往往是一个艰难的转变。
因此,“作为人类生活中一种普遍存在的文化现象和人类个体生命的重要体验”,成长具有很强的“文化隐喻性”,它必然也成为一个永恒的文学主题。
“成长小说就是以叙述人物成长过程为主题的小说,它通过对一个人或几个人成长经历的叙事,反映出人物思想和心理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变化过程”。
[1](P47)也就是说,成长小说主人公的成长并非只简单地体现在年龄的增长,更多地体现于心理的成熟和人格的完善。
英国女作家达夫妮・杜穆里埃的小说《蝴蝶梦》就是一本反映女性心路历程的成长小说,成长的主人公是小说里的叙述者。
一个原来羞怯失措、天真无知的年轻女孩,因嫁给了曼陀丽庄园的主人迈克西姆・德温特,因而成为了德温特夫人。
庄子"蝴蝶梦"故事类型演变及其文化内涵杨晓丽【摘要】《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的故事,本是哲学家对社会人生的体悟。
"梦蝶"所承载的人生哲学智慧,被历代文人引用于诗文中,隐微地表达个人对社会人生的感悟。
随看佛教的传播,"梦蝶"故事吸收了佛教的幻空观念,内涵有所扩展。
元明清市民文化兴起,为迎合市民阶层的需要,文人将"梦蝶"与庄子的故事结合在一起,敷衍出一个包括庄子试妻、劈棺等情节在内的完整故事。
各剧种不断改编搬演使"蝴蝶梦"故事广泛流传。
五四以后, 随看女性意识的觉醒,庄妻形象开始变得血肉丰满。
【期刊名称】天中学刊【年(卷),期】2016(031)004【总页数】5【关键词】庄周梦蝶;蝴蝶梦;文化意蕴作为庄子哲学的组成部分,"梦蝶"曩括了庄子有关人生的思考及体悟。
在宗教盛行的环境中,"梦蝶"糅合了宗教的幻与空观念,内涵有所扩展。
叙事文学发展之后,文人将"庄子妻死"及"梦蝶"合在一起敷演出一个完整的"蝴蝶梦"故事,且有庄妻及楚王孙等形象出现,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为人们津津乐道,使该故事广泛传播。
梳理各时期"蝴蝶梦"故事形态,可知该故事在流传演变过程中所反映的社会状况及文化意蕴。
—、庄子"蝴蝶梦"故事的演变历程文献记载中,"蝴蝶梦"最早见于《庄子•齐物论》,庄子"蝴蝶梦"后世亦称为"庄周梦蝶"。
此时的"梦蝶"故事仅是庄子个人对社会人生的哲理性思考。
【摘 要】本文以《蝴蝶梦》的丽贝卡为例论述电影中暗场人物的塑造手法,从剧作、造型、视听三个角度分析《蝴蝶梦》的丽贝卡这一暗场人物得以成功塑造的原因,认为相对于剧作,希区柯克从造型和视听上将一个实际上从未出场的人物可视化,并让观众回味无穷,提升了电影艺术。
【关键词】电影 暗场人物 《蝴蝶梦》 丽贝卡 塑造手法 【中图分类号】G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50-9889(2018)08C-0129-03电影的暗场人物,即未以真面目示人,却具有不可替代的剧作功能的人物。
电影《蝴蝶梦》(直译《丽贝卡》)根据达夫妮·杜穆里埃的同名悬疑小说改编,由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执导。
无论是在电影史上,还是在文学史上,像《蝴蝶梦》的丽贝卡一样,既是暗场人物,又是核心人物的角色绝无仅有。
在中国文学史上,相对为大众所熟悉的暗场人物,属《红楼梦》中甄宝玉。
甄(真)贾(假)宝玉互为镜像,互为映衬。
甄宝玉在前八十回从未实出。
第五十六回,宝玉对着镜子睡觉,梦中见了另一个大观园,另一个怡红院,以及另一个宝玉。
而这个甄宝玉也梦到了他。
镜中镜、戏中戏的寓意不言自明。
按前八十回的设置,不难推断出甄宝玉是暗场人物的人设。
而在后续第一百一十五回里,续写者却安排两个宝玉见面,其实大可不必。
电影《蝴蝶梦》在原著小说的基础上,对丽贝卡这一暗场人物塑造得极为经典,本文试着从剧作、造型、视听三个角度对其手法进行分析。
一、剧作角度小说《蝴蝶梦》以受限视角作为主视角,电影保留了这一点。
视角,就是叙事角度,是电影剧作的叙事策略。
一般来说,电影的视角分为全知视角和受限视角。
全知视角的叙事较为自由,但难以让观众产生代入感。
而受限视角更接近于个体对世界的认知,更容易让观众对故事的人物和情境产生代入感。
故事剥夺了丽贝卡这个关键人物直接叙述的可能,选取了“我”作为主视角。
从故事内容的比重来看,丽贝卡才是核心人物,而“我”只是丽贝卡故事的一个线索人物。
第39卷第3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5月 Vol.39 No.3 Journal of Tangshan Normal University May 2017──────────收稿日期:2016-10-11 作者简介:吴鹏(1988-),男,吉林省吉林市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美学、古代文论。
-49-文学研究“诡”的悲剧内涵与荒诞意识—— 基于对“蝴蝶梦”生命美学的另一种解读吴 鹏(首都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048)摘 要:“弔诡”是理解“庄周梦蝶”的美学思想的重要概念。
“弔诡”按一般的解释就是“至怪”之意,也就是寓言与寓言之间存在着矛盾甚至于相互倾轧消解之关系,其使得“庄周梦蝶”的故事显得奇谲怪异,给人以一种美感,就在于此。
具体来讲,就是体现了《庄子》的悲剧意识与带有一些荒诞色彩的美学观念。
关键词:蝴蝶梦;弔诡;悲剧内涵;荒诞意识 中图分类号:I0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15(2017)03-0049-04DOI :10.3969/j.issn.1009-9115.2017.03.012The Tragedy and Absurdity of Paradox: New Aesthetic Interpretation of“the Dream of butterfly”WU Peng(School of Literature,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 China)Abstract: Paradox is the important concept of understanding the aesthetic thoughts of The dream of Butterfly. Paradox by the general explanation is “weird”. Paradox is a contradiction between fables and allegorical which shows strife and digestion. It makes Chuang Chou Dreaming a Butterfly strange and weird and it gives a sense of beauty to the readers. Specifically, it embodies the tragic consciousness of Zhuangzi and the aesthetic concept with some absurd colors.Key Words: the dream of the butterfly; paradox; tragedy connotation; absurd implications一、“弔诡”的含义在历代对《庄子》的注疏中,弔诡一词有多种解释。
此外,在《庄子》中,对于“弔诡”一词的解释,也是为解“蝴蝶梦”而提出的。
“弔诡”这一概念在《庄子·齐物论》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该词的研究,也要从原文入手,通过对比历代解释者对《齐物论》的分析,试图找出《庄子》中该词的含义,并分析其中的美学意义。
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弔诡”概念属于“庄周梦蝶”寓言的内证①。
出自于《齐物论》,通过内证来探讨《齐物论》同篇的寓言故事,也是符合考证的逻辑的。
庄子本人②虽然没有明确指出这两个概念与“庄周梦蝶”的关系,但是仍可将其视为解释该寓言的金钥匙。
但是,如果从弔诡的概念出发,会得出与前文“三言”概念相互矛盾的结论,从“三言”来看,弔诡所代表的带有悲剧色彩的观念与荒诞意味是与”三言“为代表的人生境界与空灵美感矛盾。
究其原因,在与内证与外证的区别和林希逸口义所体现的解庄思想的问题。
“三言”概念选自《庄子》外篇中的《天下》与《寓言》两篇,由于是序,故可以作为解释整部《庄子》的概念。
但是,从《齐物论》中的概念来看,弔诡这个概念所体现出的矛盾观使得“庄周梦蝶”最终成为了一个带有悲剧性色彩与荒诞观念的概念。
“弔诡”出现于《庄子·齐物论》之中:“……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
且有大觉而第39卷第3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5月 -50-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
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
是其言也,其名为弔诡。
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之也。
”[1,p110-111]这段话在层次上应该分为现象与议论两部分。
首先,这段材料在内容上描述了因饮酒而梦的故事,套用了梦与梦中梦的情节,解释了人生活在梦中,却又在梦中占其的这种矛盾的情形,以此来表现人行为的荒诞,生活在无知之中却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抗拒无知,但是最终又无法走出这一怪异的状况。
对此段之解,郭象曾说:“夫梦者乃复梦中占其梦,则无以异于寤者也。
”[1,p111]也就是说在梦中占梦的人,他们的行为非常荒诞,但其行为又与现实中的人有何不同?程疏也提到了,“夫人在睡梦之中,谓是真实,亦复占候梦想,思度凶吉,既觉以后,方知是梦。
是故生时乐生,死时乐死,何为当生而忧死哉!”[1,p111]对占梦一事,成玄英没有反对。
但是在论述占梦意义的时候,他则认为,既然知道梦中占梦之荒诞,反却担心自己的祸福安危,这是一种存在着矛盾的观念。
由此而观之,当人面对死生等终极问题的时候,要坦然对待,不要像占梦者一样患得患失,占梦的意义仅仅在于人心理上的幸福,真正的祸福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的到的,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只要安安心心做好自己,面对幸福时不喜,面对祸患时不忧,才能真正的做一个纯粹的人,做一个理想的,有高远境界的人。
无论是原文还是郭注还是程疏中,都提到了境界不同的人对梦境的态度。
对此,林希逸在《庄子鬳斋口义》中强调:“大觉,见道者也,禅家所谓大悟也。
君,贵也;牧圉,贱也。
愚人处世,方在梦中,切切自分贵贱,岂非固蔽乎?”[2,p41]林希逸认为之所以会出现方在梦中,又同时占其梦的情况,是因为人的才智与地位不同,造成每个人的对于福祸的态度有所不同,人有贤愚贵贱之分,只有能够真正领悟到身在其境,不求祸福、任万物自然的人,才达到视清醒与梦同为一境,不求功名利禄的境界。
其次,议论的部分则更能深刻的揭示占梦中梦的本质。
《庄子》云,“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
是其言也,其名为弔诡。
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之也。
”“弔诡”按照字面意义来说,就是视现实情况与梦中情境不分。
这种看法看似怪诞,但是万世之后得一大圣而观之,会非常清楚的理解其所说的含义。
郭象在《庄子注》中提到:“夫非常之谈,故非常人之所知,故曰吊当卓诡,而不识其悬解。
”[1,p112]也就是说,郭象将“弔诡”一词理解为非常规之言,认为事情的非常规之理不是普通人所能认识到的,只有非常之人以非常之境界才能领会。
成玄英在《庄子疏》中指出:“夫举世皆梦,此乃玄谈。
非常之言,不顾于俗,弔当浊诡,骇异物情,自非清通,岂识深远哉!”[1,p112]他认为,谈及梦与梦中梦的关系乃是“玄谈”,不是对现实世界的看法,而是对于人在非常规的状态下想象出的一种特殊的境地,能达到这种境地的人应该是境界高远的人。
他指出,这种非常规的状态被称之为“弔诡”,如果没有对于现实世界和彼岸世界清醒的认识,没有通达玄理的体悟,是不能够达到这层境界的。
林希逸在《庄子鬳斋口义》中强调:“此意盖言人世皆是虚梦,但其文变化得奇特,弔至诡怪也。
我为此言可谓至怪,然至怪之中实存至妙之理,使万世之后,苟有大圣人出,知我此等见解,与我犹旦暮之遇也。
此亦后世有杨子云,必知我之意。
”[2,p41]按照其所言,他认为“弔诡”即是一种比喻性质的词,言喻世间万物都像虚幻,转瞬即逝,但其变化之快,现象众多,没有固定的本性,没有一个最终的方向与目的,对人至怪无比。
因此,所谓弔诡,就是在梦境之中与清醒之时相互矛盾的状况,也就是两层重言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相互消解。
但是,与重言观念不同的是,弔诡一词还有一层情感上的含义,它不仅指出了语言形式上的不同,也指出了无论在梦境内外,人都应有的一种心态,一种境界,能够将两件不同的事或问题的两个侧面看成“一”,视作同一个状态,不要因为现实或梦幻就相互区分,分别对待,要视之为一。
同时,他又指出,尽管当时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但仍然能够希望能够待之以时,他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等待理解他的那个知己。
二、“弔诡”的悲剧意识上文提到了“弔诡”一词在文中的含义,下面将要讨论其对于“庄周梦蝶”的美学含义。
“弔诡”之于“庄周梦蝶”的美学解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上:一是在行文之中,也就是与“三言”起到不同情感色彩的作用,最终改变了“庄周梦蝶”的意义,使其由一个陈述而和谐的意象变成了疑问且否定的论断,并且对“物化”的概念提出了质疑;其次,就是对于“庄周梦蝶”的结尾的情感特色的另一种的解释,起到了加强语气的作用,由此观之,突出《庄子》的悲剧色彩与孤独意识,这是与“三言”所体现出的“齐万物”的美学观与空灵的美感有所不同。
吴 鹏:“弔诡”的悲剧内涵与荒诞意识-51-首先,是悲剧意识的体现。
前文已经论述过,庄周梦蝴蝶与蝴蝶梦庄周构成一重相互消解的关系,而在此基础之上,又对庄周与蝴蝶之分又有一重相互消解的关系。
但除了指出其分与合之外,还多了一层感情上的色彩。
在谈论到蝴蝶梦的时候林希逸提到,“……人能悟此,则又何是非执可争!即所谓生死无变于己,而况厉害之端之意。
”[2,p45]从中可以看出,在得道者的眼中,是非、生死等问题不应该是具有高远境界的人应该讨论的问题,小人常戚戚于厉害关系,而所谓的得道之人则视外物变化为常理,即所谓不见外界之变也。
同时,以“弔诡”来看,正是这种视外物之不在自己之身的情感与认识方式,使得人的主体的意识与感性经验消弭于对于事物的两分之中,将世间万物视之为一。
当然,这个视为一的意思并不是说不做任何的区分,而是叫人不能固执的执着于某一个方面,并认为自己绝对的正确,而是告诉人们有正必有反,纵观整部《庄子》,还是立足于二分论基础之上的,至少是在此基础之上提出观点的,而并不是仅凭感觉经验就可以解释的。
但是,对于“弔诡”的原因而言,林希逸则认为:“大觉,见道者也,禅家所谓大悟也。
君,贵也;牧圉,贱也。
愚人处世,方在梦中,切切自分贵贱,岂非固蔽乎?”[2,p41]也就是说,因为人有贤愚之分,所以林希逸以为《庄子》不得已才用“弔诡”来诉说“庄周梦蝶”的语言。
或许,不论是文中的庄子还是庄子本人,都有其心中明确的答案,但是当面对世人的耻笑,同辈人的不解时,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拳脚,无法实现他心中的理想,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看法藏在了内心深处,在外只能不得已用相对论的方法体现出自己内心的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