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腔里的爱恨情仇—谈莫言《檀香刑》叙述方式的开拓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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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莫言小说《檀香刑》的语言艺术摘要:《檀香刑》是闻名作家莫言的代表作品之一,在这部作品中,在这部作品中,莫言发掘了“作为老百姓”的独特角度,使用让读者阅读时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民间语言风格,也因此获得了广大读者的广泛赞誉,而这部作品也让莫言的语言大师身份表现得尤为突出。
本文就《檀香刑》这部作品出发,从作品的语言风格着手。
系统总结作品中的个性化语言、大量的俗语、口语、谚语、粗话和韵律化等语言风格以及猫腔与语言风格的内在联络,分析小说《檀香刑》的语言艺术,期望以此引起人们的共鸣,让更多人的了解莫言独特的语言创作风格。
关键词:莫言《檀香刑》语言风格引言莫言作为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文学领域中的佼佼者,莫言的独特在于他的作品中充满了魔幻色调的叙述,每个作品都像一个狂欢的聚会,语言风格上天马行空、汪洋肆意、充满想象力。
而莫言作品中的语言,也是莫言小说世界中让学术界不得不提到的亮点。
莫言的长篇小说《檀香刑》创作于中国小说叙事模式尚未建立,长篇小说创作没有发生具有质变意义的突破和进展之时,《檀香刑》结合了传统文学与现代小说的叙事体系,以中国陷入战乱动荡不安为背景,讲述了一对男女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与残忍的檀香刑酷刑的历史,呈献给观众一部极为接地气、献给大众的小说。
就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学术界对于《檀香刑》的研究虽已取得可喜的结果。
并在不断开拓深化,但人们主要从《檀香刑》的以下几个方面的进行研究:(1)、《檀香刑》的叙事风格、(2)、《檀香刑》的刑罚文化、(3)、《檀香刑》的人物形象分析、(4)、《檀香刑》的叙事结构。
对于这部小说的语言方面研究关照远为不够,缺乏宏观综合的把握,《檀香刑》这部作品的价值也还有许多未被开发。
就这一现象来说,《檀香刑》的叙事语言这一研究还有较大空间。
高尔基曾发表过如下言论,文学创作首先是文学语言的研究,文学创作的本质其实在于文学作品的结构杜撰,在《语言与文学》作品中,王力曾经在一次演讲中明确提出“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
猫腔里的爱恨情仇——谈莫言《檀香刑》叙述方式的开拓创新(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刘新铭)指导教师:张清芳摘要:新世纪之初,沉寂多时的莫言为广大读者献上《檀香刑》,此作一出便在文坛上掀起轩然大波。
与莫言此前众多作品相比,《檀香刑》在风格上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民间戏曲猫腔贯穿全书,复调叙述方式,细致入微的刑罚描写,处处都显示出了这部作品的开拓创新。
作者将国恨家仇,儿女情长寄托在民间戏曲“猫腔”里,用猫腔特有的婉转深情谱写了一曲生命的哀歌。
关键词:猫腔,复调叙述方式,个性化语言,刑罚描写《檀香刑》一问世便受到了高度关注,那一声声或洋溢着欢乐或充满了悲愤的猫腔深深地震撼了读者的心灵。
作者正是用一种白话与猫腔杂糅的个性化语言,通过描写一场场惨不忍赌的行刑场面,向我们展示了帝国主义侵华时代民族的不幸和人民内心积压的不满与力量,也巧妙的揭示了中华民族封建社会的腐朽和民族劣根性的可悲可叹。
这部作品以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为背景,用汪洋恣肆、动人心魄的语言为读者献上一部猫腔大戏。
作品可以分为两条线索:主线描写了猫腔班主孙丙妻儿乡亲被德国士兵凌辱杀害,他奋起反抗,最后被中外势力联合绞杀并处以檀香刑。
复线主要围绕孙丙的女儿孙眉娘、眉娘的丈夫赵小甲、公公赵甲、县令钱丁等展开。
眉娘和“干爹”钱丁之间有不伦之恋,而钱丁又是奉命捉拿孙丙的主要负责人;眉娘的公公赵甲和丈夫赵小甲是对亲家孙丙执行檀香刑的刽子手。
[1]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配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的猫腔,成就了一部感人至深的作品。
《檀香刑》以现时性面貌出现,它似乎更倾向于用一种新的语言进行叙述,“极度膨胀的感官成了叙事的主角”。
[1](P649)作为一部具有开拓创新意义的鸿篇巨著,最大的亮点就是通篇穿插猫腔唱词:无论是叙述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还是描写让读者毛骨悚然的行刑场面,都贯穿了猫腔。
猫腔是流传在东北高密一带的地方小戏。
作者在“孙丙说戏”里借孙丙之口向我们讲述了猫腔的来历:“话说雍正年间,咱们高密东北乡出了一个名叫常茂的怪才。
莫言《檀香刑》的语言特点浅析摘要:步入莫言的《檀香刑》,首先打动人的并不是故事和人物,而是那奇谲的叙述语言本身。
如同其他新潮作家,莫言有着强烈的语言本体意识,对文学语言进行了富有个性特色的开拓、实验、创新。
本文从魔幻式的自由语言、近乎语言狂欢的“杂语”风格、“拟演讲”式语言的运用等方面较系统地对其语言风格进行阐述,展示作家作为一个语言大师的独特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 《檀香刑》语言特色杂语写作自由语言莫言以其“作为老百姓”的独特角度和通俗得近乎口语的“杂语”风格,赢得了广大读者和理论界的普遍关注和广泛赞誉,以至于形成一波又一波的热潮,从而彰显出莫言作为一个语言大师的独特价值和意义。
但到目前为止,理论界对莫言的研究,更多侧重于莫言的创作里程碑、叙事角度、美学风格等方面,对作品的语言关照不多。
最近虽有学者对莫言作品语言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但没能从“语言艺术”的高度把莫言作为一个文学“这一个”进行研究。
为此,本文主要《檀香刑》为个案,从魔幻式的自由语言、近乎语言狂欢的“杂语”风格、“拟演讲”式语言的运用等方面较系统地对其语言风格进行阐述,展示作家作为一个语言大师的独特价值和意义。
一、魔幻式的自由语言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作家在传达活动中总是苦思冥想,搜词索句,刻意创新,为内容的表达创造出美的语言。
读者欣赏时会情不自禁地为作者创造的丽词美句所感染,从外在形式的领略进入内在意蕴的探求。
《檀香刑》中魔幻式的自由语言让我感到有无数的符号或者鬼脸在跳动,仿似我走进的不是人的天下,而是无数灵异的王国。
《檀香刑》作品再现历史的同时,没有拘泥于历史,而是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加入大量民间传说和自己丰富大胆的想象。
莫言用直觉思维的方式解放了语言,用丰沛的想象力编织了精彩斑斓的语言世界,形成了独特的审美感知特色。
莫言竭力用语言来扩大他的想象力,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作者又运用了浪漫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意识流等多种表现手法,将一个千头万绪的故事讲述的时而令人毛骨悚然,时而又让人柔情万种。
读书心得——莫言《檀香刑》的苦难叙事研究苦难是人生的一种存在形态,是文学创作的重要精神资源,苦难叙事通过文学话语阐述对生活的情感体验。
文学和苦难总是有着不解之缘,苦难叙事不是一味地倾诉苦难,而是在苦难的诉说中给予肉体和灵魂的慰藉。
《檀香刑》以苦难叙事为创作基调,文本通过多元化叙事视角、映衬手法以及拟声化语言,诠释出苦难叙事所蕴含的抗争姿态。
一、酷刑下的身体创伤和精神悲痛莫言善于描写人生苦难,《檀香刑》中表现为对酷刑的展示,作品涉及到种类繁多的刑罚:腰斩、凌迟、五马分尸、大卸八块、阎王闩……莫言在开卷以颇具讽刺的笔锋写道:“让人忍受了最大痛苦死去,这就是中国的艺术。
”《檀香刑》通过描写残忍至极的刑罚来展露人类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檀香刑》详细描述了三种历史上真实存在的酷刑,分别是阎王闩刑、凌迟和檀香刑,作品从不同视角展现了三种酷刑对人类身体的摧残。
“铁箍子煞进脑壳”“头被勒成葫芦”“脑骨碎了”“脑浆子和血沫子渗出来”等细节的凸显暴露了阎王闩刑的残忍与暴虐,文本以动态化的审视再现了刑罚的恐怖。
凌迟这一酷刑是通过周围看客的反映来加以描绘的,围观这场面的人有的昏倒、有的跌倒在地,恐惧的场景不仅演示了刑罚的技艺,更展现出人类设计出这种惊悚酷刑来残忍虐待同族的可悲之处。
相比凌迟而言,本书的重点酷刑——檀香刑在细节方面更是考究非凡。
一截檀木是必备的用具,需要在热油中煮一天一夜,浸油是为了防止受刑者在行刑时被木头吸干血而提前死去。
行刑时檀木需要从谷道处进入,贯穿整个身体,在刑犯的五脏六腑之间穿过,最终从肩膀处“钉”了出来,这要求实施檀香刑的刽子手要准确把握力度,既让受刑者痛苦万分,但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酷刑展现出人类的凶残,苦难的体验透过文本话语符号的渲染得以淋漓尽致。
《檀香刑》中的酷刑彰显为身体所受到的惩罚,酷刑描述之详细、手段之残忍,使得文本充斥着沉闷压抑的氛围。
受刑者遭受的苦难不仅展示了刑罚带给身体的创伤和煎熬,更讽刺了人类的相互残害,体现了莫言对人类残虐同族的抨击。
浅析莫言《檀香刑》的叙事方法摘要:《檀香刑》的思想内涵复杂、深邃,叙事方法呈现多样化。
从表面上看,是着力写了一种酷刑---封建王朝末期的古老、奇特、残酷的刑罚,而更深一层的用意却在于对人类文明进程中人性弱点的解剖。
本文试图从小说的叙事方法方面来分析作品,体味莫言笔下独特的叙事方式。
关键词:莫言;《檀香刑》;叙事方法莫言的《檀香刑》以奇崛的想象、汪洋恣意的文笔给读者展示了一个血腥、残酷的刑罚世界,小说通过“凤头—猪肚—豹尾”的结构,将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件有条不紊的展开。
在《檀香刑》中,莫言运用魔幻与现实相结合的叙事方法,以多种语言形态来直击主题,将他独特的文学语言和写作技巧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一、多种语言形态切换进行叙事莫言曾在《旧<创作谈>批判》中说:“不知是不是观念的倒退,越来越觉得小说还是要讲故事,当然讲故事的方法也很重要,当然锤炼出一手优美的语言也很重要。
能用富有特色的语言讲妙趣横生的故事的人,我认为就是一个好的小说家。
”【1】诚如莫言所言,他在《檀香刑》的创作中无疑是遵循了这个观念,采用多种形式的语言来进行叙事的,将故事叙述的妙趣横生。
莫言将《檀香刑》分为凤头部、猪肚部和豹尾部。
在整个故事的叙述中,猪肚部是以第三人称的形式进行的,而凤头部和豹尾部则以第一人称的形式进行,在凤头和豹尾这两个部分中各个章节的都是以“我”作为叙述者,但这个“我”也代表着不同的人群,那么,这里的每个“我”都将有自己的视角和自己独特的语言。
例如,在凤头部里,孙眉娘、赵甲、赵小甲和钱丁是各章的叙述者,从他们各自的角度以及自身的经历和情感出发,各自语言也会大有不同。
孙眉娘经营着一家狗肉烧酒店,她的语言更多市井口语化,伶牙利齿,和她小店老板娘身份相符合。
县令钱丁的语言更多书面化,夹杂文言,和他士大夫阶级的身份相符合。
孙丙作为为猫腔这种地方戏曲推陈出新作出巨大贡献的民间艺术家,他的语言则倾向舞台化。
在小说中,莫言将多种人物的语言灵活转换叙事,时而口语化,时而舞台化,时而书面化,在语言的殿堂里挥洒自如,将各种阶层、各种声音相互交叉,制造出一种宏大开阔的场面。
读莫言长篇小说《檀香刑》一桩酷刑背后牵扯的真相文:石陵何为檀香刑:将上好的檀木削成“剑”的形状,在香油中煮一天一夜,油全部沁到檀木上,沉而重,香而不蚀血,加上肉香,檀香木成,将檀木从股间插入至椎骨上突出,内脏已碎,却可残留存活数天而不死,加上以人参汤吊命,成生死由他人不由己的惨剧。
发生在高密东北的“战役”内忧外患的运动,产生于兵荒马乱人不为人的时期,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一场极度残酷的刑罚。
《檀香刑》从书名处就清晰明了的看出是某一种刑罚,单独从名字看来略带有朴素的意味,檀香木为刑罚起始,显得那么的诗意,但现实往往反差的可怕,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没人听、诗意盎然带有故事的名字越残暴。
但老实说一般人没见过,甚至在影视剧作品中都少有,想想不同于一般的酷刑来的干脆,檀香刑来的更舒缓些,这种舒缓来自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酷且要求极高,施刑之人和受刑之人的承受度要求远远高于一般的刑罚,施刑之人必须对刑罚有深度的造诣,这边看来用造诣的词汇形容一个手段显得无比的凶残。
但一切就是如此,喜好刑罚痴迷且技术高超,这是施刑之人,受刑之人必定有一腔怨气和矢志不移的意志力,很直白必须熬过最后一口气,这是刑罚来的艰难的原因,受刑之人或因为故事后续的发展或由于血海深仇,不甘放弃的决心,保留最后一口气,刑罚没结束受刑的人不死,这才是檀香刑极少浮现世间的原因,骇人听闻。
联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凌迟,凌迟又有千刀万剐的代名词,活生生在受刑者身上片片切肉,与檀香刑差异性在于一个对外,一个对内,书中描述一边施刑一边续命,一种对于生命的无力感跃然纸上,生死不能才是最大的压力,一切都不能控制的结束,显得那么的脆弱,而这正是小说的内容。
施刑人是赵甲刑狱司一代刽子手,所杀千人,阴险而忠于职责,被人称“赵姥姥”所生儿子赵小甲,娶孙眉娘。
孙眉娘何许人物,一个狗肉西施,娇媚貌美,牵扯起关于生父、干爹、公公的三者联系带,不能不说是离奇,生性浪漫的秉性,让孙眉娘私情县官干爹钱丁,也成功引出钱丁与生父孙丙,公公赵甲与孙丙的主线情节,书中多次出现眉娘极为夸张和大篇幅的内心独白,采用猫腔对仗的词汇,用地方特色的唱来表露出对钱丁的爱恋,从全文来看孙眉娘这种是遇不到真爱,所托非人的女人,既不爱丈夫又勾引他人,引发一系列的故事也由于爱情的渴望和生活的不如意,一但入网便身不由己,在自以为的爱情鼓动下私会钱丁,落了个满城皆知。
浅析《檀香刑》的叙事理论现代小说理论关注的是“讲”的问题,即叙述者是怎样把一个故事讲给听故事的人听的。
这叙事就包含了叙事方式、叙事角度、叙事时间、叙事频率、叙事结构和叙事声音。
《檀香刑》包含有典型的叙事理论,在下面,我们将一一进行分析。
一、叙事方式所谓叙事方式是指叙述者展开叙述的话语方式。
在《檀香刑》里,其“凤头”部分的第一章眉娘浪语是直接以“俺”为第一人称来讲述自己的公爹要对自己的父亲施行檀香刑这一事件的。
第二章赵甲狂言是以“我”为叙述者来讲述赵甲自己当上刽子手的经过。
第三章小甲傻言又是以“俺”的口吻来叙述他眼中的赵甲和眉娘。
第四章钱丁恨言是以“余”的口气来写钱丁醉了之后真实地对赵甲施行各种刑法的看法,甚至叫赵甲为“畜生”。
每一张都是立足于一个人物的视角来叙事,不同的叙事角度反映着不同叙事者的主观态度。
但第一人称“我”、“俺”、“余”的情感判断、价值取向与隐含作者既有一致的一面,也有相悖的一面。
但是,叙事者都参与了故事情节,都在故事中露了面了,这就属于讲述。
同样的,在豹尾部分,“赵甲道白”、“眉娘诉说”、“孙丙说戏”、“小甲放歌”、“知县绝唱”,叙述者都是以第一人称的身份来讲诉事情,都参与了故事中,也是属于讲述。
如在“孙丙说戏”中,孙丙赴刑场过程中高唱猫腔谢乡党,还说:“俺一曲唱罢大街两边的千万百姓,齐声喊了一声好。
小山子,好徒弟……”,就是以第一人称来叙述整个经过的。
这种各种人物上场叙述故事,模拟其身段、口吻及其在不同时段的情感传达方式,真可谓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说县令及县令身份,说戏子即戏子身份,说刽子手及刽子手身份、眉娘的语言更多口语化,钱丁的语言更多书面化,孙丙的语言则更多舞台化。
其次,在猪肚部分,作者采用的是叙述者似乎并不参与或者露面的叙述方式——展示来叙述的。
如,在第七章“悲歌”理,写孙丙杀了德国之后逃跑的那一段:“她急忙关门回身,看到妻子已经披散了头发,脸上也涂了一层煤灰,上衣裂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站在了自己面前,她严肃的说:‘听眉娘的话,快跑!’……他窜出了店门,沿着平时挑水走熟了的那条小路,爬上了马桑河大堤,他隐身在一棵大柳树的后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宁静的村镇,灰色的道路和自家的房屋……”这里的叙事是以旁观者、局外人的身份来叙事。
猫腔里的爱恨情仇——谈莫言《檀香刑》叙述方式的开拓创新(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刘新铭)指导教师:张清芳摘要:新世纪之初,沉寂多时的莫言为广大读者献上《檀香刑》,此作一出便在文坛上掀起轩然大波。
与莫言此前众多作品相比,《檀香刑》在风格上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民间戏曲猫腔贯穿全书,复调叙述方式,细致入微的刑罚描写,处处都显示出了这部作品的开拓创新。
作者将国恨家仇,儿女情长寄托在民间戏曲“猫腔”里,用猫腔特有的婉转深情谱写了一曲生命的哀歌。
关键词:猫腔,复调叙述方式,个性化语言,刑罚描写《檀香刑》一问世便受到了高度关注,那一声声或洋溢着欢乐或充满了悲愤的猫腔深深地震撼了读者的心灵。
作者正是用一种白话与猫腔杂糅的个性化语言,通过描写一场场惨不忍赌的行刑场面,向我们展示了帝国主义侵华时代民族的不幸和人民内心积压的不满与力量,也巧妙的揭示了中华民族封建社会的腐朽和民族劣根性的可悲可叹。
这部作品以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为背景,用汪洋恣肆、动人心魄的语言为读者献上一部猫腔大戏。
作品可以分为两条线索:主线描写了猫腔班主孙丙妻儿乡亲被德国士兵凌辱杀害,他奋起反抗,最后被中外势力联合绞杀并处以檀香刑。
复线主要围绕孙丙的女儿孙眉娘、眉娘的丈夫赵小甲、公公赵甲、县令钱丁等展开。
眉娘和“干爹”钱丁之间有不伦之恋,而钱丁又是奉命捉拿孙丙的主要负责人;眉娘的公公赵甲和丈夫赵小甲是对亲家孙丙执行檀香刑的刽子手。
[1]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配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的猫腔,成就了一部感人至深的作品。
《檀香刑》以现时性面貌出现,它似乎更倾向于用一种新的语言进行叙述,“极度膨胀的感官成了叙事的主角”。
[1](P649)作为一部具有开拓创新意义的鸿篇巨著,最大的亮点就是通篇穿插猫腔唱词:无论是叙述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还是描写让读者毛骨悚然的行刑场面,都贯穿了猫腔。
猫腔是流传在东北高密一带的地方小戏。
作者在“孙丙说戏”里借孙丙之口向我们讲述了猫腔的来历:“话说雍正年间,咱们高密东北乡出了一个名叫常茂的怪才。
他无妻无子,光棍一人,与一只黑猫相依命。
……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
……终于有一天,常茂扔掉了锔锅锔盆的挑子,成了专业的哭丧大师。
”[2](P246)作者用通俗浅显的语言向我们讲述了猫腔的来源,从而使通篇贯穿的猫腔找到了起源,也使猫腔的使用更加名正言顺。
作者采用猫腔这种地方戏曲样式,让主人公分别扮演生旦净末丑等角色,形成了与众不同的叙述方式,使《檀香刑》取得了非凡的艺术成就。
下面就从猫腔、由猫腔形成的全新叙述方式以及文中大量存在的行刑描写展开论述。
一民间戏曲气氛的营造作者是如何运用猫腔这种民间色彩极强的艺术载体的呢?他将作品分成“凤头”、“猪肚”、“豹尾”三部分。
在“凤头部”和“豹尾部”各章前面先用猫腔作为引子,然后在具体章节中运用猫腔式的心灵独白方式,让人物分别站出来述说自己的内心情怀。
在形式上作者采用了猫腔民间戏曲形式,并且把现代意识流方式与猫腔相结合来组织语言,从而实现了传统与现代、民族与世界的融合,创造了一种崭新的叙述语言。
[1]内容上,《檀香刑》不仅用人物的内心独白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还不时穿插猫腔戏词来进行故事的叙述。
戏班子出身的孙丙、眉娘、义猫们运用猫腔自不必说,就连刽子手赵甲,县令钱丁等也使用猫腔唱词来表情达意。
猫腔唱词极大地丰富了文本内容,表现了东方民族特有的神秘性和朦胧性。
[2]作者根据人物性格的不同和表达的需要进行了具体安排,使众人唱出了声调各异的猫腔调。
例如《赵甲狂言》化用猫腔《檀香刑·走马调》,《小甲傻话》化用猫腔中的娃娃调,《眉娘诉说》用长调,《钱丁恨声》用醉调。
各种腔调的使用不仅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使人物的性格特征更加鲜活立体,也使小说充满节奏感,表现出一些说唱艺术的特点。
女主人公孙眉娘的语言堪称作品中最鲜活最有具民间风情的部分。
她性格坦白直率,泼辣伶俐,作者便在她的语言中放入大量的谚语、戏文,向读者展示了一个直爽豪放的山野村姑的话语世界,“爹,俺最怕的是他们把您打进囚车押送进京,那样可就‘姥姥死了独生子——没有舅(救)了’”[2](P143);小甲在世人眼中是一个傻里傻气,只懂得杀猪宰牛的屠户,所以作者在描写他的时候采用了童声叙述方式。
经过这种加工处理,小甲眼中的世界不再是常态的世界,而是变形、荒诞的世界了,“俺老婆还不是一条完全的蛇,她只是生了一个蛇头,她有腿,有胳膊,身上还有两个奶子,头上还长着头发。
但这也够让俺胆战心惊的啦。
”[2](P167)。
“钱丁恨声”描写了县令钱丁受到侮辱喝醉酒之后对夫人道出的一番肺腑之言,他话语中充满官话雅言、之乎者也,将一个失意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知识分子的心声惟妙惟肖的表现了出来,“你不要以为余醉了,余没醉,余多么想醉,但酒只能醉余的肉体,醉不了余的灵魂。
”[2](P132)。
《檀香刑》是一场与历史紧密相连的猫腔大戏,凤头部和豹尾部每章前面都有一个猫腔戏文作为引子,通过主人公吟唱出的猫腔唱词向我们道出他们所处的历史环境。
[3]例如《眉娘浪语》中以《檀香刑·大悲调》为引子:“太阳一出红彤彤,(好似大火烧天东)胶州湾发来了德国的兵……”[2](P5)再比如孙丙妻儿被杀他流落在外时唱的猫腔具有催人泪下的感人力量:“----俺俺俺倒提着枣木棍~~怀揣着雪刃刀~~行一步哭嚎啕~~走两步怒火烧~~” [2](P43)这种叙述方式吸收了地方土语的精华,与小说蕴含的民间地域色彩相契合,使小说表现出了强烈的通俗性和传奇色彩。
[4]莫言吸取的不仅是猫腔的形式技巧,更重要的是竭尽全力将猫腔蕴含的民族精神发扬光大。
莫言曾说,地方戏就是农民的狂欢,就是中国式的狂欢节。
以此可以推断,莫言受巴赫金理论的影响很深。
“狂欢化”是巴赫金的著名理论,它表示欧洲文学史(首先是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中的民间狂欢创作传统。
狂欢节是狂欢创作的源泉,在日常生活中,由于等级制度森严,人们互不往来。
但是当人们进入狂欢广场时,便暂时进入一个不分等级、无拘无束的世界,人们尽情地狂欢歌舞。
[5]帕特里齐认为“人总是处于一种矛盾的地位, 在人身上既有文明的倾向又有动物倾向, 人一般是通过节制动物本性而使两者相协调, 但这并不能解决不断增加的压力。
于是各种各样的紧张状态就导致了一种释放,即狂欢。
”[3](P1)这种狂欢文化反映了民间阶层反抗阶级压迫和等级秩序,渴望平等的愿望。
《檀香刑》中作者大概就是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向读者展示了多个猫腔戏曲场面造成的狂欢化场景:叫花子节中乞丐们穿着奇装异服,涂脂抹粉地在县衙门前大唱颠倒调;孙丙受檀香刑后被挂在升天台上示众时,猫腔戏班率众上演了万猫合唱、万众若狂的刑场大戏。
[4](P3)这些猫腔戏曲是中国民间底层社会所特有的表达爱恨情仇最有力的方式,是一种大众化的、颠覆性的、破除一切现行等级和秩序的、狂欢式的宣泄。
狂欢情景中的人们处于半人半兽的状态中, 从充满等级秩序的、常规的、教条的、压抑的生活中脱离出来, 回到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这种生活“充满了双重的笑,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袭读和歪曲, 充满了不敬和狠裹,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
[5](170)一切国恨家仇、儿女情长都被作者融入到猫腔中,不仅在形式与内容上达到了完美的结合,而且化为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成为民众愤怒的发泄口,也成为号召每个猫腔艺人和广大普通民众的声音。
作者使用猫腔塑造人物形象时也继承了猫腔中人物形象鲜活丰富的特点,注重多角度挖掘人物的性格特征,从不同侧面描写人物,从而塑造出了活生生的充满人情味的平凡英雄人物。
女主人公孙眉娘泼辣豪爽,敢爱敢恨,文中关于她迷恋上县令钱丁后所遭受的精神煎熬的描写可谓精彩绝伦,将一个在爱情和礼教之间挣扎的小女子的心理刻画的惟妙惟肖。
“天啊,天老爷,您把俺变成一只白鹭吧,您把俺的钱大老爷也变成一只白鹭吧……人分高低贵贱。
鸟儿一律平等。
”[2](P212)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子,在父亲遭受酷刑时没有一味地哭哭啼啼,而是费尽心思试图越狱救出父亲。
在文章最后她为了救情人而杀死赵甲,也显示了她身上蕴含的英雄气魄。
还有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钱丁,作者也没有将他刻画成老学究,而是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知识分子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复杂的性格特征。
作者在描写他为民请命时没有用华丽崇高的语言写他的鞠躬尽瘁,而是把他那种渴望为民办事但其中包含了诸多自我欣赏、矫揉造作的心理写得幽默风趣,把历代封建大臣的做官心态寓于钱丁一人,让读者在忍俊不禁中体会到作者的深刻意蕴。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面前,跪着一大片高密东北乡的乡民,他们仰起的脸上,都挂着感恩戴德的表情。
他们的嘴里咕哝着一些淳朴简单但却感人至深的话语: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作为官场文化的代表,钱丁的语言中充满之乎者也,然而在与眉娘偷欢时则常常插入猫腔浪语。
“自从结识了孙氏女,如同久旱的禾苗逢了甘露。
你的好处说不完~~~三伏你是一砣冰,三九你是火一团。
”[2](P154)由以上分析可以推出:猫腔的婉转深情使人物的感情表达更加深刻;猫腔的民族性特征使人物语言更加鲜活生动;猫腔的戏曲形式使角色转换更加自然。
二复调叙述方式的采用在《檀香刑》中,作者借用“孙丙说戏”介绍了猫腔的演出方式:“一般是一对夫妻带领着一个孩子,夫唱妇随,孩子披着一件小猫衣,把一声声的猫叫穿插在他们的歌唱中。
”[2](P147)从文中多处猫腔戏曲场面中我们也不难看出,猫腔的角色分类不像其它传统戏曲那样精确定型,而更加注重现场的鼓动效果。
但是作者为了迎合角色需要,对猫腔的角色分类加以改善,创造出了类似于京剧中生旦净末丑的角色分类。
“凤头部”和“豹尾部”的每章标题都由主人公姓名和说话方式组合而成,“眉娘浪语”、“赵甲狂言”、“小甲傻话”、“钱丁恨声”,从而使对应生旦净末丑的各个主人公分别登台亮相,用各具特色的语言来讲述同一个故事。
不同人物的道白构成了文本的多重叙述,从而形成一种复调叙述方式。
由此可以推断莫言也深受巴赫金“复调理论”的影响。
“复调理论”是巴赫金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时得出的结论,他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复调小说的首创者,将他的小说定义为“复调小说”,即“小说中有众多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
《檀香刑》中作者让各个主人公登上舞台,唱出不同的声音,如同一个乐章的不同声部,互相对话,互为补充,共同奏响整部乐章。
《檀香刑》采取复调式叙事方式,按人物语言风格的不同可以分成三类:一、以孙眉娘、孙丙为代表的民间话语类型,二、以钱丁为代表的知识分子话语类型,三、以刽子手赵甲为代表的庙堂话语类型。
这三种语言风格的形成是作者对猫腔进行变形运用后创造出的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