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似看山不喜平,尺水微澜意悠长——浅谈古典诗词的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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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似看山不喜平山有高低,有陡峭的峻岭,也有平坦的山坡。
人们常说“文如山”,意思是说文学作品像山一样,有高山峻岭般的影子,也有平缓如坡的稳定。
在我看来,文学作品更像是一座高山,而不是平坦的山坡。
平坦的山坡,没有太多的变化和挑战,给人的感觉平淡无奇,乏味无聊。
而高山则不同,它凭借其高耸的身姿和险峻的路线,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挑战感。
阅读文学作品也是一样的道理。
文如山,不仅因为字里行间蕴含着山水之美,更因为它能给我们带来高山之上的独特体验。
读文如登山,一开始是艰辛和困苦,需要克服许多困难和挑战。
在文学作品的海洋中航行,我们需要懂得游泳,方能畅游其中。
读者必须具备一定的文学修养和阅读能力,才能领略到文学作品的魅力。
文学作品有时会让人产生迷茫和疑惑,仿佛是在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岩,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攀登到高峰。
有时,文学作品又会让人陶醉仿佛漫步在乐山大佛的脚下,欣赏着山水之美。
文学作品之所以能够给人带来这种强烈的体验和感受,是因为它融入了作者的情感和思想,具备了强烈的个性和独特的风格。
与平坦的山坡不同,高山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勇气,才能征服它。
同样,阅读文学作品也需要我们用心去体验和品味。
只有积极主动地去发现文学作品中的美丽和智慧,才能从中获得真正的收获和进步。
平坦的山坡也有它的价值。
它给人以宽阔和舒适的感觉,也能让人感到平静和安详。
文学作品中的平坦之处,就像山坡的柔和,给人带来了愉悦和放松。
有时,我们也需要这样一片平坦的土地,让我们暂时停下脚步,休息和回味。
文如山,大部分时候更像是高山而不是平坦的山坡。
它给人带来了独特的体验和挑战,让人在攀登中汲取智慧和力量。
平坦的山坡也有其价值,它给人带来了舒适和安宁。
无论是面对高山峻岭还是平缓山坡,我们都应该勇往直前,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去发现和探索文学作品中的美丽和智慧。
文似看山不喜平“文似看山不喜平”,这句话出自于古人的智慧。
在我看来,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是,文学作品就像是一座山,它要有起伏不平的地形才能显得更加壮丽和有趣味。
如果一部文学作品平铺直叙,那么就会显得干瘪无味,毫无生气。
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文学作品,同样也可以应用于人生和事业的道路上。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没有挫折和困难,就没有成长和进步。
只有经历了起起伏伏,才能体味到生活的丰富多彩,才能有更多的故事可讲,才能更加坚强和成熟。
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如果一部作品平淡无奇,毫无悬念和波澜,那就无法吸引读者的眼球,也无法激起读者内心深处的共鸣。
只有情节曲折,人物性格鲜明,才能让读者感到兴奋和心动。
就像一座山峰,有起有伏,才会让人心生向往和探求的欲望。
而在人生中,遇到挫折和困难时,我们也要学会如同看待一座不平的山峰。
没有风平浪静的日子,没有一帆风顺的事业,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才能得到体现。
只有克服困难,才能收获成就的喜悦。
就像 a 一样,人生的经历也是一种财富。
不过,与其说“文似看山不喜平”,不如说是“文似看山喜欢平”。
因为平坦的地形,容易行走,容易欣赏风景。
在文学作品中,如果过于曲折复杂,就会让读者感到吃力,无法投入其中。
而在人生中,如果处处都是险阻和障碍,就会让人感到疲惫和无聊。
平坦的部分同样是需要的,它们能够提供休息和喘息的机会,也能让人重新找到信心和动力。
人生就像一座山,充满了各种不同的地形。
有险峻的山崖,也有平坦的山脚;有幽深的峡谷,也有开阔的山顶。
而文学作品也是如此,有激昂的高潮,也有平和的情节;有刺激的冲突,也有安静的片段。
只有有了这些多样的地形,才能呈现出真实丰富的生活和作品。
在喜欢平的我们也不能忽视了不喜平的部分。
正是这些不平的地形,让生活变得有趣和有挑战性;正是这些曲折的情节,让文学作品显得更加有震撼力和感染力。
我们要学会接受并喜欢上坡和下坡的不同,喜欢风景的多样性,喜欢人生的精彩。
只有在接受了这些多样性后,我们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丰富多彩,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写出更加精彩动人的文学作品。
文似看山不喜平
“文似看山不喜平”,这是一句出自《文心雕龙》的名言,意思是说好的文学作品跟
欣赏山脉一样,不会让人感到平淡无味。
接下来,我们将就这个名言展开一番探讨。
首先,我们可以从字面上理解这句话。
就是说,山峰跌宕起伏,峰峦叠嶂,悬崖峭壁,形态各异;而平地则比较平坦无奇。
同理,好的文学作品应该有高低起伏的情节,或是具
有深刻的内涵,让人产生共鸣。
而平庸的作品,往往铺陈平淡,缺乏生动的情节和鲜明的
特色,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像行走在平坦的公路上,没有任何波动。
其次,这句话还可以引申到生活中。
我们都知道,人生路途充满了艰辛和崎岖,但正
因为有了这些坎坷和挑战,才让人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并且变得有趣。
如果一个人的人
生天生平顺,毫无波澜,那么他的人生缺少了很多的意义所在。
同样地,如果一段文学作
品的情节非常平淡,毫无波澜,那么它的吸引力很容易会被人忽略掉,不会产生太多的共鸣。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些许的普通、安静、平淡,而特立独行的作
品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生活一样,偶尔的平静和稳定却是我们可以回味无穷的风景。
在文学领域里,那些朴实而充满细节的作品,通常也能够打动人心,引起深刻的共
鸣。
总之,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好的作品和壮丽的山峰一样,都充满了想象力和挑战,并
且给人带来了意义深远的人生体验。
虽然有时候平淡无奇的作品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但知名作家们通常善于创造出充满波澜和新鲜感的故事情节,并且在那些故事中赋予小小
的细节充满深意,才能够成为我们心目中的佳作。
19世纪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巴尔扎克说过:艺术就是用尽可能少的事物来表现尽可能多的思想。
作为文学门类中以精炼见长的诗,总是要求比其他艺术更简洁,更凝炼。
而含蓄便是使诗达到简洁、凝炼的最有效的途径。
李商隐在巴蜀(即今四川)写给妻子的《雨夜寄北》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再读一首唐代金昌绪的《春怨》: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在新诗中,同样有着令我们百读不厌的作品。
例如,匈牙利爱国主义诗人裴多菲的一首短诗《你吃什么,大地……》:
你吃的是什么,大地,你为什么这样渴?
你为什么要喝这样多的眼泪,这样多的鲜血?
诗最忌平直,而应该讲究抑扬顿挫、曲折开阖。
什么是抑扬顿挫、曲折开阖呢?清代诗人袁枚通过举例,巧妙地为我们回答了这个问题。
文似看山不喜平我们可以从审美情趣的角度出发来理解“文似看山不喜平”这句话。
在中国古代,文人雅士对于山水的热爱是非常普遍的,他们在创作诗词、画作时都以山水为素材。
山水画是中国传统绘画中的一个重要类型,而且在中国文学中,也有大量描写山水情怀的诗歌,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等等。
这些诗词,画作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对自然景观的追求和品味,也表达了文人们对于自然美的赞赏和推崇。
那么,为什么文人们喜欢山水而不喜平凡之地呢?这其中蕴含着文人对于内心世界的一种诉求和寻求。
山水之间的美景对于文人来说是一种情感抒发和心灵寄托的象征。
在山水之间,他们可以尽情的感受到大自然的博大与神秘,体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而平凡之地虽然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却缺少了那一份灵动的美感。
山水情怀的内涵和意境,就如同文人内心的表达和追求,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文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吧。
把“文似看山不喜平”仅仅理解为审美情趣的表达未免有点狭隘。
因为这句话所表达的观念,更多地是一种对于生活态度和人生追求的一种映射。
山水之间的美景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对于生活而言,也应该有那么一份对于美好的追求和期待。
生活中总是充满着种种不如意,繁芜纷杂,迷失了自己,但如果我们有着对于真善美的追求,那么即使处于困难的环境之中,也可以找到一丝温暖与希望。
“文似看山不喜平”,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就是,在平淡的生活中追求一种丰富的内心世界和生活情趣。
在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生活节奏愈发加快,工作压力也日益增大,生活中总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纷扰,有时难免让人觉得单调乏味。
一个人的生活品质并不是由外在环境的繁华与否来决定的,而是取决于内心的世界。
在我们日常的琐碎生活中,如果我们内心还有一份对于美好的向往和追求,那么即使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也会因此而充满了色彩。
“文似看山不喜平”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对于内心世界的追求和品味。
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也许我们曾有过许多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憧憬,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内心也许会变得越来越平静和淡然,甚至对于美的追求也变得越来越麻木和厌倦了。
浅析古诗词鉴赏的角度古诗词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璀璨明珠,它们承载着古人的情感、思想和智慧。
要深入领略古诗词的魅力,需要从多个角度进行鉴赏。
首先,从语言角度来看,古诗词的语言往往凝练而富有表现力。
诗人通过精心挑选字词,运用独特的表达方式,传达出丰富的内涵。
比如,“春风又绿江南岸”中的“绿”字,生动形象地展现了春天的生机与活力。
在鉴赏时,我们要留意诗人对字词的锤炼,体会其精妙之处。
诗词的韵律和节奏也是语言层面的重要元素。
押韵、平仄等格律规则,使得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美。
例如,李白的《静夜思》,押韵自然,节奏明快,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
其次,了解诗词的创作背景对于鉴赏至关重要。
诗人所处的时代、社会环境以及个人经历,都会影响其创作。
比如杜甫的诗作,很多反映了安史之乱时期的社会动荡和人民的苦难。
只有了解了这些背景,我们才能更深刻地理解诗人在作品中表达的情感和思想。
意象是古诗词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常见的意象如明月、杨柳、鸿雁等,都有着特定的象征意义。
以明月为例,它常常代表着思乡之情。
当诗人在诗中描绘明月时,可能就是在抒发对故乡的思念。
因此,把握意象有助于我们解读诗词的深层含义。
诗词的表现手法也是鉴赏的重点之一。
比如,比喻、拟人、夸张等修辞手法的运用,能使诗歌更加生动形象。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通过夸张的手法,展现出庐山瀑布的雄伟壮观。
对比和衬托也是常见的手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通过贫富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社会的不公。
在鉴赏古诗词时,还应关注诗人的情感表达。
有的诗人直抒胸臆,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直接抒发了自信和豁达;有的则借景抒情,寓情于景,将情感融入到自然景色之中。
此外,结构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
有的诗词开篇点题,有的则在结尾处升华主题。
结构的安排往往与诗人的表达意图紧密相连。
总之,古诗词鉴赏是一个综合性的过程,需要我们从语言、背景、意象、手法、情感和结构等多个角度去品味和思考。
文似看山不喜平——先抑后扬造波澜作者:史艳玲来源:《作文通讯·初中》 2018年第1期文似看山不喜平——先抑后扬造波澜东北量大附中初中部史艳玲“文似看山不喜平”,这是清代文学评论家袁枚《随园诗话》中的一句话,意为写文章好比观赏山峰,喜欢奇势迭出,最忌平坦。
对于叙事性作文而言,制造波澜是最能吸引读者阅读兴趣的手段之一。
而先抑后扬的手法,无疑能在这方面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抑,即贬低;扬,即褒扬。
先抑后扬,也叫欲扬先抑,顾名思义,是为了肯定某人某事某物,先贬低或否定,而后再褒扬的写作手法。
抑便是扬的铺垫,是为了更有力地“扬”。
这类写法,使情节巧妙地进行情感转折、情节变换,使读者的心境在阅读过程中随着叙事的变化而起伏,从而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比如“部编本”新教材七年级下《阿长与(山海经)》一课:课文先写我对阿长“实在不大佩服”,写阿长“喜欢切切察察”、摆成“大”字的睡相,还写她“烦琐之至”的规矩,刻画了一位质朴却粗俗的农村妇女形象。
但随后文章又写阿长买来了“我”念念不忘的《山海经》,“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
为了表现对阿长的惦念,先浓墨重彩地刻画阿长不讨喜的一面,最后才渐渐显露自己的真情。
这种先抑后扬的手法使情感表达更加真实,加深了作者对阿长的惦念之情。
再如《战国策》中有一段“冯谖客孟尝君”的故事,文章开头写冯谡既无爱好,又无能耐,还爱闹待遇、发牢骚,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作者把他贬抑到最低点,然后笔锋一转,写他如何为孟尝君经营“三窟”,表现了他非凡的才能。
开头的“抑”是为了衬托后面的“扬”。
这类例子在古今中外优秀作品中并不少见。
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使用先抑后扬的手法时一定要关注其欲进先退的特点,合理安排“抑”“扬”的关系。
一、要注意详略安排这种手法的使用一般要以扬为主,“抑”的部分放在前面,用于铺垫,内容要少,略写,能突出其为后文蓄势的作用即可。
而“扬”的部分才是文章重点,文章主题基本上从这部分体现出来,所以需要详写。
文似看山不喜平,尺水兴波回味深《李觉出身传评语》中有这样一段话:“文似看山不喜平……惟壑谷幽深,峰峦起伏,乃令游者赏心悦目。
或绝崖飞瀑、惊心动魄,山水既然,文章正尔。
”这是对人们阅读心理、审美要求的一个合乎规律的总结。
“平”即“直”,“直”则“板”。
直露、呆板就很难动人。
林纾在《春觉斋论文》中也说:“为文不知用旋绕之笔,则文势不曲。
”所以,叙事性文章的审美要求,不是“小巷赶猪——直来直去”,不是“作直头布袋”,一气“倒出”,而是在情节的设置上要起伏多变、婉转生姿,像“黄河九曲”一样,斗折弯转、腾挪跌宕。
特别是短文章,情节更要讲究“尺水兴波”“纸短味长”。
怎样才能做到“尺水兴波”“纸短味长”,将平淡平凡的事写出波澜,写出韵致呢?具体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欲扬先抑法作文之道,“有开必有合,有唤必有应,首尾当照应,抑扬当相发。
”(元·杨载《诗法家数》)“抑扬相发”的确是写作时常用的一种“技法”。
所谓“抑”,就是抑制、贬低;所谓“扬”就是激扬、褒奖;“相发”,则是说文章要有“扬”有“抑”,相互生发,富于变化。
而在“抑扬生发”中,最常见、常用的即是“欲扬先抑”一法。
如贾平凹的散文《丑石》。
文章开篇就写了那块“黑黝黝地卧在那里,牛似的模样”的丑石,它真是派不上一点用场:于是,伯父家盖房,想以它垒山墙。
但苦于它极不规则,没棱角儿,也没平面儿;用錾破开吧,又懒得花那么大力气,因为河滩并不甚远,随便去捡一块回来,哪一块也比它强。
房盖起来,压铺台阶,伯父也没有看上它。
有一年,来了一个石匠,为我家洗一台磨,奶奶又说:用这块丑石吧,省得从远处搬运。
石匠看了看,摇着头,嫌它石质太细,也不采用。
它不像汉白玉那样的细腻,可以凿下刻字雕花,也不像大青石那样的光滑,可以供来浣纱捶布;它静静地卧在那里,院边的槐荫没有庇覆它,花儿也不在它身边生长。
荒草便繁衍出来,枝蔓上下,慢慢地,竟锈上了绿苔、黑斑。
我们这些做孩子的,也讨厌起它来,曾合伙要搬走它,但力气又不足;虽时时咒骂它,嫌弃它,也无可奈何,只好任它留在那里去了。
文似看山不喜平,尺水微澜意悠长——浅谈古典诗词的鉴赏我们今天在论作文之法时,经常会引用一句古人成句“文似看山不喜平”,来说明文章须以曲折奇崛为胜这个道理。
然而搜检该句出处,却不由让人心生疑窦。
有说出自《随园诗话》卷一引清翁照(朗夫)句的,但《随园诗话》卷一所引,又与该句不甚相同:吾乡陈星斋先生题画云:“秋似美人无碍瘦,山如好友不嫌多。
”江阴翁徵士朗夫《尚湖晩步》云:“友如作画须求淡,山似论文不喜平。
”二语同一风调。
则此句原当作“山似论文不喜平”。
二句虽然句式与用语相似,但意思却存在着一定的差别:一为论文,一为论景,一则以山喻文,一则以文喻山,意思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看来,这一古人成句,似是有人运用“夺胎换骨”之法化用而来。
但此化用者为谁,则大部分记载皆语焉不详,多用“古人云”“前人说过”等语一笔带过。
就算专门记录联语格言的工具书,也大都不详出处,如苏渊雷主编,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绝妙好联赏析辞典》格言联“友如作画须求淡,文似看山不喜平”条,只说“此句化用清翁照《与友人寻山》诗‘友如作画须求淡,山似论文不喜平’”。
梁申威主编的《绝妙对联450》则将对联归入“佚名”名下,说:“此联由旧诗之句改成。
”略记其出处的,只有郭鑫铨《云南名胜楹联大观》,说是出自云南近代的大学者、喜作楹联的赵藩所题之书房联,认为是他化用了前人成句。
这一化用,倒也十分顺理成章:题写书房联,自然要以教导读书为人之道为胜,此诗上句是讲交友之道的,与书房联倒算贴合,但下句写景,如非是面对大山、开窗见景的书斋,则“山似论文不喜平”这样的话就不那么贴切了,但稍一变化,作“文似看山不喜平”,就若合符契,符合书房联的标准了。
如此,这番化用,倒是十分巧妙,颇有些黄山谷所谓“点铁成金”的功效的。
郭鑫铨《云南名胜楹联大观》(1998)不过,赵藩喜作楹联,亦喜集他人成句或直接题写他人的联语,那此联的化用是否真的是赵藩所为,还是赵藩题写了前人的成句呢?《云南名胜楹联大观》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这句联语的著作权,实际上还是一个谜。
谜底直到我读到了清人张曰斑所著《尊西诗话》方才解开,其卷上云:有索写斋联者,余拈笔书翁朗夫《与友人寻山》句。
次句误以“文”字起,自惊其误。
品五弟曰:“原句寻山,兹系教学,改作‘文似看山不喜平’较切。
”不觉击节,喜弟能起予也。
张曰斑为清嘉道间人,自然要比晚清近代的赵藩年代早些,此句的化用,当自张曰斑《尊西诗话》起,而这一“点铁成金”的化用,竟出自一个美丽的“失误”:乃曰斑为人题写书斋联,想写翁照的“友如作画须求淡,山似论文不喜平”两句,写到第二句时,竟先写了个“文”字,不觉大惊失误。
但后来经“品五弟”提醒,与其涂改徒然造成不美观,或是推倒重写,倒不如改成“文似看山不喜平”,于书斋联也更为贴切了,坏事也成了好事。
这位“品五弟”,在《尊西诗话》中也有记载,其卷下云:“品五名曰珂,号藴山,由明经司训莱州。
”可以大略考知“品五弟”的姓名是张曰珂,字品五,号藴山。
这样,“文似看山不喜平”“化用前人成句”的来龙去脉,大致可以明了了,而此联改编的著作权,自然当属张曰珂。
古人文字间至今无法明晰的问题自然还有许多。
比如最近读到一篇张庭芳的《故中书令郑国公李峤〈杂咏百二十首〉序》,序云:赏德赏能,讲古不作,盗君所赏。
感情在中间,虽然你不够谨慎,看到特别后悔的人也很真诚。
不过,禁鸡虽荒唐,周鼠珍贵,犹遇黄金来答。
这是路虎的错吗?寻找原因后,李在《汉书》上作了一百二十首诗。
华丽的词藻清晰,旋律优雅,宏溢超越灵动,奥妙藏于长寿之中。
毛霜松,孤悬明月,高旌旗,千年赏其清芬;金碧辉煌,万象含苞待放。
味道纯正,不可捉摸。
初唐诗人李峤有一组咏物诗,因其题目皆一字,或称单题诗。
这组诗或曾别本单行,以故有唐人张庭芳为之撰序,组诗后有抄本流入日本,由天瀑山人(林衡)刻入《佚存丛书》中,共一百二十首,前冠以张庭芳序,称《李峤杂咏百二十首》,又回流入中国,清人亦有翻刻。
因其所据古抄本年代较早,文字与中国所辑《李峤集》多有不同,成为李峤别集的重要版本。
而这篇张庭芳的序,也成为评价李峤诗的一篇重要材料,后人评李诗,多引用其“藻丽词清,调谐律雅”“宏溢逾于灵运,密致掩于延年”“特茂霜松,孤悬皓月,高标凛凛,千载仰其清芬;明镜亭亭,万象含其朗耀”等语。
不过,该序开头的几句话,却有难以让人理解之处:“尝览尊德叙能,述古不作,窃所企慕。
情发于中,顾有阙于慎言,诚见贻于尤悔者矣”意思大概还能理解:前贤有“述而不作”“言寡尤,行寡悔”之说,因此有情发于中的时候,往往会考虑到这些话,于是谨言慎行,不能不吐不快。
但“禁鸡虽谬,周鼠徒珍,犹遇兼金以答,岂独卢胡致哂”,却就不大好理解了。
从“禁鸡”“周鼠”“兼金”等词,可知其中应是用了典故,但所用典故到底为何,也没有那么明晰。
因此,选录该文的一些注本,也都对这几句话说了什么,语焉不详。
如肖占鹏主编《隋唐五代文艺理论汇编评注》一书选注该文,直接在此四句下注云:“以上四句所用之事不详。
”这倒引起了我对这四句语意的兴趣,忍不住想要查考一番。
肖占鹏《隋唐五代文艺理论汇编评注》(2015)其实,这四句所用之事,倒不是都“不详”的。
其中的“兼金”即重金也,语见《孟子》;卢胡是笑声,“卢胡致哂”即讥笑出声的意思。
前面所谓的“周鼠”,则让人想起了战国策里面的一个故事:郑人谓玉未理者璞;周人谓鼠未腊者朴。
周人怀朴过郑贾曰:“欲买朴乎?”郑贾曰:“欲之。
”出其朴视之,乃鼠也。
郑人把没有加工过的玉叫作“璞”,周人则把没有加工过的老鼠叫作“朴”,周人拿着鼠朴卖给郑人,郑人以为是玉璞,因二字同音,差点用高昂的价格买了便宜货,这似乎正合“犹遇兼金以见答”。
那么,这几句话大概意思倒也能解释了:即“禁鸡”“周鼠”虽很可笑,不值什么钱,但还是有人想用重金购买,不全是被人讥笑的。
如此,前面这段话的意思,也大略能够解释:我有一番肺腑之言(情发于中),本来考虑到前贤“述而不作”的格言,怕说出来遭到“寡尤寡悔”的批评,但前人的“禁鸡”“周鼠”也都有被高价购买的时候,也不是全为人讥讽批评的。
这是张庭芳作序发言时的一个自谦自嘲的“帽子”,用以引出下面对李峤杂咏诗的评价。
但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禁鸡”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语意,“禁鸡”也该是用了一个与“周鼠”相似,用重金买了便宜货的典故。
但经过一番搜检,竟也毫无所得,难以索解。
也许是张氏用事,太过晦涩,或是所用之事,年代太久,无法查考了吧?正要放弃之时,突然想起宋人那个“乾为金,坤亦为金”的笑话,难道是我“恐是看了麻沙本也”?于是便重新查核原文,但参考了《佚存丛书》本、《正觉楼丛书》本《李峤杂咏》、《全唐文》所收该序,甚至是今人整理的《全唐文新编》,以及今人书中选录、引用该序(如《唐才子传笺证》等),此处皆作“禁鸡”,一无异文。
但既然已向异文的方向考虑,自然又想到此虽暂无版本的依据,是否会是传刻时的误字?况且“禁鸡”对“周鼠”,虽“鸡”“鼠”二字动物作对,较为工整,但以“禁”对“周”,却只能说是宽对,毫无工整可言的,如此又为何要用一个晦涩的典故?倘“禁”字处亦如“周”,为一国名,就工整了。
而“禁”字与国名中的“楚”字字形相近,古籍刻本中倒是经常互讹的,“禁鸡”会不会是“楚鸡”之讹呢?查考之下,疑问便似涣然冰释了。
《太平广记》卷四六一引《笑林》:楚人有担山鸡者,路人问曰:“何鸟也?”担者欺之曰:“凤凰也。
”路人曰:“我闻凤凰久矣,今真见之,汝卖之乎?”曰:“然。
”乃酬十金,弗与,请加倍,乃与之。
周人诓骗路人,路人结果以凤凰的价格买到了一只山鸡,此事正与“周鼠”之事相类,上下语意也由此贯通,且“楚鸡”“周鼠”,二者相对,亦工整无比。
则此句中的“禁鸡”当为“楚鸡”之讹,似乎大有可能。
不过,倘要将此讹误坐实,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古籍整理校勘中,讹误的订正,虽可用“理校法”,但陈垣先生《校勘学释例》中也说,理校是“最高妙者此法,最危险者亦此法”,将怀疑直接当成结论,始终是有些危险的。
此处若要进行严谨地校勘,也只能在校勘记中说“禁疑作楚”罢了,不可贸然改字,因为缺少版本的依据,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但这一遗憾,竟终究得到了弥补,经友人提醒,上海古籍出版社曾影印出版过一种《日藏古抄李峤咏物诗注》,所用底本乃日本庆应义塾藏的古抄本咏物诗注,此本虽用的是有注的李峤《咏物诗》,与上举诸刻本的源头或许不同,但这个版本成书较早也较完整,完整地保留了这篇张庭芳的《故中书令郑国公李峤〈杂咏百二十首〉序》。
翻检之下,大喜过望,因为该序此句正作“然夫楚鸡虽谬”!自此,“禁鸡”为“楚鸡”之讹的怀疑,便可铸成铁案了。
但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我的老师寂潮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他的一个怀疑:清代王念孙《读书杂志》中有许多考证经典讹字的例子,皆云疑某字讹为某字,再举旁证证明此讹,最后说见一古本,正作某字,坐实他的推测。
实际是先得古本,再与通行本对校,得出异文,再以异文倒推其中证据。
文章是倒写的:如此既有古本作为铁证,又能见出他们高明的考证手段。
(先生曾记与徐声越先生的对话,与我听闻的类似:“我读王念孙的《读书杂志》和俞樾的《群经平议》《诸子平议》,对先生说:‘他们的本事我也会的。
他们实际上是拿类书、古本与通行本对校,发现类书、古本中有比通行本更为通顺、合理的异文时,便改从异文,而写出来时却颠倒一个次序,说什么他认为某段文字中某字不可通,当作某字,字讹之故或是与篆隶形近所致,或是涉上下文而然,某类书、某古本中正作某字云云。
’先生笑着说:‘是啊,老辈都说王石臞、俞曲园他们是倒读书的,这个秘密不意也给你窥破了。
’”见《蓬山舟影·徐言》)如今看到了《日藏古抄李峤咏物诗注》异文的证据,恐怕也有人要怀疑我也是先得古本,后为推论了的吧。
不过,似乎考证文之道,本就该如作侦探小说一般,须排比证据的出场顺序:由最初的怀疑入手,再举出种种蛛丝马迹(旁证),最后以一个关键证据一锤定音。
如此方能引人入胜。
如一开始便抛出关键证据,凶手一望便知,那恐怕整篇小说都令人索然无味了。
丝丝入扣,一波三折,“文似看山不喜平”,今人还是古人,小说还是考证,道理都是一样的。
刘永翔《蓬山舟影》(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