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上海市黄浦区中心医院（上海，２００００２）
△通讯作者 Ｅ－ｍａｉｌ：ｑｄｈ５７０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学者论坛·
石氏伤科外用药撷英与拾遗
蔡奇文１ 邱德华１△ 石仰山１
［关键词］ 外治法；石氏伤科；三色敷药；复方紫荆消伤膏
［中图分类号］ Ｒ２７４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５－０２０５（２０１３）０３－００６８－０２
外治法是中医十分重要而具有特色的治疗方法，尤其对于骨伤科疾病，有着很好的治疗效果。
石氏伤科已有１４０年的历史，依靠其外用药之精华三色敷药起家，逐步发展起庞大的外用药体系，扩大了外治法的治疗范围，取得了良好的临床效果和社会效益，值得后学研习探究。
１ 外治用药源流
外治用药之法在我国源远流长，历史悠久。
其始于《黄帝内经》，完善于《外治医说》之书，历代医家均有阐述。
《黄帝内经》中有“用桂心渍酒以熨寒痹，用白酒和桂以涂风中血脉”的记载。
东汉《伤寒论》亦有“火熏令其汗，冷水巽之，赤豆纳鼻”的治法。
西晋《崔化方》已有乌膏之名，依其治法，应是膏药无疑。
唐·蔺道人《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则有“用仙正散于损处断处”和“凡拔伸捺正，要软物如稍片之类奠之”等描述。
《医宗金鉴》也记载了很多外治手法和外用之药。
清·吴师机《外治医说》：“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用之药，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并强调“外治必如内治者，先求其本，本者何？明阴阳，识脏腑也”。
敷药和膏药的应用，都属于外治。
若病在皮肉筋骨，损伤有定所，用敷药或膏药直接贴在受伤的地方，使药性从外而入，有时比内服更易奏功。
２ 石氏外治用药方略
石氏伤科依前人之经验，同时察其病机，明其病理，撮其要旨，结合骨伤外治之特点，取其医理之精华，善用敷贴、涂擦、熏洗等外治用药之法。
石氏认为：损伤之处，无论瘀凝气阻，或夹兼邪，运用外治必须辨证，或以敷贴，或用熏洗，使其之效由外达里，起到提而泄之，疏而通之，消而化之，温而散之，松而解之，滑而利之之功。
在外治用药上，石氏匠心独运，拟定了多种外用之剂，在临床上获得了显著的疗效。
如三色敷药、红玉膏、三黄膏、黑虎丹、桂麝丹、接骨丹、损伤风湿膏、阳和痰核膏、碧玉膏、铁扇散、金枪膏等。
部分药物因多种因素，无法继续生产使用，故在此仅挑选数种，略作阐述。
２．１ 三色敷药
是石氏祖传秘方，体现了石氏伤科理伤外治的精髓。
历经百余年的临床应用，以无数次良好的临床疗效证明了它的价值。
三色敷药由紫荆皮、黄金子、全当归、赤芍、丹参、怀牛膝、姜黄、五加皮、木瓜、羌活、独活、白芷、威灵仙、天花粉、防风、木防己、川芎、秦艽、连翘壳、生甘草、马钱子等中药熬制而成。
可外用胶布或绷带固定，隔３～５ｄ更换。
需要时可在桑皮纸上局部或全部加其他药膏或掺药。
功擅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续筋骨，利关节。
主治伤筋骨折，青紫肿胀，疼痛难忍，亦治陈伤及寒湿痹等疾患。
２．２ 红玉膏
由东丹、熟石膏组成，是石氏常用外用药膏之一，常与三色敷药一同使用。
可外用于患处，或在盖于三色敷药上全部或局部后敷贴患处。
功擅护肤生肌，解毒利湿。
主治金刃所伤、皮肤破碎及皮肤湿疹等疾患。
２．３ 三黄膏
由大黄、黄芩、黄柏、东丹、熟石膏等组成，也是石氏常用外用药膏之一，常与三色敷药一同使用。
可外用于患处，或在盖于三色敷药上局部或全部后敷贴患处。
功擅清热解毒，祛瘀破积，消肿痛，除湿热。
主治损伤以后肌肤瘀肿青紫，灼热作痛；亦可用于其他原因所致红肿热痛之症。
２．４ 碧玉膏
由青黛、大黄、黄柏、熟石膏制成。
可外用于患处。
功擅清泄湿热，解毒消肿。
主治湿热内蕴，肌肤红肿，及湿疹作痒等症。
２．５ 黑虎丹
由炉甘石、五倍子、炙山甲、乳香、没药、轻粉、儿茶、梅片、腰黄、全蝎、麝香、蜘蛛、蜈蚣组成，研磨成黑色粉末。
可掺药于膏药（如阳和痰核膏）或敷药（如三色敷药）上随症使用。
功擅祛瘀消肿，软坚散结，化痰解毒。
主治积瘀坚结成块，痰瘀交凝的疼痛，骨节粘着活动受限及无名肿毒坚硬疼痛者。
２．６ 桂麝丹
由麝香、肉桂、公丁香组成，研磨成红褐色粉末。
可掺药于伤膏药上，亦可掺于敷药上。
功擅温经散寒，活血止痛。
主治损伤日久筋骨酸痛或风寒痹痛。
２．７ 接骨丹
由生川乌、生草乌、生南星、乳香、没药、血竭、骨碎补、煅自然铜、腰黄、麝香、冰片组成，研磨成褐色粉末。
可掺药，常掺于三色敷药上，亦可掺药于膏药上。
功擅活血散瘀，接骨续筋，消肿止痛。
主治损伤瘀肿疼痛等症，尤适用于骨折。
２．８ 伤筋药水
由生川乌、白芷、羌活、独活、山柰、红花、生南星、姜黄、乳香、没药、苏木、生大黄、樟脑、威灵仙等中药制成的酊剂。
可用手掌揉搓酸痛部位，待其肌肤温热柔和，再用药棉蘸药水涂擦患处。
功擅行气活血，祛风散寒。
主治伤后或感受风寒所致的筋骨关节酸痛，肢节拘急麻木等症。
２．９ 金枪膏
由金银花、生大黄、紫地丁、当归身、马钱子、生甘草、黄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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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草组成。
可摊薄层于纱布垫上贴患处。
功擅清热解毒，止血生肌。
主治破皮断骨之伤。
２．１０ 阳和痰核膏
由生麻黄、生半夏、生南星、白芥子、白僵蚕、大戟、甘遂、新鲜五代头草、藤黄、火硝组成。
可先将膏药烘热，使之稍烊，加上少许掺药，一般多加黑虎丹，贴患处使用。
功擅消癥破瘀、化痰除肿。
主治瘀血或痰浊凝聚形成的肿胀结块，肢体损伤后远端的肿胀，痰湿流注等一切痰核等证。
２．１１ 损伤风湿膏
生草乌、生川乌、生南星、生半夏、生大黄、全当归、黄金子、紫荆皮、生地、苏木、桃仁、桑枝、桂枝、白僵蚕、青皮、地龙、羌活、独活、川芎、白芷、川断、山栀、地鳖虫、骨碎补、透骨草、赤石脂、甲片、红花、丹皮、落得打、白芥子、木瓜、苍术、乳没、马钱子、甘松、山柰、细辛、生麻黄、木香组成，可摊薄层于纱布垫上贴患处。
功擅活血消肿，散风祛湿。
主治陈伤劳损疾病。
２．１２ 铁扇散
由龙骨、石灰、血竭、白芸香、炉甘石、赤石脂、象皮片、乳香、没药、煅白螺蛳壳组成，研磨成细末。
可撒布在创口面上，多与金枪膏或红玉膏合用。
功擅止血敛疮、活血定痛。
主治金疮出血或创面不收。
２．１３ 风湿热敷药
肉桂、公丁香、降香、白芷、荜拨、马钱子、樟脑、冰片等制成的药包。
可外敷于患处，也可遵医嘱敷于相应穴位，搓松或抖动药袋即可产生热量温经散寒。
功擅温经通络，祛风止痛。
主治风寒湿痹及各种损伤后期所致的酸痛、肿胀活动不利等症。
上述碧玉膏、金枪膏、阳和痰核膏、损伤风湿膏、鉄扇散以及风湿热敷药因药材、检验等多方面的原因停产，暂时无法使用，颇为可惜。
２．１４ 复方紫荆消伤膏
是三色敷药的现代剂型，它是运用水溶性高分子材料技术对三色敷药研制而成的巴布剂型。
由于巴布剂型是由单位载药量大、药力渗透性好，与人体肌肤相似的水分子含量等特点，可以促进药用成份透过皮肤吸收，很好地发挥三色敷药的功能作用。
复方紫荆消伤膏的现代研究已有１０余年历史，经历一期临床、二期临床、扩大临床三阶段研究，进一步证实了其临床功效。
一期临床运用复方紫荆消伤膏治疗各部位软组织损伤患者５３０例，研究表明复方紫荆消伤膏对各类急、慢性损伤中软组织肿胀、疼痛、活动受限等症有明显疗效，总有效率达到了９９．６７％，其中３０例是与巴布剂镇痛膏进行双盲随机对照例，二组疗效比较，复方紫荆消伤膏疗效为１００％，关节镇痛膏组疗效８９％．差异有统计学意义（Ｐ＜０．０５），即复方紫荆消伤膏临床疗效优于关节镇痛膏组，疗效较为满意。
二期临床通过上海、福建、武汉等多家临床单位对复方紫荆消伤膏与舒康贴膏的临床治疗对比研究，其中复方紫荆消伤膏３２０例，舒康贴膏１２０例，研究结果表明复方紫荆消伤膏的总有效率达到９６．８８％，舒康贴膏为６７．６７％，有统计学意义（Ｐ＜０．０５）；从急慢性损伤以及消肿、止痛、关节活动度的改善情况来分类比较，亦表明复方紫荆消伤膏具有十分满意的临床疗效。
因复方紫荆消伤膏组方中有马钱子，随后经上海市曙光医院负责全市１１家医院３７１例扩大临床验证，未见与马钱子有关的不良反应，同时观察疗效，急性软组织损伤显效率为８６．７％，慢性软组织损伤为６５．１％，总显效率为７６．６％，与Ⅱ期临床验证结果类同。
由上述可知，复方紫荆消伤膏是石氏外用药独特的经验总结，具有良好的临床疗效以及广泛的适应病证，由于其方便的用药途径，给石氏伤科带来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和经济效益。
３ 外治用药规律探寻
正如吴师机所说：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
外治用药亦须辨证，辨证论治首推八纲，由八纲论石氏外用药，亦可大有裨益。
３．１ 外治用药阴阳论
病分阴阳，药亦分阴阳，以阴阳辨证，用阴阳之药，药证合拍，疾病当痊。
病有生于人体之阴侧、阳侧；或病于阴经、阳经；有病于肌肤，有病于血脉；病位之不同，治亦不同。
发于阴侧或病于血脉当多用血分药，发于阳侧或病于肌肤则当多用气分药。
三黄膏中有大黄、黄芩、黄柏、石膏等清气分热的药物，适用于病发于阳侧或阳经，红肿疼痛的患者。
金枪膏中紫地丁、当归身、紫草、黄连、血竭、乳香、没药等多为入营血之药，适用于病发于阴侧或阴经，血脉破损，瘀血肿胀的患者。
３．２ 外治用药之虚实论
病有虚实之分，药有性味归经，补虚、泻实之别。
施用得法，效如桴鼓。
瘀血、痰湿、风寒为实，气血、肝脾肾不足为虚。
新伤多用活血化瘀、理气消肿药为主；陈伤劳损则多用益气养血、养筋壮骨药为主；寒湿痹痛多用祛风散寒除湿药。
损伤风湿膏中除骨碎补、川断、全当归外，其余数十味全为活血化瘀、祛风散寒、化痰利湿之泻实药，可谓石氏外治攻邪药之代表。
黑虎丹、接骨丹亦属此类。
三色敷药中全当归、丹参、怀牛膝、五加皮、天花粉、甘草、饴糖等皆是益气养血，补肝肾强筋骨之补虚药，虽方中仍有半数多活血化瘀、祛风散寒化湿药，但对于正虚为主的陈伤劳损就有较好的疗效。
３．３ 外治用药之表里论
病有表里之别，药亦有表里之分，辨清表里，则用药无往不利。
病发于肌肉皮肤，则为表病；病发于筋骨血脉，则为里病。
表病多用发表药，气分药；里病多用理血药，营分药。
损伤风湿膏中有桂枝、麻黄、细辛、羌独活、桑枝、白芷等祛风解表药，所以对外感风寒湿导致的肢体疼痛有较好的疗效。
伤筋药水中含有生川乌、羌活、独活、白芷等，其理同上。
金枪膏中紫地丁、当归身、紫草、黄连、血竭、乳香、没药等多为入营血之药，治疗血脉损伤导致的瘀血肿痛有较好的疗效。
３．４ 外治用药之寒热论
病有寒热之别，药亦有寒热温凉四性，寒者热之，热者寒之，为证治法也。
患处无红肿，抚之不温者，病多寒；患处红肿，抚之灼手者，病多热。
素体虚寒者，损伤多从寒化，药不温则无以通血脉；素体燥热者，伤病多从热化，药不清解无以行瘀滞。
三黄膏辛凉清气，对于瘀血化热之新旧损伤皆有较好的疗效。
伤筋药水、损伤风湿膏辛温散寒，对于寒湿不化之新旧损伤、劳损骨病有较好的效果。
４ 结语
石氏伤科在外用之药体系中，从整体出发，注重阴阳表里虚实寒热之辨，突出温通，故而多用温散走窜之药；然损伤肿痛有化热传变之时，则又能加入清热凉血、散结祛瘀药，使血行而不致助热为害；损伤之患筋脉首当其冲，故还辅以舒筋活络之品以助药力；对疼痛较显著的损伤，更加以消肿定痛之良药以提高效力。
可见，其多样的外敷用药应对了复杂多变的临床状况，扩大了使用范围，丰富了中药外治法的内涵。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１０－１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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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２０１３年３月第２１卷第３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