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方言词辑证八例
- 格式:docx
- 大小:47.76 KB
- 文档页数:12
魏晋南北朝史书语词考释
段观宋
【期刊名称】《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1989(000)001
【摘要】<正>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汉语发生较大变化的一个时期,尤其在词汇方面,变化更为明显。
这一时期的史书,虽然都用文言写成,但也使用了不少当时的俗语词,这些俗语词,“字面普通而义别”,“非旧诂雅义所能胲,故诸辞书均未将其义项收列。
训释这些语词,对这一时期古籍的整理、辞书的编纂以及汉语词汇发展史的研究,意义都十分重大。
现将平日读书所记,按音序排列考释于下:
【总页数】4页(P57-60)
【作者】段观宋
【作者单位】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C55
【相关文献】
1.两汉魏晋南北朝史书词语考释 [J], 徐时仪
2.两汉魏晋南北朝史书语词续考 [J], 刘百顺;
3.魏晋南北朝俗语词考释 [J], 黄征
4.魏晋南北朝词语考释方法论——《魏晋南北朝词语汇释》编撰琐议 [J], 蔡镜浩
5.魏晋南北朝史书语词琐记 [J], 郭在贻
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第36卷第2期2016年4月惠州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HUIZHOU UNIVERSITYVol.36.No.2Apr.2016魏晋南北朝墓志联合式双音词词义演变管窥刘志生(惠州学院中文系,广东惠州516007)摘要:魏晋南北朝墓志由于其文体和所涉内容方面的特殊性而在语言上形成了其独有的某些特点,成为语言研究特别是词汇研究的重要语料。
其中的联合式双音词的词义跟现代汉语相比较,表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和语体色彩。
关键词:墓志;词语;魏晋南北朝;联合式中图分类号:H1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5934(2016)02-0064-05“词义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
研究词义发展变化的规律是词汇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特别是像汉语这样具有悠久历史的语言,研究词义的发展变化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1]”。
本文即考察魏晋南北朝墓志联合式双音词的意义在现代汉语中的变化情况,以期为汉语词汇演变规律的探索提供一方面的资料。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我国墓志的成熟期,不仅墓志数量丰富,具有一定程度的口语性,而且文体上亦趋于固定,是研究魏晋南北朝词汇不可多得的宝贵语料。
《魏晋南北朝墓志》(为行文简便,下称《墓志》)的双音节联合式复音词1550个,约占全书双音词总数的50.63%,是最重要的复音词结构方式[2-3]。
与现代汉语相比较,其词义演变的情况如下。
一、词义无变化有一部分词的词义被完全承继下来了,它们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已基本稳固下来,故而在现代汉语中的基本义位没有改变,无论在词形、词性或基本意义方面都和现代汉语的用法相差无几,如贫苦(魏故使持节侍中司空尚书左仆射骠骑大将军徐州刺史王公墓志铭)、荒凉(裴子通墓志)、涉猎(魏故司徒范阳王墓铭)、悲凉(魏故使持节侍中都督定冀相殷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定州刺史尚书令仪同三司文静李公墓志铭)、儿童(魏故昭玄沙门大统僧令法师墓志铭)、记述(染华墓志)、公平(薛怀儁妻皇甫艳墓志)、宇宙(高殷妻李难胜墓志)、温和(贺兰祥墓志)、艰难(贺兰祥墓志)、端庄(田弘墓志)、保护(李敬族墓志)、节俭(韩景墓志)、悲哀(解盛妻张字墓志)、抚育(刘宾及妻王氏墓志)、聪明(韩暨墓志)、保卫(魏故比丘尼统统慈庆墓志铭)、美丽(魏故使持节侍中假黄钺太师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太尉公清河文献王之墓志)、喜悦(魏故南阳太守持节洛州刺史李府君墓志)、娱乐(齐故乐陵王妃斛律氏墓志铭)、寰宇(君讳裔墓志)等等。
魏晋南北朝墓志词语考释十则
刘志生
【期刊名称】《贺州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1(027)004
【摘要】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墓志数量大,属出土文献,真实性强,具有一定程度的口语性特征,成为语言研究特别是词汇研究的重要语料,其中有数量不菲的词语被《汉语大词典》等普通辞书所收载。
对其中未被收载的10条词语试加诠释,匡补辞书的不足。
%The article has made use of the language materials in the Weijinnanbei Dynasty epitaph words to explain 10 words and expressions.All the efforts are to complement the missing and correct the inappropriate ones collected in dictionaries.
【总页数】2页(P78-79)
【作者】刘志生
【作者单位】惠州学院中文系,广东惠州516007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03
【相关文献】
1.从墓志的史料分析走向墓志的史学分析——以《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为中心 [J], 陆扬
2.魏晋南北朝墓志词语考释二十一则 [J], 刘志生
3.《道行般若经》词语考释十则 [J], 周远军;王仲轲
4.魏晋南北朝墓志词语考释十五条 [J], 刘志生
5.魏晋南北朝词语考释方法论——《魏晋南北朝词语汇释》编撰琐议 [J], 蔡镜浩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魏晋南北朝的语言学简述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文化发展和历史变迁的重要时期,它们衍生出了多种语言学和文学文化,为中国历史上的语言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基础。
本文将从语系、发音、文字、文化等方面论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语言学。
首先,从语系的角度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语言仍属于汉语语系。
北朝时代使用的“文言文”主要是隋唐时期使用的汉语,而魏晋南朝时期使用的方言基本上是今天北方方言的原型,东南方言则是粤语、客家语、闽语系统的原型。
因此,魏晋南北朝语言仍然属于汉语语系。
其次,从发音角度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语音特征以集体性为主,没有具体的发音规范,口头传译自由。
据记载,当时的许多文字中有若干发音与现代普通话不同的老字,其中一些依旧在现今的台湾、贵州、广西等地保存有。
此外,当时的发音也经历了独特的发展,形成了一种新的发音模式,像“统、晋、南北朝”或“南汉、汉魏”等。
第三,从文字角度看,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字方面发生了巨大变化,秦汉、隋唐及新石器时代语料库大量涌现,文字发展走向多元,包括书面文字和口头文字。
比如,秦汉时期有“篆书”和“小篆”,它们主要记录礼物等内容;隋唐时期有“细草书”和“唐草书”,它们主要记录历史、文艺类文章等内容;而新石器时代有“汉隶”和“楷书”,它们更加接近现代汉字。
此外,在此期间,因为当时统治者认为文字太多而混乱,就有了汉书、尚书、曹植、竹书四书的出现,它们起到了规范和标准化的作用。
第四,从文化角度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化学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从文学角度来看,这个时期出现了诸多文学作品,包括“国语”、“文心雕龙”、“抒情诗”、“楚辞”等,以及许多民间文学,如“山歌”、“史谣”、“神怀”等。
此外,它们还催生出一系列新的思想体系,如“法家”、“儒家”、“道家”等,它们被尊称为“三教”,也为中国古代文化和思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总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语言学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发展空间,它不仅影响了后世的中国文学和文化,而且也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中国历史文化的认知。
魏晋南北朝方言声母研究
魏晉南北朝反切興盛,佛經翻譯流行,原有的注音方法也得到了傅承。韻書、
字书和音羲書等多種文献中存有大量音注,其中反切、直音、聲訓及一些存有音
注的古今字和異字等是方音聲母的研究基礎。
文章的研究对象是魏晋南北朝的方音聲母,首先從方言地理學的角度出發,
採用最大公約數的方法,将這一時期存有音注的110位作者劃分到九大方言區;
其次通过音注系统比较法和音注逐個比较法,以《切韻》系统為参照对象,对比分
析各方言的作者音注。文中運用统計法整理出魏晋南北朝音注4064條;通过系聯
法和音注比较法歸納了魏晉南北朝的切上字和聲母系统。
魏晋南北朝方音聲母33個,特点如下:1、唇音:轻唇音遗未分化,但出现了分
雕趨势;唇音只有四類,為重唇音幫、滂、並、明。2、舌音:舌上音知、徹、澄在
三等韻中基本分用,而在二等韻里仍讀舌頭音,娘母分化最晚;舌音只有端、透、
定、泥四類。
3、日母和來母基本是本母自切,各自成類;日母与泥(娘)混用较多,可能仍屬
舌音,但出現了向零聲母和齿音轉娈的趋势,如關西、中州、齊方言區。4、牙音
獨立性強,切上字分為雨類,分别与一二四等和三等相切,不混用;喉音各母基本
自切,獨立成類。
喉牙音互轉较多。5、齿音包含三類,界線分明:精组、莊組、章组;南方方言
區從邪相混,三國时北方方言區也有混用例,但邪母已經存在,是獨立的聲母。
莊组在各方言區的分化速度不同,總體上已從精组中分離出来,包含、初、崇、
生四母。章組主要来源於端(知)系,這一時期已经分立;南方方言區船母自切例少,
仍与禅母相混,還未獨立;而北方方言區船、襌分用,包含章、昌、禪、書、船五
個聲母;禅母是塞擦音,船母是擦音。
魏晋南北朝词语札记
王启涛
【期刊名称】《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00(027)001
【摘要】魏晋南北朝时的词语“清洁”、“在”、“普共”、“检戒”、“悬领”、“苦到”、“简到”、“女郎”、“问讯”等,历来辞书未收或释义不确,今则一一进行故训辨析,以求其本义。
【总页数】5页(P60-64)
【作者】王启涛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成都,610068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131
【相关文献】
1.魏晋南北朝词语札记 [J], 王小莘
2.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石刻词语札记 [J], 徐志学;刘爽
3.读《魏晋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札记 [J], 高福生
4.魏晋南北朝词语考释方法论——《魏晋南北朝词语汇释》编撰琐议 [J], 蔡镜浩
5.魏晋南北朝文词语札记 [J], 陈秀兰
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魏晋注释语言词语例释
徐望驾
【期刊名称】《凯里学院学报》
【年(卷),期】2009(27)2
【摘要】魏晋时期的注释语料众多,可惜大多已失传.现依梁皇侃<论语义疏>所引,例释部分词语.
【总页数】3页(P81-83)
【作者】徐望驾
【作者单位】广东商学院中文系,广东广州51032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039
【相关文献】
1.论中学语文教科书现代汉语词语注释系统的编制r——兼评部编版初中语文教科书现代汉语词语注释 [J], 张钧
2.魏晋南北朝墓志所见辞书漏收词语例释 [J], 刘志生;黄友福
3.词语注释一定要注意语言环境——关于中学文言词语注释的商榷 [J], 杨明甲
4.《魏晋南北朝词语例释》评说 [J], 蒋宗许;刘云生
5.读《魏晋南北朝词语例释》 [J], 张联荣
因版权原因,仅展示原文概要,查看原文内容请购买。
魏晋南北朝称呼称女子:女郎,小娘子(注意,千万别用“小姐”一语后来的北宋南宋才出现,而且是指三陪)“女郎”从《搜神记》可判断晋代已经有“女郎”一词班问:“女郎何在?”曰:“女为河伯妇。
”便敕内:“卢郎已来,可令女郎妆严。
”且语充云:“君可就东廊,及至黄昏。
”内白:“女郎妆严已毕。
”《搜神记》婢女对外人也称呼自家主人的女儿为女郎。
她们不会说“我家小姐如何”,而是说“女郎如何”在《搜神记》好像只第三人称。
《太平广记》里唐朝有当面称呼为女郎的例子:翱因问曰:“女郎何为者?得不为他怪乎?”美人笑不答"小娘子"(娘子当时意思为姑娘,不是某人老婆)《太平广记》((刘)宋文帝元嘉三年八月,忽有一女子,衣青罗之衣,绝美,云:“王尚书小娘子,欲来访君”。
文昭问其所以,答曰:“小娘子闻君歌咏,有怨旷之心,著清凉之恨,故来愿荐枕席。
”言讫而至,姿容绝世。
(出《八朝穷怪录》))称男子:郎君,某郎,阿郎"郎君"(《陈书》寄字次安,少聪敏。
年数岁,客有造其父者,遇寄于门,因嘲之曰:“郎君姓虞,必当无智。
”)"某郎"(姓或者名+郎,比如独孤郎)"阿郎"(《南史》萧梁时代:法和收太子圆照兄弟三人,问圆照曰:“阿郎何以至此?”),"小郎"指小叔子(东晋,王凝之妻谢道韫。
王献之与客谈义不胜,道韫遣婢白曰:“请与小郎解围。
”(出《独异志》)),但我在《太平广记》里看到唐朝有用“小郎”指代某家小兄弟,小男孩的意思。
“况小郎娘子魂识已随足下,慕足下深矣。
”称主人:郎主"郎主"(《宋史》奴客与符伍交接,有所藏蔽,可以得知,是以罪及奴客。
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受罪也。
”)外人,或者仆人称呼主人的儿子:郎君(当时有公子一词,但当面一般不直接称呼公子,而是郎君。
公子多数用于第三人称)外人,或者仆人称呼主人的女儿:女郎,娘子总之,南北朝“郎君”“女郎”和后来“公子”“小姐”的用途是一样的。
魏晋南北朝方言词辑证八例游帅【摘要】文章选取辑佚所得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方言词条数则,根据实际,分别从文字、音韵、训诂和校勘学等角度进行关注,参验相关文化知识,将语词义置于词汇史层面进行稽考推溯,援引典籍实际例证,进行注解.此外,文章还对该时期方言词辑佚工作的一些注意事项和操作方法进行了探讨.【期刊名称】《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7(036)001【总页数】6页(P38-43)【关键词】辑佚;方言;笺注【作者】游帅【作者单位】北京语言大学人文社科学部北京 100083【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71;H131本文既是针对魏晋南北朝方言词作辑证,则首先有必要对这一时期的方言情况进行简要说明。
我们讨论方言,就要谈到与之相对应的通语或标准语问题。
汉代扬雄所著《方言》即多次使用“通语”概念,由于汉代处于相对稳定的大一统状态,其所指的应当是各地通用的语言。
中国历史上,各时期的通语标准存在差异,这与相应时期相应地域的政治、文化变迁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今天的方言有可能成为明天的通语,今天的通语也可能是明天的方言,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方言和通语亦属一组相对对立的概念,某一地域的社会稳定程度越低,方言和通语之间的转化速度也就越快。
对于这一问题,赵元任(1980)曾指出:“在学术上讲, 标准语也是方言,普通所谓的方言也是方言,标准语也是方言的一种。
”魏晋六朝时期音义之书蜂出,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当时读音混乱,方言有别,难以有统一标准。
正如《经典释文·序录》所言,各家音注篇籍“不免偏尚,质文详略,互有不同,汉魏迄今,遗文可见,或专出己意,或祖述旧音,各师成心,制作如面。
加以楚夏声异,南北语殊,是非信其所闻,轻重因其所习”,以致“后学钻仰,罕逢指要”。
进而也造成了虽有如此之多的音义著作,却无像《尔雅》《说文》《方言》一类的经典传世的局面。
下面我们试从方言语料出发,对这一问题进行说明。
这里顺带说明一点,对于历史方言语料的判定收集,自乾嘉以来,学界一般多以语料中带有明确的方言地域标志为辑录标准,如杭世骏《续方言》、程际盛《续方言补正》、张慎仪《续方言新校补》和《方言别录》等等。
以《字林》中的方言语料为例,我们来观察这样几组训释词条:齐鲁谓榱为桷。
(《左传·春秋庄公二十四年》陆德明释文引《字林》)该条中“榱”为训释词,“桷”为被释词,且为齐鲁方言。
但《尔雅·释宫》陆德明释文又引《字林》云:“周人名椽曰榱。
”由此我们得知“齐鲁谓榱为桷”一条中,训释词“榱”亦为周地方言。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被释词与训释词皆为方言的情况。
又如:秦人谓蚊为蜹。
(《尔雅·释虫》陆德明释文引《字林》)该条中“蜹”为秦地方言。
然在与《字林》成书年代相近的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中,我们找到了这样一条语料:“虿,一名杜伯,河内谓之蚊,幽州谓之蝎。
”由此,“秦人谓蚊为蜹”一条中,训释词“蚊”原亦为河内方言。
又玄应《一切经音义》卷十六《鼻奈耶律》第九卷“蛇虿”条引《字林》:“关西谓蝎为虿。
”该条中训释词“蝎”亦为幽州方言。
“蝎”“蚊”义同,退一步讲,即便由陆玑至吕忱所处年代的极短时间内,方言与通语之间关系发生了变化,即“蝎”或“蚊”由方言进入通语,那么也应当不会存在二者同时进入通语表相同意义的可能。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确定“秦人谓蚊为蜹”“关西谓蝎为虿”两条材料中,至少有一条仍属于被释词与训释词同是方言的情况。
就词典释义的一些基本原则,黄建华《词典论》一书曾作过介绍:1)避免迴圈互训;2)要紧扣词目进行释义,避免“顾左右而言他”;3)释文中所使用的每个词一般都应在本词典中能找到其释义;4)要尽量做到以易释难,以简释繁,以通用释冷僻,等等。
以《汉语方言大词典》为例,该词典注文一般用跟方言意义相对应的普通话词语作注。
没有相应的普通话词语时,采用下定义的方式作注。
当然我们不能依照今人的标准去苛求一千多年前的古人。
但这种现象的存在确是客观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和存在,究其原因大致有两类可能。
其一,在标准语中没有表示相应意义的词汇,这类现象在秦汉大一统时期的典籍中也经常见到。
如《方言》卷一:“、,跳也。
楚曰,陈郑之间曰,楚曰蹠,自关而西、秦晋之间曰跳,或曰。
”又如《方言》卷二:“瞷、睇、睎、,眄也。
陈楚之间、南楚之外曰睇,东齐青徐之间曰睎,吴扬江淮之间或曰瞷、或曰,自关而西秦晋之间曰眄。
”处在训释词位置的“跳”“眄”皆为方言词语。
就《方言》全书通例而言,在有相应通语词存在的情况下,其训释词一般都会选择通语词。
如卷一:“嫁、逝、徂、适,往也。
自家而出谓之嫁,由女而出为嫁也。
逝,秦晋语也。
徂,齐语也。
适,宋鲁语也。
往,凡语也。
”又如:“釥、撩,好也;青徐海岱之间曰釥,或渭之撩。
好,凡通语也。
”“往”与“好”皆被标示为“凡语”或“通语”。
其二,非大一统时期,在较广的区域内或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统一的标准语,相关词语的注释选择可能往往会受作者(注者)所处地域方言或其本人用语习惯的影响。
《字林》一书中常常出现的同一词条内被释词与训释词皆为方言的情况,应属此类。
据《魏书·江式传》引江式上表所载:“晋世义阳王典祠令任城吕忱上《字林》六卷,寻其沉趣,附托许慎《说文》。
而按偶章句,隐别古籀奇惑之字,文得正隶,不差篆意也。
忱弟静别放故左校令李登《声类》之,法作《韵集》五卷,宫商角徵羽各为一篇,而文字与兄便是鲁卫,间读楚、夏,时有不同。
”吕忱之弟吕静作《韵集》五卷,与其兄《字林》相比,文字便已相去甚远,读音也已多有不同。
可见在当时,真正意义上具有较广通行范围与普及性的统一标准语并不存在。
汪启明先生认为:“研究汉语应该将雅言和方言作为他的两个轮子,缺一不可。
”[1]112鉴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这一特殊情况,对该时期方言词的研究考察,就显得尤为重要。
传统的方言学起步并不晚,但方言学史的研究在整个汉语史领域内尚显薄弱,又尤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方言研究为甚。
究其原因,抛却历史上的学术偏见,恐怕最主要的还在于文献材料这一研究立足点的零散与缺失。
该时期相关的文献材料或乱或佚,长久以来一直无法成规模地、系统地、可靠地为研究工作有效利用起来。
汉语历史语言研究对文献的依赖性极强,而由于研究性质的特殊,历史方言研究倘受制于文献材料散佚缺失,则更容易陷入瓶颈。
因此,基于现有传世与出土文献,合理借鉴前人钩稽整理成果,系统搜辑整合这一时期的方言俗语材料,对于推动古代历史方言学的突破性研究与方言学史的宏观建构,进而置于汉语史研究完善发展的进程中,都是具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下面本文即围绕搜辑所得相关材料,择取数条,分别援引典籍实际例证进行笺注(所注音韵地位悉据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增订本)。
《尔雅·释言》①郭璞注:“逮,遝也,今荆楚人皆云遝。
”逮,《说文·辵部》②:“逮,唐逮,及也。
”玄应《一切经音义》③卷二《大涅槃经》第一卷“逮得”条、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四《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四百零一卷“逮得”等条所引皆作“及也”,无“唐逮”二字。
《说文·辵部》:“遝,也。
”朱骏声《通训定声》:“遝与逮同字。
”,吴大澂以且子鼎之“”为“会”字,容庚亦云:“当读作会,《说文》会古文作,从彳与从辵同意。
”按:容说是,乃从彳从合会意,即会合之意,与同,与遝皆谓行相及也。
《方言》卷三:“迨、遝,及也。
东齐曰迨,关之东西曰遝,或曰及。
” 迨,亦即逮也。
黄侃《尔雅音训》:“迨作隶、逮、俱通。
《七月》‘迨及公子同归’连言,故此以‘及’释‘迨’。
迨与下文二逮声转。
”又《墨子·非攻下》“今遝夫好攻伐之君”,孙诒让《间诂》引洪颐煊云:“遝、逮字古通用。
”丁山《氏族及制度》云:“汉熹平石经本《公羊传》六‘祖之所遝’,又汉刘宽碑‘未遝诛讨’,今皆以逮字为之,遝逮音同字通。
”《说文》:“,语相反也。
”鈕玉树《校录》:“《六书故》引唐本《说文》曰:‘言语相及也。
’‘及’字当不误。
《玉篇》:‘誻,语相及也。
’”马叙伦《说文六书疏证》卷四:“古谓相连及曰及,声转为隶、为眔、为沓。
故行相及为逮,目相及为眔,言语相及为为誻。
”遝乃之右文,此遝为相及之义又一证。
《尔雅·释言》郭璞注:“今江东呼大为驵,驵犹麤也。
”《说文》:“驵,牡马也。
”段注:“李善《文选》注引皆作壮,戴仲达引唐本《说文》作‘奘马也’。
”按:《尔雅·释言》:“奘,驵也。
”《说文》亦云:“奘,驵大也。
”盖“奘”省为“壮”,《说文》“牡马”乃“壮马”之讹。
《管子·侈靡》:“好缘而好驵。
”尹知章注:“驵,马之壮健者。
”《集韵·模韵》④亦云:“驵,马壮。
”驵,古音属精母阳部;壮,古音庄母阳部:二字声纽同属齿音,韵部相同。
壮,《说文·士部》:“大也”,与“奘”音同义通。
钱坫《异语》云:“牡马应作牝马。
《尔雅·释畜》:‘牝曰騇。
’騇即驵字。
”此说“騇即驵字”无证。
麤,《说文·麤部》:“麤,行超远也。
”朱骏声《通训定声》:“麤,亦夸越卤莽之意。
”后引申出粗疏、粗大及大义。
《礼记·儒行》:“麤而翘之。
”郑玄注:“麤,犹疏也。
”《广雅·释诂一》:“麤,大也。
”《仪礼·丧服传》:“冠者,沽功也。
”郑玄注:“麤功,大功也。
”麤、粗互为异体,《礼记·乐记》“其声粗以厉”,《说苑·修文》引此“粗”作“壮”。
又《公羊传·隐公元年》“所传闻异辞”句,何休注:“用心尚麤觕。
”陆德明《释文》引《说文》:“麤,大也。
”盖陆氏即借“壮”为“麤”也。
麤,古音属清母鱼部,麤、壮二字声纽同属齿音,韵部鱼阳对转,音近义通。
故麤与驵皆有壮、大之义,且二字音亦相近也。
《方言》卷二郭璞注:“今江东人呼快为愃,相缘反。
”⑤《说文·心部》:“愃,宽娴心腹貌。
”《玉篇·心部》⑥:“愃,宽心也。
”马叙伦《说文解字六书疏证》卷二十:“桂馥曰:‘《列子·力命》注引作“宽閒衣腹貌”,《释文》引作“宽閒心腹貌”。
’严可均曰:‘《列子释文》引閒作闲,《日部》:“暇,闲也。
”’伦按:‘《女部》:“娴,雅也。
”雅借为暇,是此作娴是,然“宽娴心腹貌”词义不安,疑本作宽也,以声训。
’”愃,上古属心母元部;宽,上古属溪母元部。
以宽释愃,或为声训。
钱绎《方言笺疏》:“《广韵》‘愃,吴人语快’也。
《说文》:‘愃,宽娴心腹貌。
’引《卫风·淇澳篇》‘赫兮愃兮’,今本作‘咺’,《大学》作‘喧’,古字并通。
凡人忧愤则气促而短,喜乐则舒而宽,亦快之意也。
”华学诚《扬雄方言校释汇证》认为“咺”“愃”并非正反同词,“疑‘愃’即江东人言‘欢’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