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与《永州八记》-文档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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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州八记》看柳宗元对道家思想的接受】摘要:柳宗元在《永州八记》中倾注了贬谪文人的强烈的主观情感,将自然山水的审美与道家的哲学体验融合为“天人合一”的完整意境,创造了人与自然的全新关系,从而确立了山水游记作为独立的文学体裁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关键词:柳宗元;《永州八记》;自然山水;道家思想柳宗元的散文以深邃的思想内容和文采风流的艺术形式,奠定了他在唐宋八大家中的地位。
他的山水游记更以独特的个性风格,自成一家,对后世文坛影响颇大。
柳宗元在“永州八记”中倾注了贬谪文人的强烈的主观情感,将自然山水的审美与道家的哲学体验融合为“天人合一”的完整意境,创造了人与自然的全新关系,从而确立了山水游记作为独立的文学体裁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在永州十年,长期的贬谪生活使柳宗元有机会深入了解人民疾苦,游览本州山水名胜,写下不少诗文名篇,“永州八记”是这方面的代表作,《永州八记》包括《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
这些游记不仅文笔简洁,描摹生动真切,富有诗情画意,而且处处渗透着作者的思想感情,寄托着对生活遭际的感慨和对黑暗现实的不满,排遣其谪居的苦闷。
与此同时,柳宗元从思想内容到文风都受到道家思想很大影响。
柳宗元世界观中早年有儒家济世之志,但随着“永贞革新”失败后,特别是被贬谪永州后,柳宗元对老庄思想的接纳不仅体现在思想、言论中,更多的表现在其山水游记中。
柳宗元对道家思想的吸收主要从他对老庄的评论中看出来。
他说:“史公尝言:‘世之学孔氏者,则黜老子;学老子者,则黜孔氏,道不同不相为谋。
’余观老子,亦孔氏之异流也,不得以相抗。
又况杨墨申商、刑名纵横之说,其迭相訾毁,抵捂而不合者,可胜者焉?然皆有以佑世。
”柳宗元认为老子的思想只是孔子学说某个方面的变化发展,二者并没有根本的矛盾;更重要的是,它们都具有辅佐政治教化的社会作用,从而在学术思想和政治行为上表现出融合儒道的倾向。
柳宗元《永州八记》(原文、译文及评注)柳宗元《永州八记》(原文、译文及评注)一、《永州八记》及地位《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
文中所记之山、水、草、木、鱼、石,无不精彩,无不引人入胜,无不浸透着作者的感情。
如《小石潭记》中写鱼:“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文笔清新秀丽,描绘细致逼真,充满了诗情画意,使人如临其境,乐不自禁。
从创作上来说,《永州八记》继承了郦道元《水经注》的传统而又有很大发展,是中国游记文学的奠基作品,对后世散文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永州八记》是柳宗元谪居永州时借写山水游记,书写胸中愤郁的散文。
实际上柳宗元写的山水记中还有一记,即《游黄溪记》。
由于前八记遗址在永州城郊,历代文人寻胜较多,故称《永州八记》。
二、原文、译文及评注始得西山宴游记自余为僇人,居是州。
恒惴慄。
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廻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
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而起,起而归。
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止。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文】自从我成了被贬受辱的人,居住在这个州里,经常惊恐不安。
论柳宗元“永州八记”的清峭之美【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0.19.040 柳宗元因参与王叔文集团“永贞革新”而失败, 被贬为永州司马。
国运难振,毁谤兼至,生活艰难,又病痞气,加之老母病故, 小女夭折, 故多怀忧惧之情, 郁郁不欢, 惟以刻苦读书、寄情山水自遣。
著名的“永州八记”就写于此时。
“八记”包括《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鸳潭记》、《钴鸳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 是柳宗元游记散文的代表作。
这“八记”既各自独立成篇,又钩连呼应,脉络井然,是一个完整的散文系列。
在美学风格上, “八记”亦呈现出一个共同特征――清峭。
清即不染尘俗、屏去?艳,丽乃清丽,秀则灵秀,以纯净晶莹之貌得悠扬清远之神。
“永州八记”的“清”可归于以下三方面:1 景物清朴幽美, 文境透彻玲珑在游览山水、观照自然时, 柳宗元欣赏的是那些生长于静谧环境中, 无人工之雕琢而得天地之灵秀的景物, 它们纯净、清幽, 独立于紫陌红尘之外。
山则“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始得西山宴游记》), 水则“流若织文,晌若操琴” (《石涧记》)、“昌蒲被之,青藓环周” (《石渠记》), “树多枫?故? 楠。
?F储樟柚,草则兰芷”(《袁家渴记》)。
状景物之清,尤以描写小石潭的一段文字最令人称道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嵯为岩。
青树翠蔓, 蒙络摇缀, 参差披拂。
沼中鱼可百许头, 皆若空游无所依。
目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动;?m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至小丘西小石潭记》)石潭以全石为底, 遍生青树翠蔓, 鱼若游空, 影布石上――皆用以实见虚之法写出潭水清极净极。
这样的文字, 真如雪天琼枝般晶莹透亮, 沁人心脾。
在这极清的环境中, 柳宗元产生了与天地合一的体验:“清冷之状与目谋, 潜潜之声与耳谋, 悠然而虚者与神媒, 渊然而静者与心谋。
石渠记《石渠记》写于元和七年(公元812年)游袁家渴以后。
从袁家渴沿潇水而上,约半华里有一条小溪,溪口上去不远有一座石拱桥,桥下为农家浣洗处,柳宗元写的“又折西行,旁陷岩石下,北坠小潭”当是石渠旧址。
石涧记石涧记从石渠沿潇水而下约一华里,翻过一座土山,就到了涧子边杨家。
村子北面有一条小溪,从村前田洞中间流经村旁,穿石拱桥,入潇水,这就是柳宗元所说的“石涧”。
小石城山记小石城山记《小石城山记》写于元和九年(公元814年)。
这是八记中的最后一篇。
小石城山在永州愚溪之北,过东风大桥到朝阳街道,沿着往北的山路而上,约一华里就到小石城山。
明代在山腰修了一座“芝山庵”,因此"小石城山"又名芝“芝山”。
编辑本段《始得西山宴游记》原文自余为僇人,居是州,恒惴栗。
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而起,起而归;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止。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
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文自从我遭到贬谪,居住在永州,心中一直忧惧不安。
公务之余,缓缓散步,漫无目的,到处转悠。
每天与同伴爬高山、钻深林,迂回曲折的山间小溪,深幽的泉水,怪异山石。
无论多远,我们都去。
一走到那些地方,我们便拨开野草,席地而卧,倒酒痛饮,不醉不罢。
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原文和译文【始得西山宴游记】自余为僇lù人,居是州。
恒惴栗lì。
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而起,起而归。
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zhuó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上。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dié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lǒu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shāng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式,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文】自从我遭到贬谪,居住在永州,心中一直忧惧不安。
读书之余,缓缓散步,漫无目的,到处转悠。
与同伴爬高山、钻深林,迂回曲折的山间小溪,深幽的泉水,怪异山石。
无论多远,我们都去。
一走到那些地方,我们便拨开野草,席地而卧,倒酒痛饮,不醉不罢。
喝醉后便相互枕靠着睡在地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凡是心中能想到的,睡梦中都能出现。
醒来之后就回家。
我原以为永州山水中稍有特异地方,都已被我游览了。
殊不知还有个奇异独特的西山。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由于坐在法华寺西亭,遥望西山,才使我发现西山胜景,大为称异,我于是带着仆人越过湘江,沿染溪而行,砍去丛生的灌木,烧掉杂乱的茅草,不达到西山之巅决不罢休。
攀援着树枝爬上山顶,两腿叉开,席地而坐,几乎几个州的土地都聚集在我的座下:高低不平,空阔低洼,连绵起伏,不可胜状;有的像是蚂蚁窝,有的像是蚂蚁洞。
看似尺寸之间,实则千里之外,全都聚集眼前,没有逃脱隐藏的。
山水通情,物我同心从《永州八记》研究柳宗元山水游记文章的风格特点在柳宗元的所有风格的文章中,柳宗元的山水游记对后世影响最大,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既有他个人的深沉感慨,也有对社会现实的感喟。
山水游记是柳宗元散文中的精品,也是作者悲剧人生的写照,由于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柳宗元寄情于山水,借山水之景抒发和排遣心中的苦闷抑郁,将悲情倾注于作品之中,形成了柳宗元山水游记凄神寒骨并富有哲理韵味的文章特色。
《永州八记》是柳宗元山水游记文中的代表作。
是柳宗元被贬永州后游历永州时写下的一组山水游记散文,作者用清新优美的文笔描绘凄幽奇绝的永州景色,并借以抒发了个人情感和进行艺术化创作。
柳宗元山水游记最重要的风格之一是进行精彩细致的景物描绘。
柳宗元描绘山水景物,既善于用简洁的笔触勾勒出景物的全貌,又善于用精巧细腻的手法对局部景物进行工笔描绘。
比如《钴鉧潭记》中“其清而平者且十亩,有树环焉,有泉悬焉。
”用十几个字勾画出钴鉧潭概貌。
写冉溪流入钴鉧潭则十分详尽。
“钴鉧潭,在西山西。
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其颠委势峻,荡击益暴,啮其涯,故旁广而中深,毕至石乃止;流沫成轮,然后徐行。
”作者把溪水的流向,形状和水势都描绘得具体而生动,令人看后清新明了,直白细致。
《至小丘西小石潭记》,《袁家渴记》和《游黄息记》等的景物描写也十分出色,各有不同,各具特色,它还常用以动写静的手法,使自然景物表现出活跃的生命力和静谧沉寂的特点。
柳宗元山水游记还有一个突出特点是自然山水的性格化。
他不仅将景物进行细致客观的描摹,并且还借景抒情,情景交融将自然之景带上了主观感情色彩。
他在《永州八记》里写的最多的是清泉奇石之类的景物。
这同作者高洁独立的品格气质显然有内在的联系。
作者在写景描物时着意渲染的凄清悲凉冷寂的气氛如钴鉧潭西边小丘那悠然而凄静。
作者着意刻画突出这无人赏识的永州山水,是暗喻自己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的情感,这样作者的思想情感和不幸遭遇,同自然景物就交融在一起,显得自然和谐,而且在情景交融的基础上,他还处处以山水治愈自己。
柳宗元与《永州八记》柳宗元与《永州八记》清朝诗人赵翼说过:“国家不幸诗家幸。
”柳宗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祖籍河东(今山西永济),世称柳河东。
因官终柳州刺史,又称柳柳州。
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并称“韩柳”。
柳宗元出身官宦家庭,少有才名,胸怀大志,在家乡曾经一时“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贞元九年中进士,十四年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并开始接涉足官场,参与政治。
贞元十七年,柳宗元调为蓝田尉,两年后又调回长安任监察御史里行,时年31岁,与韩愈同官,官阶虽低,但职权并不下于御史,从此与官场上层人物交游更广泛,对政治的黑暗腐败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逐渐萌发了要求改革的愿望,成为王叔文革新派的重要人物。
著名的《铜叶封弟辨》就是在这一时期写下的,体现了柳宗元犀利周密的辩驳才华。
年轻时的柳宗元积极为革新努力着,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
树敌太多,遭报复也就更多。
顺宗驾崩,革新失败,革新派人士都随即被贬。
宪宗八月即位,柳宗元九月便被贬为邵州(今湖南邵阳市)刺史,行未半路,又被加贬为永州(今湖南零陵)司马。
同时被贬为司马的,还有七人,包括他的好友刘禹锡。
“自余为僇人,居是州。
恒惴栗。
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永州地处湖南和广东交界的地方,当时甚为荒僻,是个犹如“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可怕地方。
柳宗元到永州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后来在一位僧人的帮助下,在在寺庙里寄宿。
尽管被贬,政敌们仍不肯放过他。
饱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加之巨大的心里落差,一个人的内心和身体在坚强,恐怕也要被击垮。
此时,唯一能解救柳宗元的,也只有消愁的酒和四季永恒的山水风景了。
在诗歌、议论文、寓言等文体上,柳宗元皆有所成就,但是更著名的是他的山水游记。
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文笔清新秀美,富有诗情画意。
这类作品,往往在景物描写之中,抒写了他的不幸遭际和他对于现实的不满。
柳宗元永州八记_柳宗元永州八记介绍在游记散文上,柳宗元被称为“游记之祖”。
最有盛名的就是他在永州期间所写的游记作品,称之为《永州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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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惴慄。
时隙也,则施施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而起,起而归。
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山之高而上。
攀援而登,箕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穴,尺寸千里,攒蹙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塿为类,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钻鉧潭记钻鉧潭,在西山西。
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其颠委势峻,荡击益暴,啮其涯,故旁广而中深,毕至石乃止;流沫成轮,然后徐行。
其清而平者,且十亩。
有树环焉,有泉悬焉。
其上有居者,以予之亟游也,一旦款门来告曰:“不胜官租、私券之委积,既芟山而更居,愿以潭上田贸财以缓祸。
”予乐而如其言。
则崇其台,延其槛,行其泉于高者而坠之潭,有声潀然。
尤与中秋观月为宜,于以见天之高,气之迥。
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钻鉧潭西小丘记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有得钻鉧潭。
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
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
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
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
丘之小不能一亩,可以笼而有之。
永州八记一、始得西山宴游记唐元和四年(公元809年)柳宗元住在城内东山法华寺。
对河就是西山。
柳宗元过河游览后写了《始得西山宴游记》这篇游记。
西山,指潇水西岸南自朝阳岩起,北接黄茅岭,长亘数里起伏的山丘,即现今的娘子岭一带。
二、钻畿潭记《钻铀潭记》写于游西山后几天。
钻钢潭,在永州市零陵区河西柳子街柳子庙右侧愚溪西北面。
古代称熨斗为钻到,钻金母潭河床底面都是天然石头,凹陷甚深,潭面像占代熨斗,故名之。
三、钻^潭西小丘记《钻^潭西小丘记》写于游西山后八日。
西小丘,在柳子街至永州市人民医院后的公路下侧,愚溪旁。
早已成为居民住宅。
沿溪一带尚有竹丛,竹丛下有许多石头如齿状互相推挤,倒映水中,当是柳宗元文中所指的“若牛马之饮于溪”了。
四、小石潭记全名为《至小丘西小石潭记》ω小石潭,愚溪旁,下游兴建水电站后,水位提高,虽是清莹澄沏,但旧址已被淹没,可以按照柳宗元所写的“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找到小石潭。
2002年,永州市为保护文化遗产,炸掉水坝,还小石潭“全石以为底”的原貌。
五、袁家渴记出永州市南门约五华里,在南津渡对面有个沙沟湾村,村前“澄塘浅渚”,水阔洲重,以红洲最大,长约100米,宽27米,洲旁有奇形怪状的石岛。
柳宗元文中的袁家渴(音h。
与褐同音)即此地。
六、石渠记《石渠记》写于元和七年(公元812年)游袁家渴以后。
从袁家渴沿潇水而上,约半华里有一条小溪,溪口上去不远有一座五维b桥下为农家浣洗处,柳宗元写的“又折西行,旁陷岩石下,北坠小潭”当是石渠旧址。
七、石涧记从石渠沿潇水而下约一华里,翻过一座土山,就到了迥工边杨家。
村子北面有一条小溪,从村前田洞中间流经村旁,穿石拱桥,入潇水,这就是柳宗元所说的“石涧”。
八、小石城山记《小石城山记》写于元和九年(公元814年)。
这是八记中的最后一篇。
小石城山在永州愚溪之北,过东风大桥到朝阳街道,沿着往北的山路而上,约一华里就到小石城山。
明代在山腰修了一座“芝山庵”,因此“小石城山”又名芝“芝山”。
柳宗元《永州⼋记》全译及赏析⼀、《始得西⼭宴游记》【原⽂】⾃余为僇⼈,居是州,恒惴栗。
其隙也,则施施⽽⾏,漫漫⽽游,⽇与其徙上⾼⼭,⼊深林,穷回溪,幽泉怪⽯,⽆远不到。
到则披草⽽坐,倾壶⽽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梦,意有所极,梦亦同趣;觉⽽起,起⽽归;以为凡是州之⼭⽔有异态者,皆我有也,⽽未始知西⼭之怪特。
今年九⽉⼆⼗⼋⽇,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始指异之。
遂命仆⼈过湘江,缘染溪,斫榛莽,焚茅茷,穷⼭之⾼⽽⽌。
攀援⽽登,箕踞⽽遨,则凡数州之⼟壤,皆在衽席之下。
其⾼下之势,岈然洼然,若垤若⽳,尺⼨千⾥,攒蹙累积,莫得遁隐;萦青缭⽩,外与天际,四望如⼀。
然后知是⼭之特⽴,不与培塿为类。
悠悠乎与颢⽓俱,⽽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不知其所穷。
引觞满酌,颓然就醉,不知⽇之⼊。
苍然暮⾊,⾃远⽽⾄,⾄⽆所见,⽽犹不欲归。
⼼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故为之⽂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从我遭到贬谪,居住在永州,⼼中⼀直忧惧不安。
公务之余,缓缓散步,漫⽆⽬的,到处转悠。
每天与同伴爬⾼⼭、钻深林,迂回曲折的⼭间⼩溪,深幽的泉⽔,怪异⼭⽯。
⽆论多远,我们都去。
⼀⾛到那些地⽅,我们便拨开野草,席地⽽卧,倒酒痛饮,不醉不罢。
喝醉后便相互枕靠着睡在地上,很快就进⼊梦乡。
凡是⼼中能想到的,睡梦中都能出现。
醒来之后就回家。
我原以为永州⼭⽔中稍有特异地⽅,都已被我游览了。
殊不知还有个奇异独特的西⼭。
今年九⽉⼆⼗⼋⽇,由于坐在法华寺西亭,遥望西⼭,才使我发现西⼭胜景,⼤为称异,我于是带着仆⼈越过湘江,沿染溪⽽⾏,砍去丛⽣的灌⽊,烧掉杂乱的茅草,不达到西⼭之巅决不罢休。
攀援着树枝爬上⼭顶,两腿叉开,席地⽽坐,⼏乎⼏个州的⼟地都聚集在我的座下。
⾼低不平,空阔低洼,连绵起伏,不可胜状;有的像是蚂蚁窝,有的像是蚂蚁洞。
看似尺⼨之间,实则千⾥之外,全都聚集眼前,没有逃脱隐藏的。
青⼭绿⽔,相互萦绕,与遥远的天际相接,环看周围,都是这样。
柳宗元与《永州八记》
柳宗元青年时代就立下雄心壮志,仰慕“古之夫大有为者”,向往于“励材能,兴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灭之声”。
他25岁时已是“文章称首”的长安才子,刚考中了博学弘辞科,又与礼部郎中杨凭之女新婚,逐步成为文坛领袖,政坛新锐。
在其后的几年里,柳宗元又成为了当时皇帝的老师王叔文革新派的中坚分子,以热情昂扬、凌励风发的气概,准备施展自己“辅时及物”、“利安开元”的抱负。
然而,由于顺宗皇帝李诵即位时就已经中风,说话也不清楚,虽然有心改革朝政,但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加上宦官与藩镇势力强大,所以革新只实行了几个月,就以失败而告终。
元和四年八月,反对革新的太子李纯即位,九月,柳宗元立刻被贬邵州刺吏,行未半路,朝议认为处之太轻,又改贬永州司马。
当时同时被贬的包括刘禹溪等人共有八位,史称“八司马事件”。
“永贞革新”的失败对政治上踌躇满志的柳宗元是沉重的
打击,但对于他的文学创作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时的永州“草中狸鼠足为患,一夕十顿惊且伤”,相当于俄罗斯的西伯利亚,所谓的“永州司马外置同正员”,其实是个编制外的闲职,没有官舍也没有具体的职务。
柳宗元一家人寄居在冷清的小寺庙,未及半载,母亲也逝世了。
除了精神上抑郁悲愤,正当壮年的柳宗元身体也越来越差,诸病缠身,虚
弱到了“行则膝颤,坐则髀痹”的程度。
但永州清新的山水给了柳宗元很大的慰籍和寄托,他很快从悲观与失意中振作起来,踏遍了永州的山山水水并和田翁农夫相交,远离了政坛上的明争暗斗,回归到田园诗意般的生活,他认为永州的山水和自己一样的为世人所遗弃和漠视,写出了许多千古传诵推崇永州山水的散文。
余秋雨先生在《柳侯祠》中如此评价柳宗元的永州10年,他说:“炎难也给了他一份宁静,使他有了足够的时间与自然相晤,与自我对话!”确实,永州的10年,是柳宗元人生最晦暗最感伤的十年,却是他文学创作最丰富和哲学思想全面成熟的10年。
柳宗元的文章多抒写抑郁悲愤、思乡怀友之情,幽峭峻郁,自成一路。
最为世人称道者,是那些清深意远、疏淡峻洁的山水闲适之作。
《永州八记》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代表作,也是我国游记散文中的一朵奇葩,其艺术魅力历久弥新。
永州山水,在柳宗元之前,并不为世人所知。
但这些偏居荒芜的山水景致,在柳宗元的笔下,却表现出别具洞天的审美特征,极富艺术生命力。
正如清人刘熙载在《艺概·文概》中所说:“柳州记山水,状人物,论文章,无不形容尽致;其自命为‘牢笼百态’,固宜。
”柳宗元时而大笔挥洒,描摹永州山水的高旷之美,使寂寥冷落的永州山水给人以气势磅礴之感。
《永州八记》对自然美的描绘,贵在精雕细刻出一种幽深之
美。
八记描写的大都是眼前小景,如小丘、小石潭、小石涧、小石城山等,柳宗元总是以小见大,犹如沙里淘金,提炼出一副副价值连城的艺术精品。
如《至小丘西小石潭记》对小石潭周围环境的描写,“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枪幽邃”,创造出一种空无人迹的山野清幽之美。
又如《石渠记》对小石渠之水流经之处细腻的刻画,在长不过十许步的小水渠上,一处处幽丽的小景,美不胜收。
逾石而往是昌蒲掩映、鲜苔环周的石泓,又折而西行,旁陷岩石之下是幅员不足百尺、鱼儿穿梭的清深的小水潭,又北曲行,皆诡石、怪木、奇卉、美竹。
笔笔眼前小景,幽深宜人,展示出永州山水的特有风姿。
柳宗元曾经说:“余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
”他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因永贞革新遭挫,但作者未改本色,于是借山水之题,发胸中之气,洗涤天地间万物,囊括大自然的百态,在用笔赞赏山水美的同时,把自己和山水融化在一起,借以寻求人生真谛,聊以自慰。
因而,柳宗元在《永州八记》中刻画永州山水的形象美、色彩美和动态美,不是纯客观地描摹自然,而是以山水自喻,赋予永州山水以血肉灵魂,把永州山水性格化了。
可以说,永州山水之美就是柳公人格美的艺术写照,物我和谐,汇成一曲动人心弦的人与自然的交响华章。
《旧唐书·柳宗元传》说,柳宗元“下笔构思”,“精
裁密致,璨若珠贝”。
精裁密致可以概括《永州八记》结构之美。
8篇游记,整体构思,一气贯通。
文章以西山之怪特开始“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发笔,通过对西山周围山水景致的描绘,袁家渴附近山水小景的刻画,最后,到《小石城山记》向苍天发出“吾疑造物者之有无久矣”的质问,对整个八记作结。
8篇游记每篇多各以不同的方式与上篇相关联,前后呼应,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的艺术整体。
如前四篇,首篇写了西山宴游之后,第二篇就以“钻拇潭在西山西”起笔,自然衔接,毫无斧凿的痕迹;第三篇又以“潭西二十三步”发端,同上篇相连;第四篇则以“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开篇。
这就以西山为中国,向西出游,接连出现了三处胜景,一处连一处,一景接一景,给人以目不暇接之感。
更令人折服的是,八记前后四篇相隔三全夕久,而作者巧妙组合,犹如一气呵成,毫无间隔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