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梦游国——胡迁小说《大象席地而坐》的叙事学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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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胡迁的《大象席地而坐》作者:曹霞来源:《文学教育》 2018年第9期《大裂》是胡迁的短篇小说集,收入了《倾泻直下》、《漫长的闭眼》、《荒路》、《猎狗人》等作品。
它们不惮以“故事内叙述者”的第一人称深度扎入叙事层,以干净利落的笔触蘸着暗色调的反讽,精准地测量着世界的荒谬和荒芜,写出了“当代青年”的生存样态——一群在社会边缘的缝隙里游弋不定的“卢瑟”如何生、如何爱、如何寻找、如何死去,而最终,这一切都被证明不过是一场徒劳。
我没有看过《大象席地而坐》的电影,此处仅就小说而论。
小说讲述男主人公“我”从黎凯那儿听说花莲动物园有一头大象席地而坐,无论人们是叉它、看它、还是扔东西给它,它都不理,“那是我听过最好玩的事”。
黎凯一直想去看那头端坐的大象,但那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经跳楼自杀,原因是老婆劈腿,而劈腿的对象就是“我”。
在胡迁的小说里,类似这样滑出道德轨道的事情并不少见:《一缕烟》里室友女朋友对“我”的非礼、《张莫西去了沙漠》里的编剧和女助理的不正当关系、《婚礼》里的影楼老板与女会计的约会。
但是,胡迁并不将这些事件放置于任何社会化的层面进行谈论。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就和画无聊到死的画像、写没有意思的剧本、谈子虚乌有的项目一样,都是生命中必不可少但又毫无意义的存在。
它们占据着生命的流量,改变着时间的形状。
一切就这么发生着、堆积着、推搡着、消耗着、流逝着,然后留下一团团很快就会被蒸发掉的模糊印痕。
在《大象席地而坐》中,由劈腿引发的死亡事件在叙事节奏上保持着很快的速度。
从发生到被发现到目睹跳楼,大约只占小说的五分之一。
“我”为了逃避此事,跟着一个项目去了台北。
去台北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追随一个不爱“我”的女人。
她“总是很忙,有一堆事情要做”,并且果然冷酷如故地讽刺“我”、打击“我”,最后潦草地打发了“我”。
“我”一个人去了花莲,看游客津津有味地吃像牛皮纸一样的烤野猪肉,听民宿老板嗨聊他的世界游历。
“我”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报名加入了两个更加无聊的旅行团,把一车人的心情搅和得糟糕透顶。
《大象席地而坐》解说文案_止于至丧——《大象席地而坐》中国剧情电影《大象席地而坐》,于2018年上映,由胡波导演,胡波编剧,影片讲述了影片将一系列不同的主人公的传记联系在一起,讲述从黎明到黄昏的单一、张力十足的一天里发生的故事,描绘了一个以自私为标志的社会。
止于至丧——《大象席地而坐》今天聊聊中国电影《大象席地而坐》。
片名An Elephant Sitting Still (2018),别名金羊毛 / 爱在樱花盛开时。
《大象席地而坐》由胡波执导,根据胡波同名小说改编而成。
本片获得柏林电影节费比西影评人协会论坛单元的最佳影片大奖,可悲剧的是胡波完成影片后不久,就自缢身亡。
胡波的母亲上台代为领奖时说:“胡波为这部'大象'失去了生命。
”“这个时刻我们确信,胡波的电影已经真正留下来了,谢谢大家。
”胡波始于处女作,终于处女作,《大象席地而坐》也成了他的绝唱。
观众们或许可以通过这部影片走进导演胡波,试着猜测理解一下导演的心境,也可以试图了解胡波的想法。
《大象席地而坐》片长234分钟,而且有一个备注是“导演剪辑版”。
其实本片只有这一个版本,并没有其他时长的版本。
我觉得能坚持看完4个小时长片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都是狼灭。
特别是在电影节上一口气看完的人,都是厉害人。
我分了好几天才看完,在转场时暂停一下,休息一下,慢慢才看完。
影片通过四名角色的视角,讲述了身处不同年龄阶段普通人的挣扎,充满丧气。
影片十分致郁,四位角色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是人们生活中自己可能遇见或者别人可能遇见的操蛋事情。
当这些负面情绪集中到一起后,整体给人的感觉只能是很压抑、很阴郁。
尤其是本片为了烘托气氛,特地挑选了一座雾霾比较严重的城市拍摄,将故事发生时间放在清晨或者傍晚,更加增添了致郁色彩。
影片从于城的视角切入,他本身是一名身无长技的社会青年,每天除了当混混横行乡里,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给唯一的好友送了帽子,好友当着他的面跳楼身亡。
《大象席地而坐》电影叙事学解读作者:苗甜来源:《今传媒》2019年第03期摘要:《大象席地而坐》是胡波导演根据自己短篇小说《大裂》改编而来的,曾在第55届台北金马影展中获得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和最佳改编剧本,深受专业人士与观众的喜爱。
影片讲述了四个身陷囹圄的主人公在一天内发生的戏剧性事件,他们通过去满洲里寻找整天坐着的大象来暂时回避无法解决的生活困境。
本文通过电影叙事学理论中的叙事结构、叙事镜头以及叙事视点来解读影片中四个主人公背影后的灰色人生。
关键词:戏剧式段落结构;长镜头;实焦与柔焦;第三人称;最高叙述者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122(2019)03-0104-02一、叙事结构本片采用戏剧式段落结构进行交叉叙事。
是以四个主要人物为主线的戏剧性故事组成一个整体结构,这四个人物分别处于青少年、中年和老年三个不同的年龄阶段,这三个年龄阶段的个体又代表了整个年龄段群体,导演在讲述个体的同时更是在囊括整体。
韦布意外将于城的弟弟推下楼梯,黄玲和韦布是同校的同学,而睡在阳台的老人王金是韦布家的邻居并且借给韦布一笔钱,这四个人物在影片开头没有任何交集,随着影片叙事的推进,观众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有交集的,影片在交叉叙事中快速拉开故事张力。
观众的角度是若斯特建立他的电影聚焦体系的一个原则,在认知聚焦概念中外认知聚焦的观众所知“小于”人物的所知,因而人物比观众知道得早或知道得多[1]。
影片一开始观众并不知道于帅是于城的弟弟,甚至连于城的的名字也未可知,只是交代了于城与朋友的老婆发生关系后朋友跳楼的事情,四个人物碎裂的故事很难给观众一个整体情绪上的引导,长久以来,观众期待一直是完整的线性叙事,所以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韦布和于城、黄玲和韦布、王金和韦布都有了交集,观众此刻才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当观众对人物的整体关系有了具体认知后,才恍然大悟,观众的心理期待得到了满足,进而生发出与片中人物更深刻的共情力。
收稿日期:2019-02-21作者简介:苗甜,女,山西大学文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戏剧与影视学研究。
《大象席地而坐》电影叙事学解读苗甜(山西大学文学院,山西太原030006)摘要:《大象席地而坐》是胡波导演根据自己短篇小说《大裂》改编而来的,曾在第55届台北金马影展中获得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和最佳改编剧本,深受专业人士与观众的喜爱。
影片讲述了四个身陷囹圄的主人公在一天内发生的戏剧性事件,他们通过去满洲里寻找整天坐着的大象来暂时回避无法解决的生活困境。
本文通过电影叙事学理论中的叙事结构、叙事镜头以及叙事视点来解读影片中四个主人公背影后的灰色人生。
关键词:戏剧式段落结构;长镜头;实焦与柔焦;第三人称;最高叙述者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122(2019)03-0104-02一、叙事结构本片采用戏剧式段落结构进行交叉叙事。
是以四个主要人物为主线的戏剧性故事组成一个整体结构,这四个人物分别处于青少年、中年和老年三个不同的年龄阶段,这三个年龄阶段的个体又代表了整个年龄段群体,导演在讲述个体的同时更是在囊括整体。
韦布意外将于城的弟弟推下楼梯,黄玲和韦布是同校的同学,而睡在阳台的老人王金是韦布家的邻居并且借给韦布一笔钱,这四个人物在影片开头没有任何交集,随着影片叙事的推进,观众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有交集的,影片在交叉叙事中快速拉开故事张力。
观众的角度是若斯特建立他的电影聚焦体系的一个原则,在认知聚焦概念中外认知聚焦的观众所知“小于”人物的所知,因而人物比观众知道得早或知道得多[1]。
影片一开始观众并不知道于帅是于城的弟弟,甚至连于城的的名字也未可知,只是交代了于城与朋友的老婆发生关系后朋友跳楼的事情,四个人物碎裂的故事很难给观众一个整体情绪上的引导,长久以来,观众期待一直是完整的线性叙事,所以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韦布和于城、黄玲和韦布、王金和韦布都有了交集,观众此刻才知道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当观众对人物的整体关系有了具体认知后,才恍然大悟,观众的心理期待得到了满足,进而生发出与片中人物更深刻的共情力。
米兰•昆德拉曾在小说中写道:“历史不仅仅会沿着到达生命的顶峰的路行进,他也会沉浸在日常生活的一潭脏水里。
”[1]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在面对生活的细小和琐碎想要打破沉闷,然而出路之外是更巨大的对世界的迷茫。
存在的意义以及如何消费存在,化作了影片《大象席地而坐》中对大象这个符号般寓意的存在的向往。
“满洲里动物园,有一头大象,它整天就坐那儿。
可能有人老拿叉子扎它,也可能它就喜欢坐那儿,不知道。
然后很多人就跑过去,抱着栏杆看。
有人要扔什么吃的过去,它也不理。
”大象席地而坐这个荒诞的场景在影片中被反复提及,然而更荒诞的是所有的主角都对去看大象产生了一种向往。
所以,意义是什么?看大象的人的态度又是什么?去看大象的行为有意义吗?也许人人都是那头大象,而人人也在看这头大象。
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无差别的屈辱、绝望、无力,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同样是对困境的描述,《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中面对当下困境,昆德拉在叙述中选择一刀划开伤口,狠狠嘲笑与讽刺命运,并镇静地刻下反思。
男主角托马斯为自己的命运的存在打下偶然的印记,通过寓言、行动与性爱来阐释一切不合理的当下。
然而,胡波则是将从骨子里生出的迷茫、颓丧、沉闷贯穿了整部作品。
最终,柏林电影节青年论坛放映的《大象席地而坐》,是导演胡波自杀前剪辑的近4个小时的版本,他以不肯妥协的方式换得影片4小时版本一刀不剪的放映。
该片最终获得第6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并获得第55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剧情长片奖,而他本人亦入围最佳新导演奖、最佳改变剧本奖。
这些国际与国内的认可是对这位青年才俊最真诚的致敬和最好的纪念。
一、复式结构的多线叙事电影《大象席地而坐》根据胡波小说《大裂》改编而来,在叙事语言的故事形式上保留着原小说对于故事语言时间与空间上的建构。
正如克里斯丁•麦茨所说:“所谓的电影手法实际上仍是电影的叙事法。
”[2]在故事的建构上,电影叙事性与文学是一致的,叙事角度、叙事结构、叙事内容也并非孤立的存在,而艺术电影叙事语言在建构过程中并无真正意义上的程式化表达,胡波导演在现实表述与电影塑造所呈现叙事风格中没有都市商业影片中的夸张与矫饰。
浅析电影《大象席地而坐》的价值消解作者:曾赖碧来源:《现代交际》2019年第05期摘要:电影《大象席地而坐》是青年导演胡波执导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影片,讲述了在一座并不发达的河北小城中,四个陷入人生困境的底层小人物寻求救赎的故事。
本文从解构主义的角度出发,结合人物的形象和行为,深入分析影片中价值的消解,呈现影片独特的叙事手法和价值理解。
关键词:《大象席地而坐》消解人生价值中图分类号:I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9)05-0122-02《大象席地而坐》(下面简称《大象》)是胡波执导的剧情片,于2018年2月16日在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放映,并获第68届柏林电影节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
11月17日,《大象》获第55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和最佳剧情长片。
影片叙述了四个社会底层小人物一天中发生的故事,四位主人公在陷入人生的困境时,企图通过逃离到满洲里看一只席地而坐的大象来得到解脱和救赎。
影片主要以高中生韦布一天的经历为主线索,勾织了四个人物的人生脉络和困顿。
影片通过呈现人物对生活的思考、对自我的救赎,实现了对社会认可的价值的解构和重塑。
影片人物贯穿老年、中年、青少年,野心很大,又涵盖了社会底层中家庭关系、生活现状、教育问题、婚姻问题等情况,对亲情、爱情、友情、梦想的价值进行消解。
一、道德价值的消解影片呈现了社会底层生活的现状,直观地展示了底层社会不同群体的精神心理状态,通过社会中常见的三种关系的呈现,实现了对道德价值的消解。
在极度压抑的生活中,面临生存、生活的种种压力和困境,道德秩序已经荡然无存,在形成自我主体性的同时,将社会和他人排挤在外,仅仅以满足自身的需求为生活方式。
(1)亲子关系的瓦解。
影片呈现了四个家庭的情况,亲子关系的泯没和毁灭体现得淋漓尽致。
首先是韦布的家庭,清晨起床,受伤在家的父亲破口大骂,表现了对儿子的极度厌恶和不信任,几近麻木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关怀,满面沧桑。
30困境与救赎——综论《大象席地而坐》■孟鹬奇/北京城市学院摘 要:年轻的导演拍摄了一部近四个小时的电影,用生命来阻止删减影片的任何一部分。
虽然影片在院线没能上映,但在电影节上备受好评。
导演通过影片传达着社会发展的侧面,讲述着影片中四个人物陷入人生的困境,艰难挣扎而寻找着救赎。
关键词:电影 综论 困境 寻找 救赎《大象席地而坐》是导演胡波的遗作也是处女座。
这部影片是根据他的同名短篇小说改编而来。
他将自己的内心写照映射到了影片中——即无法挣脱的绝望。
该片获得第68届柏林电影节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一、故事梗概这部影片主要围绕着四个人物展开的。
混混于诚、高中少年韦布、高中少女黄玲及老人王金,四个看似不相关的人物,因为一些事情而联系到了一起。
他们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去满洲里看大象。
而“满洲里的大象”象征着他们对生活的希望,给自己的念想。
实际上导演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是:他们陷入了人生的困境,寻求着救赎。
混混于诚睡了朋友的女人,被突然回来取东西的朋友看到,朋友因女友和于诚的背叛而跳楼自杀。
但是,事后于诚将所有责任推到了朋友的女友身上,怪女友要朋友买房子,而朋友压力太大而跳楼。
他完全的抛开了自己的责任。
他决定去满洲里避一避,在走之前他去见了喜欢的女人,并将责任又推到了她的身上:因为喜欢的女人拒绝了他,所以他去了朋友家,睡了朋友的女友。
于诚将自己的责任甩得一干二净,不敢承担责任。
少年韦布因为朋友李凯被于诚的亲弟弟于帅霸凌,被说是李凯偷了于帅的手机。
于是为朋友出头,在推搡中失手将于帅推下楼梯不幸身亡。
韦布不敢面对,回到家中想要拿上奶奶给的压岁钱去满洲里,却被因受贿开除公职的爸爸偷走。
去奶奶家却发现奶奶早已死在了黑暗的小屋子里,亲戚们却漠不关心。
韦布失望离开,遇到了被家人嫌弃、宠物狗被走失的大白狗咬死而去找狗主人讨要说法无果的老人王金。
韦布想用手中的台球杆跟老人换些钱,碰巧遇到了狗主人。
韦布为老人出头,却被狗主人踹倒在地。
2020年第1期 丝维1;^路总第378期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HE SILK ROAD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丝路艺术©浅析电影《大象席地而坐》的叙事结构与影像风格李孟婷1刘美辰2(湖南工业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株洲412000;西北民族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甘肃兰州730000)[摘要]《大象席地而坐》是导演胡波(笔名胡迁)的首部作品,该片以胡波的同名短篇小说为蓝本,讲述在一座并不发达的河北小城中,四个陷人人生困境的底层小人物寻求救赎的故事,影片获柏林电影节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本文将从作者本人、叙事结构、视听语言及主题传达四方面为切入点,分析电影《大象席地而坐》非线性叙事模式与独特艺术风格形成的几个因素,并以此展开对导演叙事模式与创作风格的研究,以期更好地理解导演为观众营造的艺术世界。
[关键词]叙事结构;影像风格;主题传达[中图分类号]K90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115(2020)01-0113-03人或许是偶然地出生,却不再是偶然地死去。
“作家的自杀不同,作家因他洞烛人生的智慧和识 见而走上无可奈何的自杀之路,象征着一种绝对精 神和终极价值的死亡。
”®^许对胡波的自杀以这样的 方式理解,能够在观看《大象席地而坐》后一直被幻 灭的情绪所困扰时,我们也能寻找到一些光亮的东西。
《大象席地而坐》的另一个名字叫《金羊毛》,这 个典故出自古希腊传说伊阿宋夺得金羊毛的故事。
在古典戏剧里英雄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的理想之乡 都是危险重重的,且多为悲剧收场,而现代戏剧则 承接了古典的母题,追寻和求证人到底能不能通过 反抗到达理想之乡(得到金羊毛),并最终获得幸 福。
在胡波的影片中,为朋友出头的少年韦布、为弟 报仇的恶霸哥哥于诚、身陷流言的女生黄玲,无处 安身被儿子赶去养老院的老头王金,这些人物群像 被卡在世界灰暗的缝隙里无法脱身,但大家在绝望 与困境边缘,都有一个共同且唯一的愿望,便是去 往他们渴望的理想处:满洲里动物园,去看看那头 不知为何而坐着的大象。
作者: 曹霞
作者机构: 不详
出版物刊名: 文学教育
页码: 12-12页
年卷期: 2018年 第13期
主题词: 大象;短篇小说集;第一人称;当代青年;叙述者;叙事;故事;反讽
摘要:�大裂》是胡迁的短篇小说集,收入了《倾泻直下》、《漫长的闭眼》、《荒路》、《猎狗人》等作品。
它们不惮以"故事内叙述者"的第一人称深度扎入叙事层,以干净利落的笔触蘸着暗色调的反讽,精准地测量着世界的荒谬和荒芜,写出了"当代青年"的生存样态——一群在社会边缘的缝隙里游弋不定的"卢瑟"如何生、如何爱、如何寻找、如何死去,而最终,这一切都被证明不过是一场徒劳。
黑色梦游国——胡迁小说《大象席地而坐》的叙事学分析
作者:李露颖
来源:《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9年第4期
摘要:《大象席地而坐》是青年作家胡迁的代表作之一,作家以“故事内叙述者”的视角展
示了小说主人公“我”对于花莲动物园内“大象席地而坐”谜题的探寻与发现。
作为一部心理
小说,大量情节的回溯与勾连凸显了作品叙事的零散性、陌生化等后现代主义特征,在情节的线
性流动中演绎了主人公充满荒诞色彩的人生历程。
借由“我”这一边缘人形象的塑造,作家以
“反讽”的笔法揭示了当代青年遭遇的生存困境与精神危机,描写他们是如何在理想破灭的现实
荒原中如何穿行而过,抵达彼岸。
关键词:内聚焦叙事零散不可靠叙述荒诞
《大象席地而坐》收录在胡迁的短篇小说集《大裂》中,作家以冷静克制的笔触叙述了小说
主人公“我”充满荒诞色彩的“寻象”之旅。
正如小说中“我”被大象踩死的结局一般,现实世
界里的胡迁以献祭的壮举赋予了作品“向死而生”的意义。
在这个不足六千字的文本中,作家不
仅展示了当代青年遭遇理想破灭后的反抗与挣扎,也借此实现了对自我主体建构的彻底否定。
一、寻找的完成式
“大象席地而坐”来自于黎凯告诉“我”的一则趣闻:花莲市动物园里有一头大象,“它就
一直坐在那,可能有人老拿叉子扎它,也可能它就喜欢坐在那,然后所有人就跑过去,抱着栏杆看,
有人扔什么吃的过去,它也不理”。
作家将这一颇具荒诞色彩的故事悬置于小说开头,作为纽带连接了一系列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件;对于谜题的有意回避,构成了叙事线索的断裂,令读者抱着揭秘心理进入文本的读者铩羽而归。
小说文本的时间跨度大约在一周之内,对于“大象席地而坐”的谜题仅在开头与结尾进行概
述,约占文本的五分之一。
小说的主体部分由“我”的行动轨迹与人物对话构成,包括“我”参
与偷情、发生意外、追逐女人、旅行闹事等。
作为一部心理小说,第一人称内聚焦的视角使得叙
述层完全封闭在了“我”的意识活动当中。
作家通过大量情节的回溯与勾连完成了小说叙述的
异质化拼贴,一幕幕事件的切换宛若高速列车的车窗外飞快掠过的场景。
基于线性流动节奏中的
事件使得文本在叙事层上呈现出了“叙事零散”“去中心化”的状态,文本的指向性也由此被遮
蔽,从而加强了小说的“陌生化”效果。
无论从常识还是修辞来看,“大象席地而坐”这一命题显然都有悖于我们的经验认知。
小说
开头的这则趣闻,一头被圈养的大象面对游客的逗弄与挑衅却保持岿然不动、席地而坐的姿态,
仿佛马尔克斯笔下的魔幻现实主义题材。
“叙事零散”使得作家并未在这一极具张力的故事上
耗费笔墨,读者的注意力被主人公漫无边际的思绪所转移,文本的叙事焦点被模糊处理。
而从语
言修辞来看,“席地而坐”显然意有所指,这一违背动物本能的姿态在象征层上提示读者对这一
意象的内涵加以关注。
这种“陌生化”效果在文本中比比皆是,无论是时空场景的快速滑动还是
人物情节的碰撞摩擦,文本与读者之间都保持着“雾里看花”的状态,以上示例是对小说“陌生
化”效果的说明。
尽管小说在情节承续上缺乏内在的因果逻辑,从行为层来看,我们却能够从中
提炼出一个核心——基于线性流动节奏中彼此独立的事件实际上演绎了共同的行为模式。
尽管
遭遇了一系列意外与打击,“我”却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行动轨迹,这场流浪之旅的终点依然到达
了小说开头提及的花莲市动物园。
借由“寻找”这个动作的演绎,小说的情节不断由一个旧的平衡向新的平衡过渡,在叙事模式上实现了格雷马斯提出的“完成性组合”。
在此我们无需去深究“寻找”的因果与目的,在胡迁笔下,“寻找”仅仅是主人公的行为模式,“寻找”就是“寻找”本身。
为此,小说又呈现出了另一重内涵,即作者有意识地“去意义化”设置,他并未对主人公的行为赋予任何价值指向。
而小说中的“我”经历重重考验与艰难求索后,这场梦游般的历程冥冥中指向了花莲市动物园内那头席地而坐的大象。
借由对真相的揭示,主人公的“寻找”被画上一个灰色的句点,小说的开头与结尾由此实现了对“死亡”叙事的双重映照。
二、分裂的叙述者
小说与加缪的代表作《局外人》一样都采取了第一人称内聚焦的视角,这一限知视角的运用使得主人公与他者的隔膜加深,人物的不透明性由此显现。
与默尔索相同,小说中的“我”言谈
离经叛道,行为惊世骇俗:
与好朋友的老婆偷情,认为剧本策划会都是瞎扯淡,对自己追求的女人冷嘲热讽,因为听不懂闽南语而搅和得一车人不开心。
作者塑造了一个典型的边缘人形象,对主流与秩序充满反叛,对
此在和未来皆是怀疑。
借由叙述者之口,作者将对现实世界的荒谬感受投射于文本之中,并通过
大量的反讽显示在叙述者的言语行为与心理活动中。
由此胡迁呈现出了“我”作为小说叙述者的分裂状态,在半寐半醒的呓语中完成了大量的不可靠叙述,小说强烈的“陌生化”效果正依托于此。
以叙述者对于偷情事件的展示来看,作为偷
情的对象,“我”在还原这一场面时丝毫未显现出慌乱与歉意。
叙述者像与读者谈论天气一般以稀松平常的口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为了证明偷情事件的无关紧要,“我”给出了三个理由:我们是好友,黎凯不爱他的妻子,“我”也不爱黎凯的妻子。
并且在叙述者看来,这一事件之所以败露归咎于黎凯的安眠药吃得不够多。
这些有悖于常理的叙事显然超出了我们的经验认知,尤其是面对好友跳楼身亡的事实,叙述者仍然以淡淡的口吻一笔带过。
这一极具争议的事件由此被叙述者以荒谬的缘由和平淡的语调所化解,读者显然难以窥见故事的原貌以及人物的真实反应。
小说的矛盾也就显现于此,一方面叙述者对此表现得漠不关心,另一方面又在文本中多次提
及了黎凯的死亡,包括“我”在发生意外时联想到黎凯当时的果决以及两次向女友陈述偷情的经过。
同时文本时间也由“一年前”快速闪回至“两天前”,“我”的时世之旅由此开始,执着于
探寻“大象席地而坐”的真相。
因而,“我”并非如文本开头所展现的那样平静,叙述者实际上回避了事件发生时人物内心
的矛盾冲突;借助不可靠的叙述,“我”不仅仅欺骗了读者,同时也完成了对自我的欺骗。
表面上,叙述者戴着冷静的面具对一切事件都显得漫不经心、无动于衷,然而在文本的细枝末节中我们可以发现面具的裂痕:“我”借助不可靠叙述掩藏了真实的反应与情绪。
叙述者的姿态表现为,理想的“我”在反讽中展示出平静与节制,在不可靠的叙事中回避人
物内心的风暴。
然而当读者剥落叙述者佩戴的面具后,我们会发现在那张斑驳陆离的脸上有泪水弥留的痕迹。
三、黑色的梦游国
小说开头对于“大象席地而坐”的讲述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这头被驯养的大象对于游客的逗弄、挑衅不屑一顾,仿佛王小波笔下那只特立独行的猪,不屈从、不迎合、不媚上的姿态
正是主人公所信奉的处事准则。
而无论是电影中的满洲里,还是小说中的花莲市,在现实的地理
坐标都是人人神往的圣地,作者的这一设置又为这个故事平添了几分理想色彩。
对于主人公而言,尽管遭遇了死亡、意外、追逐、被抛弃、被打击,人生历程的艰难中却总有一抹亮色。
花莲市动物园里席地而坐的大象正构筑了主人公心目中的乌托邦与理想国,因而“我”的旅程几经辗转还是通向此处。
然而当“我”亲眼看见了大象所处的环境之后,可笑的栅栏、遍地的粪便、零碎的残渣,与“我”心中构筑的理想国格格不入,在大象无神的眼眸中“我”感到怀疑。
“我”不惜翻越栅栏一探究竟,然而真相却令“我”几乎笑出声来,“大象席地而坐”的原因不过是它的后腿断了,席地而坐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
由此小说在尾声终于解开了被悬置的谜题,“寻找”在历经艰难之后完成,我们却并未迎来一个“花明柳暗”的结局。
当旖旎的想象被残酷的事实所颠覆之后,主人公所有心存侥幸的期待都被现实的黑暗所吞噬,这场旅程的终点不过是一个弥漫着绝望情绪的黑色梦游国。
在这场孤独的流浪中,“我”能够从容面对一切意外与打击,尽管时世艰难,“我”却并不畏惧从荒原中穿行而过。
然而“大象席地而坐”的真相不仅仅破灭了主人公心中的理想国,同时也提醒了他自己不过就是一只断腿的大象。
他的离经叛道、不屑一顾只是自我武装的面具,尽管身处的世界充满荒谬,在与现实的斗争中他确实是一个失意者。
因而反抗失去了意义,控诉无人倾听,胡迁创设的就是一种极度绝望的情境,在这种绝望中你只能不断地坠落、坠落,直至灭亡。
小说以“我”展开叙述,我们很容易被这一视角混淆现实与创作的边界,将作品视为胡迁的自我代言,从文本中我们确实可以窥见作家情感的大量投射。
小说中边缘化的主人公形象正暗合了作家在现实处境中的失意与孤独。
作为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胡迁在现实的泥淖中苦苦挣扎,将自己天真的幻想与不合时宜的追问投诸狂乱炽热的呓语当中。
在这部作品中,他实现了对自己的彻底否定,甚至不惜以献祭的方式赋予作品“向死而生”的意义——不仅仅意味着结束,更是作家主体建构的涅槃。
参考文献:
[1] 胡迁. 大裂[M]. 北京:九州出版社,2017.
[2] 胡亚敏. 叙事学[M].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