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早期现代艺术的传播

与此同时 在国内流行的西方美学译著还有 日 本学者高山林次朗著 侯毅译的 近世美学 蓝公 武的 斯宾塞之美论 日本大濑甚太朗等著的 心 理学教科书 章行严著的 康德美学 等等 虽然 种类不多 但对中国年轻的现代艺术家们影响不小
对西方现代艺术 中国首先是将它作为一种知 识来介绍的 １９２９ 年 徐志摩在 我也 感 一文 中谈到风尚时说 主义是共产最风行 文学是 革命 的 最得势 音乐是 脚是 爵士 最受欢迎 绘画 当然就非得是表现派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是旋涡派或是大大主义或是立 体主义或是别的什么更耸动的邑死木死 从中 ［２］（Ｐ９９） 我们可以看到两点 第一 上海与西方联系的紧密 性 文化趋近西欧 第二 １９２９ 年前 西方的各种 现代主义在中国洋画界已成为一种时尚
西方美学思想的传入要早于现代艺术实践 ２ ０ 世纪初王国维就翻译了 叔本华与尼采 叔本华之 哲学及其教育学说 汗德 康德 画像赞 流行国 内并产生重大影响 王国维介绍了康德美学的基本原 理 特别推崇康德关于 审美超利害 说和天才论 这为尔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 为艺术而艺术 论调的出现 奠定了一定的美学思想基础
１９２７ 年由中华大学发起 联名上海各美术团体 举办的 美术联合展览会 已呈现出 派别之多 意 见不一 的态势 到 １９２９ 年 由国民党教育部在上 海主办的第一届全国美术展览会 更是派别林立 因 而徐悲鸿与徐志摩二人间一场关于重写实与重表现 坚持西方传统与崇尚西方现代主义的论战开始了 徐 悲鸿在 美展特刊 上发表了一篇题为 惑 的文章 文中称 马耐 马奈 之庸 勒奴幻 雷诺阿 之俗 腮惹纳 塞尚 之浮 马梯是 马蒂斯 之劣 斥责 他们的作品是 无耻之作 又说 若吾国革命政府 启其天纵之谋 伟大之计 高瞻远瞩 竟抽烟赌杂税 一千万元 成立一大规模之美术馆 而收罗三五千元 一幅之腮惹纳马梯是之画十大间 彼等之画一小时 可作两幅 为民脂民膏计 未见得好过买来路货之吗 啡海绿茵 在我徐悲鸿个人 却将披发入山 不愿再 见此类卑鄙昏淡黑暗堕落也 而徐志摩以 我也 惑 为题 在 美展特刊 上反驳徐悲鸿对塞尚和 马蒂斯等的漫骂 并借英国批评家罗斯金当年指斥侨 居英国的美国画家惠斯勒的事件为例 来讽喻徐悲鸿 的看法也是一种不为历史认可的 偏见 文中又说 艺术的批评是独立的 不容纳道德性的观念 这实 际上已触及了艺术自律这一问题 这恰恰就是现代艺 术最主要的特征 而这一点又遭到了写实派画家李毅 士的批评 他在 我不 惑 一文中写到 一个艺术 家不是至诚的耶稣教徒 他决不能有好的圣母画出 这是我相信的 一个鄙陋的画家 任凭他技巧如何的 精妙 决不会有流芳百世的艺术品产生 这也是我深 信的 后来徐悲鸿又写了 惑之不解 来强调写实 的重要性
艺术运动社社员们积极为 亚波罗 半月刊 上海
决澜社的出现 如陈抱一所述 是 在沉寂中
中央日报 社的 中央画报 与 艺术运动 南京
骸的反复 我们要用全生命来赤裸裸地表现我们泼 ． 单限于欧洲及非澳等处 凡足供参考者皆当注意 ［３］
刺的精神
（Ｐ２８）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到艺术运动社在吸收借鉴西方艺
我们以为绘画决不是宗教的奴隶 也不是文学 术方面的广阔胸怀 这正是中国艺术当下的一个走向
的说明 我们要自由地 综合地构成造型的世界
艺术运动社 于 １９２８ 年 ８ 月 １８ 日 成立于杭州
第 ２７ 卷 第 １ 期 温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６年２月
JOURNAL OF WENZHOU NORMAL COLLEGE
Vol．２７ No．１ Feb. ２００６
中国早期现代艺术的传播
胡 建 南
温州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浙江 温州 ３２５０３５
我们厌恶一切旧的形式 旧的色彩 厌恶一切平凡 国立艺专 当时艺专的老师几乎全部参加 负责社务
的低级的技巧 我们要用新的技法来表现时代的精神
的是林风眠 王子云 李朴园 社员中林风眠 吴大
２ ０ 世纪的中国艺坛 也应当现出一种新兴的气 羽 方斡民 蔡威廉等 在中国传统艺术和西方现代
象了
艺术的嫁接上 努力进行探索 并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１００
第１期
胡建南 中国早期现代艺术的传播
决澜社画会组织酝酿于 １９３０ 年 １９３２ 年正式成 术运动社宣言 中说 我们不要忘记现代艺术之思潮
立 至 １９３５ 年 共举办 ４ 次决澜社画展 它的创建 一方面固脱不了所谓个性和民族性 他方面即在精神
过程详见 决澜社小史 现节录 决澜社宣言 要 上而言确有世界性之趋势 东西艺术之互相影响已有
真正将现代主义作为美术史来介绍的 最早应 是 １９２４ 年 画家兼美术教育家俞寄凡译述的 近代 西洋绘画 了 该书分上 下两册 共 １２ 章 分述 近代法国 比利时 意大利 西班牙 英国 德国等 １２ 个国家的绘画艺术 它为东方杂志社主编 东方文 库 之一种 由上海商务印务馆出版
继而于 １９２８ 年 开明书店出版了画家丰子恺的 三本讲义 艺术概论 现代艺术十二讲 和 西洋
蔡元培也致力于传播西方美学思想 这对中国
现代艺术主将们的影响更为直接 他的主要著述有 以美育代宗教说 美术的起源 对于新教育之意 见 文化运动不要忘了美育 养成优美高尚思想 及 康德美学 等 他的观点被林风眠 陈抱一 倪 贻德 庞薰琴 吴大羽等一批现代艺术主将普遍接受 并成为指导他们参加新文化运动的思想武器
点如下
相当长的历史 此处不必赘述 目前东西艺坛之关系
让我们起来吧 用了狂飙一般的激情 铁一般 日趋密切 此后艺人之眼光当不能以国门为止境 而
的理智 来创造我们色 线 形交错的世界吧
派别之竞争亦不宜以内讧为能事 所以我们觉得新时
我们承认绘画决不是自然的模仿 也不是死板的 代的艺人应具有世界精神来研究一切民族之艺术 不
宣言 无疑像一声惊雷 震憾着沉闷的画坛 它 艺术运动社成立之始 就 一方面努力创作把真的作
以空前未有的全新的艺术观念冲击着陈旧的保守观 品拿给大家看 一方面努力于艺术理论的解释与介
念 它带来了新艺术信息 让人们无法回避在新艺术 绍 帮助大家了解艺术的真面目 ［３］（Ｐ３５）正因为如此
的面前进行思考和抉择
摘 要： ２ ０ 世纪初的中国画坛 经历了 五四 新文化运动的洗礼 经受着中西相融 新
旧交替的阵痛 清末民初 不少留学西方或日本的中国画家接受了西方现代艺术的一些观念
和表现技法 他们大多于 五四 前后归来 投身到社会洪流中去 于是 拉开了中国现代
艺术运动的序幕 出现了如决澜社 艺术运动社 中华独立美术协会等颇具影响力的现代艺
在推介西方现代艺术知识中留下许多不可磨灭 的足迹 为历史志了浓重一笔的是 徐志摩最早从西 欧带回的塞尚 凡高等名家的套版印画片 上海美专 的 艺术 旬刊在介绍西方现代艺术方面所作的卓越 贡献 梁锡鸿 赵兽 李东平 汪亚尘等在报刊上发 表的大量有关现代艺术的文章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杭州艺专西画系教授方斡民在 亚波罗 第 １５ 期上 的佳作 新世纪绘画宗师保罗 塞尚 文中对塞尚 的生平经历及艺术特点作了深入的介绍 文末还有一 段极具前瞻性的话 塞尚是在意念于 建筑性的形 的确实 音乐性的色的旋律 渐渐地由印象派空幻 的绝路里逃出 而形成强固的 造形意识 作了新 世纪艺术的新出发点 ［３］（Ｐ１４１）这样的见解 即使是对 于本世纪的人来认识与理解塞尚 仍然具有积极的借 鉴意义 此外 在这一时期还有一些零星的译文 作 品鉴赏著作以及介绍西方现代主义画家的画册问世 由此我们可以想见 中国现代艺术的主将们 在抗日 战争爆发前夕 似乎已经触及到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脉 络与精髓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５－０７－０４ 作者简介：胡建南 １９６９－
男 浙江湖州人 讲师 研究方向 美术史
９９
温州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６ 年第 ２７ 卷
美术史 艺术概论 译自黑田鹏信 日本 的著作 现代艺术十二讲 译自上田敏 日本 的著作 该
书内有 ４２ 幅插图 对古典派 浪漫派 拉斐尔前派 印象派乃至达达派等一一予以介绍 西洋美术史 则 据一氏义良 日本 西洋美术史知识 一书节录编 辑而成 全书分古代 近代 现代三部分 着重对 １９２０ 年以前的西方现代艺术各流派作了概要的介绍 后 来 他在 １９３４ 年还编译了 近代艺术纲要 丰子恺 的著作深入浅出 文字朴素有趣 适合各阶层人士包 括中学生阅读 因此颇受广大读者欢迎
发生在 １９２９ 年的这场 二徐 之争 是中国艺 术史上首次公开进行不同艺术观念的争论 其实质是
功利主义 美学和 非功利主义 美学的对垒 徐 志摩的论调 从一个侧面反映了 ２０ 年代末部分中国 文化人对艺术自律的求索
中国现代艺术运动在 ３０ 年代兴起了一个小小的 高潮 如西方一样 它首先是以社团的形式出现的 决澜社是中国最具代表性 且影响较大的现代艺术运 动团体 他们对现代艺术的精神与艺术形式的追求最 为纯粹
龚书铎说 会通融合是指异质文化间的相互渗
透 相互吸引及一种文化对另一种文化因素的吸收 消化 ４ （Ｐ１１）中国二三十年代的洋画家们在面临西方 现代艺术热浪层出不穷的思潮冲击时 由于各自对艺 术价值的取向不同 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艺术坐标 而 不同的艺术取向又存在着内在的矛盾性 从而决定了 中西美术交会时的观念冲突呈现出多元化的复杂局 面 ２０ 年代前 主要是对待中外文化的态度之争 而 至 ２０ 年代末 则转向洋画界内部 出现了写实派与新 画派 现代派之争 尤其以写实派与现代派之争为最 其矛盾日益尖锐 终于在１９２９年 爆发了 二徐之争
中国现代艺术运动主将倪贻德 于 １９２９ 年编译 了 近代艺术 该书纵览了从印象派到表现派 立 体派 未来派等欧洲诸新兴画派的特点与演变 使读 者对欧洲的现代艺术运动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１ ９ ３ ３ 年 他又编译了 西洋美术纲要
这一时期介绍现代艺术的译著中 １９２９ 年鲁迅 译板垣鹰穗著的 近代美术史潮论 一书 因鲁迅深 受广大青年读者崇拜 其社会反响非同一般 此外尚 有 １９３１ 年洛三译木村庄八著 少年艺术史 １９３２ 年钱君匋译木村庄八著 西洋艺术史话 １９３３ 年赵 世铭译板垣鹰穗著 近世美术史概论 以及 １９３５ 年施蛰存译赫伯特 里德著 今日之艺术 等等 里 德是始于 ２０ 世纪 ３０ 年代的现代艺术运动的开拓者之 一 是现代诸流派艺术的积极支持者与拥护者 今 日之艺术 一书是当时对现代主义艺术进行内在分析 的上乘之作 可惜两年后 抗日战争爆发 接受西方 现代艺术影响的青年艺术家都投身于抗战宣传 无暇 顾及强调个人内心世界和形式创造的现代艺术 所以 该书的作用 在当时没有充分体现出来
术团体 他们在 ３ ０ 年代兴起了中国的现代艺术运动高潮
关键词： 现代艺术 决澜社 二徐之争 艺术运动社
中图分类号： J120.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6-0375(2006)01-0099-04
美术的自律发展 往往呈现为两种形态 一是在 一种模式下的常规发展 一是打破传统模式的艺术超 越 后者即艺术风格转型 从文艺复兴发展起来的西 方写实主义绘画 历经了 ５００ 年的量变状态的常规发 展 至 １９ 世纪中叶达到了 尽善尽美 的地步 因 此 也失去了赖以自身继续推进的可能性 这时 中 国及日本画入欧洲 被人采用 便发生了 印象派 ［１］（Ｐ１４１）则是很自然的事了 日本浮士绘对平面和装饰 效果的追求 被印象派借鉴移植 用以反叛 ５００ 年的 模写传统 从而开启了西方现代主义的先声 及至后 印象主义时期 用 反映精神世界 去反对 绘画对 物质世界的模写 更是为现代主义开创了一个新的 范式 １９０５ 年野兽派粉墨登场 立体派 表现派 未 来派 达达主义接踵而至 可以说 在 ２０ 世纪初叶 整个欧洲艺坛被现代主义处处充斥着 弥漫着 恰恰 就在这时 大批的中国留学生来到欧洲 尤其是作为 艺术中心的法国 中国学生对现代主义艺术都不闻不 问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当时 由于整个中国社会时尚 学习西方 所以现代主义同支撑其发展的美学理论被 介绍到中国 便成为历史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