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小说的诗化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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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言层面看《生死场》小说与话剧的异同作者:苏柯臻来源:《青年文学家》2016年第23期摘要:萧红和田沁鑫这两位处于不同时代的女作家,她们对《生死场》的演绎是不一样的,因此在此文中将通过比较《生死场》的小说与话剧语言方面的异同,探究二者内在的区别与联系。
关键词:《生死场》;语言;小说与话剧的对比[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3--01“生啊!就是老天爷和好了面,一屉顶一屉,发面馒头来到世上蒸一蒸啊。
老啊!死面的饼,老牛的筋,除了阎王爷,谁也嚼不动啊。
病啊!就是破身板儿,可别死心眼儿,扛不住就给人撂挑子卷铺盖卷儿啊。
死吧!就是你翻白了眼儿,蹬直了腿儿,到了阴间啥也别扯,整明白了?嗯哪。
”当这首“生老病死”歌在舞台上响起,让人不寒而栗,生死在一句一句的东北曲儿里显得无足轻重。
鲁迅先生对小说《生死场》的评价——“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1]在此处我也毫无所觉,反而,从调子到歌词,淋漓尽致地渲染了人们对生老病死的麻木和冷漠,没有对死的恐惧,没有对生的眷恋,在话剧中这些人看来,生老病死都没说了么大不了的,人死了便死了,按照习俗发葬了即算了事。
正如在开头,女人问到或者为啥时,男人们回答是吃饭穿衣,女人问到人死了呢众男人感到问的可笑,都乐着回答——“死了,就完了呗!”,在这有关生与死的一问一答中,在纷繁的喧哗和嘶吼的曲调背后,是不起一丝微澜的死水般的对生与死的冷酷与嘲弄。
话剧《生死场》在整个语言风格来看,还是继承了萧红先生小说原著的主要特色,而且还强化了原著的风格,有着强烈东北乡土的朴拙、粗粝和蒙昧,不带任何修饰和美化,带着浓郁粗犷的乡土气息和北方民俗文化色彩,整部剧被定位为乡土话剧。
在乡土的基础上,只选择最基本的语言,运用大量简单、原始的民间口语来表达任务真实的内心世界,带着北方偏远农村闭塞、原始的语言习惯,体现了东北农民的心理与性格,用野性、陌生化的口语与现实形成巨大反差例来给我们形成强烈震撼。
《呼兰河传》的艺术特色有“三十年代文学史上的洛神”之称的民国才女萧红是一名身不逢辰,才思卓著的传奇人物,其文风独具一格,自成“萧红体”,这是一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歌之间游离的边缘文体。
《呼兰河传》通过作家对童年记忆里故乡的回想,文字带着朴实、平淡和细腻的色彩,形象逼真地再现了那个时代东北农村的单调生活和落伍愚昧的芸芸众生。
《呼兰河传》在艺术形式上是独树一帜的,文中虽没有繁多错乱的人物设定,也没有一个主人公贯穿小说始终,但是叙说故事却能有条不紊。
却没有主轴可压,但是章章分明,便于阅读和抒情。
小说总共七章,每章描写虽有不同的侧重点,但是却环环相扣,少一章都不能成为一个有机整体。
萧红以她炉火纯青的叙事技巧,抒情化的散文风格,率真的儿童叙述视角,刚柔并济的写作文笔,向世人呈现了一座丰富多彩而又独特的文学寰宇。
一、独具特色的语言语言是文学构建起艺术殿堂的沙石,缺少了对语言的润色文学便会丧失风采。
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必定有闪光点,萧红的《呼兰河传》在语言的应用上,可谓是仅此一家。
小说的语言尽显女性的温婉但又隐藏着属于北方的阳刚美,对于某个事物的描述用词及其精准,句法灵活多变,多样修辞手法的运用使小说的语言更加具有魅力。
鲁迅称赞她:“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添了不少明丽的新鲜。
”初读《呼兰河传》的人会发现:小说的言语表述会带给人一种陌生感,这种感觉让我们很难扑捉到萧红心里的悲哀,而恰恰是这种陌生感才让我们有了想去进一步了解萧红的动力,也唯有这富有感染力的文学语言才能将萧红内心强烈的感情的力量化为陌生供我们解读。
秦林芳曾说过:“萧红的作品中,我们首先体会到的是其语言的陌生化,套用作者的话来说,就是‘非常生疏,又非常新鲜。
’”在小说中,作家对语言的陌生化颇为广泛。
初读小说会觉得措辞太过口语化,精简朴素,既不细巧也不优美,但是静下心来细细品读就会发觉其间的美妙,这实际上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
《呼兰河传》第三章在提到“我”的祖父时有很多相似之处,如:呼兰河这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我成长到四五岁,祖父快七十岁了。
诗化的叙事:以儿童视角看《呼兰河传》的叙事艺术作者:冷知霖来源:《北方文学》2018年第32期摘要:《呼兰河传》是萧红的代表作之一。
萧红在这本著作中运用了大量儿童视角,透过儿童视角我们读到了作者对于呼兰河乡和童年的诗意化叙事。
作家站在儿童的出发点看世界,以儿童视角展现儿童的心灵感悟,再进而反映现实种种,表现作者内心深处的悲凉。
而在以儿童视角看世界的过程中,无一不流露出其叙事艺术的诗化。
关键词:呼兰河传;儿童视角;诗化叙事一、诗化的语言《呼兰河传》中的语言是十分诗化的。
《呼兰河传》总共七章,分为三个部分。
一、二章构成其第一部分,其中通过大量对景物环境的描写,向我们介绍了呼兰河的风土人情;第三、四章构成其第二部分,诗意的笔触描写“我”的童年生活,其中一以贯之的是儿童视角看世界;第五、六、七章构成其第三部分,以兒童视角讲述呼兰河城内发生的故事,例如小团圆媳妇、有二伯和冯歪嘴子的故事。
作家在第一部分中安排“我”以七八岁的儿童眼光来观察周围发生的事,这样的安排便为作品增添了很强的客观度。
在这之中,不仅再现了烂漫天真的童趣,而且袒露了质朴善良的孩童心灵。
即使在那个呼兰河城里,人们是无比冷漠、无知、愚昧,发生的故事也是无比触目惊心,但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依然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浓浓的诗意。
例如第三章中对“我家的大花园”的描写,作家笔尖溢出来的都是诗:“金色的蜻蜓,绿色的蚂蚱,翁翁叫的蜂子满身绒毛……”“祖父带一个大草帽,我带一个小草帽,祖父载花,我就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
”“一会儿摘黄瓜,一会又捉蜻蜓;一会儿采倭瓜花、一会儿又去了逮蚂蚱,用绳子拴住后腿,像人家溜狗一样牵着满园子转悠,……”这些对果园里活动的描述十分生动有趣且极富诗意,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亲身走进了这个浓浓诗情画意的浪漫乐园,走进了这个水乳交融的诗化世界。
二、散文化的叙事结构《呼兰河传》开篇的前两章便是描写呼兰河城内的风土与人情,向我们展现出一副广袤悲凉的乡土画卷,萧瑟的呼兰河城和麻木不仁的呼兰河人给这部小说营造了一种窒息的力量。
《论萧红小说的诗化色彩》摘要:小说中的“我”也如同大观园中的少女一样,顽皮、活泼、天真、纯朴,热爱自然,富有感情,感觉灵敏而细腻,富于幻想和追求,[1]萧红:《呼兰河传》,《萧红全集》,哈尔滨出版社,1991年,第566页,[5]萧红:《呼兰河传》,《萧红全集》,哈尔滨出版社,1991年,第558页如果说萧红的小说内容上是以敏锐的感受和深邃的思想去思考生命的境遇和人生的悲剧等重大问题而独树一帜,那么,其艺术上则以独特的表现形式而令人瞩目。
对于萧红小说的叙事艺术,不少论者已有宏论,但对其小说的诗化色彩却少有论及。
我认为,萧红的小说具有浓郁的诗化色彩,这也使其小说为现代文学增添了一道独具魅力的景观。
萧红小说的诗化色彩,首先是指她的小说写得富有诗的内在激情和真挚感情。
萧红出身国破家亡的时代,个人又备受颠沛流离之苦、情感波折之痛。
这种独特的个人经历和社会背景赋予她深刻独到的人生体验,这种体验又远远超出了卿卿我我的男女私情,也不同于一般知识分子的矫情,是一种愤世嫉俗、悲天悯人的感悟之情。
这种感情完全是从作者的心灵深处流淌出来,是作者内心郁结的倾吐、内在感情的宣泄,因而特别深刻感人,同时也赋予了小说诗一样的浓郁抒情风格。
萧红的小说常常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把自己整个地融入到故事、人物、氛围中去,其丰富的艺术情感构成了作品抒情成分的主要来源。
小说《家族以外的人》中,通过一名顽皮、天真、机灵的小女孩的单纯聪慧的眼睛,写出了善良朴拙的有二波的人生不幸。
作品只写了有二波生活的几个片断,主要是几次偷东西的行为,但作者并没有去讽刺和贬斥他,而是以小孩的童心去同情和亲近他,通过儿童视角看出被侮辱、被损害的劳动者身上被忽视、被埋没了的善良、宽厚的品质。
小说通过一个小女孩不带主观偏见的天真眼光极为敏锐地捕捉并揭示出了我们国民性中更为内在、更为本质、更具有深远影响力的存在于广大民众心灵深处的善良、宽厚、诚实、坚韧的品质——这是中华民族得以生生不息绵延千年的根本基础——从而使作品充满了悲剧深度和人性厚度,使作品披上了一层貌似温婉实则辛酸、悲哀的抒情诗色彩。
论萧红小说语言的诗化表达作者:刘娴来源:《群文天地》2013年第02期摘要:二十世纪30年代东北女作家萧红,凭其独特的创作个性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创作模式,建立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她的小说以诗意的书写著称文坛,形成了一种具有散文化、诗化特征的小说样式。
文章主要从萧红小说中语言的稚拙美、绘画美和音乐美三大显著特点上进行考察和探讨。
关键词:萧红;诗化语言;特征萧红是中国二十世纪30年代女作家中杰出的一位,鲁迅称之为“最有前途的女作家”,胡风认为她是“凭个人感受和天才在创作”。
萧红一生坎坷,三十一岁逝世。
在其短暂的岁月中,她以独立特行、卓尔不群的创作追求,为后世留下了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对生命之在进行了深入解读与探寻。
其语言的诗化表达主要体现在稚拙美、绘画美和音乐美三大显著特点上。
一、稚拙美萧红语言的稚拙美主要是通过儿童感知角度和儿童语言来表现。
采纳儿童感知角度使其作品平添了许多天真、率直、自由、活泼成分。
使用儿童口吻叙述也巧妙地扫除了生硬的逻辑、结构障碍,创造出稚拙、清新的语言风格。
如《后花园》中写到“六月里,后花园更热闹起来了,蝴蝶飞,蜻蜓飞,蝗螂跳,蚂蚌跳。
”潇红以清纯、天真的童心作为视角,使字里行间充满童趣。
这是儿童思维世界的画面。
语言干净利落、鲜活平易,蕴含着令读者为之倾倒的风味和情致。
萧红小说语言不仅富有童趣,而且极具儿童想象。
如“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呼兰河传》)这里儿童天真的想象,拓宽了世界的维度,使文本充满生命活力。
萧红语言的稚拙美还表现在口语的运用上。
如“跑线的”、“答话”、“阳气”、“觉景”、“几多人”、“太好去”等东北口语方言在作品中大量出现,有力增强了文本生活气息。
其次表现在语句结构上。
“……就是了”、“……再就是……再就是……再就是……”等结构的句子很多。
如《呼兰河传》中“种田的人白天忙着收割,夜里多做几个割高粱的梦就是了”。
《呼兰河传》散文化小说的独特性探析摘要:自五四以来,一批作家独辟蹊径创作了散文化小说。
萧红接过散文化小说的旗帜,并根据自己的情感经历和写作风格,创造性地完成了多部优秀的散文化小说。
《呼兰河传》突破了以叙事为主的小说结构模式,以浓郁的情感代替曲折的故事情节,以群像展览式的人物描写代替性格鲜明的“主人公”刻画,以自由化的诗歌语言唱出作者内心的悲凉寂寞。
关键词:萧红; 《呼兰河传》; 散文化;萧红是一个很有文体意识的作家,她曾说过“有一种小说学,小说有一定的写法,一定要具备某几种东西,一定写得像巴尔扎克或契诃夫的作品那样。
我不相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作者,就有各式各样的小说[1]。
”她不盲目地采用传统的小说结构进行创作,而是有意识地创新小说结构,构建属于她自己的小说美学。
萧红以独特的笔触,形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创造了人物的群像性、情节的情感性、结构的音乐性这样一种“萧红体”小说。
她的《呼兰河传》就是一本出色的散文化小说,具体表现为:结构的散文化、语言的自由化、淡化人物性格、浓郁的主观抒情性。
一、结构的散文化传统的小说结构以线性为主,故事以单线或多线交叉发展,具有情节起伏、高潮和结局的特征。
纵观《呼兰河传》,完全找不到这些传统小说的标志。
(一)没有贯穿全文的线索《呼兰河传》共分为七章,没有一个主线贯穿全文,形成一种松散的“串珠式”结构,各章之间只是有情感上的联系。
第一章简单介绍呼兰小城的自然景致和社会环境,第二章描写了呼兰城的人文风貌。
第三章描写了后花园中“我和祖父”的温馨小事。
第四、五、六、七章,描写的是家庭及周围人们的生活和精神状态。
从结构上看,完全无法找到串起全文的小说线索,各章节都可以独立成篇。
《呼兰河传》追求的不是传统小说的结构美,它所寻求的是一种结构上的断裂、情感上的联系的形式。
从内容上看,浓郁的抒情贯穿了整部作品,使得这部小说具有形散神聚、可分可合的散文化特征。
(二)淡化故事情节淡化故事情节也是《呼兰河传》结构散文化的表现。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语言陌生化——萧红小说的魅力表达徐妮娜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摘 要:萧红小说以其独特的情味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语言陌生化是成就她小说独具一格魅力的重要因素。
生动的修辞、巧妙的方言、语法的突破,构成了萧红小说的语言陌生化倾向。
正是这种陌生化手法的运用,给读者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加强了小说的审美效果,体现了萧红独特的审美追求。
关键词:萧红;小说;陌生化;语言作者简介:徐妮娜,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6)-36-038-021914年俄国形式主义文艺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了“陌生化”文学批评理论,在文学阐释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所谓“陌生化”,即在文学创作中,将生活中本来熟悉的、司空见惯的对象通过艺术的手法变形,使其变得“陌生”起来。
俄国形式主义者对“陌生化”理论的研究,强调了语言陌生化的重要作用。
在他们看来,语言的陌生化是实现叙事陌生化的重要基础和保障。
被称为“三十年代文学洛神”的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萧红,在她短暂的一生中为我们留下了百万字的珍贵文学遗产。
在萧红小说中,陌生化的语言,是她作品独一无二的标志。
所谓“陌生化”的叙事语言,就是指文学语言与生活语言有一定的距离。
接受者在欣赏时会感受到一定的阻滞性,延长了接受者的审美时间,从而体会出小说语言的独特魅力。
萧红擅于用陌生化语言去描写她所熟悉的事物,使用一些不合语法规范的言语组合方式,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和生命力。
总的来说,萧红运用陌生化的手法,使其小说的语言呈现出一种自然稚拙的状态,进而构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语言世界。
一、生动的修辞在萧红的小说中,一些修辞格的巧妙运用增强了其文本的语言魅力。
如她在《生死场》中写道:“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着猪声。
”[1] 这句话中她用动物的声音来比喻人的声音,既表现出了麻面婆说话声音不清不楚的模样,又表现出了麻面婆愚笨呆傻的样子。
浅论萧红小说的诗化倾向
摘要:20世纪30年代东北女作家萧红,凭其独特的创作个性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创作模式,建立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她的小说以诗意的书写著称文坛,自觉的追求小说的诗化意识,形成了一种具有散文化、诗化特征的小说样式。
其小说多淡化故事情节,注重内在情感的抒发,她用“陌生的”、富有音乐美的语言编织着小说的诗化意境。
论文主要从萧红小说中呈现的超常规的结构、独具个性的诗化语言、诗化意境的营造等构成诗化倾向的几方面进行考察和探讨。
关键词:萧红小说;诗化倾向;结构;语言;意境;
萧红是个有着自觉文体意识的作家,其作品有着独特的审美风格和艺术追求,她在小说创作实践中打破了小说与散文、诗歌之间的界限,汲取了散文和诗的因素,在不同的文体之间寻求相互融通,使其小说呈现出了鲜明的散文化和诗化的倾向,形成一种特有的“萧红体”小说范式。
她曾说:“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在创作上应该走自己的路。
”“有一种小说学,小说有一定的写法,一定要具备某几种东西,一定要写得像巴尔扎克或契诃夫的作品那样。
我不相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作者,有各式各样的小说。
”①鉴于这样的写作立场,她努力的探索和实践,改变了固有的小说观念,为小说的写作开辟了更为广阔的多元格局。
她的小说多淡化故事情节,注重内在情感的抒发,她用“陌生的”、富有音乐美的语言编织着
小说的诗化意境。
1.超常规的文体结构
在中国传统小说中,主要是依靠情节来再现生活的,然而萧红的创作往往是淡化故事情节,她小说创作中往往没有曲折完整的故事情节,而是以跳跃性的生活片断和生活场景为主,并通过对这些片断和场面的细腻描写,侧面揭示蕴含的社会意义及人物的命运。
萧红惯于用自由的叙事笔法来展现生活的片断,在小说《生死场》中设置了十七个小标题,它们主要不是根据情节进展来设置的,而是根据一个个不同的场景来命名的:“麦场”、“菜圃”、“老马走进屠场”、“荒山”、“羊群”、“刑罚的日子”等。
作者向人们展示的是一幅幅农村日常生活的图景,描述的是一个个平凡的故事,这些生活场景都没有具体的时间交代,没有明晰的线形情节发展关联,而是被分为一个个间断的画面、瞬间。
正如鲁迅所说:“这自然不过是略图,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
②
2.独具个性的诗化语言
2.1“陌生化”的语言
萧红的创作中常追求一种语言的“陌生化”效果,即用一种新的视角,使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熟悉的事物产生新鲜感,用新的眼光去看熟悉的事物。
胡风曾指出萧红的作品“语法句法太特别了”③。
阅读萧红作品时,常会发现有些句子和词语的选择不符合汉语的语
法规范。
《王阿嫂的死》中所描述到:“穷汉们,和王大哥一同类的穷汉们,摇扇着阔大的肩膀,王大哥的骨头被运到西岗上了。
”原文中主语应该是“穷汉们”,然而在插入行为状语(“摇扇着阔大的肩膀”)之后,谓语的主语却变成了“王大哥的骨头”。
显然,萧红在创作时没有刻意地去注意思维逻辑的合理性,而是善于捕捉最饱含诗意的瞬间,“穷汉”“阔大的肩膀”“王大哥的骨头”这些意象的叠加,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与价值的卑贱。
这些简单自然的语言给人一种陌生感,为小说平添几分诗的韵味,强化了作品的审美效果。
2.2富有音乐美的诗化语言
萧红的小说语言还富有诗的节奏。
如《呼兰河传》第二章第一节描绘到“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寡妇可以落泪,鳏夫就要起来彷徨。
”这段文字连续使用了11个“ang”,韵脚鲜明,很有节奏感,这样使得小说语言诗意盎然,同时作者贯穿全文始终的悲凉情绪也得到了充分的渲染。
萧红还善于运用重复叙述来加强情感的抒发,《呼兰河传》第三章写道“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住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
”文章尾声又提及“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作家反复叙述祖父与自己年龄的变化,流露出了对祖父的熟稔、热爱。
萧红正是
透过这些有意复沓的句式,以弦外之音告诉我们人世间生生死死的单调重复以及难以言状的人生悲凉。
此外,一些排比句、对偶句的运用,也增添了语言的节奏感,使小说语言诗意盎然。
正如学者赵园所说:“萧红作品的语言结构……是在模仿情绪,它们是依据作者本人极为深潜极为内在的情绪流来组织的,也因而往往有像是随意的省略,有其明显的有意的不规范性。
你只有在这种语言结构的整体功能中,在这种语言组织与一种诗意情绪的对应关系中,在这种语言组织负载的情绪中体验那种美。
”④她的语言既清新明丽又冷峻深沉,笔法机智灵活,她常常巧妙的运用一种超常规的语言形式,实现对日常语言的升华,营造一种诗化美学意趣,形成了独特的表达形式。
3.诗化意境的营造
萧红善于以诗人的独特目光,以画家的细腻感受在日常生活中发掘诗的意境,在充满诗情画意的氛围中浸染个人的感情色彩,渗透出浓浓的诗意。
读萧红的作品,就像是在欣赏一幅幅画卷,《生死场》的开篇“山羊嘴嚼着榆树皮,粘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着。
被刮起的这些粘沫,仿佛是胰子的泡沫,又像粗重浮游着的丝条,粘沫挂满羊腿……”她用富有浓厚生活气息的笔调勾勒了一幅山羊觅食的风景画。
《呼兰河传》中对“火烧云”的描绘,亦极为美妙动人。
“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
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
把大白狗变成红色的狗了。
红公鸡变成金的了。
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
喂猪
的老头子,往墙根上靠,他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白猪,变成小金猪了。
”作者以诗人的眼光,活化出一个极富有鲜明绘画色彩的北方乡村日落的风景画。
萧红在描景状物的同时,融入自己的感情,追求一种诗画交融的神妙境界,让读者在如诗如画的意境中陶醉。
4.象征艺术的运用
萧红作品中的景物描写不是孤立的,它们往往和作者的情思结合在一起,景物的描写不是虚设的,而是有一定的象征意义。
《生死场》中二里半家的山羊,在小说的首尾都作了特意的描写,而时间跨度是十年,它象征着农民一成不变的生活。
告别了老山羊就意味着告别了那种旧的生活方式和受宰割的命运。
王婆家的老马,辛苦耕作,最后瘦弱不堪,但还是逃脱不了下汤锅的结局,这象征了被压榨的农民的命运。
萧红在《呼兰河传》中以孩子的眼光描写了充满自由与欢欣的后花园,那里的一切都有着鲜活的生命力,“花儿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
鸟飞了,就像鸟飞上了天似的。
……都是自由的。
”这种充满自由的美好世界让人神往。
然而,萧红的一生是不幸的,充满着悲凄色彩,这样看来,她所营建的清新明丽的后花园,不过是寄寓自己重返童年时的愿望。
表达自己因一生不幸而寻求慰藉的精神理想,后花园不再是简单存在的后花园,它寄托着萧红太多的情思,它象征着能够让萧红安放漂泊、疲惫身心的精神家园。
这种意境和谐、寄予象征韵味的片断在《小城三月》里也有所展
现。
小说以充满生命活力春景开头,又以凄凉的春景结尾。
春天固然是美好的,然而又是短暂的,这也正象征着翠姨内心那美好而短暂的爱情。
在物我合一的意境之中,流露着对自然自由生命的热爱和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悲悯,作品中弥漫着一种荒凉的意蕴,诉说着人间的沧桑不幸,表现人生的悲剧和困惑。
这样使小说有了韵外之致,从而获得一种“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审美效应。
总之,这种象征方法的运用,增强了诗化小说的艺术表现力。
5.结语
萧红是一位有着非凡气质的女作家,她在小说创作中自觉地追求一种诗化倾向,然而她并不是要把小说化为诗歌,而是运用独特的创作技巧和创作方法,打破小说、诗歌、散文之间的界限,把小说写得富有诗的内在激情。
她对生活有着透着的感悟,她用饱含诗情的语言编织着开合自如的散文化、诗化结构,进而营造一种情境交融的诗化意境。
萧红诗化小说的文化价值和艺术魅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历史的沉淀,越来越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当然,我们还应该在更深的层面上对其作品进行研究,不断地寻找新的视角,不断挖掘其作品中的艺术魅力,为当代小说的繁荣增添姿色与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