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靖中国题材历史小说中的中国情结_.k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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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靖:西域魔幻作者:黄汉亮2011401038井上靖笔下的中国西域,是一个色调苍凉的魔幻世界。
《永泰公主的首饰》《狼灾记》《洪水》《漆胡尊》《昆仑采玉》《楼兰》都是井上靖写西域的名篇。
日本人井上靖深谙中国西域的历史,在历史基础上撰写西域传说,就像金庸将武侠放到历史的背景里一样,虚幻的传说真实得如同从未被编织。
《狼灾记》在这西域系列里尤为经典,这个故事从千年前秦始皇驾崩蒙括大将军自杀开始。
陆沉康北上歼击匈奴,遇上严冬大雪,被迫停留在卡雷村。
友军张安良送来皮衣羊肉,陆沈康感激不尽。
有一天夜里,一个年轻的寡妇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浑身散发着尸臭味。
陆沈康和这个女人的情欲一发不可收拾。
传说中如果他们连续在一起七个夜晚,他们将会成为野兽。
第七夜,陆沉康离开了,但是终究选择回来。
最后他们变成了狼,咬死了张安良。
2009年,中国导演田壮壮将它拍成了电影。
这是一个凄美的悲剧,陆沉康因爱欲化身野兽,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陆沈康在第七夜选择跟女人在一起,背叛了张安良和蒙括大将军,背叛了自己的军队和祖国。
但这就是真实的人性。
不惜灰飞烟灭也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比朝廷上那些满口爱国的弄臣真诚。
那个女人说:“本来为了我那个丈夫,我已经是个死人,可是现在为了注定的这段因绿,倒是希望为你这个人而活,哪怕变成野兽,也希望活下去。
”千年前历史的厚重,西域行军的荒凉,传说的神秘,人性的复杂,在这里浑然一体。
爱恨情欲不必渲染,奇幻异变在平实的描绘中来得更真实。
和《狼灾记》一样,井上靖的《楼兰》等等西域传说,也在波澜不惊中将刻骨铭心的故事慢慢铺展开来。
去除浮华的故事,像是茶叶在开水里伸展芳香四散。
第3。
卷第5期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学报V o I.33No.5 2020年10月Jonmai of GuangUong University of Petrochemicai Technolony Ocmner2020井上靖《苍狼》中成吉思汗征服欲的解读I李馨(喀什大学人文学院,新疆喀什844400)摘要:成吉思汗在日本作家井上靖中国历史小说人物形象创作序列中极具典型性。
井上靖突破常规思维,将笔锋聚焦于描述铁木真隐秘独特的内心世界,从文学视域的角度解读了铁木真不懈奋斗、征战一生的心理动因。
铁木真与长子术赤的“血统之谜”,与爱妃忽兰的相遇相知等经历塑造了他“狼性”征服欲的性格,让人们体察到铁木真成为一代天骄背后的深层原因。
关键词:铁木真;血统之谜;苍狼;征服欲中图分类号:I106.4;K82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2562(2020)05-0037-05井上靖是日本当代作家,他从中学时就开始接触并学习中国文化,熟知中华文化。
井上靖一生访问中国达27次之多,并于1977年任日本作家代表团团长访华,实地考察了小说中历史事件、人物的发祥地。
这些机遇与经历一方面为井上靖创作中国题材历史小说提供了大量的素材,更为他从文学视域解读成吉思汗铁木真,完成《苍狼》一书埋下了伏笔,他不愧是日本战后中国题材历史小说的开拓者。
成吉思汗铁木真曾经是改变世界历史的伟大人物,他不仅是天才的军事家,也是卓越的政治家。
他一生参加过两百多场战争,除了在十三翼之战中因实力悬殊主动撤退外,未尝一败。
他不在乎出身,知人善任。
只要有才能的人来投奔他,哪怕政见不和,他也以礼相待。
著名历史学家、蒙古学家韩儒林评价:“成吉思汗把东西交通大道上的此疆彼界扫除了,把阻碍经济文化交流的堡垒削平了,于是东西方的交流开始频繁,距离开始缩短了⑴。
”世界地理在他的征服下,首次最大限度地连接起来,铁木真被誉为“世界的征服者"o1220年,铁木真实现了蒙古各部的统一,建立了蒙古族历史上第一个军事奴隶制政权一一蒙古帝国。
归与,归与——读井上靖《孔子》有感归与,归与——读井上靖《孔子》有感现在看书,到了一种广泛涉略却驳杂不精的地步,每次看书都是起好几个头,看好几本书,比如,最近手头在看的有《传习录》、《日知录》,听的有得到《熊逸书院》,学习强国APP《共产党宣言》,还看了其他一些杂书,以这本井上靖先生的《孔子》感慨最多,用情最深。
井上靖先生(1907—1991),完成这本被誉为“历史小说明珠”的《孔子》是在其临去世前的1989年。
单凭这一点,就让我肃然起敬,一个80多岁的老人,讲述着一段两千多年前的往事。
其精神感人。
其对人生感悟都写在《孔子》这本书中。
孔子当年调侃他的好友原壤“老而不死是为贼”,但在井上靖这样一位有德者,能够活过比孔子年龄更长的人来说,放眼千年,阅尽春秋,又善于思考与体认,必然有很多对孔子思想的阐发。
让我们印象深刻。
井上靖先生设立了一个虚拟人物蔫姜,从名字来看,就非常谦卑与有意味。
是一个蔡国遗民,年轻时经历家破,国亡,颠沛,流离,以二十几岁的青春年华,在乱世浮沉,只有等到在葵丘替夫子搬运行李之后,才有了身心的归宿。
彼时的孔子近六十岁,子路约五十岁,子贡、颜回约三十岁。
从此,不曾离开先师孔子,追随孔子一行从宋至陈,至蔡,至楚地负函。
有遇隐者,贤者司城贞子,叶公。
一直等待昭王召见,却在负函等来楚昭王薨逝。
在那个夜晚,发出“归与,归与,吾党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意思是“回去吧,真的回去吧。
留在我家乡鲁国的那群年轻后生,个个心怀美梦与大志,均能按照各自所思,织出花样绮丽的布帛,就只是不懂得如何剪裁成衣。
”又接着说:“人人都需要我。
回去吧,真的回去吧。
我得引导他们前行之道。
”(P74)一路回到鲁都。
直至颜回、子路,孔子先后辞世,守孝期间及以后,孔学门人、弟子探究同仁搜集,并研讨孔子嘉言、懿行。
在孔子去世三十年后,蔫姜大人避居山野,与来自鲁都曲阜的孔学探究同仁一起追忆那些让人感动的日子。
于是有了此书。
三个日本艺术家的丝路情缘作者:薛林荣来源:《丝绸之路》2008年第05期丝绸之路是一条具有历史意义的国际通道,正是这条古道把古老的中国文化、印度文化、波斯文化、阿拉伯文化和古希腊、古罗马文化联结起来,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交流。
中国境内的丝绸之路占整个丝绸之路的一半以上,且分布着众多的历史文化遗迹,如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秦始皇陵兵马俑,有“东方艺术宝库”之称的敦煌莫高窟,沉寂于沙漠之中的楼兰古国,丝路重镇高昌故城遗址等等。
丝绸之路历来深刻地吸引着世界艺术家探访和追寻的目光,许多日本艺术家直接或间接地从中国的丝绸之路文化中汲取养分,感知艺术与生命的力量,给我们留下许多有益的启示。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作家井上靖、音乐家喜多郎和画家平山郁夫。
井上靖:想象中的西域世界井上靖,1907年生,日本当代著名作家、评论家和诗人。
井上靖是一位大量取材中国历史、特别是以中国史传文学为素材进行创作的作家。
他以中国历史及古代名人为背景创作的作品有《天平之甍》、《孔子》、《杨贵妃》,还有根据《元朝秘史》创作的小说《苍狼之争》等。
这些作品在日本深得广大读者的好评,成为日本人民了解中国历史、文化的不朽文学遗产。
在井上靖的创作中,最醒目的是丝绸之路题材的小说。
井上靖不但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倾慕不已,而且对中国的西北地区及丝绸之路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20世纪50年代以来,他阅读了大量有关敦煌文化、经济、地理、历史的资料,全身心投入到以丝绸之路和敦煌历史为背景的文学创作中,还几次去京都向敦煌学专家藤枝晃教授请教,先后创作出了以中国古代西域风土人情、历史掌故为题材的历史小说《楼兰》、《敦煌》、《异国的人》、《漆胡尊》、《昆仑采玉》等。
其中《楼兰》、《敦煌》两书曾在日本获得“每日艺术大奖”。
井上靖的丝绸之路题材小说,完全是一个虚构的艺术世界,营造的是一个想象中的西域。
他借鉴了中国史传文学的叙事模式等艺术实践经验,无论在人物的选取、人物性格的刻画方面还是在题材的组织等方面,都具有鲜明的特点,没有完全拘泥于细节的真实。
井上靖简介井上靖姓名:井上靖性别:男出生年月:1908年籍贯:日本井上靖是日本著名作家,一代文坛巨匠,也是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会长。
1991年1月29日晚10时,他走完了83年的历程,在日本癌病治疗中心溘然长逝。
井上靖在大学时代就开始文学创作,后来进入每日新闻社担任记者,战后成为专业作家,发表过很多有影响的小说诗歌文学作品,荣获过多种文学奖,并被日本政府授予文化勋章,他是当代日本文坛最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曾于50年代因《斗牛》荣获日本最高文学奖——“芥川奖”的井上靖,不但是著名文学家,而且毕生致力于日中友好及日中文化交流活动,他曾多次访问中国,并从1980年起连任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会长,为推进两国文化交流和发展两国友好关系作了不懈的努力。
井上靖不但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倾慕不已,而且对中国的西北地区及丝绸之路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他以我国古代西域风土人情、历史掌故为题材所创作的历史小说有《楼兰》、《敦煌》、《异国的人》、《漆胡尊》、《昆仑采玉》等。
其中《楼兰》、《敦煌》两书曾在日本获得“每日艺术大奖”。
20世纪70年代之后,井上靖曾数次来我国,专门踏上当年的西域丝绸之路,仔细追寻古人留下的每一处遗迹。
《楼兰》一书出版后,他曾多次想亲身来中国一睹当年楼兰的遗址,而且有一次几乎成行,但终因疾病缠身而未能如愿。
当他得知日本著名画家平山郁夫从楼兰考察归来后,马上请画家把描绘楼兰遗址的素描带来让他先睹为快,以弥补自己未能成行的遗憾。
井上靖1955年开始创作历史小说,其中,以中国的历史及古代名人为背景的有《天平之甍》、《》、《杨贵妃》、《苍狼》等。
这些小说诗歌文学作品在日本深得广大读者的好评,成为日本人民了解中国历史、文化与中日友好之源的不朽文学遗产。
1986年,井上靖因患食道癌而动大手术,也正是在这一年他着手撰写酝酿了20年的长篇小说《孔子》。
这部著作一经发表,立即在日本引起轰动,在不到半年的里发行了60多万册,被列为1989年日本文艺类十大畅销书之首。
本文二维码单篇扫描下载从社会弃老到众生厌世:姨捨 母题的现代流变㊀㊀ 解读井上靖的小说«姨捨»刘素桂(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ꎬ兰州730000)[收稿日期]2017-10-09[作者简介]刘素桂(1979-)女ꎬ山东昌乐人ꎬ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基金项目]兰州大学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 项目(16LZUJBWZY039)[摘㊀要]㊀井上靖的短篇小说«姨捨»多被解读为描写以家人 出家遁世之志 为主题㊁带有私小说性质的自传体小说ꎮ然而ꎬ剖析小说发表的时代背景就会发现ꎬ小说假借传统弃老传说 姨捨 这一文学母题范式ꎬ以 我的家人 为例ꎬ深刻揭示了战后初期日本社会急剧转型时期人们思想和情感深处彷徨无助的精神面貌ꎮ由此可以认为: 姨捨 俨然已成为当时人们孤独感㊁被抛弃感的代名词ꎻ 厌世 则是在那样的社会现实中人们的无奈和挣扎ꎬ一种积极寻求自我的个体表达ꎮ[关键词]㊀井上靖㊀姨捨㊀厌世㊀社会转型㊀现代流变[中图分类号]I313 4㊀㊀[文章编号]1002-3054(2018)10-0034-14[文献标识码]A[DOI]10 13262/j bjsshkxy bjshkx 181004㊀㊀井上靖的短篇小说«姨捨»[1]发表在1955年1月的«文艺春秋»上ꎬ之后收入1956年6月由新潮社出版的短篇集«姨捨»ꎮ小说秉承了井上靖一贯的娓娓道来的叙事方式ꎬ以一种平淡的口吻描写了 我的家人 与姨捨山之间的某种牵绊ꎮ被称作 井上靖研究第一人 [2](P155)的福田宏年从心境小说的角度ꎬ将«姨捨»定义为 探求突然袭向年迈的母亲和兄弟姐妹的㊁可以称之为 出家遁世之志 的逃离现实之心ꎬ进而确认自己的血统 [3](P151)的小说ꎮ井上靖本人也曾在其作品的自我解说中写道: «姨捨»是以我自己家族中流淌的厌世血统为主题的ꎮ [4](P278)井上靖的这一发言被看作是对福田宏年遁世血统论的一种有力佐证ꎮ故«姨捨»多被解读为带有私小说性质的自传体小说ꎮ但«姨捨»真的只是井上靖单纯讲述自己家族血统的作品吗?徐明真教授通过将作品中出场人物的 遁世之志 与作家本人的成长过程㊁作家其他作品中的众多人物形象对照解读ꎬ得出了«姨捨»是井上靖文学的一个重要母题的结论ꎮ[5]日本学者山田哲久则从考察小说开始部分提到的两部 姨捨 相关作品入手ꎬ在考察小说写作时的家族制度变迁这一时代背景的基础上ꎬ认为作家井上靖是在以自己的家为案例㊁暗示战后某种新的家庭构成形式ꎬ并以此反对当时的岸信介一党企图通过立法恢复战前家族形态的主张ꎮ[6]然而ꎬ通读这篇被普遍认为是以作家井上靖的真实生活体验㊁真实人物为素材创作的㊁类似随笔的小说后ꎬ人们不禁要产生这样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一个家族中有那么多人出现所谓的 厌世 ?这仅仅是某个家庭的特例还是影射了一种社会现象的普遍存在?小说是否真的要表达作者的 遁世之志 ?小说中反复出现的 厌世 厌人 之词该如何理解?小说中贯穿始终㊁原为弃老传说的 姨捨 到底该如何合理解读? 基于以上种种疑问ꎬ希望通过从微观具象层面考察小说中主要人物的典型形象和性格特质ꎬ从宏观层面揭露出隐藏在«姨捨»小说中的时代逻辑和同时代文化印证主题ꎬ以为上述一系列疑问提供最终合理的解释ꎮ一㊁ 姨捨 母题的范式与假借㊀㊀(一) 姨捨 母题的范式小说的题目 姨捨 ꎬ其本意为弃老或弃母ꎬ由此可以感知ꎬ小说是以日本流传至今的 姨捨山 弃老传说为文本渲染主基调的ꎮ 姨捨山 传说ꎬ又被称作 姨捨 传说ꎬ是一个弃母于山中的民间传说ꎬ其中最广为人知的ꎬ是长野县更级郡冠着山的一男子将老母弃于山中ꎬ后因良心不安复又将老母接回家中奉养的故事ꎬ这一故事也让长野县的 姨捨山 成为日本弃老传说的代名词ꎮ但就弃老传说本身来说ꎬ无论是难题型㊁弃亲畚箕型㊁折枝型ꎬ还是斗争型 姨捨山 ꎬ其孝行劝诫的传承本质却是毫无疑问的ꎮ 姨捨山 也正是因为围绕着 容易触碰人性底线㊁易于引起人们心理共鸣的弃老话题作为母题ꎬ最终将弃老转化为敬老㊁爱老的文化训诫主题 ꎮ[7](P111)也正因为如此ꎬ 姨捨山 才能够广为流传ꎬ成为经久不衰㊁具有持续生命力的文化与社会母题ꎮ姨捨山 作为口承文艺不断发展的同时ꎬ也成为日本文学中的一种经典的文学素材ꎬ从日本平安时代起就已经被«古今和歌集»«大和物语»«今昔物语集»等多部文学作品反复收录和再创作ꎮ室町时代被世阿弥编入谣曲ꎬ成为艺术性极高的能剧 三老女物 之一的 姨捨 ꎮ江户时代的随笔㊁俳谐㊁童话和谣曲等多种文学形式中均有所演绎ꎮ在日本近现代文学中ꎬ多位文学大家都以 姨捨 为题进行过小说创作ꎮ可以说ꎬ 姨捨山 弃老传说在日本文学中也是一个横亘古今㊁经久不衰的重要文学母题ꎮ[7](P104)(二) 姨捨 母题的假借对于«姨捨»这篇被作家井上靖认为是自己的 个人 徽章 [4](P279)的小说ꎬ先不谈其在井上靖文学创作道路上的意义ꎬ单从叙事的角度来看ꎬ这部短篇小说也是非常成功的ꎮ因为从叙事学的观点来看ꎬ决定一个叙事行为的成功与否ꎬ不在于这个故事本身的内容如何ꎬ而是叙事的方式ꎮ而小说恰恰采用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叙事方式 将小说置于日本弃老传说 姨捨 这一母题之下ꎬ又将 姨捨 作为贯穿小说始终的主线ꎮ作者以空行这一通俗易懂的手法将小说分为五部分:先用大量篇幅铺述 姨捨山 弃老传说ꎬ然后以 姨捨山 为引过渡到 我 的从社会弃老到众生厌世: 姨捨 母题的现代流变 解读井上靖的小说«姨捨»母亲 及 妹妹 清子这两个母亲的故事ꎬ进而联想到 我 的 弟弟 和 舅舅 ꎬ并在 我 终于登上姨捨山的那个晚上的雷雨声中结束ꎮ小说从 姨捨山 弃老传说谈起ꎬ到登上姨捨山结尾ꎬ故事紧凑ꎬ首尾呼应ꎮ而使得该短篇小说能够达到结构紧凑㊁叙事巧妙的艺术效果的核心助力ꎬ正是 姨捨山 弃老传说这一母题的合理内置ꎮ可以说ꎬ作者是有意识地将日本流传已久的 姨捨山 弃老传说作为依托进行小说创作ꎬ且通过这种明显的写作倾向ꎬ力图 将自己的作品置于可以称之为日本文学传统的 姨捨 当中 ꎮ[8](P2)关于作者对 姨捨 传统母题范式进行创新且大胆的假借设计逻辑ꎬ小说«姨捨»一开始就抛出了意味深长的弃老故事讲述ꎬ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情绪ꎮ«姨捨»小说开始写到 姨捨山传说便连同这个故事(土肥地区的弃老故事)一起传到我的耳中ꎬ让我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悲伤 ꎮ至于悲伤的原因ꎬ则为 我难以忍受必须与母亲分离 ꎮ[9](P280)可以说ꎬ作为故事叙述者的 我 在小说开篇就将小说要讲述的 姨捨 故事主基调设定为 悲伤 的离别故事ꎮ为了支撑这一基调ꎬ作者不惜将石童丸物语与 姨捨山 传说相提并论 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中ꎬ至今仍记忆犹新的ꎬ就是石童丸赴高野山寻父的故事和姨捨山的故事ꎮ这两个故事都是以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别离苦为主题的ꎮ 石童丸物语在日本广为流传ꎬ是一个典型的父母与子女生离死别的悲情故事ꎮ将这样一个悲情故事与姨捨山弃老传说并列在一起ꎬ作者故事叙述的倾向性可见一斑ꎮ为了支撑自己的故事架构ꎬ作者还援用了两本书 小人书«姨捨山»和学术性著作«姨捨山新考»ꎬ并以这两本书为中心展开了 我 的 姨捨 故事讲述ꎮ关于这两本书籍ꎬ山田哲久等日本学者都做过推理ꎬ基本认定小说«姨捨»中引用的«姨捨山新考»[10]为1936年信浓乡土杂志出版会发行的一本学术性著作ꎬ而 小说«姨捨»中引用的«姨捨山»这一小人书ꎬ其插图描写应该来自于«标准童话文库»ꎬ[11]故事大致内容则参照了«姨捨山新考» ꎮ[6](P87)而«标准童话文库»中描写的是一个典型的折枝型 姨捨山 ꎮ[12]可见ꎬ作者在小说中提到的小人书借用折枝型弃老传说的故事形象为封面ꎬ却叙述了一个难题型弃老故事ꎮ 折枝 场景应该就是«姨捨»中提到的小人书«姨捨山»里 头一页彩色插图 [9](P281)所描绘的内容ꎬ但是其中作为梗概的小人书故事内容并没有提到支撑孝行劝诫的 折枝 这一因素ꎬ儿子将老母亲接回家中的理由ꎬ也仅仅是因为 年轻人怎么也不忍心将母亲留在深山中 ꎬ且为了强调自己的叙述基调ꎬ作者在介绍了小人书的故事内容之后ꎬ又具体描述了 头一页彩色插图 的画面ꎬ最后总结为 尽管画得很粗糙ꎬ但这个故事的悲伤仍然从画面上渗透出来ꎬ深深地刺激着孩子幼小的心灵 ꎮ[9](P281-282)作者在小人书的故事内容基础上对画面进行了解释性描述ꎬ彻底舍弃画面中应该包含的 折枝 场景ꎬ仅仅从中抽象出抛弃年迈的老母亲这一弃老行为ꎬ由此引发 我 的 悲伤 ꎮ通过 我 对小人书的故事内容和插图的解释ꎬ在 姨捨 故事中表现出一种取向:«姨捨»并不是写«标准童话文库»中以母亲大爱引发情感触动为核心的孝行劝诫故事ꎬ而是上演了一幕悲伤的母子离别情景ꎮ另一本参考书«姨捨山新考»则担负了将此叙述基调加以延伸和补充的作用ꎮ 在众多的和歌㊁俳句等作品中ꎬ最使我感动的莫过于«大和物语»中ꎬ年轻人将老母亲遗弃到姨捨山后ꎬ回到家中ꎬ看着悬挂在母亲所在的姨捨山上空的明月所作的那首和歌ꎮ 因为 对我来说ꎬ故事中的人物所吟咏的和歌ꎬ比任何姨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10期捨山观月的作品更能心酸地打动我的心ꎮ幼年时期铭刻于心的传说的主题ꎬ如今又通过和歌的形式扑面而来 ꎮ[9](P283)这里 我 所说的所谓 传说的主题 应该等同于作者开篇以来反复强调的 悲伤的离别故事 ꎬ将幼时从小人书中获得的印象通过«姨捨山新考»加以详细说明ꎬ以此来强调 姨捨 物语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悲伤的离别故事ꎮ小说«姨捨»就这样巧妙地将 姨捨 故事抹去了其原本的孝行劝诫本质色彩ꎬ而定位在了 悲伤的离别故事 这一颇具方向性的主题上ꎮ通过这一 姨捨 母题范式的成功假借ꎬ作为小说叙事者的 我 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循着这一方向将整个故事讲述下去ꎮ二㊁ 姨捨 母题的现代流变㊀㊀(一) 姨捨 母题现代流变的成功过渡 我 的 母亲后来ꎬ是母亲给我创造了机缘ꎬ使得姨捨山弃老传说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ꎮ [9](P283)通过这句话ꎬ作者将叙事焦点转移到了 我 的 母亲 身上ꎬ故事讲述也开始进入 我的家人 故事阶段ꎮ在 我 定义的那个 悲伤的离别故事 姨捨 传说中ꎬ深深包含着 将母亲抛弃到山中 这件事本身的悲哀ꎮ所谓 抛弃 ꎬ当然是指 我 将母亲抛弃的行为ꎬ这是 国主的命令 这一外来压力下的产物ꎬ无关母子关系的好坏ꎬ仅仅是因为 国主 这一绝对权力拥有者的存在ꎬ而且 抛弃 这种行为也不容许母亲和儿子做出任何反抗ꎮ这三者(国主㊁母亲㊁儿子)的关系ꎬ支撑了这种语境下产生的某种悲伤构造ꎮ但在«姨捨»中ꎬ 我 的 母亲 却说: 假如现在依然有老人必须被遗弃的规定ꎬ我会很乐意到那里去ꎮ [9](P283) 母亲 这句话可以看做是对作为 悲伤的离别故事 的 姨捨 传说的彻底颠覆ꎬ从 年迈的母亲必须被遗弃 的传统意义上的被动式要求 弃母 逻辑转为 母亲主动要求被遗弃 的现实主动式的反情感逻辑ꎮ而且ꎬ作者接着写道ꎬ由于 母亲 的这种诉求使 我 陷入了抛弃 母亲 的空想: 任性的母亲 对抛弃地点挑三拣四ꎬ而当 我 说 那就回家吧 时ꎬ 母亲 又苦苦哀求 把我扔到哪里都可以ꎬ只要不带我回家 ꎮ[9](P284-286)期间的母子对话充满了现实感ꎬ可见作者超凡的想象力和故事虚构力ꎬ但 我 空想的这出剧目与原本该是 悲伤的离别故事 的 姨捨 故事不同ꎬ具有某种滑稽感ꎮ然而ꎬ当听到 母亲 央求 我 把她抛弃㊁随便哪里都可以时ꎬ 杵在那里的我ꎬ感到月光像针扎似的刺痛了我的心 ꎮ[9](P286)倍感滑稽的同时ꎬ哀伤也自此淡淡流出ꎬ给人一种情感上的冲击和错觉: 母亲 宁愿被抛弃在深山也不愿回到 家 中ꎬ虽然以弃老传说闻名的姨捨山还是 姨捨 故事里的那座山ꎬ但此时ꎬ 家 在 母亲 的眼中似乎是一座新的 姨捨山 ꎮ我空想的以姨捨为舞台背景的独幕剧ꎬ跟以往的弃老传说的主题差别很大ꎮ在我这里ꎬ是母亲自己希望被抛弃ꎬ一个劲儿地要求被抛弃ꎬ怎么劝她都不听ꎮ我拿母亲没办法ꎬ只好背着她徘徊在姨捨山的丘陵地带ꎮ但是ꎬ除了那种滑稽感ꎬ我的内心仿佛凝聚了小块冰块ꎮ当滑稽感消失ꎬ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占据了我整个心房ꎮ [9](P287)在此ꎬ 我 的凭空想象 跟以往的弃老传说的主题差别很大 ꎬ这种 差别 应该就是与 悲伤的离别故事 这一主题的差别ꎮ通过描述 母亲自己希望被抛弃 这一颠覆式的逻辑转变和自己空想的滑稽又哀伤的独幕剧描写ꎬ使小说故事从原本的 姨捨山 弃老传说从社会弃老到众生厌世: 姨捨 母题的现代流变 解读井上靖的小说«姨捨»中彻底剥离出来ꎬ变成一个异化了的弃母故事ꎮ 母亲 宁可主动要求被抛弃到姨捨山ꎬ也不愿回到 家 中ꎬ姨捨山还是那座故事里的山ꎬ 家 却不是以前记忆中的那个家ꎬ 悲伤 也因此转变为一种更深层的东西ꎬ为«姨捨»故事的进一步展开做好了充分的铺垫ꎮ(二) 姨捨 母题现代流变的进一步升华 我 的 妹妹故事进一步展开ꎬ 我 又讲述了在北九州做美容师的 妹妹 清子的故事ꎮ关于清子ꎬ小说中写道: 清子是我们四兄妹中最小的一个ꎬ她在战争期间结婚ꎬ生下了两个孩子ꎮ由于某种原因ꎬ她抛下丈夫和两个孩子ꎬ离开了婆家ꎬ一度回到了娘家父母身边ꎮ后又以独立生活为由ꎬ来到了这里ꎮ [9](P287) 撇下两个孩子离家出走这件事ꎬ她必然有她自己的想法ꎬ做足了心理准备的ꎮ [9](P288)通过写清子是 我 的 妹妹 ꎬ同时又是两个孩子的 母亲 ꎬ将清子置于一个 母亲 的身份上进行叙述ꎻ通过写清子 撇下两个孩子离家出走 的行为ꎬ暗示清子是自己主动离家出走ꎮ这一说明与之前 母亲自己希望被抛弃 这一故事关联起来ꎬ将 清子 附着在 我 所讲述的 姨捨 故事中进行叙述ꎮ但是ꎬ清子身上上演的 姨捨 故事与 母亲 身上上演的 姨捨 故事ꎬ其设定又有所不同ꎮ 母亲 身上上演的 姨捨 故事ꎬ只是一个 我 凭空想象的㊁背着 母亲 徘徊在姨捨山上的独幕剧ꎬ就像作者在小说中描述为 月光就像小人书«姨捨山»中画的那样 一样ꎬ是由小人书的插图以及 母亲 很乐意到那里去 的宣言所唤醒的关于 姨捨山 的空想ꎮ而 妹妹 的故事却设定为:发生在 我 身边的㊁一个真实存在的故事ꎮ我和妹妹在马路上并肩走着ꎮ前方能看到两个三角形的㊁煤矸石堆成的小山ꎮ清子说她乘坐的电车沿途也能看到好多个同样的矸石山ꎮ [9](P289)通过对清子所处的环境的描述ꎬ将清子与遍地 煤矸石堆成的小山 这一风景重叠起来ꎬ将其置身于这样的一个特殊的环境中ꎮ通过将 清子 与象征着 煤矿城镇 特征的词汇重叠ꎬ进而展开 我 的叙述: 妹妹对母亲希望被扔到姨捨山去的心情ꎬ有她独到的看法ꎮ仔细想来ꎬ她这近两年的时光ꎬ不正是在九州矿区的一个角落里ꎬ眺望着那照在人工堆起来的㊁非自然的矸石山上空的月亮生活过来的吗ꎮ这矸石山恰像姨捨山ꎮ [9](P290)这里的姨捨山并不是小人书插图中出现的姨捨山ꎬ而是置换为 我 实际上看到的 矸石山 ꎬ也就是将姨捨山与 矸石山 等同起来ꎮ作者在这部分的叙事结构呼之欲出:通过妹妹 清子有 两个孩子 这一人物身份将她突出定位为一个具有特定年龄与生活场景的母亲 形象ꎬ同时ꎬ将清子所在的九州矿区的 矸石山 与姨捨山重叠起来ꎮ 两个孩子的母亲 清子虽然尚未达到 姨捨 传说中被抛弃的年龄ꎬ却感同身受地同步经历着 我 的 母亲 主动要求被抛弃的情感困惑ꎬ 离家出走 到了 煤矸石姨捨山 ꎮ小说故事由此进一步升华了«姨捨»主题ꎬ将 姨捨 之殇蔓延到了尚未老去但已成为 母亲 的 妹妹 清子身上ꎬ让人不由得产生这样一种情感寒意:无论是年迈的 母亲 ꎬ还是刚成为 母亲 的年轻 妹妹 ꎬ她们都身处在一个别样的 姨捨山 中ꎮ(三) 姨捨 母题现代流变的全面铺开 我 ㊁ 我 的 弟弟 和 舅舅 在将 两个孩子的母亲 清子与 煤矸石姨捨山 重叠之后ꎬ 我 又叙述道: 母亲一瞬间有了愿意被扔到姨捨山的想法ꎬ这难道不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厌世思想吗?而清子脱离家庭的做法ꎬ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ꎬ一般人是不会那么做的ꎬ难道不是跟母亲一样ꎬ多少是厌世的性格在起作用吗? [9](P291)作为 清子 离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10期家出走的理由ꎬ 我 导出了 厌世的性格这一结论ꎮ 我 将 母亲 希望被抛弃的宣言与 妹妹 离家出走的行为理解为同一种厌世思想ꎮ 母亲 和 妹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过上了 姨捨山 的生活ꎬ或者可以说ꎬ 母亲 和 妹妹 主动 地将自己 抛弃 到了姨捨山ꎬ而 厌世性格 成为了诠释她们这种有悖于传统价值选择的合理形式推测ꎮ 我 从 母亲 与清子的行为与言论中ꎬ找出了 厌世性格 之后ꎬ接着写到: 弟弟 承二突然从东京的一流报社辞职ꎬ回妻子娘家所在的某个小地方做了普通的银行职员ꎻ已然当上了土木工程公司经理的 舅舅 突然辞职转做小本买卖ꎮ 我 在承二与 舅舅 身上也找到了与 母亲 和 妹妹 同样的 厌世性格 ꎮ 就承二来说ꎬ突然从熙熙攘攘的社会上迅速抽身ꎬ不也同母亲和妹妹是一样的想法吗?我们家所有人身上ꎬ不是都流着这种讨厌人群(人間嫌い)的血液吗? [9](P291) 就我本人来说ꎬ也不能说我身体里没有这种血液ꎮ [9](P292) 我 将 厌世性格 与众生所求的 熙熙攘攘 相对照ꎬ并进一步扩展到包括 我 在内的 我们家所有人 身上ꎮ至此ꎬ我们可以看出整篇小说的叙事结构: 我 开篇铺述的 姨捨山 弃老传说仅仅是一个依托ꎬ是小说叙述者 我 所讲述的故事展开的切入点ꎮ 母亲 是为故事能成功跳转所设的一个过渡性人物形象ꎮ 妹妹 的故事为 我 升华«姨捨»主题提供了合理的支撑ꎮ 我 ㊁ 我 的 弟弟 和 舅舅 的出现则为小说主题的最终成形提供了全面的佐证ꎬ将 我们家所有人 都具有 厌世性格这一核心表达水到渠成地进行了完美演绎ꎮ由此ꎬ«姨捨»最终流变为一个异质的㊁完全脱离了 弃老 这一最初母题的故事ꎮ在 我讲述的«姨捨»故事中ꎬ已经从 国主的命令 这一外来压力下 年迈的母亲必须被遗弃 转为 我 的 母亲主动要求被遗弃 ꎻ从 年逾七十 的老人这一特定对象变成 我 的 母亲 妹妹 弟弟 舅舅 ꎬ乃至不同年龄阶段的 我们家所有人 ꎻ从 国主讨厌老人 [9](P281)这一特定的具体原因转化为 我们家所有人都具有厌世性格 这一无理由的描述ꎮ上述这一切的描述和推演都是我们从形式上可以得到的形式性观点ꎬ而要理解 我 所讲述的这个具有新特点的 众生厌世 的深层次缘由ꎬ要想对小说的理解不再止步于作家的自传体小说ꎬ我们就需要将其置于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下进一步深入考察小说人物的生存氛围ꎬ揭开小说设置的 厌世性格 这一表层文本的面纱ꎮ三㊁ 众生厌世 的逻辑透视与时代文化确认㊀㊀(一)«姨捨»的角色安排与社会隐喻1.特定时期设置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在 我 讲述的故事中ꎬ每个人物的故事都发生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 这个特定的时期ꎮ 母亲 希望被抛弃的宣言是在 战后物资匮乏ꎬ人们对家族制度的一般想法也急剧变化的时期 ꎻ 妹妹 是 战时 结婚ꎬ 两年 之前离家到了北九州ꎻ 弟弟 毅然从 一流报社 辞职回到妻子娘家所在的地方城市发生在 战后第三年 ꎻ 舅舅 则是 战争刚刚结束 时辞去了土木工程公司经理的职务转做小生意ꎮ小说文本显示ꎬ作者将 我 所讲述的故事的发生时间设定在战后ꎬ而联系作品发表的时间ꎬ可见小说文本中出场人物的故事发生时间最大化也就是1945年至1955年这不到10年的时间里ꎮ后藤雅彦曾在其«战后社会与青少年培养政策的变迁»一文中ꎬ将1945年至20世纪50年代前期这段时间定义为 战败社会混乱期 ꎬ写到战后初期日本国内物从社会弃老到众生厌世: 姨捨 母题的现代流变 解读井上靖的小说«姨捨»资极度匮乏ꎬ人民极度贫困ꎬ社会秩序混乱不堪ꎬ人们原有的社会价值观轰然倒塌ꎬ一切处在亟待重建中ꎮ[13](P29-30)小说«姨捨»设定的时间与此吻合显然并非巧合ꎮ关于«姨捨»中出场的 妹妹 弟弟 及 舅舅 ꎬ据福田宏年所述ꎬ可以将其还原为现实生活中井上靖身边的人物ꎮ 妹妹 清子是作家井上靖最小的妹妹波满子ꎬ她跟«姨捨»中清子的经历非常相似ꎬ只是她离婚后开设美容院的地方不是北九州ꎬ而是东京ꎮ 弟弟 承二应该是井上靖唯一的弟弟 冠了妻子姓氏的森田达ꎬ毕业于东京大学德文系ꎬ供职于共同通信社ꎬ做过海外特派员ꎬ曾有一段时期退隐在妻子娘家沼津ꎮ 舅舅 则应该是井上靖母亲的第二个弟弟井上贤二ꎬ做过伊豆交通公司的高管ꎬ已经内定为公司经理的时候辞职做起了布匹小贩ꎮ[8](P4-5)井上靖以此为原型创作了小说«姨捨»中的清子㊁承二和 舅舅 ꎬ并将故事归结为 我们家所有人 都有这种 厌世的性格 ꎬ且 就我本人来说ꎬ也不能说我身体里没有这种血液 ꎬ将这种 厌世的性格 最终延伸到自己身上ꎮ这里应该是暗指作家井上靖本人在1951年辞去了每日新闻社的部长职务ꎬ做专职作家一事ꎮ然而ꎬ要说现实生活中有过这种退隐经历的井上靖的亲人ꎬ首先当属井上靖的父亲ꎮ井上靖曾在«我的母亲手记»的«花下»中开篇写到 父亲是在五年前80岁的时候去世的ꎮ他48岁时擢升军医少将后随即辞官退役ꎬ隐居故乡伊豆ꎬ此后的30多年间ꎬ他的工作就是耕种屋后的小块田地ꎬ种些蔬菜供他和母亲两个人吃 ꎮ 太平洋战争期间各地开设了不少军队所属的医院和疗养所ꎬ军医不足ꎬ常有人找他去当院长ꎬ但父亲都以年迈为由婉拒了ꎮ [14](P9)从井上靖年谱上来看ꎬ 1931年ꎬ父亲以军医监(少将)之职退役ꎬ隐居伊豆汤岛ꎮ九一八事变爆发 ꎮ[14](P200)可见ꎬ井上靖父亲的隐居就是与一切抛头露面绝缘的那种隐遁ꎮ井上靖在«姨捨»写作时涉及了 我 的 家人 ꎬ却对战时隐居的父亲闭口不谈ꎬ我们可以认为«姨捨»中的遁世原型是有选择性的ꎬ选择的标准之一即为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 ꎬ而且ꎬ 我 的 家人 的故事ꎬ都具有一定的虚构性ꎮ回到具有艺术虚构性的小说«姨捨»ꎬ从中可以看到当时的 时代氛围 ꎮ2.众生厌世的个体偶然与时代必然首先ꎬ 母亲 提出希望被抛弃到姨捨山的宣言ꎬ是在 战后物资匮乏ꎬ人们对家族制度的一般想法也急剧变化的时期ꎬ老年人和青年人之间会发生一些小争执ꎬ这在我们家也绝不例外ꎮ但表面看来ꎬ并没有什么促使母亲考虑要脱离家庭的大问题ꎮ恐怕是母亲意识到自己已年满七十ꎬ在姨捨传说的时代ꎬ正好是到了被遗弃到山里去的年纪了ꎮ与其说她生来自尊心强㊁性格倔ꎬ促使她说了那番话ꎬ倒不如说战后的氛围与过去那个时代的气氛有些相似之处ꎬ母亲兴许就是那一瞬间起了同这种时代的氛围挑战的念头吧ꎮ [9](P283-284)可见ꎬ 母亲 的宣言是在那个时代的社会状况的基础上产生的ꎬ由此也可以看出ꎬ与其说«姨捨»是作家井上靖在描写自己的 母亲 ꎬ倒不如说是那个时代的以 母亲 为代表的这一类老年人群体ꎮ再看这里提到的战后的一些社会问题ꎬ就 母亲 的情况来说ꎬ是 战后物资匮乏 与 家族制度的急剧变化 ꎮ姨捨传说中的弃老 是人们在特定时期生产力水平极端低下㊁食物极度短缺的情况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ꎬ[7](P109)而 战后的氛围与过去那个时代的气氛有些相似之处 ꎮ事实上ꎬ 据1956年7月日本经济策划厅的第10次«经济白皮书»中的经济统计ꎬ1953年左右经济指数始突破战前(1934-1936)水平ꎮ [13](P33)这从侧面说明ꎬ经济问题也是促使 母亲 主动选择被抛弃的因素之一ꎮ北京社会科学㊀2018年第10期。
外国文学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井上靖《苍狼》宋琳 湖南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摘要:《苍狼》是日本作家井上靖写的一部中国题材历史小说,他在研读了历史人物成吉思汗相关的史书后撰写了这篇历史小说。
新历史主义所强调的正是“历史的文本性”和“文本的历史性”的关系,那么本文试图从新历史主义角度来解读井上靖的《苍狼》。
去分析作者如何将文本和历史、史实和虚构相结合创作出了这部作品。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井上靖;《苍狼》一、新历史主义新历史主义这一概念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英美文学。
这种观念经过十年的发展变成了一种在当时社会具有主导地位的文学评价手段。
美国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教授史蒂芬·格雷布拉特最早提出并使用了这个批评方式。
新历史主义认为“历史是一个延伸的文本,文本是一段压缩的历史,历史和文本构成了生活世界的隐喻。
”[1]新历史主义重视文学文本中的颠覆性因素和主流意识形态的互文性关系,提出文学创作实践既是文化的产物,又能动地影响文化塑造。
[2]本文旨在依据新历史主义批评理论,对井上靖《苍狼》进行解读,去分析作者如何将史实和虚构、文本和历史相结合创作出了这部作品。
二、在新历史主义视角下解析《苍狼》(一)文本与历史的融合《苍狼》的主人公就是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孛儿只斤·铁木真(1162年5月31日—1227年8月25日),尊号“成吉思汗”。
这部作品讲述了成吉思汗从出生到建立大蒙古国直至1227年征战西夏时去世的一生传奇经历。
井上靖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利用自己丰富想象力和创造力弥补了历史上的没有记载的断层,同时虚构了一些人物,结合他们的言行,巧妙的对历史的空白进行了填补,创作出了作者心目中的成吉思汗,也就是作品《苍狼》的主人公。
铁木真的出生伴随着一个谜团,他究竟是不是也速该的孩子,因为母亲柯额仑是被其他部落青年人抢去途中又被也速该抢走的。
十月后诞下了铁木真。
作品中母亲的心理活动向我们展示了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混乱和担心。
风涛井上靖读后感本书作者井上靖,被誉为日本文坛巨匠,是当代著名的作家、评论家和诗人。
获得日本文学界多个奖项。
他的语言充满诗意,让人读起来很舒畅。
尤其是他在创作历史小说时,治学态度是严谨的。
不仅查阅大量文献,详尽掌握史料,而且其历史小说总是由史籍记载过的历史事变为线索,以历史人物的行动为主导,加以想象和发挥,即使是虚构部分,也力求做到历史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的统一。
日本有关史学家便认为,井上靖的中国历史题材小说,所写历史事件是真实无误,经得起推敲的。
正如《风涛》,以史实为素材创作,参考《高丽史》和《元史》中的故事和内容,同时又融入了很多虚构和想象,来激活单调乏味的历史文献,为小说增添了艺术性和趣味性,让读者更能了解书中所表达的思想,以及通过阅读,与井上靖产生共鸣。
本书主要描写了高丽被蒙古军蹂躏压制的局面,躲在江华岛的高丽王朝不得不派出王子去求和,最终却遭遇了蒙古王驾崩、忽必烈上台的局面。
而忽必烈一改征讨高丽的风格,一开始采用怀柔政策,意在利用高丽夺取日本。
同时作者用文相李藏用与元宗、武相金方庆与忠烈王两套班子的故事讲述了高丽国在蒙军统治下的卑微。
很多时候只是忽必烈的一封诏书,整个高丽就会面临着亡国的危险,但是他们又不能反抗,因为反抗必然会导致亡国。
为什么此书取名为“风涛”,首先是该作品名称来自于元世祖忽必烈颁发给高丽国的诏书中的一句“勿以风涛险阻为辞”,其用意是鞭策高丽不得推诿出使日本的责任,要担负起充当侵略日本人的排头兵的职责。
同时,“风涛”表面上是海域掀起的波涛,实则暗喻着政治格局之间的惊涛骇浪。
本书不是类似于《平家物语》那样的军记物语或者战争小说,没有惊心动魄的作战场面,只有战争背景下人们的迷茫、努力、抗争和失意。
着眼于描写蒙古高压下、处于战争风暴前夕高丽君臣们的各种反应,各种政治的暗流涌动、各派政治势力的角逐。
6中国西域旅游的热潮。 二.解读井上靖的“西域梦” “‘西域’是公元前后中国人指称‘西方的地区’的一般用语,有广狭二义,前者指包括罗马、印度在内的广大地区,后者则指帕米尔以东的中国新疆地区。大致与现在日本流行的所谓‘丝绸之路’同义。”9对西域的认知,中国人有一个逐渐认识、了解的过程。汉初人们是把河西走廊地区包括在西域的范围之内的。西汉末年,今青海省西部也被包括在西域的范围之内。因此西域在西汉时广指汉朝郡县辖区以西的地区,并没有严格的界限。西域作为一个地理概念开始固定下来是在东汉班固撰写《汉书·西域传》之后。《汉书·西域传》说,西域“东则接汉,扼以玉关、阳关,西则限以葱岭”。这就是所说的狭义的西域。到了唐朝,广义上的西域面积很大,敦煌以西,天山南北,中亚、西亚地区,乃至北非、东欧地区都可包括在内。而狭义的西域则指东起玉门关,西到波斯(今伊朗),北抵阿尔泰山,南至克什米尔的广大地区。蒙元时期,随着我国西北疆域的再统一和扩展,除现在的新疆以外,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河中地区,以及两河下游的咸海地区,阿姆河以南的呼罗珊地区都纳入了西域的地理范围以内。而我们目前所使用的“西域”一词是以清朝乾隆年间(1736~1795年)的西域地理范围来界定的。“其地在肃州嘉峪关以外,东南接肃州,东北喀尔喀(蒙古),西接葱岭,北抵俄罗斯,南接蕃藏(青海、西藏),轮广二万余里”,也就是今新疆包括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广大地区。 大和民族是一个不断追问自己从何而来的民族。在日本的学界和民间,关于自身起源的假说此起彼伏。有人提出大胆假设:4000年前,一支欧罗巴人从西向东迁徙来到中亚腹地,其中会不会有一个分支继续向东抵达日本呢?而这,或许就是日本人自上世纪初对丝绸之路萌发不懈热情的原因之一。 当然井上靖对中国西域的关注并不是基于上述的原因。他从学生时代便对西域及丝绸之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充满了憧憬。这是一片既广袤无垠又满是荒凉的沙漠地带,但是这里却有着像谜一样的神秘,处处弥漫着让人遐想的空气。井上靖在他的《西域物语》的序章里这样写道:“我在学生时代就想踏足‘西域’这个地方。‘西域’是一个很模糊的叫法,这是中国古代史书上使用的说法。起初为了总括居住在中国西面其他民族居住的地区,就使用了‘西域’这样的叫法。在以前,印度和波斯也被算在‘西域’里边的。总而言之,中国人把本国以西广大建立国家的其他民族所居住的地带统统都称呼‘西域’。所以‘西域’一词中本来就充满着未知、梦幻、谜与冒险之类的东西。千百年来,这里是演出各民族争战、称雄称霸的舞台,也是各个民族友好往来、进行文化交流的历史舞台。”10
日本对西域的关注,早在井上靖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从明治后期开始随着国力的逐渐强盛,再加上日本军国主义的需要,日本开始注重研究其他国家,着重于对历史的研究。这时候就有不少学者研究中国的西域,并且还有很多考古学家来到这片土地, 7
进行考古发掘,盗走了大批古代文物,这些出土文书和文物为日本学者研究西域提供了方便。日本对西域的研究大致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上个世纪的1910—1930年,研究西域的学者主要有白鸟库吉、石滨纯太郎、小野川秀美、羽田亨、藤田丰八、石田干之助等;第二时期是1940-1969年,活跃的学者既有第一时期的,也有他们的学生,如松田寿男、江上波夫、榎一雄、内田吟风、羽田明、佐口透、护雅夫、山田信夫、藤枝晃等;第三个时期是1970—1989年,这一时期出现了许多比较年轻的学者,长泽和俊、池田温、间野英二、山口瑞凤、梅村坦、森安孝夫、堀直、堀川切、庄垣内正弘、百济康义、小田寿典、滨田正美、落合守和、竹内和夫等。这些学者除有一定的汉文功底外,多懂新疆古今语文,尤其是回鹘文、察合台文等语文。此外有一些研究组织和机构也开展一些西域研究,像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西域文化研究会、内陆亚细亚学会等也发表过不少关于西域的著述。但是这些著述都是学术性质的,没有关于西域的文学作品。把中国西域作为舞台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的,井上靖应该是第一个。 井上靖在作家生涯中对“西域”这片异域的土地倾注了不少心血,写出了其中包括小说、散文、诗歌等体裁在内的许多文学作品,这些作品有《漆胡樽》、《玉碗记》、《异域人》、《楼兰》、《敦煌》、《洪水》、《苍狼》、长篇史话《西域物语》、收有51首散文诗的《西域诗篇》等等。可以说井上靖是战后日本以中国的西域为舞台创作文学作品的先驱。1950年4月刚刚在文坛上崭露头角的井上靖在《新潮》上发表了第一个与西域有关的短篇小说《漆胡樽》。严格来说这是一篇现代小说,以日本奈良大寺正仓院收藏的古代西域文物——漆壶樽为题材,通过对它的追根溯源,表现了古代日本与古代中国及西域之间的文化交流,另一方面也能体现出井上靖对西域历史文化的浓厚兴趣。就是从这篇小说起,井上靖开始了“西域梦”的旅程。与《漆胡樽》题材相同的小说《玉碗记》发表于1951年,这是井上的第二部西域小说,与《漆胡樽》一起被称为姊妹篇。1953年7月井上靖在《群像》杂志上发表第三篇西域小说《异域之人》。他的西域梦可以说在这一短篇中正式成型。“井上氏对西域的向往首先表现为对将半生献给西域的班超的深切热爱。班超是抱着纯洁的情感奔赴西域的人,是以坚强的意志完成使命的男子汉。井上氏自己没有成为现实的梦想,在班超身上实现了。”11
《异域之人》主要写的是东汉的班超经营西域的故事。班超出使西域在中国历史上非常著名。井上靖怀着憧憬和亲近的感情描写了班超的一生,特别是其客居西域的三十年间的经历,对井上来说更是一种灵魂的震撼。作品写班超四十二岁时奉朝廷命出使西域,在西域他充分发挥了自己文韬武略,与匈奴人战斗,与西域各族人民和平相处,为汉朝边关的巩固的安定、为中原与西域人民的相互交流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到四十二岁时才开始做出这么大的事业,这一点与井上靖四十岁时才开始在文坛上崭露头角的大器晚成不无相似之处。小说最后写道班超七十一岁的高龄时,再也不能胜任经营西域的使命了,在得到批准之后回到了时隔三十年的首都洛阳。在洛阳街头看到西域的“胡风”、“胡俗”已经传到中原,街上到处可以看到人们身着胡人风格的服装,销售胡地的商品。而他自己由于在西域居住时间太长,样子也已经像是胡人,以至小孩 8
儿们都指着他喊“胡人”。当他看到自己的近半生的努力竟然换来了如此的结局,心中会是多么的悲凉啊!而当班超故去第五年头,东汉朝廷就放弃了对西域的经营,再次关闭玉门关。 1937年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9月份井上靖也应招入伍,被派到中国大陆参与了这场战争。许许多多的日本人被驱赶到大陆为法西斯政权毫无意义地去送死。“班超并不是被驱赶去的,是他自愿奔赴西域,并且为此奉献了自己的近半生。但是从徒劳这一点上,可以说两者之间有着共同之处。芸芸众生的营生,在历史的盲目意志面前也被无情地吞没下去,这样的事实在井上靖的心里也会引起感慨吧!”12
《楼兰》于1958年7月发表在《文艺春秋》上。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井上靖西域之梦的核心部分。《楼兰》主要写的是古代西域楼兰王国的兴盛和衰亡。楼兰地处新疆罗布泊畔,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在《楼兰》的开头部分,井上靖就这样写道:“在古代,西域有一个名叫楼兰的小国。楼兰这个名字出现在古代东方史上,是在公元前一百二、三十年前后。而它的名字在历史上消失则是在公元前七十七年,总共才存续了五十五年短暂的时间。这个楼兰王国在东方史上存在,距今也有两千年了。”13在这部作品里,楼兰是罗布泊畔的一个弱小国家,在东边的东汉和西北边的匈奴的夹缝中备尝艰辛。东汉的统治者,以保护楼兰不为匈奴劫掠为名,让他们从美丽的罗布湖边迁走,而移居到一个新的地方——鄯善。若干年过去了,当鄯善的武将们计划着从匈奴手中夺回楼兰的时候,奇怪的是罗布泊已消失得没有踪影,楼兰的街巷已经淹没在黄沙之中…...这部中篇用严格的小说标准来衡量,难以称之为小说,虽然不乏诗意,但它的重心不在塑造人物形象,而是力图以有限的史料、凭借想象和虚构铺述情节,复原古代的一个西域小国的历史,缺少艺术上的感染力。尽管如此,这部作品却充分显示了井上靖对西域“未知”的探索热情,表现了他追寻西域之“梦”、破解西域之“谜”的精神。 就在《楼兰》的发表的第二年的1月至5月井上靖就在《群像》上连载了长篇小说《敦煌》。敦煌位于今甘肃省的西北部,这里和古代楼兰一样,是一个谜一般极具魅力的古代都市。敦煌是古代丝绸之路的起点,也是重要的交通要地、商业枢纽、军事重镇和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流的中心。书中的故事发生在宋朝的仁宗时期。当时西夏国在宋的西北方建立并逐渐强盛起来,还创造了自己的文字。小说中西夏王李元昊、敦煌太守曹贤顺、延惠等,都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但是井上靖并没有以这些真实的历史人物为主人公,而是虚构了三个主要人物——赵行德、朱王礼、尉迟光——作为主人公,其中主角是宋代举人赵行德。小说一开始就写赵行德从湖南乡下来到宋朝京城开封参加进士考试,前几场考试都很顺利,不料在最后一场考试因不小心睡过了头错过了考试时间,使自己“金榜题名”的梦想归于毁灭。精神恍惚的他在街道上走的时候,看到一位赤身裸体的西夏女子被几个回鹘男人叫卖,甚至说可以把她杀了卖人肉。赵实在可怜这位女子,就拿钱买下她把她救了。临分别时西夏女子作为报答救命之恩送给他一块带有西夏文字的布条,其实这块相当于西夏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块布引起了赵行德对西夏文字的强烈兴趣,使他非常想知道这 9
个在宋西北部的新兴国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决心到西夏去。途中,他加入了朱王礼率领的属于西夏的一支汉人部队,并受到了朱王礼的重用。在战争中他搭救了一位回纥族的一位公主,两人很快彼此产生了爱情。赵行德要到西夏都城兴庆学习西夏文,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便把她托付给朱王礼。但是后来由于被西夏王李元昊知道了,李要强迫她做自己的妾,没有想到这位公主不从而跳城墙自杀。一年半后,赵行德得知公主之死,坚信她是为他守贞而死的,不胜悲伤。从此,赵行德开始钻研佛经,并且帮助翻译了大量的佛教经卷。之前在去西夏的路途中,赵行德结识了唯利是图的无赖商人尉迟光。尉迟光的母亲笃信佛教,经常向莫高窟千佛洞施舍,因而尉迟光对千佛洞莫高窟很熟悉,遂决定将自己的财宝藏于莫高窟以免战火。后来李元昊要攻打瓜州,朱王礼多次率兵在瓜州城外与李元昊的军队决战,由于兵力有限,不久瓜州就要被攻下了。如果李元昊进瓜州肯定进行大肆的屠杀和掠夺。而此时的尉迟光想利用这个混乱的机会发一笔大财,而赵行德却利用尉迟光贪财的特点,成功地将大批佛经与尉迟光的财产一起,藏入敦煌鸣沙山的洞窟中。后来朱王礼战死沙场、尉迟光也遭横祸死去,这些经卷一直深藏而不为人所知,直到本世纪初才被一位姓王的道士发现…… 后来《敦煌》被日本的导演德间康快拍成了电影,在20多个国家放映,几乎在世界范围内又掀起了一股“敦煌热”。无数人从《敦煌》故事中了解到了这片神秘的土地,开始注目中国西部这块地方。甚至,许多日本人带着井上靖的西域小说登上了去敦煌的旅程。这样井上成了“丝绸之路热”的点火人。“也许,历史上的日本人并不曾到过敦煌,不曾漫步于丝绸之路的沙丘之上,但他们心中,他们身上有着从那里传来的东西,或者说与那里有缘的东西。这些东西,并不随着岁月流逝而为风尘吹散,反而深深扎根在日本文化土壤深层。”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