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小说《民间》的多元叙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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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种叙述视角的完美融合——《巴黎圣母院》中的叙述视角及其功能浅析①叙述视角即叙述者观察和叙述故事的角度,传统上小说的叙述视角主要有:第一人称视角、第三人称视角,全知视角、有限视角等。
这种分类出发点比较简单,存在的最大问题是混淆了“谁说”和“谁看”,导致了研究的混乱。
②20世纪以来,不同的叙述视角分类进入小说研究领域,其中热奈特的零聚焦、内聚焦和外聚焦的分类被广泛接受。
零聚焦即通常所谓的“全知视角”,叙述者如上帝一般全知全能,不仅知道作品中人物的公开言行,而且对人物的内心深处的私密想法、秘而不宣的情绪和不可示人的动机全都了如指掌。
对于《巴黎圣母院》而言,零聚焦的叙述视角可以充分体现叙述者主体意识,对于描述宏伟的社会画卷和一个庞大的故事结构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全知全能的叙述手法在小说中占据了主体地位。
③一般而言,叙述者在文本中有很多功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叙述者的干预功能。
对于作品中的人物而言,零聚焦叙述角度下的叙述者居高临下并全知全能,干预功能表现得尤为突出。
其中的一个干预功能就是召唤受述者,即小说的读者,以期引起受述者的注意。
例如:“若承蒙看官同意,我们不妨就竭力开动脑筋,想象看官跟我们一道,夹杂在穿着短上衣、半截衫、短袄的嘈杂人群中间,跨进大厅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文中的“看官”即读者,叙述者直接将受述者引入叙述,引起了读者的注意并产生参与其中之感。
④除此之外,叙述者还可以采用评论性的干预。
评论干预主要用来对文章的叙述进行补充说明,或是表达叙述者本人对被叙述的事件和人物的态度和观点。
例如:“但是,对于可怜的红衣主教来说,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与这般没有教养的人为伴,看来这杯苦酒非饮到底不可了。
”这种干预的主要功能就是补充情节,引导受述者的注意力,这不但有助于文章结构的紧凑和完整,也可以使读者顺着的思路,被“牵着鼻子”走。
⑤内聚焦经常被称为内视角,叙述者的视角和作品中某一人物的视角相重合,一般为第三人称视角,叙述者和作品中的某个人物知道的同样多。
浅析莫⾔写作风格浅析莫⾔⼩说写作风格“创作者要有天马⾏空的狂⽓和雄风。
⽆论在创作思想上,还是在艺术风格上,都必须有点邪劲⼉。
” ——莫⾔在当代作家中,⼩说家莫⾔虽然来⾃于民间,但⽏庸置疑,莫⾔是中国当代⽂坛最具创新个性的作家之⼀。
莫⾔以语⾔风格独特和创作理念个性化⽽著称。
在20多年的创作⽣涯中,他⾃觉秉承⾃我超越的创新精神,创作出了很多具有独异风格的作品。
《红⾼粱》《红蝗》《檀⾹刑》《蛙》等作品为当代⽂坛作出了巨⼤的贡献,本⽂便以《红⾼粱》《檀⾹刑》为例浅析⼀下莫⾔⼩说写作风格。
莫⾔的故乡在⼭东⾼密县,他在那⾥⽣活了⼆⼗多年。
这⾥是他灵感的发源地,⾃从⼩说《⽩狗秋千架》中第⼀次出现“⾼密东北乡”这个概念后,他以“⾼密东北乡”为背景创作了⼀系列的⼩说,其中以中篇⼩说《红⾼粱》和长篇⼩说《檀⾹刑》影响最⼤,思想和艺术成就也最⾼。
这两部⼩说,从对过去时态的回溯中,窥探、展现和审视我们民族的⽂化⼼理世界。
⼩说中的⼈物,亦正亦邪,亦官亦匪,亦⾼尚亦粗俗,爱憎分明,敢做敢为,充分表现出了民间⼈物的丰富性与复杂性。
在艺术上,莫⾔以诡谲多变的风格和冷漠、粗犷、精致⽽不乏华丽的描述给⼈以⽿⼀新的陌⽣与惊奇之感,给⼈以悲剧的震撼之美。
⼀.民间表述的新境界莫⾔在与⼤江健三郎的⼀篇名为《寻找“红⾼粱”的故乡》的对话中声称:“我想我的…⾼密东北乡?应该是⼀个开放的概念,⽽不是⼀个封闭的概念;应该是⼀个⽂学的概念,⽽不是地理的概念。
”莫⾔的⼩说构筑了⼀个充满⽣命活⼒与野性的乡⼟世界——⾼密东北乡,对民间进⾏审美表达和批判,借此探究⽣命本质和本原意义。
莫⾔的⼩说充分表现出了对传统审美⽅式、表现模式和悲剧美学原则的颠覆,⼤量运⽤反讽、⿊⾊幽默等技巧,给⼈以新奇和丰富的审美意蕴。
《红⾼粱》中的余占鳌与《檀⾹刑》中的孙丙,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抗⽇英雄”和“抗德英雄”,如余占鳌的⼟匪习⽓,他“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蛋”;再如孙丙,他最初的抗德动机是德国⼈修铁路会破坏风⽔,他在组建农民军时⾃称是岳飞转世,并分封诸将,作战时⼝念咒语,装神弄⿁。
莫言小说的民间特征莫言小说的民间特征莫言是当今文学评论界的宠儿,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具有民间特征的小说。
莫言凭借着在当代文坛所取得的突出成绩而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文学评论界的宠儿。
从80年代至今,不断走近民间是莫言小说创作风格总的发展趋势。
细观莫言的所有重要作品,不难发现,这些作品到处都洋溢着民间特征。
一、莫言小说民间特征的表现(一)小说以民间话语为主莫言小说是由知识化的书面语和民间话语融合而成的,其中民间话语是其小说语言的主体。
民间话语主要有民间戏曲、民间口语和民间歌谣。
这些民间话语经常被莫言学习和使用。
其小说包含了很多乡土民间意识,比喻是其小说比较常用的修辞,在这些比喻句中我们日常所见到的乡土风物,比如牛、羊、白菜、鸟等都是喻体。
莫言小说对于喻体的选择,已不仅仅是简单的一种修辞,而是更深层次的把作者所经历和感受到的乡土经验与民间意识流露出来,从而使其小说充满了民间话语,更深刻的反映民间的真实生活与普通民众的真实心声。
(二)传奇式的叙事手法“传奇视角是民间故事很常用的叙事角度,这种叙述手法在唐传奇、宋元话本、民族史诗中随处可见。
”[1]莫言有许多小说都是采用这种传奇式的叙事手法,该手法融合了独特的民间语言资源,更有力的揭示了绝大多数群众的生存状况并且生动地塑造了人物的形象。
莫言的家乡是山东高密,在他的记忆中民间故事所带给他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从小都住在农村,知道很多民间故事,这也是他的小说很自然的流露出民间传奇性色彩的原因所在。
莫言的小说不但神秘莫测而且虚幻缥缈,它所描述的故事有时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有时却又像是一股无形又无色的水。
(三)狂欢化的状态狂欢就是放纵似的一种欢快的状态,在狂欢中人们能够尽情地放松,以这种形式来把生活中所遇到的种种不如意统统宣泄出来。
莫言认为,表面的狂欢场景事实上是民间颠覆一切秩序的表现。
1、狂欢式的斗争历史在高密的祖辈们,有着非常多的让晚辈倍感珍惜的传奇故事,其中有名的要数抵抗德军在山东修筑铁路。
《祝福》《孔乙己》《伤逝》的叙述视角浅析作者:黄涛来源:《青年时代》2019年第17期摘要:鲁迅是“中国现代小说之父”,他善于发掘多层次的叙述手法,用犀利的文字和深刻的思想还有纯熟的艺术技巧创作作品,本文试运用叙事学理论,对鲁迅的小说名篇《孔乙己》《伤逝》《祝福》中叙述视角应用进行新的艺术探索。
关键词:鲁迅;叙述视角;艺术技巧;小说名篇“叙述视角”即在文学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叙说的角度,叙事特征一般都是由作品中的叙述人称所决定。
作者通过设置一定的叙述视角来将人物、场景、事件等要素串联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作者的创作动机、赋予文本的思想内涵、形式、视角都会影响读者的文本建构过程。
在具体文本的文学接受阶段,读者以自己的期待视野为基础,对作品的符号、形式进行个性化、多变的理解与填空、对话、交流。
这个过程是文学作品由作者创作出来的第一文本向读者头脑中的第二文本转化的过程。
在叙事作品中,这种读者自主二次创作的过程,叙述视角在其中发挥着巨大作用。
而在另外一些叙事作品中,复杂、多变的叙述视角切换则会给读者带来更大的审美体验。
根据叙事学话语五要素理论,“文学活动是在特定社会语境中的说话人与受话人通过文本而展开的沟通过程。
”而在叙事作品中,“说话人”不再是作者,而是由作者设置出来的叙述者代替。
叙述者在文本中不仅仅是故事的表述者,而是一个行为主体,是文本中功能性的存在。
叙述者在作品中与作者的关系十分复杂,它不同于真实读者,又不同于“暗含读者”。
在鲁迅的小说中,虽然有许多叙述者同鲁迅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这并不能把其中的叙述人与作者鲁迅画上等号。
故事人物与作者之间有着巨大差别,文本创作者是存在现实世界的客观存在,他在创作动机的驱动下创造了文本,他决定了文本的形式、内容,也决定了其文本的读者范围。
而叙述者则是作者艺术加工和想象的产物,是与具体文本中的话语共时性的存在。
在传统的文学作品中,主要采用旁观者的叙述口吻进行叙述,即通过第三人称进行叙述,从与故事无关的角色立场进行叙述。
浅析民间•启蒙•文化批判——老舍《骆驼祥子》新解论文关键词:民间启蒙《骆驼祥子》论文内容提要:在纯理论的范围内来讨论民间与启蒙的问题往往难以说清,一个较为有效的策略便是从个案入手。
老舍的《骆驼祥子》以乡村民间文化形态的立场,依据祥子自在状态的生命欲求、行为方式和道德原则,在对其悲剧命运的书写中,构成了对当时的社会、都市民间文化及祥子自身文化形态的深刻批判,从一个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民间问题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提出以后,对这一问题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过。
在这一问题的讨论过程中,争议的核心问题在于—提倡民间是否意味着放弃启蒙、放弃社会文化批判的责任?民间是否具有“现代性”的生机和活力?等等。
如何理解这些问题是重要的,不仅牵扯到对文学现象的评价,而且直接关系着民间命题的当代性价值和意义。
对这些问题的理解在纯粹的理论范围内讨论往往难以说明白,因为“民间”的多层次、多向度特点,使讨论者的出发点往往出现错位,为了避免歧义,本文试图以老舍的《骆驼祥子》为例来说明一些相关的问题。
《骆驼祥子》的独特性是通过老舍的民间立场写作体现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准依民间底层劳动人民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表达了来自于民间的声音,这种声音与民间底层的生存状态、生存欲望、伦理情感密切联系在一起,他对于社会、市民文化的批判也是从这样一种立场开始的。
这样一种民间写作和来自于民间的艺术想像,给《骆驼祥子》带来了怎样的艺术世界呢?老舍从20年代后期创作《老张的哲学》开始,至《骆驼祥子》的出版,甚至到40年代,他虽然赢得了广泛的影响,但在新文学作家内部却一直有不同的评价。
据老舍的好友罗常培回忆,《老张的哲学》脱稿后,罗常培转呈给鲁迅,“鲁迅先生的批评是地方色彩颇浓厚,但技巧尚有可以商量的地方。
” 1934年6月18日,鲁迅致台静农的信中,在批评林语堂所倡导的“小品文”创作时,说林语堂的创作“如此下去,恐将与老舍半农,归于一丘。
”鲁迅仅仅肯定的是老舍小说的“地方色彩”,并没有对老舍创作做出整体评价,甚至有着不客气的批评。
浅析民间传说的现代意义第一篇:浅析民间传说的现代意义浅析民间传说的现代意义传说是一种古老而至今活跃的民间文学体裁,传说通过在流传中变异、丰富和成熟,使得我国有数量众多、传播广泛的传说作品。
传说发展至今,对现代社会不仅有值得重视的社会功能与文化意义,而且也有令人倾倒的艺术魅力。
民间传说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为什们会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呢?一方面,单从传说的定义来看,传说是民众口头创作和传播的描述特定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解释某种地方风物或习俗的传奇故事。
例如帝王将相传说、历史人物传说。
在历史人物传说中的李自成起义、陈胜吴广起义、以及足智多谋的诸葛亮等传说。
就拿陈胜吴广起义来说:“陈胜吴广起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他们的革命首创精神鼓舞了千百万劳动人民起来反抗残暴的统治。
并且也让我们懂得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一个人的成绩是做出来,不是天生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不平等的命运”。
在帝王将相传说中,如:上古五帝、秦始皇、汉武帝、隋炀帝、李世民、武则天等等历史人物都有很多传说,其中主要讲述帝王的神奇出生、宫廷逸事以及帝王如何残暴、好色和贪婪等故事。
另一方面,民间传说可以纠正历史记录的谬误。
在起义英雄传说里,它反映了官逼民反的历史事实,歌颂了造反起义的好汉。
但是封建社会的一般史书注重记载以统治者为主角的朝廷大事,对起义首领很少作正面的较详细的记录,而且通常把起义者称作“匪”、“贼”、“逆臣”等,作出否定的评价。
例如在《资治通鉴》将黄巢污蔑为“盗贼”、“匪寇”等。
民间传说对现代人民的生活存在着娱乐意义。
一方面,民众在辛勤劳作之后,可以通过传说生动离奇的情节获得精神上的放松和充实。
例如四大爱情传说《牛郎织女》、《孟姜女》、《白蛇传》、《梁祝》,它们都是用曲折奇妙的情节讲述着各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在故事中都有一对深受民众喜爱的情侣形象,特别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都聪明伶俐、情深似海,而且都敢作敢为的女性形象。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呐喊”与“彷徨”这两部小说是郭沫若的代表作,它们以象征主义的手法来表述一个社会转型期激变的社会现实,探究人们在新社会制度下追求自由的渴望,以及不同观念之间的碰撞等内容。
这两部小说都以叙述视角进行描写,也就是说,作者将自己投入更加深入,以更加细腻的语言对人物的痛苦命运进行描绘。
从叙述视角来看,“呐喊”用袁景睿的内心世界作为主视角,以袁景睿的思想活动来反映外部生活变化的社会价值取向。
“彷徨”则以蒋大夫的精神世界构成主要视角,从而反映出蒋大夫在新社会体制下对自由性与权利实现的渴望。
“呐喊”主要通过袁景睿的精神变化来反映整个时代的变迁,他在新社会的到来下,从一个靠传统思想维持的镇守者转变为一个勇敢的新时代的倡导者,他的内心世界被社会变革的火焰推动着,一路走来,他的精神世界也在时间的滚动中不断完善,历经痛苦的心理变化进而实现思想的成熟。
同时,“彷徨”则以克苏鲁主义的思想主导,蒋大夫以自己痛苦的心理变化为主线,他逐渐放弃自我,大胆地勇敢地投身到社会改革之中,彷徨于激烈的社会变革中,蒋大夫以自己无法逃脱的心苦为象征,领略改革新社会的动能。
由此可见,在呐喊和彷徨这两部小说中,作者都以叙述视角表达了时代浪潮变迁的内在震撼,以人们对新社会的物质与精神需求的追求为核心,不断探索生活的本源。
就叙述视角来说,这两部小
说都融合了客观事件与主观思想,让人们深刻地体会到新老矛盾交织的时代洪流之中,最终实现的社会改革的希望。
小说原文欣赏:青龙偃月刀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才够保证他基本的收入这还没有算那些一头红发或一头绿发的脑袋何爹不愿趋时,说年轻人要染头发,五颜六色地染下来,狗不像狗,猫不像猫,还算是个人?他不是不会染,是不愿意染师傅没教给他的,他绝对不做结果,好些年轻人来店里看一眼,发现这里不能油和染发,更不能做负离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镇上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见冷清我去找他剪头的时候,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才发现他在竹床上睡觉“今天是初八,估算着你是该来了”他高兴地打开炉门,乐滋滋地倒一盆热水,大张旗鼓进入第一道程序:洗脸清头“我这个头是要带到国外去的,你留心一点剃”我提醒他“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联酋去煮饭,不也是要出国?他也是我剃的”洗完脸,发现停了电不过不要紧,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电——这又勾起了他对新式美发的不满和不屑:你说,他们到底是人剃头呢,还是电剃头呢?只晓得操一把电剪,一个吹筒,两个月就出了师,就开得店,那也算剃头?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们也当剃匠,把男人的脑壳盘来拨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体统?男人的头,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吗?我笑他太老腔老板,劝他不必过于固守男女之防好吧好吧,就算男人的脑壳不金贵了,可以由婆娘们随便来挠,但理发不用剃刀,像什么话呢?他振振有词地说,剃匠剃匠,关键是剃,是一把刀剃匠们以前为什么都敬奉关帝爷?就因为关大将军的功夫也是在一把刀上,过五关,斩六将,杀颜良,诛文丑,于万军之阵取上将军头颅如探囊取物要是剃匠手里没有这把刀,起码一条,光头就是刨不出来的,三十六种刀法也派不上用场我领教过他的微型青龙偃月其一是“关公拖刀”:刀背在顾客后颈处长长地一刮,刮出顾客麻酥酥的一阵惊悚,让人十分享受其二是“张飞打鼓”:刀口在顾客后颈上弹出一串花,同样让顾客特别舒服“双龙出水”也是刀法之一,意味着刀片在顾客鼻梁两边轻捷地铲削“月中偷桃”当然是另一刀法,意味着刀片在顾客眼皮上轻巧地刨刮至于“哪吒探海”更是不可错过的一绝:刀尖在顾客耳朵窝子里细剔,似有似无,若即若离,不仅净毛除垢,而且让人痒中透爽,整个耳朵顿时清新和开阔,整个面部和身体为之牵动,招来嗖嗖嗖八面来风气脉贯通和精血涌动之际,待剃匠从容收刀,受用者一个喷嚏天昏地暗,尽吐五脏六腑之浊气何师傅操一杆青龙偃月,阅人间头颅无数,开刀、合刀、清刀、弹刀,均由手腕与两三个指头相配合,玩出了一朵朵令人眼花缭乱的花一把刀可以旋出任何一个角度,可以对付任何复杂的部位,上下左右无敌不克,横竖内外无坚不摧,有时甚至可以闭着眼睛上阵,无须眼角余光的照看一套古典绝活儿玩下来,他只收三块钱尽管廉价,尽管古典,他的顾客还是越来越少有时候,他成天只能睡觉,一天下来也等不到一个脑袋,只好招手把笑花子那流浪仔叫进门,同他说说话,或者在他头上活活手,提供免费服务但他还是决不油和染发,宁可败走麦城也决不背汉降魏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他晚上反而睡不着,常常带着笑花子去邻居家看看电视,或者去老朋友那里串门坐人家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到白居易的“此恨绵绵无绝期”,他诗兴大发时,能背出很多古人诗作三明爹一辈子只有一个发型,就是刨光头,每次都被何师傅刨得灰里透白,白里透青,滑溜溜地毫光四射,因此多年来是何爹刀下最熟悉、最亲切、最忠实的脑袋虽然不识几个字,三明爹也是他背诗的最好听众有一段,三明爹好久没送脑袋来了,让何爹算着算着日子,不免起了疑心他翻过两个岭去看望老朋友,发现对方久病在床,已经脱了形,奄奄一息他含着泪回家,取来了行头,再给对方的脑袋上刨一次,包括使完了他全部的绝活儿三明爹半躺着,舒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贼娘养的好过呀兄弟,我这一辈子抓泥捧土,脚吃了亏,手吃了亏,肚子也吃了亏啊搭伴你,就是脑壳没有吃亏我这个脑壳,来世……还是你的”何爹含着泪说:“你放心,放心”光头脸上带着笑,慢慢合上了眼皮,像睡过去了何爹再一次“张飞打鼓”:刀口在光亮亮的头皮上一弹,弹出了一串花,由强渐弱,余音袅袅,算是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他看见三明爹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那一定是人生最后的极乐。
浅析小说《民间》的多元叙述视角
小说《民间》以平实简洁的语言,采用以外聚焦叙述视角固定文章框架,辅以内聚焦叙述视角来展开叙述,描述了一位民间深藏不露的通背拳高手——“老于家抻面馆”的老板于老大,这个从不在人前显山露水,甚至在练家子和混混上门挑衅的情况下仍坚守本分,不张扬自己的武学,直到一次意外发生才显露功夫救人的故事。
文章主要采用外聚焦叙述视角,冷静客观地通过叙述者的口吻,引出故事发
生的环境背景。
首先,镜头切到故事发生的地点“桥下有一家面店......叫…老于家抻面馆‟。
”接着又继续描述面馆的经营情况“这家店经营的东西再简单不过, 主食即抻面......副食是凉拌菜......三元一盘,可分可合,挑拣随便。
”作者由“再简单不过”和“挑拣随便”暗示了主人公的性格特征:主人公是一个简单随和的人。
接着主人公正式出场,“老板人称于老大......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虎背熊腰,从后边看,根本没有五十岁的年纪”,以及“攥起来像大号的搪瓷罐子”的拳头,这一系列的外貌描写,给读者树立了一个彪型大汉的形象。
接着,作者借故事中的其他人物之口,告诉读者:“据说,于老大年轻的时候伤过人......”,“据说,于老大曾击倒过一面墙......”,“据说,于老大打折过一棵树......”,这些对于老大会通背拳的传说,为作者故意在此设的悬念:于老大到底是不是通背拳高手?以此吊足了读者的胃口。
然而作者并不急于告诉读者于老大的“秘密”,而是掐掉了疑问的焰火,“这样的话说多了......相信的人却越来越少了......平日里看老于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练过武术的人?”至此,故事情节如同惊涛骇浪过后又平静下来的水面。
但是,平静的画面不会持久。
“永安城的练家子,知道民间藏了个通背拳高手,纷纷赶来讨教”,而“练家子”上门“讨教”的结果,作者写得清清楚楚, “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趁于老大不注意,从后面猛地一搭他的肩膀......于老大险些跌倒......”,“搭手的人一连声的道歉......于老大依然笑笑,一副懵懂的样子。
”作者写得简洁而明了,将练家子上门讨教未果、于老大憨厚懵懂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接着,作者又叙述了另一件事,“永安桥一带的混混......来店里吃白食”,“服务员自然不让,拦在门口要结账”,于是“混混们翻了脸,嘴上不干
净,门口的冰箱也给砸了。
”至此,读者往往会思考,于老大该显露真功夫
了吧?但是,读者刚刚燃起的好奇心又被于老大的言行给浇灭了,于老大
并没有以强硬的态度从混混们身上讨回钱,只是让混混们“下次给”。
而
且面对服务员的气愤与质疑“太窝囊了”,于老大却语出惊人:“平安是福。
”故事情节起起伏伏,而叙述者只以旁观者的身份来叙述,并未发表
一丝主观情感与看法。
最后,故事接近尾声,却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于老大为救一群孩子, 从“…老于家抻面馆‟里冲出来......一拳打死一匹马”。
故事情节的转折,将作者一开始设的悬念——于老大是否会通背拳的谜底揭开。
文章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言明于老大是民间高手,而到尾声才道出真相,是因为作者有意利用外聚焦视角的便利,使叙述者犹如一台摄影机,
摄入各种情景, 却没有对这些画面作出解释和说明。
读者尚未定神,而叙述者也未能提前知晓, 叙述者的视野范围与读者的视野范围一致。
外聚焦视角旨在造成扑朔迷离、高深莫测的效果,以此延展故事内容,达到设疑、解疑的效果。
此外,小说另一个视角——第三人称内聚焦视角作为辅助视角,在
文章也有着不可磨灭的效果。
小说对于老大生意情况、与“练家子”和“混混们”的摩擦及为救人一拳打死一匹马的故事,均通过外聚焦叙述视角
叙述出来。
然而,对于老大称呼的由来,叙述者也不得而知,只得推测:“不知是说排行,还是说他的个子。
”这是内聚焦视角下所得的信息,只是一
种大概、模糊的判断。
小说以犹如剧本般的对话的形式展开叙述,场景客观,叙述者面面
俱到地对事件发生的始末娓娓道来,犹如现场的目击者一般。
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作者虽然以故事中一个身边的叙述者在小说中出现,却并
未在小说中透露一丝叙述主体的情感,以外叙事视角冷静地叙述故事,
这是作者借鉴罗兰·巴特“零度写作” 的风格。
而内聚焦视角的运用又弥
补了外聚焦叙述视角的不足,丰富饱满了民间通背拳高手于老大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