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聊斋志异_婚恋小说与民间婚恋故事之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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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6.2单位代码:10425学号:S1*******《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叙事研究Research on the Narration of Alien Love and Marriage in Strange Tales of a Lonely Studio学科专业:中国古代文学研究方向:古代文论作者姓名:严倩指导教师:沈壮娟二〇一五年四月Research on the Narration of Alien Love and Marriage in Strange Tales of a Lonely StudioA Thesis Submitted for the Degree of MasterCandidate:Yan QianSupervisor:Shen ZhuangjuanCollege of Social Science&HumanitiesChina University of Petroleum(East China)摘要本文运用叙事学的方法,对《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各个故事进行比较分析,将相同故事按照类型进行归纳,在此基础上对《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叙事各个要素的具体表现和特征进行分析。
对《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叙事类型进行了具体分析,并将《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叙事类型与叙事传统结合起来深入挖掘出异类婚恋叙事故事的深层次内涵。
从整体的异类婚恋叙事研究到具体的文本分析,再到特殊的异类婚恋叙事群体,将叙事理论结合叙事个案,具体分析其中的叙事情节结构,最后引出对《聊斋志异》异类婚恋叙事的思考。
第一章确定了异类幻化的原型、异类婚恋的特征、异类的角色形象与婚恋产生缘由,进而归纳出两种特殊的异类人物形象与婚恋叙事的关系,阐释了异类人物形象与异类婚恋叙事归类的双重意义。
第二章将异类婚恋叙事划分成单元型和多元型。
单元型中,按结果划分成两种类型,分别是因恩施报型、因恶惩戒型;按照过程划分成两种类型,婚恋型和艳遇型。
浅析《聊斋志异》人神婚恋故事《聊斋志异》是清代文学家蒲松龄所撰写的一部以妖魔鬼怪为题材的短篇小说集,其中不乏以人神婚恋为题材的故事。
这些故事虽然超乎现实,但却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社会对于婚恋的态度以及人与神之间的情感交织。
本文从《聊斋志异》中的几个人神婚恋故事入手,进行浅析。
《聊斋志异》中的《玉簪记》一文讲述了一个人与神的婚姻故事。
故事中,男主角陈婚与仙女玉簪结为夫妻,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因为陈婚心存欺诈,玉簪最终消失在人世之间。
这个故事反映了当时对于婚姻忠诚的重视,也表达了人与神之间情感的复杂与交织。
《聊斋志异》中的《绿珠鬼话》也是一个典型的人神婚恋故事。
故事中,男主角忠心爱着女鬼绿珠,最终与绿珠结为夫妻。
他的家人却视绿珠为鬼,导致不幸的结局。
这个故事呈现了当时对于人与神婚恋关系的禁忌以及社会对于异性恋关系的压抑。
通过分析这些人神婚恋故事,我们可以发现,《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文化和社会内涵。
这些故事不仅仅是对于人与神之间关系的探讨,更是对于当时社会对于婚恋关系的态度和对于情感的理解。
这些故事所呈现的情感交织、社会禁忌、家庭压力等元素,对于当代社会也具有启示作用。
在当代社会,虽然我们已经摆脱了对于人神婚恋关系的禁忌和压抑,但是这些故事中所表现出来的对于婚恋关系的重视、对于情感的理解以及对于家庭关系的挑战,依然具有现实意义。
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故事,反思当代社会对于婚恋关系的态度,对于情感纠葛的处理,以及对于家庭关系的重视,从而更好地理解并处理自己的婚恋关系。
《聊斋志异》与《萤窗异草》婚恋故事比较研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中国文言小说史上的巅峰之作,其仿作在清代蔚为大观。
长白浩歌子的《萤窗异草》便是其突出代表,作品在诸多方面与《聊斋志异》存在相似和不同。
论文主要以两部著作中的婚恋故事为研究对象,从两部著作中的婚恋故事类型、婚恋故事人物形象及婚恋故事艺术成就三方面进行比较,探究两部作品婚恋故事的异同以及婚恋故事相异的原因,具体研究内容如下:第一章是对《聊斋志异》与《萤窗异草》婚恋故事的类型进行比较。
在探究两部著作中人狐恋、人鬼恋、人仙恋故事发展源流的同时,主要从狐妻型、狐报恩型、狐谐型与狐祟型四方面对两部作品中人狐恋故事进行比较,从登门自荐型与路遇入冢型两方面对人鬼恋故事进行比较,从仙女下凡型、凡人遇仙型与凡人成仙型三方面对人仙恋故事进行比较,从自由恋爱型、父母之命型与媒妁之言型三方面对人人恋故事进行比较。
第二章是对《聊斋志异》与《萤窗异草》婚恋故事的人物形象进行比较。
两部作品的婚恋故事中都塑造了贤妻良母类、巾帼雅媛类和凶悍妒妇类的女性人物形象以及痴情钟情类、薄情负心类的男性人物形象。
从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可以看出,两位作者都有主张男女爱情自由平等、更加关注女性、符合封建传统礼教以及情欲之爱与知己之爱相结合的婚恋观。
不同之处在于蒲松龄表达婚恋观的方式更直接具体,长白浩歌子则比较隐晦含蓄;蒲松龄反对封建婚姻传统的态度比较平和,长白浩歌子反对封建婚姻传统的态度更坚决;蒲松龄对悍妇妒妇的态度比较温和,会给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长白浩歌子的态度则比较激进,悍妇妒妇结局比较凄惨。
第三章是对《聊斋志异》与《萤窗异草》婚恋故事的艺术成就进行比较。
两书婚恋故事艺术成就的相似之处体现在奇幻与现实的紧密结合以及小说诗化的艺术品格。
不同之处是在文体特征上,《聊斋志异》一书而兼二体,《萤窗异草》则是纯粹的传奇小说集;在叙事风格上,《聊斋志异》庄重严肃,《萤窗异草》轻松温和;在叙述重心上,《聊斋志异》偏向塑造人物,《萤窗异草》偏向建构情节。
浅析《聊斋志异》人神婚恋故事《聊斋志异》是清代著名文学家蒲松龄的代表作品,被誉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一。
其中的人神婚恋故事以其独特的文学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深受读者喜爱。
本文将就《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进行浅析,探讨其中所蕴含的情感、价值观和文化内涵。
在《聊斋志异》中,人神婚恋故事在数量上并不算多,但却是深受读者喜爱的故事类型之一。
人神婚恋故事往往以人类与神仙之间的爱情为主线,展现出人性的浪漫和向往。
这些故事代表了蒲松龄对于人性、情感和生命的思考,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伦理观念和宗教信仰。
人神婚恋故事中展现的爱情情感是其最吸引人的地方。
《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往往以美丽的仙女或神仙为配角,与凡人之间产生了跨越人神界限的爱情。
比如《聂小倩》中的倩女、《玉娇梨》中的贪官等,他们与凡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充满了浓烈的爱恋与煎熬,令人感动。
这些故事中所展现出的爱情情感深深触动了读者的心灵,反映了蒲松龄对于人性爱情的理解和追求。
人神婚恋故事所体现的价值观念也是引人深思的。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神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话题。
人们常常借助于神灵来满足自己的愿望和渴望。
《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探讨人与神之间的关系,以及人的欲望和道德之间的冲突。
比如《聂小倩》中的倩女为了救爱人,不惜牺牲自己,展现了对爱情的忠诚和牺牲精神,引发了对道德和伦理观念的思考。
人神婚恋故事中所展现的文化内涵也是深受人们喜爱的。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对于神仙的存在和力量一直怀有敬畏和向往之情。
《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正是通过对于神仙与凡人之间的爱情故事的叙述,展现了中国民间文化中对于神灵存在的神秘迷信和敬畏之情。
这些故事所呈现的神奇情节和荒诞幽默也成为了《聊斋志异》的特色,深受读者的喜爱。
论《聊斋志异》中婚恋观一、引言《聊斋志异》无论文学技巧还是思想水平都堪称我国志怪题材小说的高峰,作者蒲松龄常用人与仙妖狐怪之间真幻相生的故事或切入时代肌理直陈其弊,或冷嘲人性之堕落沉沦,或讴歌狐怪的至情至性。
其中,涉及婚恋题材的作品占整部小说的四分之一,引起学者的广泛研究,有从心理学角度探讨蒲松龄的婚恋观念和创作心理,有从文本层面梳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探讨婚恋观念,但鲜有人注意到作品中作者对��性解放的呐喊同其基于封建伦理道德的婚恋观念的矛盾。
本文试解读《聊斋志异》的婚恋题材作品,探究造成这种矛盾的深层文化结构与观念形态,尝试更深入地探讨作品的文化价值二、《聊斋志异》中的婚恋观对于《聊斋志异》婚恋题材作品的研究,以往学者常常注重从追求婚恋自由以及反抗封建礼教的精神的角度来探讨《聊斋志异》的思想文化价值,却往往忽略了其实在一些作品中,蒲松龄陷入了婚恋道德观念的矛盾之中。
故事《胡四娘》中,胡四娘在父母操持下与程孝思结婚,程生中举后过上富贵的生活,而这样的婚姻生活男女双方其实也是幸福的。
可见,蒲松龄对婚恋自由的看法其实并不是非黑即白式的对立。
在《聊斋志异》虽不乏批判封建婚姻制度的作品,而《胡四娘》却表现出对这种制度的肯定与认同,我们不妨还原作者蒲松龄所处的历史文化语境,从时代观念的演化角度分析,可以找到造成这种矛盾的文化成因。
在古代,男女结婚往往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完成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所谓“六礼”的文化仪式,事实上是两个族氏共享社会资源缔结某种盟约,而这种婚制事实上也衍生为“士庶不婚”“良贱不婚”的门第观念,也必然导致男女间私定终身这种逾越礼制的行为受到激烈的批判,而基于族氏利益的婚姻很难有真正的爱情。
蒲松龄生活的清代传统的礼教规约更为严厉,对女性权利的剥夺也更为严重,身处在男权主义文化场域中的蒲松龄,事实上也很难摆脱男权文化的影响,其创作的作品中女性的婚恋幸福也常常绑缚在男性的富贵与进仕的人生成功之上,这也是胡四娘婚姻幸福必备的物质基石《聊斋志异》中的一些女性虽勇于藐视封建礼教,但是她们依然是被囿于男权主义的藩篱之中,作品中的很多女性形象也往往表现出注重传宗接代和讲求婚姻名分的传统观念,例如,《小翠》中的小翠,为报恩选择与傻子成婚,并设法为其留下血脉。
《聊斋志异》中人和异类婚恋之爱情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在艺术上代表着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最高成就,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以丰富而奇异的想象创造了一大批异类人物。
《聊斋志异》原名《鬼狐传》,可见蒲松龄在创作时便想写那些可爱可亲、身具人性之异类的鬼狐花妖,是作者的美好愿景。
在蒲松龄的笔下,鬼狐花妖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物品而是有了人类的外形,走入人类的世界,有了喜怒哀乐的感情,与人类之间的交往密切并和人类开展婚恋生活。
在《聊斋志异》中有着大篇幅的人与异类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是作者的想象和对社会生活的反映,作者通过对民间传说的再加工形成自己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是作者内心最真实的显现,都是作者人生理论的表达,在传统封建伦理纲常和明清进步解放思想的双重影响下,蒲松龄写出了自己的文化内涵与自己的个性心理,表现了时代的文化特征。
《聊斋志异》的人与异类的爱情故事可以分为三种类型:人仙婚恋、人妖婚恋和人鬼婚恋。
标签:聊斋志异;爱情;欲望;欢愉爱情在故事中总会有美好的结局,就像那些童年时间里听过和读过的童话一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人们对美好的事物缺乏抵抗力,就像爱情。
无论你之前对爱情是多么的不重视、不在意,无论你之前对爱情是掩盖得多么令人难以察觉,但是当你感觉到一切,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聊斋志异》的《聂小倩》一文中宁采臣和聂小倩两人的爱情隐藏在与妖的斗争中。
每段爱情会有它的助力,燕赤霞在其中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因为燕赤霞的存在,两个人的爱情才会有真正的结果。
蒲松龄为我们塑造的爱情模式总会有一些通用的因素:1.男性主人公登场,他们或是才貌双全,或是有着坚韧的品格,他们总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独处一室,没有伴侣。
2.男主独处,年轻美丽的女性异类才会登场,然后会主动找男主寻求欢好,表达男性与女性的欲求。
3.然后故事里的坏人登场,这些恶人会想尽方法摧毁男主和女主之间的爱情,夺走他们的性命成为最可靠的办法。
浅析《聊斋志异》人神婚恋故事《聊斋志异》是清代文学家蒲松龄创作的一部神怪小说集,其中收录了大量的人神婚恋故事。
这些故事以奇幻的手法描绘了人与神之间的爱情纠葛,渗透了中国古代对爱情和神秘力量的探索与想象。
本文将从几个代表性的人神婚恋故事入手,浅析《聊斋志异》中的这一主题。
我们来谈谈《聊斋志异》中最为著名的人神婚恋故事之一——《聂小倩》。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年轻书生在无意间结识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聂小倩,并与她相爱。
在两人快要结成姻缘之际,聂小倩的身份却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她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狐狸精。
故事以悲剧收场,聂小倩最终被迫离去,与书生无法共度一生。
整个故事情节扣人心弦,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个故事中,作者通过展现聂小倩的美丽和善良,使读者对她的命运充满同情和心痛,同时也透露出对于人与神之间爱情的无奈和悲壮。
另一篇经典的人神婚恋故事是《玉兔》。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和一位美丽的玉兔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
男子不顾一切地爱上了玉兔,甚至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玉兔最终还是回归了仙界,留下了男子在人间孤苦伶仃。
这个故事通过玉兔的美艳和男子的爱情守候,表现了一种超越凡人世俗的爱情,让人感叹命运的无常和人间情感的脆弱。
《聊斋志异》中还有诸如《陆判》、《孽海花》等许多关于人神婚恋的故事。
这些故事以其奇特的情节、细腻的人物刻画和超凡的想象力,勾勒出了古代人们对于人与神之间爱情的美好向往和无尽遐想。
这些故事中的人神婚恋,将现实与神秘融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无限遐想和憧憬。
在读完这些故事之后,不禁让人思考古代人们对于人神婚恋的看法和态度。
在《聊斋志异》中的人神婚恋故事中,人与神之间虽然存在着鸿沟,但人们对于这种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却是无法遏制的。
古代人们对于爱情的理解,或许比我们今天更为丰富和纯粹。
他们相信爱情超越了尘世和物质的束缚,可以超越凡人与神明一起生活,成为永恒的伴侣。
这种对于爱情的追求,不仅仅是对爱情的渴望,更是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聊斋志异》婚恋故事研究《聊斋志异》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部经典之作,其中涵盖了许多各种不同的故事类型。
在这其中,婚恋故事是《聊斋志异》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故事不仅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而且还能反映出当时社会的婚恋观念和价值取向。
本文将从《聊斋志异》中的婚恋故事入手,探讨这些故事的主题、意义和影响。
我们来看《聊斋志异》中的婚恋故事类型。
在这些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多种不同的爱情模式,如人妖之恋、人与鬼之恋、人与狐之恋等等。
这些故事不仅充满了奇幻色彩,而且还有着深刻的人性揭示。
例如《聂小倩》中,书生与女鬼之间的爱情,揭示了爱情超越生死、跨越界线的力量;又如《婴宁》中,王子服与狐女婴宁的爱情,强调了真爱的无畏和无私。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这些婚恋故事的情节。
在这些故事中,情节往往跌宕起伏,各种意想不到的情节转折让人目不暇接。
例如在《画皮》中,王生原本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但却因为贪图美色而将原本贤良淑德的原配妻子休了,最终因为迷恋女鬼而被害;又如《小翠》中,痴情书生元丰与狐女小翠的爱情故事,虽然历经磨难,但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些故事不仅有着扣人心弦的情节,而且还有着深刻的社会讽刺意味。
在这些婚恋故事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物性格。
在这些人物中,有的性格鲜明、形象生动,如《聂小倩》中的宁采臣、《婴宁》中的王子服;有的则性格复杂、充满矛盾,如《画皮》中的王生、《小翠》中的元丰。
这些人物性格的刻画不仅使得故事更加真实可信,而且还能引发读者深思。
例如在《聂小倩》中,宁采臣虽然是一个书生,但却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勇敢的行动,这使得他在面对困境时能够成功地保护自己和他所爱的人;又如《婴宁》中的王子服,他虽然是一个富家子弟,但却对自己的爱情充满执着和真诚,这使得他在面对各种挑战时都能够坚定地站在婴宁的身边。
除了以上几个方面外,我们还可以从文化角度对这些婚恋故事进行深入研究。
从文化角度看,《聊斋志异》中的婚恋故事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婚恋观念和价值取向。
齐鲁学刊 年第 期 《聊斋志异》婚恋小说与民间婚恋故事之比较陈 金 文 《聊斋志异》中的婚恋小说反映了蒲松龄及与他相类的封建时代落魄文人的婚恋梦幻。
“幻想着将天下佳丽尽归于像作者一样,当然也包括作者在内的命途坎坷而又自视甚高的才子、寒士”,“满足寒士们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对于贤妻美妾、真挚爱情的愿望,并用以证实寒士们的人生价值”①。
因此,《聊斋志异》中婚恋小说的男主角,绝大多数都是落拓不遇或发迹之前的名士、才子。
他们往往少负才名,容仪俊伟,慷慨磊落,具有俊逸的外貌和理想化的人格。
如《婴宁》中的王子服,“绝惠”,“邑宰素仰生才,稔知其笃行士”;《聂小倩》中的宁采臣,“性慷爽,廉隅自重”;《罗刹海市》中的马骥,“美丰姿”,“有俊人之号”等。
让人感觉到,他们和作品中理想化的女子产生爱情关系,乃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同时,他们还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儿,对自己仰慕的女子一往情深,往往为之寝食俱废,形销骨立。
《阿宝》中的名士孙子楚为求得阿宝之爱,以斧自断其枝指;一见阿宝则魂随之去,再见则魂附鹦鹉衔其绣履而归。
《连城》篇中的乔生以心头之肉酬红颜知己;女死,生往凭吊,一痛而绝,于幽冥之中相携而归。
其情感天地而惊鬼神。
在作者看来,这些男性主人公,最配享有爱情,也最懂得爱情。
《聊斋志异》爱情小说中的男性主人公形象,无疑体现了封建时代蒲松龄一类文人以才子自负,以风流自许的心理特点,及其作为精神贵族的优越感。
在作者看来,除才子、名士之外,凡夫俗子如龌龊商人、纨裤子弟及普通的农夫是不懂得爱情的,也没有资格和缘份得到国色天香。
纵有遇合,女子也或丑陋,或年长,或结局无善终。
《毛狐》篇中与农子马天荣苟合的狐妇“貌赤色”,“细毛遍体”;《细侯》篇中的富商,终被赚来的妓女细侯识破阴谋,乃至跑了夫人,又赔上了儿子;《素秋》篇中“肌肤莹彻”的少女素秋,虽奉兄之命嫁给了故尚书子某甲,但“三年床第,皆以婢代”,并终于投奔了寒士周生……总之,《聊斋志异》中的婚恋小说,表现出鲜明的名士、才子中心主义。
男主角主要是风流俊赏却又落拓未遇的名士和才子。
民间婚恋故事作为普通大众的集体创作,它反映的则是下层劳动人民的婚恋梦幻。
劳动人民幻想自己能够得到美丽聪慧的女子们的垂爱,从而满足婚姻及传宗接代的欲望。
因而,在他们创作的婚恋故事中,主人公通常是农夫、樵子、猎人、渔郎或是社会地位更为卑下的皮匠。
他们生活贫困,靠辛勤的劳动生活。
如“天鹅处女型”②故事中的男主角,往往是失去双亲的孤儿,被贪虐的兄嫂以老牛破车逐出家门,落脚于荒郊野外,但他们却有着良好的品德;“求如愿型”故事中的男主角,常常是同情之心及于鸟兽的渔郎;“孝子得妻型”故事中的男主角,则往往是孝亲的楷模;此外,他们还大都具有勇敢或诚实的品质。
民间婚恋故事中,一般不对男主角的外貌作描述,有些故事中的男主角还往往是其貌不扬的秃子,如“吹箫型”、“秃子猜谜型”故事中的男主角。
然而,就是他们,被劳动者视为最配享有美好婚姻的人。
在民间婚恋故事中,男主角几乎完全排除了官僚、财主,读书人作为男主角的情况也不多。
在“择婿型”、“秃子猜谜型”等故事中,少爷、商人或书生,在婚姻竞争中总是败给身份最卑的劳动者。
总之,在民间婚恋故事中,体现出一种与《聊斋》爱情小说不同的劳动者中心主义,劳动者把自己肯定为最配享有美好婚姻的人,将风流艳遇归属于自身。
鲁迅先生说:“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会种兰花,象阔人的老爷一样,贾府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
”③人们的婚恋幻想往往受制于现实的生存状况。
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劳动者与解决了温饱而又受过教育,虽尚未腾达但又有着腾达希望的才子、寒士对婚姻的理解是不同的,其择偶之标准自然有很大差异。
因此,《聊斋志异》婚恋小说与民间婚恋故事中作为婚恋理想载体的女主角形象是不同的。
《聊斋志异》婚恋小说中的女主角的不凡,首先表现为崇尚风雅,慧眼识人,爱情专一。
《青梅》篇中的青梅,尘埃识英,视家贫无产,税居王第的书生张介受为“非常人”,劝小姐阿喜以终身相托,不成又以身自托。
与重财轻德,留佳丽以赠纨裤的王进士形成鲜明的对比。
《连城》篇中的孝廉之女连城,心许年二十余犹淹蹇,少负才名的乔生,逢人辄称道,并矫父命赠金以助灯火,屡经反复,终成眷侣。
不仅以常人形象出现的女主角如此,以幻想性形象出现的女主角也大都择风雅者而近之。
她们不从门第观念出发,总是把一腔痴情倾洒给生活清寒的风雅之士,并矢志不渝。
她们往往多才多艺,或能诗文,或善奕棋,或通音律,或长于歌舞,情趣高雅而不俗。
《云萝公主》篇的公主,可作男主角的“棋酒之交”;《香玉》篇中的香玉、绛雪则是男主角的诗文之友;《连琐》篇中的连琐,男主角与她谈诗文,“慧黠可爱”,书写则“字态端媚”,善奕棋,能琵琶,女才子俨然。
其性情或端庄,或天真,或纯情,或娇媚,或风趣,或幽雅,不一而足。
她们比封建道德的模子刻塑出的千人一面的贤妻良母类女子更具内涵,保持着洒脱不羁的天然灵性。
她们给封建时代情感丰富的潦倒书生们,提供着在现实婚姻中无以得到的安慰。
“一落孙山之外,则文章处处皆疵”(《叶生》),饱受世俗白眼的落魄文人渴望的是知己之爱,“闺中鲍叔”的青眼,能使他们感受到自身的价值,疗治其心灵的创伤。
《聊斋志异》中婚恋小说的女主角正是这样一类能够成为书生、书士们知己的女性。
民间婚恋故事中的女性主人公,其身份一般为现实中的员外千金、王宫的公主,或幻想中的擅长法术的仙女、龙女、狐精等。
她们富有同情心,正义感,知恩图报。
“螺女型”、“孝子得妻型”及狐妻故事中的女主角常常是出于对农夫贫穷、孤单的怜悯,或是受了男主角孝子孝行的感动,而飘然出现在男主角面前;“云中落绣鞋型”、“求如愿型”故事中的女主角常常是为了报答男主角对自己或亲属的救命之恩,而嫁给男主角。
幻想性形象的女性主人公往往能在瞬间幻化出楼阁,做出无米之炊或者织出价格昂贵的布匹。
总之,她们能够满足男主角的一切生活欲望。
现实性形象的女主角因出身高贵,自然也可改变男主角原有的境况。
这与《聊斋》婚恋小说中的女主角是有所不同的。
《聊斋》婚恋小说中的女主角也大都具有奇异的本领,但并不普遍地使用法术为男主角获取财富。
一是她们视此为“俗”,《沂水秀才》篇中的二美人就将贪金的沂水秀才斥之为“俗不可耐”,飘然而去。
二是为男主角所不喜,《黄英》篇中的马子才就以为“风流雅士,当能安贫”,对黄英姊弟货菊致富大为不满。
三是因为女主角以为,擅为祸福,会遭致天谴,虽掌握法术,不能滥用。
当然,《聊斋》中男主角依女方而贵的也并非没有,只是作者并不作重墨渲染。
这反映了封建知识分子标榜清高,鄙弃世俗的精神特征。
《聊斋志异》婚恋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在婚姻之前一般有一段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过程。
即使女主角为幻想性形象,也大多如此。
《连琐》篇中的连琐对文中的男主角杨可畏,就有一个从畏避,到亲近、相知的过程;《聂小倩》篇中的聂小倩,先是对宁采臣有相害之心,后来了解到宁是“廉隅自重”、“光明磊落”的君子,则又转而相救,以身相托;《小谢》篇中的秋容、小谢,对陶生先是谑弄,后师事之,在陶生入狱后又争为奔走。
她们在相互倾慕,互为知己的基础上结为美好婚姻。
有些男主角在与女主角邂逅之前,家中已有妻子,但这并不成为男女主人公交往的障碍;一些男女主人公之间,尽管情投意合,也有床笫之欢,但并不看重婚姻形式。
作者似乎更为注重对男女恋爱过程的描述,从中获得一种情感体验。
《聊斋》婚恋故事,表达了蒲松龄一类才子、名士的爱情要求,而非婚姻要求。
对于他们来说,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并不存在太大困难,困难的是能不能娶得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的红颜知己。
在民间婚恋故事中,男女主人公在婚前大都缺乏一个必要的恋爱过程,作者更为看重的是婚姻的实现。
“孝子得妻型”及狐妻故事中的男主角往往对女主角一无所知,对她们的殷勤往往心怀戒意,在被动状态下接受她们抛来的红线。
“云中落绣鞋型”、“求如愿型”故事中的女主角与男主角的结合,是女主角对男主角救助自己或自己的亲属的一种报答,而男主角对女主角的个人状况并没多少了解。
“求如愿型”故事中的龙公主往往是被龙王以“物”的形式馈赠给男主角的。
“皮匠驸马型”故事中,男主角所以娶到公主则完全是因为误会和巧合。
民间婚恋故事重在表现“婚”,表现恋爱、爱情的成份较少。
《聊斋志异》爱情小说中,青年男女在婚恋过程中所遇到的矛盾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青年人的爱情与家长意志的冲突。
《鸦头》篇中,妓女鸦头爱上了敦笃可托的王文,其母却要其作“钱树子”;《陈锡九》篇中,陈锡九的岳父周某先是憎锡九贫,坚意绝婚,后又强行接女儿回家,要另配他人;《长亭》篇中,狐女长亭许配给了石太璞,但其父中途反悔,婚前欲对石太璞“以白刃相仇”,婚后又将女儿羁留家中三年之久。
另一种是婚恋中的男女一方与社会恶势力的矛盾。
《辛十四娘》篇中的冯生因嘲讽楚公子,被楚公子以人命案栽赃;《细侯》篇中的富商某施展鬼域伎俩,将已心许满生的细侯霸为己有;《小谢》篇中的陶望三以诗词讥时事而获罪,女鬼秋容为城隍祠黑判官强摄去,逼充御媵。
第三种是婚姻、爱情与主人公世俗化人情的矛盾。
爱情是圣洁明净的,而世俗的人情却是功利的卑俗的。
存在于小说主人公身上的世俗化的人情,必定会破坏婚姻、爱情的美满。
《葛巾》篇中的男主角常大用与葛巾的爱情本是幸福美满的,然常大用对葛巾的非人身份耿耿于怀,导致了爱情的夭折;《阿霞》篇中的景生,本为阿霞所中意,但其抛弃前妻的不道德行为,使一场爱情剧化为了泡影。
《聊斋》婚恋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在婚恋过程中所遇到的矛盾是多样化的,作者借助于婚恋题材全面而深刻地反映了社会现实。
民间婚恋故事中,男女主人公在婚恋过程中所遇到的矛盾通常表现为两类。
一是女性主人公自身性格的矛盾冲突。
一些民间故事中的女性主人公,一方面因对男主角处境的同情,或为男主角的美德所感动而嫁与男主角,一方面却又念念不忘已往的生活。
“天鹅处女型”、“毛衣女型”中的女主角,往往伺机骗回为男主角藏匿的“天衣”,凌空飞走。
“求如愿型”中的龙女,往往支持男主角与财主交换妻子与住宅,在为男主角赚来妻子与财产后神秘消失。
这些女主角似乎是带着使命来到人间,男主角的境况一旦好转,便要隐去。
表现出男女主人公婚姻基础的脆弱。
其二则表现为统治者对女主角美色的垂涎给男女婚恋造成的威胁。
女主角的花容月貌及神奇本领,往往使财主、县官或国王们垂涎三尺。
他们给男女主人公布置难题,声言如不能完成,女主角就归他所有;或者提出与男主角交换妻子或住宅;有时则明火执仗将女主角掠走。
自然他们最终都因女主角手段的高强而败北。
这种在民间婚恋故事中普遍存在的“夺妻”情节,是黑暗的社会现实在民间故事中的反映。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剥削阶级不但垄断了物质财富,也具有无厌地占有女性的“性”霸权。
他们妻妾成群,还往往掠夺良家妇女,逞其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