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章句 王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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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楚辞章句》对屈原及其辞赋的解读《楚辞章句》是王逸对屈原及其赋解读的文本资料,王逸结合当时的经学特征和时代特点,希望通过章句楚辞的方式来实现治经的现实意义。
他既吸收了前人的各种观点,重新解读了屈原的形象和个人风范,也阐释了屈赋的经学和文学特征,还剖析了屈原的精神实质,反映出他在章句楚辞时体现出来的崭新的时代特征。
王逸希望通过重塑屈原的儒家形象,为章句楚辞奠定基础。
而后在章句时比附经义,用章句的方式来解读屈原的辞赋。
由于屈原辞赋本身的特点,以及王逸对屈原深厚的感情,王逸在章句屈原辞赋的同时,将其中的审美性和情感性解读出来,同时塑造了屈原的游仙形象,挖掘了屈原内心包含的情志矛盾。
王逸解读的特点非常显著,他治经目地在于哀悼屈原,希望用屈原的精神匡扶时政,并且深刻地理解了屈原的精神实质。
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王逸的章句从经学上看不太符合规范,却为文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天地,可以说成为文学自觉时代到来的前奏。
中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楚辞章句序》中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楚辞章句序》中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楚辞章句序》汉代王逸著,为我国现存最早的《楚辞》注本。
序文的主旨,在于反驳班固对屈原及其作品的不公正的批评。
西汉武帝时的刘安,作《离骚传》,对《离骚》的思想内容作了积极的肯定。
尔后,司马迁发展和丰富了刘安的观点,写了《屈原列传》。
东汉的班固却对屈原其人其作从儒家经义观点提出了否定看法,认为屈原“露才扬己”,其作品“怨主刺上”,且又多称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
王逸在《楚辞章句序》中针对班固看法加以反驳。
第一,屈原并非是“露才扬己”,而是一个具有伟大人格的人:“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诚绝世之行、俊秀之英也。
”班固对屈原的评价,实际上不过是要树立自己的“婉娩以顺上,逡巡以避患”的苟合取容思想。
第二,屈原的“怨主刺上”无可责备,因为在孔子所赞许的《诗三百》篇中,早就有“呜呼小人,未知臧否,匪面命之,言提其耳”之语,其怨主刺上之意远胜于屈原的作品。
如果肯定《诗三百》,就没有理由对屈原进行责备了,屈原的作品并不是“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
王逸认为,《离骚》亦“依托五经以立义”,如“‘帝高阳之苗裔’,则‘厥初生民,时惟姜嫄’也; ‘纫秋兰以为佩’ 则‘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也。
……”王逸的这些反驳中,前两点理直气壮。
第三点就重视屈原作品的思想意义来说,也有某些合理性,至于说《离骚》出语都是“依经立义”,则牵强附会了。
王逸在《离骚经序》中,还对屈原作品的艺术特色作了较好的分析,认为“《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
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讬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
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
楚辞《远游》原文,注释与鉴赏《远游》篇系屈原所作。
据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远游者,屈原之所作也。
屈原履方直之行,不容于世。
上为谗佞所谮毁,下为俗人所困极,章皇山泽,无所告诉。
乃深惟元一,修执恬漠。
思欲济世,则意中愤然,文采铺发,遂叙妙思,托配仙人,与俱游戏,周历天地,无所不到。
然犹怀念楚国,思慕旧故,忠信之笃,仁义之厚也。
是以君子珍重其志,而玮其辞焉。
”屈原在《惜诵》末句讲“愿曾思而远身”。
这个“远身”就是本诗《远游》之题意。
《远游》是接着《惜诵》写的,一开头就提出“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
这个“远游”就是出游,使自己远离是非之地,免遭“时俗”的迫害。
所以这种远游只是为了躲开一时的政治迫害,并非道家的归隐,何况屈原在远游过程中一直忧国忧民,希望有朝一日重返政治舞台,为国效力。
《远游》并不是宣扬道家神仙思想和出世思想。
我们知道,屈原与道家伟大思想家庄周(约公元前369年~公元前286年)同是楚国人,又都生活在战国晚期,基本上是同时代的人物(庄周比屈原大27岁,两人卒年仅差9年。
)楚国是古代巫仙文化的发源地,以神仙神话为材料进行创作是楚文化的一个传统和特征,也是楚国民俗的反映。
因此,屈原的文学创作和庄周的哲学创作都用了同一时代楚国民俗文化中常见的巫仙神话材料就不足为奇了。
明乎此,我们就不会武断地将《远游》定为道家方士之作了。
晚清著名学者黎庶昌在为郑知同的《楚辞考辨》写《后识》时指出:“惟《远游》一篇余意终以朱子定为屈氏文者为当。
何者?《远游》文辞瑰放,气象超举,计非宋、景以下诸家所能为。
……且《远游》语句颇与《离骚》出入。
”(见《郑知同楚辞考辨手稿校注》,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5页。
)这是正确的观点。
【原文】悲时俗之迫厄兮① ,愿轻举而远游② 。
质菲薄而无因兮③ ,焉托乘而上浮④ ?遭沉浊而污秽兮⑤ ,独郁结其谁语⑥ !夜耿耿而不寐兮⑦ ,魂茕茕而至曙⑧ 。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⑨ 。
65两汉王逸《九思·逢尤》赏析一君木子九思·逢尤两汉王逸悲兮愁,哀兮忧!天生我兮当闇时,被诼谮兮虚获尤。
心烦憒兮意无聊,严载驾兮出戏游。
周八极兮历九州,求轩辕兮索重华。
世既卓兮远眇眇,握佩玖兮中路躇。
羡咎繇兮建典谟,懿风后兮受瑞图。
愍余命兮遭六极,委玉质兮於泥涂。
遽傽遑兮驱林泽,步屏营兮行丘阿。
车軏折兮马虺颓,惷怅立兮涕滂沱。
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谬愚。
吕傅举兮殷周兴,忌嚭专兮郢吴虚。
仰长叹兮气噎结,悒殟绝兮咶复苏。
虎兕争兮於廷中,豺狼斗兮我之隅。
云雾会兮日冥晦,飘风起兮扬尘埃。
走鬯罔兮乍东西,欲窜伏兮其焉如?念灵闺兮隩重深,原竭节兮隔无由。
望旧邦兮路逶随,忧心悄兮志勤劬。
魂茕茕兮不遑寐,目眽眽兮寤终朝。
评析《九思·逢尤》是汉代文学家王逸创作的一首诗,为《九思》首篇。
此诗是王逸代屈原抒发忧愤之情,表达了屈原流放期间忧国忧民的思想,抒发了屈原忠直却被流放,奸邪却在当道的忧愤之情。
全诗贯穿丰富的想象,恰当地反映了诗人矛盾的心理和情感发展的逻辑,善于运用比喻和象征手法以深化抒情的主题,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注释闇(ān)时:昏暗的时代。
被:遭受,蒙受。
诼谮(zhuó zèn):造谣诬陷,毁谤。
虚获尤:平白无故地遭受罪过。
烦愦(kuì):心烦意乱。
严:紧急,赶紧。
八极:八方极远之地。
轩辕:即黄帝。
重华:即虞舜。
卓:遥远。
眇眇:遥远的样子。
玖:似玉的黑色美石。
中路:途中。
躇:踌躇。
咎繇(gāo yáo):即皋陶。
舜之贤臣。
典谟:制度谋略。
一说《尚书》中的篇名。
懿:懿德。
风后:黄帝贤臣之一。
瑞图:祥瑞的图书。
六极:谓六种极凶恶之事。
遽:恐惧。
傽遑(zhāng huáng):亦作“傽偟”,惊慌失措的样子。
屏营:惊惶失措的样子。
丘阿:山丘的曲深僻静处。
车軏(yuè):车辕前端与横木相接连的关键。
亦指车辕。
虺颓(huī tuí):犹虺隤,疲极致病貌。
《楚辞》原文及译文赏析(下)楚辞是屈原创作的一种新诗体,并且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
'楚辞'的名称,西汉初期已有之,至刘向乃编辑成集。
东汉王逸作章句。
原收战国楚人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辞赋共十六篇。
后王逸增入己作《九思》,成十七篇。
全书以屈原作品为主,其余各篇也是承袭屈赋的形式。
以其运用楚地(注:即今湖南、湖北一带)的文学样式、方言声韵和风土物产等,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故名《楚辞》,对后世诗歌产生深远影响。
《楚辞》经历了屈原的作品始创、屈后仿作、汉初搜集、至刘向辑录等历程,成书时间应在公元前26年至公元前6年间。
刘向《楚辞》原书早亡,后人只能间接通过被认为保留最完整的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原书亦佚)、宋洪兴祖《楚辞补注》(《楚辞章句》的补充)追溯、揣测原貌。
《楚辞》对整个中国文化系统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特别是文学方面,它开创了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诗篇,因此后世称此种文体为'楚辞体'、骚体。
而四大体裁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皆不同程度存在其身影。
对《楚辞》(楚辞)及其研究史作研究的学科,今称为'楚辞学',其上迄汉代,宋代大兴,近现代更成为中国古典文化殿堂之显学,而《楚辞》早在盛唐时便流入日本等'儒家-中华文化圈',16世纪之后,更流入欧洲。
至19世纪,楚辞引起欧美各国广泛关注,各种语言的译文、研究著作大量出现,在国际汉学界,楚辞一直是研究的热点之一。
《楚辞》原文及译文赏析(下)《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1],发愤以抒情。
所作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
令五帝以折中兮[2],戒六神与向服[3]。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4]。
竭忠诚以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肬[5]。
忘儇媚以背众兮[6],待明君其知之。
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
故相臣莫若君兮[7],所以证之不远。
吾谊先君而后身兮[8],羌众人之所仇。
王逸《楚辞章句》对司马迁“发愤著书”说的因革雷炳锋【摘要】司马迁“发愤著书”说其实由三个方面构成:第一,“著书”能抒发忧愤,忧愤之情同样也体现于著述之中;第二,“著书”虽属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之举,但这种在不幸遭遇和愤懑之情激发之下创作的作品能够流传后世,引起后世的认同和共鸣,亦能不朽;第三,不幸遭遇和坎坷经历更能激发“有所作为的发奋”,成为完成伟大作品的客观动力.王逸对司马迁“发愤著书”说既有继承,又有所革新.他所理解的“愤”与司马迁不同,同时又缩小了“发愤著书”说的内涵,也缺少司马迁那种批判时政的勇气.【期刊名称】《渭南师范学院学报》【年(卷),期】2013(028)003【总页数】3页(P28-30)【关键词】发愤著书;《楚辞章句》;经学【作者】雷炳锋【作者单位】渭南师范学院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陕西渭南7140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一、“发愤著书”说的理论渊源“发愤著书”说见于《史记·太史公自序》,原文如下: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1]3300。
司马迁通过考察《诗经》《周易》《春秋》《离骚》《国语》(孙膑)《兵法》《吕览》《说难》《孤愤》的创作情形,认为这些作者都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不幸遭遇,现实世界中既已无法自己实现“道”,内心世界也不为人所理解,悲愤之情充盈其中,所以通过著书的方式予以宣泄。
借助对“往事”或自己遭遇的叙述,希望得到后世的理解。
这就是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其实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著书”能抒发忧愤,忧愤之情同样也体现于著述之中;第二,古时圣贤在其“道”不得“通”的情况下,不得已以“著书”的方式体现其所宣扬之“道”,而著述因为饱含了作者之“道”和忧愤之情而具有了不朽的价值,能引起后人的共鸣和同情,作者亦因之名扬后世。
屈平词赋悬日月——从王逸《楚辞章句序》观其文学批评
思想
屈平词赋悬日月,是指《楚辞》中王逸所作的一篇文学批评思想,他认为“楚辞”给人以质朴、流畅、热情、富有深意的古典文学体裁。
王逸在文章中展示了他对古代文学样式的探究,并指出当前文化发展的趋势,即“多以抒怀传神,少以抒发转气”的文学形式。
他认为,古典文学形式的精髓在于“抒情”,而新兴文学形式则是“抒发”,他认为这种抒发的文学形式应该用来表达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以及对自然的深刻理解。
因此,王逸提出了他的文学批评思想,即“屈平词赋悬日月”,他认为要成就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必须在古典文学形式的抒情之上叠加新兴文学形式的抒发,使文学作品更具有生命力、更具有表现力。
试谈王逸《楚辞章句》的训释有据作者:葛文杰来源:《现代语文(语言研究)》2007年第05期王逸,字叔师,南郡宜城(今湖北省宜城县)人,后汉安帝元初(114一120)中为校书郎,顺帝时官至侍中。
他所著的《楚辞章句》(以下简称《章句》)①是现存最早的《楚辞》注本,也是汉代遗留下来的唯一注本。
前汉刘向编《楚辞》为十六卷,王逸又附加了自己的《九思》一卷,共十七卷。
《章句》对《楚辞》做了全面系统的整理,在诠释词义、阐述作品思想内容等方面,都做了许多有价值的工作,以后学者无不以它作为研究《楚辞》的底本。
王逸《章句》不仅是研究《楚辞》的重要文献,而且也是训诂学史上一部不容忽视的重要著作。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逸注虽不甚详赅,而去古未远,多传先儒之训诂。
”王逸在《章句》中保留了汉代以来的旧说,做到训释有据,为后人的进一步研究《楚辞》提供了方便。
王逸注释词语,有很大一部分是以《尔雅》作为根据的。
《尔雅》是由一些儒生汇集各种资料后又递相增补而成的一部训诂专书。
《楚辞》是战国时期著名的作品,当然也是《尔雅》的搜集对象。
因此,《尔雅》中所注释的《楚辞》当中的词语,就是王逸作《章句》的根据。
例如:《九歌·大司命》:“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王注(王逸注,以下简称王注):“暴雨为涷雨。
”其中“涷”,被《尔雅·释天》收入,释为“暴雨渭之涷”,王注就是据此而来的。
王逸在释词上有许多是采自《尔雅》的,其中有的与《尔雅》完全相同。
例如:《离骚》:“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王注:“衣眦谓之襟。
”《尔雅·释器》:“衣眦谓之襟。
”《招魂》:“经堂入奥,朱尘筵些。
”王注:“西南隅谓之奥。
”《尔雅·释宫》:“西南隅谓之奥。
”有的与《尔雅》稍有不同,例如:《大招》:“雾雨淫淫,白皓胶只。
”王注:“地气发泄,天气不应曰雾。
”《尔雅·释天》:“地气发,天不应曰雾。
”《九怀·陶壅》:“浮溺水兮舒光,淹低佪兮京沶。
●卷一《离骚经》者,屈原之所作也。
屈原与楚王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
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
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
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
王甚珍之。
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妒害其能,共谮毁之。
王乃疏(一作逐)屈原。
屈原执履忠贞,而被谗袤(一作邪),忧心烦乱,不知所,乃作《离骚经》。
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
言以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依道径(夫容馆本作陈直径,一云陈道径)以风谏君也。
(一云陈道径)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纣羿浇(五到反)之败。
冀君觉悟,反於正道而还己也。
是时,秦昭王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
又使诱楚,请与俱会武关。
遂胁(一作胁)与俱归,拘留不遣。
卒客死於秦。
其子襄王复用馋言,迁屈原於江南,而屈原放在草(夫容馆本作山)野,复作《九章》。
援天引圣,以自证明。
终不见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遂赴汨渊,自沈而死。
《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
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馋亻妄;灵修美人以媲於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君子;飘(一作飙)风云霓以为小人。
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一作明)。
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闵其志焉。
○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德合天地称帝。
苗,胤也。
裔,末也。
高阳,颛顼有天下之号也。
《帝系》曰:“颛顼娶于滕隍氏女而生老僮,是为楚先。
其後,熊绎事周成王,封为楚子。
居於丹阳。
周幽王时生若敖,奄征南海,北至江汉。
其孙武王求尊爵於周,周不与。
遂僭号称王。
始都於郢。
是时生子瑕,受屈为客卿,因以为氏。
”屈原自道本与君共祖,俱出颛顼胤末之子孙,是恩深而义厚也。
※朕皇考曰伯庸。
朕,我也。
皇,美也。
父死称考也。
《诗》曰:“既右烈考。
”伯庸,字也。
屈原言我父伯庸,体有美德,以忠辅楚,世有令名,以及於己。
※摄提贞于孟陬兮,太岁在寅曰摄提。
孟,始也。
贞,正也。
于,於也。
正月为陬。
※惟庚寅吾以降。
惟,辞也。
庚寅,日也。
降,下也。
《孝经》曰:“故亲生之膝下。
”寅为阳正,故男始生而立於寅。
庚为阴正,故女始生而立於庚。
言己以太岁在寅正月始春之日下母之体而生,得阴阳之正中也。
※皇览揆余初度兮,皇,皇考也。
览,睹也。
揆,度也。
余,我也。
初,始也。
夫容馆本余下有于字。
※肇锡余以嘉名:肇,始也。
锡,赐也。
嘉,善也。
言己美父伯庸观我始生年时,度其日月,皆合天地之正中,故赐我以美善之名也。
※名余曰正则兮,正,平也。
则,法也。
※字余曰灵均。
灵,神也。
均,调也。
言正乎可法则者,莫过於天。
养物均调者,莫神於地。
高平曰原,故父伯庸名我为平,以法天;字我为原,以法地。
言己上之能安君,下之能养民也。
《礼》云:“子生三月,父亲名之。
既冠而字之。
”名者,所以正形体,定志意也。
字者,所以崇仁义,序长幼也。
夫人非不荣,非字不彰。
故子生,父思善应而名字之。
以表其德,观其志意也。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纷,盛貌。
※又重之以能。
,远也。
言己之生,内含天地之美气,重又绝远之能,与众异也。
言谋足以安社稷;智足以解国患。
威能制强御,仁能怀远人也。
※扈江离与辟芷兮,扈,被也。
楚人名被为扈。
江离、辟芷皆香草名也。
辟,幽也,芷幽而香芳也。
※纫秋兰以为佩。
纫,索也。
兰,香草也,草秋而芳。
佩,饰也,所以象德也。
故行清洁者佩芳;德光明者佩玉;能解结者佩Δ;能决疑者佩。
故孔子无所不佩也。
言己修身清洁,乃取江离、辟芷以为衣被,纫索秋兰以为佩饰,博采众善以自约束也。
※汩余若将不及兮,汩,去貌,疾若水流也。
※恐年岁之不吾与。
言我念年命汩然流去,诚欲辅君,心中汲汲,常若不及。
又恐年岁忽过,不与我相待,而身老耄也。
※朝搴比之木兰兮,搴,取也。
比,山名也。
※夕揽洲之宿莽。
揽,采也。
水中可居者曰洲。
草冬生不死者,楚人名之曰宿莽。
言己旦起,升山采木兰,上事太阳,承天度也;夕入洲泽,采取宿莽,下奉太阴,顺地数也。
动以神祗自敕诲也。
木兰去皮不死,宿莽遇冬不枯。
屈原以喻谗人虽欲困己,己受天命,终不可变易也。
※日月忽其不淹兮,淹,久也。
《释文》忽作。
※春与秋其代序。
代者,更也。
序,次也。
言日月昼夜常行,忽然不久。
春往秋来,以次相代,言天时易过,人年易老也。
※惟草木之零落兮,零、落皆堕也。
草曰零木曰落也。
零,一作苓。
※恐美人之迟暮。
迟,晚也。
美人,谓怀王也。
人君服饰美好,故言美人也。
言天时运转,春生秋杀,草木零落,岁复尽矣。
而君不建立道德,举用贤能,则年老耄晚暮,而功不成,事不遂也。
※不扶壮而弃秽兮,年德盛曰壮。
弃,去也。
秽,行之恶也。
以喻谗邪,百草为稼穑之秽,谗佞亦为忠直者害也。
※何不改乎此度也?改,更也。
言愿君甫及年德盛壮之时修明政教,弃远谗佞,无令害贤。
改此惑谗之度,修先王之法德也。
※乘骐骥以驰骋兮,骐骥,骏马也。
以喻贤智。
言乘骏马,一日可致千里,以言任贤智,可成於治也。
※来吾导夫先路!路,道也。
言己如得任用,将驱先行,愿来随我,遂为君导入圣王之道。
※昔三后之纯粹兮,昔,往也。
后,君也。
谓禹、汤、文王也。
至美曰纯,齐同曰粹。
※固众芳之所在;众芳,喻群贤也。
言往古夏禹、殷汤、周文王之所以能纯美其德,而有圣明之称者,皆举用众贤,使在显职。
故道化兴而万国宁也。
※杂申椒与菌桂兮,申,重也。
椒,香木也。
其芳小,重之乃香。
菌,熏也。
叶曰桂,根曰熏也。
※岂维纫夫蕙ぇ?纫,索也。
蕙ぇ皆香草也,以喻贤者。
言禹、汤、文王虽有圣德,犹杂用众贤,以致于治,非独索蕙ぇ,任一人也。
故尧有禹、咎繇、伯夷;夏有朱虎、伯益、夔;殷有伊尹、傅说;周有吕望、旦散、宜生、召华。
是杂用众芳之效也。
※彼尧舜之耿介兮,耿,光也。
介,大也。
※既遵道而得路。
遵,循也。
路,正也。
言尧舜所以能有光大圣明之称者,以循用天地圣明之道,举贤任能,使得万事之正也。
夫先三后者,称近以及远,明道德同也。
※何桀纣之猖披兮,昌被,衣不带貌。
※夫唯捷径以窘步。
捷,疾也。
径,邪道也。
窘,急也,言桀纣愚惑,违背天道,施行惶遽,衣不暇及带,欲涉邪径,急疾为治,故身着陷阱,至於灭亡,以法戒君也。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党,朋也。
《论语》曰:“群而不党。
”偷,苟且也。
※路幽昧以险隘。
路,道也。
幽昧,不明也。
险隘,喻倾危也。
言己念彼谗人相与朋党,嫉怨忠直,苟且偷乐,不知君道不明,国将倾危,以及其身也。
※岂余身之惮殃兮,惮,难也。
殃,咎也。
※恐皇舆之败绩!皇,后也。
舆,君之所乘,以喻国也。
绩,功也。
言我欲谏争者,非难身之被殃咎也,但恐君国倾危,以败先王之功也。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
踵,继也。
武,迹也。
《诗》云:“履帝武敏歆”,言己急欲奔走先後,以辅翼君者,冀及先王之德,续其迹而广其基也。
奔走先後,四辅之职也。
《诗》曰:“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先後。
”是之谓也。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荃,香草,以喻君也。
人君被服芳香,故以香草为喻。
恶数指斥尊者,故变言荃也。
※反信谗而斋怒。
斋,疾也,言怀王不徐徐察我忠信之情,反信谗言,而疾怒我也。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謇謇,忠贞貌也。
《易》曰:“王臣謇謇,匪躬之故。
”※忍而不能舍也。
舍,止也,言己知忠言謇謇,刺君之过,必为身患,然中心不能自止而不言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指,语也。
九天谓中央八方也。
正,平也。
※夫惟灵之故也!灵,谓神也。
,远也。
能神明远见者,君德也。
故以喻君。
言己将陈忠荣内虑之心,上指九天,以告语神明,使平正之。
唯用怀王之故,欲自尽者也。
※初既与余成言兮,初,始生也。
成,平也。
言犹议也。
※後悔遁而有他,遁,隐也,言怀王始信任己,与我平议国政,後用谗言,中道悔恨,隐匿其情,而有他志也。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近曰离,远曰别。
※伤灵之数化。
化,变也。
言我竭忠见过,非难与君别也,伤念君信用馋言,志数变易无常※余既滋兰之九畹兮,滋,莳也。
十二亩为畹,或曰田之长为畹也。
※又树蕙之百<亩人>。
树,种也。
二百四十步为亩。
言己虽见放流,犹种莳众香,循行仁义,勤身勉力朝暮不倦也。
※畦留夷与揭车兮,畦,共呼种之名。
留夷,香草也,揭车,也芳草。
一名{元}舆。
五十亩为畦。
※杂杜蘅与芳芷。
杜蘅、芳芷皆香草名也。
言己积累众善以自洁饰,复植留夷、杜蘅,杂以芳芷,芳香益畅,德行弥盛也。
※冀枝叶之峻茂兮,冀,幸也。
峻,长也。
※愿<立矣>时乎吾将刈。
刈,获也。
草曰刈。
谷曰获,言己种植众芳,幸其枝叶茂长,实核成熟,愿待天时,吾将获取收藏而飨其功也。
以言君亦宜畜养众贤,以时进用,而待仰其※虽萎绝其亦何伤兮,萎,病也。
绝,落也。
※哀众芳之芜秽。
言己所种众芳草,当刈未刈,早有霜雪,枝叶虽早萎病绝落,何能伤於我乎?哀惜众芳摧折,枝叶芜秽而不成也。
以言己(夫容馆本误作循)行忠信,冀君任用,而遂斥弃,则使众贤志士失其所也。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竞,<立立>(四部丛刊本误作泣)也。
爱财曰贪,爱食曰婪。
※凭不厌乎求索。
凭,满也。
楚人名满曰凭。
言在位之人无有清洁之志,皆并进趣贪婪於财利,中心虽满,犹复求索,不知厌饱者也。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羌,楚人语词也,犹言卿,何为也。
以心揆心为恕。
量,度也。
※各兴心而嫉妒。
兴,生也。
害贤为嫉,害色为妒。
言在位之臣,心皆贪婪,内以其志,恕度他人,谓与己不同,则各生嫉妒之心。
推弃清洁,使不得用也。
※忽驰鹜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言众人所以驼鹜惶遽者,追逐权贵求财利也,故非我心之所急务。
众人急於财利,我独急於仁义也。
※老冉冉其将至兮,七十曰老。
冉冉,行貌。
※恐名之不立。
立,成也。
言人年命冉冉而行,我之衰老将以速至。
恐身(夫容馆本作行)建德,而功不成名不立也。
《论语》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屈原建志清白,贪流名於後世也。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坠,堕也。
※夕餐秋菊之落英。
英,华也,言己旦饮香木之坠露,吸正阳之津液。
暮食芳菊之落华,吞正阴之精蕊。
勤以香洁自润泽也。
※苟余情其信夸以练要兮,苟,诚也。
练,简也。
※长<咸页>颔亦何伤。
<咸页>颔,不饱貌。
言己饮食清洁,诚欲使我行貌信而美好,中心简练而合於道要。
虽常<咸页>颔饥而不饱亦无所伤病也。
何者众人苟欲饱於财利,己独欲饱於仁义也。
※木根以结ぇ兮,,持也。
根,以喻本也。
※贯薜荔之落蕊。
贯,累也。
薜荔,香草也,缘木而生落,堕也。
蕊,实也。
累香草之实,执持忠信貌也,言己施行常木引坚,据持根本,又贯累香草之实,执持忠信,不为华饰之行也。
※矫菌桂以纫蕙兮,矫,直也。
※索胡绳之纟丽々。
胡绳,香草也。
纟丽纟丽,索好貌,言己行虽据履根本,犹复矫直菌桂芳香之性,纫索胡绳,令之泽好,以善自约束,终无懈己也。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言我忠信謇謇者,乃上法前世远贤,固非今俗人之所行也。
一云(夫容馆本作或曰),謇,难也,言己服饰虽为难法,我仿前贤以自修洁,非今世俗人所服佩。
※虽不周於今之人兮,周,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