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隐笔下的女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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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冯沅君与庐隐的女性悲剧意识章琼【摘要】The May Fourth period is the era of Women's Liberation and Enlightenment,but also the occurrence and the rise of Chinese women's literature of the times.Lu Yin and Feng Yuanjun are the May Fourth period's births,They are concerned about the fate of women,women looking for a way out,to reflect the unique perspective of women in traditional and modern confrontation with the tragic fate of female psychology,writing a large number of tragic image of women,The May Fourth of the opening and development of women's literature is undoubtedly pioneering value and significance.%"五四"时期是妇女解放和思想启蒙的时期,又是中国女性文学发生和崛起的时期。
作为作家的冯沅君和庐隐同是"五四"的产儿,她们关注女性的命运,寻找女性的出路,以女性的独特视角反映了在传统与现代对立中的女性心理与悲剧命运,书写了众多的悲剧女性形象,对"五四"女性文学的开掘与发展无疑具有拓荒的价值与意义。
【期刊名称】《铜仁学院学报》【年(卷),期】2011(013)006【总页数】3页(P20-22)【关键词】女性小说;悲剧意识;女性形象【作者】章琼【作者单位】凯里学院人文学院,贵州凯里55601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五四”时期是中外文化大交汇、大碰撞的时期,是妇女解放和思想启蒙的时期,又是中国女性文学发生和崛起的时期。
本科毕业论文题目:回到“海滨”说“故人”——论庐隐创作的女性视角学院:文化传媒学院专业:汉语言文学**:**学号: ****************:***教师职称:教授填写日期: 2014 年 03月 05日摘要庐隐是被“五四”的惊雷从浓厚的封建的氛围中震觉醒的一个女性。
她作为“五四”后的第一代女性新文学作家,有着特殊的女性观,而其女性视角的选择建构了她独特的文学世界。
庐隐在《海滨故人》集中塑造了一系列为追求人生意义而陷入矛盾、苦闷、彷徨的青年知识女性形象。
通过她们反映了“五四”时代青年女性矛盾而复杂的心理。
庐隐以擅长用细腻的笔触描写知识青年女性苦闷、彷徨的各种心理著称。
在对女性命运酣畅淋漓的书写中,庐隐细腻地描摹了女性独特的情感方式和心理体验,以及在父权制和男性霸权社会里的困惑与生存困境。
同时女性视角的选择也使其叙事方法受到了约束,第一人称叙事方法的使用,自我浪漫的抒情方式以及自叙传手法的运用等,使其作品具有了浓厚的浪漫主义的色彩。
关键字:庐隐海滨故人女性观女性视角女性形象AbstractLu Yin was the air of the "May 4th" from feudal atmosphere of starting, the awakening of a female. As the first generation of female literature after the "May 4th" writer, she has a special view of women, the choice of the female perspective to construct the unique literary world, reflecting the "May 4th" era knowledge complex and contradictory psychology of the female, also outlined a series of in anguish images of women in pursuit of meaning of life. Lu Yin to good at describing various mental anguish wanders the intellectual women. In saturated -- with the fate of female writing, female unique psychological experience and emotional way and the existential plight and confusion in the male society are expressed in detail. At the same time, the choice of the female perspective also restrict the choice of its narrative method. The use of the first-person narrative methods, and capitalism on the use of the technique, etc., to make it work with the extraordinary splendrous of romanticism.Keywords: Lu Yin Memorize the seaside female view female perspective Female Characters目录摘要 (2)Abstract (2)前言 (4)一、庐隐的女性观 (4)(一)、庐隐的女性观及其成因 (4)二、庐隐《海滨故人》中的女性视角 (6)(一)、女性视角观照下的社会 (6)(二)、女性视角关照下的女性形象 (6)(三)、女性视角关照下的男性形象 (8)三、女性视角关照下的叙事方式 (9)(一)、自我浪漫的抒情方式 (9)(二)、浓厚的自叙传色彩 (10)四、总结 (11)五、致谢词 (12)六、参考文献 (13)前言庐隐,原名黄淑英,又叫黄英,福建闽侯人。
《海滨故人》是庐隐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部中篇小说。
该作品以五位女性为主角,围绕着她们的友谊、求学、结婚生子的经历展开。
这五位女性在海滨城市共同度过了她们的青春岁月,经历了人生的种种波折和情感纠葛。
故事从五位女性在海滨城市相遇开始,她们分别是露沙、云青、宗莹、玲玉和莲裳。
她们天真浪漫,用幻想编织着未来的自由王国。
她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位女性逐渐长大,面临着求学、工作和婚姻的压力。
她们开始对感情归属感到迷茫,眼泪交加,离愁别绪。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发现真正主导她们生命路线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亲人。
除了其他感情相对完美的三人,露莎和云青尤其受到影响。
露莎是一个性格孤僻但又很倔强的女孩。
她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剧倾向,因为祖母逝世,被母亲认为是不详的孩子。
后来因生病被母亲托付给奶妈抱去乡下寄养,直到四岁才被接回家。
因此,露莎生性孤僻,但是又很倔强。
她极富有感情,但又很理智。
在面对情感时,她总是既想要靠近又想要疏离,这种矛盾状态让她注定面对情感时总是犹豫不决。
另一方面,云青则是一个被家中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孩。
在没有进入学堂之前,她的世界无忧无虑。
她渴望知识,但没想到知识会让她一直处于自相矛盾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位女性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人结婚生子,有人远走他乡,有人坚守在原来的城市。
她们的友谊也因此而发生了变化,但她们始终保持着对彼此的关心和思念。
故事最后以悲剧收场,让人感慨人生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
五位女性的人生经历也告诉我们,无论生活如何变化,友谊和亲情始终是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总的来说,《海滨故人》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小说,通过五位女性的经历展现了人生的种种波折和情感纠葛。
它让我们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同时也让我们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庐隐婚恋观的形成及意义摘要:“回到女性文学作品本身和回到女作家本人”,这是刘思谦先生在《“娜拉”言说》引言中提出的号召。
目前国内学界对庐隐的研究与论述主要关注点在其作品,缺乏对庐隐本人生平经历的关注与论述,割裂了作家与作品之间的联系。
本文把庐隐生平经历作为主要出发点,将其生平婚恋经历作为中心视角和主体对象,对其短暂生命中的几段婚恋经历进行详细解读,力图再现女性最真实的经验与声音,并结合西方女性主义经典理论,肯定庐隐女性意识特别是女性婚恋意识的形成过程及其对于中国妇女思想解放的意义。
关键词:庐隐女权主义婚姻经历婚恋观意义狂飙突进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在中国历史上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伴随西方各种妇女解放思想的蜂拥而入,中国妇女身上的镣铐枷锁似乎一夜之间被挣脱。
庐隐是“五四”时期享誉文坛、个性鲜明的女作家,茅盾曾称她是“五四”的产儿,“觉醒了的一个女性”。
任何一位女作家,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作家。
在婚恋方面,庐隐大胆热烈、勇敢坚强,成为追求婚姻自由、个性解放的先行者,其自身经历与文学创作,都完全符合肖瓦尔特“女人气”、“女权”、“女性”三个渐高式的阶段[1]。
庐隐坎坷的婚恋经历,使她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婚恋观,她用自己亲身的经历、思考进行写作,向我们展示了男权社会下女性挣扎的无力与婚恋自由的虚妄,对中国妇女解放具有很大意义。
第一,争取自由恋爱、自主婚姻,反抗专制父权文化女性受到男权中心主义的压迫与束缚是西方女权主义理论早就揭示出来的一个本质主义命题。
正如朱丽亚·克里斯蒂娃所说,父系社会的建立源于一场性别之战,战争的结果是作为胜者的男性成功实现了对战败一方女性的控制、奴役与压抑。
长久以来,女性作为一个低等性别被拦截在政治、经济与文化生活之外,使女性对男性逐渐由人身依附到精神依附,导致女性自我意识的泯灭,男性操持着整个社会秩序,他们是“话语权的拥有者,是秩序的规范者”[2]。
庐隐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庐隐,本名黄英,1899年出生于福建闽侯县一个封建官宦家庭,父亲是前清举人。
她出生之日,恰逢外祖母去世,家人由此将她视为不祥的人,从小就将她交由奶妈抚养,六岁时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后母亲带着几个孩子投奔舅父,在舅父家依然受到歧视。
九岁时被送进一所教会学校就读,生活单调,校规严酷,庐隐大病一场,几乎送掉性命。
童年的厄运给她留下的是一颗残破的心和易感多愁落落寡合的性情。
1919年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女性文学开始崛起,有代表性的女作家有冰心、冯元军、石屏梅、白薇、凌淑华、庐隐等人。
他们的创作中是几千年封建制度里女性灵魂苏醒的歌唱。
五四运动是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爱国民主运动,同时也是一场伟大的思想革命,伴随人们的思想解放和人的意识的觉醒,妇女问题作为中国社会的改革问题之一,引起了广泛的注意,在中国妇女解放运动也出现了一个空前的高潮。
李达在女子解放论里写道“世界女子过去一大部分的历史,是被男子征服的历史,”男子好像是天神、是主人,女子好比是奴隶、囚犯。
所谓女子解放的话,也可叫做解放奴隶、囚犯。
沈雁冰解放的妇女与妇女的解放一文指出,妇女解放是让妇女从良妻贤母里解放出来,同男子一样,共同担负改良社会,促进文化的责任。
这些女作家大都出身书香门第,在中国广大妇女尚在为衣食温饱而忧的时候,他们大多已经进入正规学校,成为中国官办高等学府中最早的一批女学生,其中若干人还有机会出国,留学海外,汲取了西方人道主义个性解放的营养,所以他们最先感到半殖民地半封建主义的中国社会对人性和妇女的压迫问题。
与当时的女作家一样,庐隐也受了深刻的五四影响,她的创作充满了五四气息,以问题小说登上文坛。
她以敏感倔强而忧伤的女性眼光看待当时的社会,披了恋爱的衣裳执着的探讨人生。
海滨故人是庐隐在1923年发表在小说月报上的一部中篇小说,也是她蜚声文坛的成名作,有强烈的自传色彩,作品中的露莎和她的一群好友,其生活原型是作者本人以及他大学时代几位关系密切的同学。
论“五四”时期的“女性书写”--以鲁迅、凌叔华、庐隐为例龚润枝;汪杨【摘要】中国女性解放的起点可以追溯到“五四”新文学时期,鲁迅、凌叔华、庐隐作为最早关注女性生存境遇的作者,他们的笔下都勾勒出沉睡之中和惊醒之后这两种女性形象,他们的“女性书写”显示出“五四”时期男女作家对于女性生存境遇言说的差异。
对于沉睡之中女性的书写,鲁迅是从旁观者的角度阐述她们所遭受的压迫,凌叔华则揭露女性灵魂的孱弱程度,庐隐主要描写女性对自身命运的无助感;对于惊醒后女性的书写,鲁迅是站在“人的解放”的立场上期待她们自立,凌叔华描写女性的生存智慧,庐隐则着力剖析女性的情智冲突。
他们的“女性书写”代表了“五四”时期对女性生存境遇言说的时代的高度,并窥破了隐藏在男女平等的旗帜下女性将要面临的新的困境。
%The starting point of liberation of Chinese women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 New Culture Movement in the 1920s. As the first-generation writers of women 's life, Lu Xun, Ling Shuhua, Lu Yin all portrayed the sleeping women and the awaken, and yet their understanding of women in existential plight varied. In presenting the sleeping women, Lu Xun elaborated their suffering as an objective observer, Ling Shuhua tried to explore the emotional fragility of the tender s oul, and Lu Yin focused on women’s helplessness for themselves. In portraying the awaken women, Lu Xun expected their independence froma position of personal liberation, Ling Shuhua described the women’s wisdom of survival, and Lu Yin labored on the conflict between emotion and intelligence of them. Their writing represented the height ofwomen’s literature during that era, and glimpsed something of a new dilemma for women hidden under the banner of gender equality.【期刊名称】《厦门理工学院学报》【年(卷),期】2015(000)002【总页数】5页(P84-87,99)【关键词】女性书写;“五四”时期;鲁迅;凌叔华;庐隐【作者】龚润枝;汪杨【作者单位】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9;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9【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6在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女性一直生活在“地表”之下、文本之外,她们一直被“代言”、被“言说”,女性的世界于世人来说一直是一个隐秘、暗哑的存在,直到“五四”新文学发现了“人”,也发现了作为“人”的女性。
说道庐隐,可能很多人都不了解她。
在五四女作家中,她没有冰心的知名度,甚至曾一度被人遗忘。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庐隐的光芒也在慢慢绽放。
她的作品所体现的独特价值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研究和探讨。
这位与冰心同时代的作家,因为家庭和人生经历的不同,作品风格与冰心的风格相差甚远。
她的降生对家人来说不是幸运而是灾星。
孩提时代就遭到家人的厌恶,这让庐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五四”时期,她在学校读书,汲取了新文化。
这对庐隐的影响是巨大的,于是她大胆地追求婚姻和恋爱的自由,更加追求独立的人格。
茅盾认为:“庐隐是文化运动‘五四’的产儿。
与“五四”运动具有血统关系。
”1她作品中的新女性接受“五四”洗礼,追求的同时却又在迷失。
她们在婚姻、爱情、人生理想的追求之路上,表现出了“五四”时代特有的痛苦、挣扎、彷徨、迷失的特点。
庐隐把自己短暂的一生都放在了女性解放的事业上。
通过小说来揭示“五四”新女性的状态。
她以自己和朋友的人生体验为蓝本,书写了一个个找不到自我、痛苦、迷茫的女性形象。
她也一直在寻求女性如何彻底解放、获得独立的方法。
这时的庐隐是觉醒的,因为她始终关注新女性的命运。
一、庐隐小说女性形象的成因(一)新旧交替的时代背景“科学”和“民主”成为“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被大家广泛提及的词语。
当时的青年知识分子最先受到西方民主和科学思想的洗礼,追求个性解放、男女平等、婚姻自由。
这时的女性群体也开始觉醒,她们走出家庭,走入新式学堂,接受新式教育。
因此,“妇女解放运动”也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庐隐较早的接受了启蒙思想,成长为了一位新式女性。
“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始之初,庐隐正就读于女子高等师范学校。
这场运动席卷了全中国,并对中国的传统文化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唤醒了中国人的觉醒意识。
在这样一个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碰撞交汇的时期,庐隐身上自然显示出这个时代的特征。
庐隐在《今后妇女的出路》一文中曾说:“女子失掉了独立的人格,失掉了社会的地位,埋没了个性。
庐隐笔下的女性世界(一)一直以来,本人钟情于女性文学,特别是五四时期的女性写作,先后阅读冰心,庐隐,石评梅,凌叔华,陈衡哲,冯沅君,林徽因,苏雪林等作家的作品,感受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最近有了写作的冲动,夜深了手捧一本《庐隐文集》,却久久无法入睡,不禁拿起笔梳理起自己的思绪。
摘要:作为“五四的产儿”庐隐是“觉醒了的一个女性”,她独特的经历与其笔下人物命运息息相关,她以独立反叛的姿态塑造了一系列性格鲜明的知识女性形象,在情与智的冲突中,她的创作以情绪的宣泄展现了觉醒女性反叛中的人生困惑,事过境迁,庐隐对女性意识的探索仍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关键词:庐隐、知识女性、反叛、意义从短篇集《海滨故人》、《曼丽》、《灵海潮汐》、《玫瑰的刺》到《归雁》、《象牙戒指》、《女人的心》、《火焰》中长篇集到散文集《云鸥情书集》等,在不平坦的十几年的创作生涯中,庐隐女士以独特的女性体验真实地记录了一个知识女性的所见所闻和真情实感,展示了五四时期一个女性悲欢歌哭的心灵历程。
本文试图通过作者笔下女性人物在知识探索、理想迷失、爱情婚姻及自我拯救等四方面展现出来的困惑和反叛探讨女性的出路问题。
一、“知识误我?我误知识?”“五四”时期是一个激情的时代。
“个人”的发现意味着“为自我而存在”的意识的觉醒,在挣脱束缚人性,摧残人性的传统思想羁绊的过程中,“五四”新一代知识者发现了自我个性的价值,认同了自我在社会中的主体地位,“个人开始抬起头来,主宰了他自己的独立自由的人格,维护了他自己的权利和自由”。
[2]这对于一直处于“想做奴隶而不得”和“暂时做稳了奴隶”[3]的中国人来说,可以说是为前所未有的人格解放。
在这个确立“自我”的时代,女性以他独有的敏感呼吸着时代的风气。
庐隐对中国女性的历史和当时的社会现状有着清醒地认识,她认为,中国传统女性有三大不幸:“一失掉了独立的人格。
二失掉了社会的地位。
三埋没了个性。
”[4]对于新女性走向社会,她是持肯定态度的,认为中国的新女性应该“打破家庭的樊篱到社会上去,逃出傀儡家庭,去过人类应过的生活,不仅仅做个女人,还要做人。
”[5]正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庐隐在她的小说中塑造了众多的青年知识女性形象,着力表现他们的自主、自立,展示他们的情感和心理轨迹。
处女作《一个著作家》中的沁芬为反对包办婚姻而殉情,以此来控诉对封建社会的不满,《灵魂可以卖吗》中的荷姑是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觉悟的女工形象,“灵魂的可贵实在是无价之宝,这有限的工资便可以买去,或者工人便甘心卖出吗?” [6]以质问的语气向这个世界提出抗议;如果说沁芬是一只被扼杀在封建包办婚姻牢笼里的不幸的小鸟,那么《或人的悲哀》中,亚侠则代表了刚从狭小的牢笼里走出来的知识女性的命运。
尽管“游戏人间”是亚侠在无可奈何中的一种选择,而且结局是悲剧性的,但这毕竟是属于亚侠自己的选择。
“在《或人的悲哀》所笼罩着的‘人生究竟不可知’的虚无情绪之下,包孕着作者对人生价值的痛苦思索以及对黑暗社会的否定和叛逆”。
[7] 五四时期女性意识的觉醒激发了他们投入社会的热情,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众多知识女性有这一颗“似强而实脆弱的心”,一方面因袭着封建的因子,一方面又受新思想的洗礼,渴望个性解放、灵魂自由,内心世界与现实产生了冲突与背离,在对自身价值有所觉悟但又无法在现实中实现自我的人格的失落和悲哀中,只好徘徊在理想和现实的歧路,因而抑郁寡欢,彷徨虚幻,寂寞颓废,苦闷悲哀便构成了情感的主旋律。
茅盾很真实地看到了这一点,“在反映了当时苦闷彷徨的站在享乐主义的边缘上的青年心里这一点看来,《海滨故人》及其姊妹篇(《或人的悲哀》和《丽石的日记》)是应该给与较高的评价的。
”[8]《或人的悲哀》中的亚侠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妇女,她一直苦苦探索人生的究竟,得到的结论却是“悲的多,乐得少”,现实的黑暗让她找不到人生的究竟,她“不能安于现在”,但又觉得“追求未来使得精神消磨的未免太多了”。
[9]最终发出了“我何尝游戏人间?只被人家游戏了我!”[10]的感慨,脆弱的理性战胜不了情感,情感的苦闷又使她对知识产生了怨恨。
《丽石的日记》里的丽石是一个“生的漂泊者”,她觉得社会“到处是污浊的痕迹”,常感叹“寂寞益我苦!无聊使我悲!渴望增我怒!”[11]《海滨故人》的露莎是个倔强孤傲的女孩子,反复探究“人生到底做什么?”被同学讥为著作家,然而苦思的结果仍摆脱不了矛盾的心理:“十年读书,得来的只是烦恼与悲愁,究竟知识误我?我误知识?”同样,宗莹对露莎所苦诉的“若果始终要为父母牺牲,我何必念书进学校......现在进了学校,有了知识教我屈服在顽固不化的威势下,怎么办得到!”。
[12],《彷徨》中的秋心曾寻找“光明绚烂的前途”,然而最终面对“前面是茫茫的大海,后面是荡荡的大河;四面又都是生疏的、冷酷的,没有一只渡船。
”[13] 亚侠、丽石、露莎、宗莹她们都是庐隐笔下自我意识觉醒的知识女性,常常以“游戏人间”的的姿态出现,她们一面谈论着社会,议论着人生,抨击着黑暗,一面又在自我抱怨。
新思潮唤醒了露莎对自我的认识,对爱情婚姻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见解,并且敢于挣脱封建礼教的枷锁,热烈地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但又常为习惯势力所左右,无法在破与立中找到支撑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所谓“梦醒之后无路可走”的绝境。
这是一种时代病,知识女性对知识的怀疑是五四启蒙时代知识分子蜕变必经的苦痛,其间交织着软弱、妥协、焦虑、渺茫、困惑,派生出一种心理失意。
这一个个忧伤苦闷的女子让我们感觉到那种噬人的时代气息,感到的是笼罩在她们头上的可怕的社会阴影。
二.理想在现实中的迷失庐隐的内心是向往英雄的,她笔下的女性在对人生意义的追寻中否定和批判现实人生,她们高举妇女解放的火把,执着地追求理想的爱情与人生价值。
但是,她们也是无路可走的一代,在走向社会,投身社会运动的过程中,依旧彷徨与悲哀,她们追求的是一种理想的“乌托邦”。
《秋风秋雨愁煞人》,赞扬女革命家秋瑾,“但望革命克成,虽死犹生,又复何憾?”悲壮激昂的宣言是女性对革命的实践,然而“枫林古道,荒烟蔓草,何处赋招魂!更兼这——秋风秋雨愁煞人!”。
[14]面对革命运动,知识女性给我们展示的不是一味地激扬热情,而是一群唱着凄惨挽歌的理想迷失者。
小说《曼丽》中的曼丽是一个积极投身于社会的具有爱国热情的女青年,她积极入党,并热心为党工作,可是她在工作中发现,党内贪污腐化,滥用职权,尔虞我诈,投机取巧,使得她原本充满希望的心“沉溺在失望的海底”。
而此时她只知道“羞愤”,“忏悔”,认为自己“是一般没有主见的年轻人”,是“彷徨歧路的残痕”[15]而不知该如何走下去,想一死来了结理想的失落。
她们将自己的理想寄寓于与自己不相容的现实中,永远都无法找到人生的真正意义。
我们说知识唤醒了女性对自我价值的认识,使她们走出闺阁走向社会且铸起人生的理想,然而在面对现实时,她们的脆弱与无奈与现实格格不入“我在世界上,不过是浮在太空的行云!一阵风便把我吹散了,还用得着思前想后吗?假若智慧之神不光顾我,苦闷的眼泪永远不会从我心里流出开呵!”[16]在这里,庐隐很清醒的认识到知识女性在理想事业面前的无力,究其原因除去时代的原因外,还在于女性无法超越自我的局限性,旧有的范式已根深蒂固,已成为一种已经化为血肉了的内在精神。
知识所给予她们的毕竟不是全部,启蒙的意识到真正的兑现有着相当长的历程,她们的困惑在于既想充分地实现自我,又希望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使她们终于不可能轻松地在求解放的路上寻求。
“心灵天地的广阔,情感体验的丰富,导致其情感多于行动,徘徊多于抉择,敏于思而怯于勤,渴望新而苟且于旧,由于自身缺乏一种强悍的力量,因而对面前丑恶不合理的事物特别容易失望、伤感、惶惑”。
而女性要在生活中找到应有的位置来实现自我价值,则必须摆脱自身心理的“依赖感”来战胜世界,这对于刚觉醒的她们来说,的确是太艰难了。
于是,在她们的奋斗中,渗透着深沉的悲观和困惑。
三.“何处是归程”爱情在庐隐笔下是永恒的主题,主张“恋爱是人类生活的中心”的她给读者展示的不是温情脉脉而是悲气萧然。
在庐隐笔下,爱情不等于婚姻,婚姻变成了坟墓,家庭对女性来说是一种束缚,步入家庭的女性反比婚前有着更多的忧虑。
《丽石的日记》中的雯薇:“结婚以前的岁月,是希望的,也是极有生趣的,好像买彩票,希望中彩的心理一样,而结婚后的岁月是中彩以后打算分配这财产用途的时候,只感到劳碌烦躁,但到阿玉——她的女儿——没出世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才觉得彩票中后的无趣了。
孩子譬如是一根柔韧的彩线,被她捆住了,虽是厌烦,也无法解脱。
”[17]《胜利以后》借女主人公之口说:“当我们和家庭奋斗,一定要为爱情牺牲一切的时候,是何等气概?而今总算都得了胜利,而胜利以后依旧是哭得多乐得少,而且可希翼的更少了……从前以为只要得一个有爱情的伴侣,便可以废我们理想的生活。
现在尝试的结果,一切都不能避免事情的支配……”[18]这种自由爱情获得后产生的沉重的失落感同样充斥在《前尘》中:“结婚、生子、做母亲。
……一切平淡的收束了,事业志趣都成了生命史上的陈迹……女人,……这原来是女人的天职。
但谁能死心塌地的相信女人是这么简单的动物呢?……婚姻生活对于他们的规范是‘善持家政,好和夫婿’,‘厨下调羹弄汤’”[19]昔日满怀憧憬的乐趣,实在要比结婚实现的高得多。
”庐隐的作品《前尘》、《胜利以后》、《何处是归程》中知识女性从追求婚姻自由,渴望新式婚姻,到对婚姻的失望,完全粉碎了“五四”时期关于新式婚姻的神话,面对这个戒备森严的男权社会,她们无路可走,也无处告别。
对于她们来说,爱情是痛苦;结婚是痛苦,独身也是痛苦。
还是作者说的深刻:“结婚的结果是把他和她从天上摔到人间……结婚不好,不结婚也不好,歧路纷出,到底何处是归程啊?”[20]她们不甘沉沦,又无法飞升,“我对我的生,是非常厌恶的!我对于世界也是非常轻视的,不过我既生了,就不能不设法不虚此生!”,知识女性在肯定个体存在价值的意义时就黑暗的社会坚信“在眼睛能看见的社会之外,一定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世界。
”希望“光明绚烂的前途”是有的,哪怕在无尽的哀怨与悲叹中,在失望与绝望的深谷里仍回响着她们来自心底的呐喊。
我们知道,婚姻问题对女性的束缚是千百年来中国文化的痼疾,“‘反婚姻家庭’的叙述是建立在对父权神权地位的反抗上,揭示了妇女在家庭中的奴隶本质,表现了女性对父权家庭分配给自己角色的否定与质疑”。
[21]“五四”对新式婚姻的倡导作为当时一种理想范式,表面看起来令人振奋狂喜,然而当这种思想之灯与现实相结合时似乎一切都换作新的面孔,投下的亦非指引迷茫者前行的光,而是如风雨中摇坠的叹息,在经受新思想洗礼过的女子们蓦然发现摆在她们眼前的不是“象牙戒指”,而是自欺欺人的善意的谎言,在这饱含欺人与自欺的谎言中,失意的女性沉迷于短暂的梦幻中,以“生的厌烦者”的姿态一面哀叹“不知何处是归程”,一面为觉醒的迷茫而苦恼,深味人世的荒谬与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