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笔不“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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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谈《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叙事艺术作者:朱冬民来源:《中学语文·教师版》2011年第10期文艺理论家童庆炳教授认为,“所谓‘闲笔’是指叙事文学作品人物和事件主要线索外穿插进去的部分,它的主要功能是调整叙事节奏,扩大叙述空间,丰富文学叙事的内容,它不但可以加强叙事的情趣,而且可以增强叙事的真实感和诗意感,所以说‘闲笔不闲’”(《现代学术视野中的中华古代文论》,北京出版社2002年版)。
而将“闲笔”用得出奇、出色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首推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
下面笔者以人教版必修⑤第一课《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为例,摭谈该篇课文的叙事艺术。
课文《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节选自《水浒传》七十一回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十回。
本回结构精巧,细针密缕,尤其在“闲笔”的运用上颇能看出作者叙事艺术的匠心。
一、“李小二”,一个不可忽视的小人物在这一回里,作者安排了一个市井小人物酒保李小二。
因林冲当初在京城开封替他作过调解,使他免吃官司,还送了些盘缠,林冲便成了他的恩人。
在沧州,李小二仍做他的老本行,开着一家小酒店。
他的上场至少有以下几种作用:一是显示出林冲的善良好施和侠义疏财、陆谦的忘恩负义和心狠手辣;二是由于李小二酒店老板的特殊身份,使他有机会偷听客人的谈话,为后文他替林冲通风报信埋下了伏笔;三是李小二夫妇生活的现状对文本主旨的表现起到了烘托作用。
李小二在沧州开着小店铺,夫妻二人恩恩爱爱,平平安安,而当初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现在却沦落到被刺配充军,他不但不能保护自己的娇妻,甚至自身性命都难以保证。
文本用李小二夫妇生活的现状衬托出此时林冲内心的悲凉。
当读者读到“自此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间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时,也不免为这位八十万禁军教头的不幸遭遇嘘叹不已。
当然,也许正是这些,更坐实、更坚定了林冲性格中的软弱求安、逆来顺受的一面,更能体现出林冲迈向反抗道路的艰难与曲折。
唯其如此,读者也更能看出,林冲最后手刃仇敌,夜奔梁山的无可奈何与难能可贵。
“闲笔”不闲作者:高显侠来源:《作文周刊(初一版)》2006年第12期我们常常把与文章中心无关的文字称为“闲笔”。
文章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看似闲笔实则必要的文字,阅读时应理解它应有的作用。
一、交代缘由。
例如《小橘灯》,文中的主要描写对象是小姑娘,可是在“我”离开小姑娘家之后,作者写了“我”与朋友的一段对话,好像是画蛇添足。
实际上,这段对话透露出小姑娘的爸爸与革命组织的关系,照应了前文“爸爸到外面去了”的句子,表明了小姑娘性格形成的缘由———革命者的影响。
二、扩展内容。
例如《孔乙己》一文,人物活动的场所集中在咸亨酒店,酒店以外的人和事正是通过一些“闲笔”而反映出来的。
像掌柜和酒客的一段闲谈,写的是店内的谈话,反映的却是店外的内容,向读者展示了孔乙己被丁举人打折了腿的悲惨遭遇,大大丰富了小说的内容,增强了文章的“厚度”。
三、转换情节。
例如《故乡》中的“我”与宏儿的一段对话,从内容上看,确实无关紧要,可有可无,但从结构上看,这段对话就像舞台转换场次一样,由“我”与母亲的谈话场面巧妙地过渡到杨二嫂的出场,使小说的情节转换显得非常自然。
假如删去“我”与宏儿的几句对话,让杨二嫂直接出场,就显得太生硬了。
四、开拓意境。
例如《荔枝蜜》一文,作者从吃荔枝蜜到参观养蜂场,都紧紧围绕着赞美蜜蜂来写。
可是,当作者热情赞美了蜜蜂之后,却把笔触伸向了田野中的农民。
表面上看,这一笔着实甩得够远的,是“蛇足”下的“杂草”了,而实际上,农民与蜜蜂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那就是辛勤劳动,需求的极少,给予的极多。
这样一来,文章由物及人,一下开拓了意境,升华了中心。
五、突出中心。
例如《社戏》,文章的中心事件是看社戏,而作者在写了看社戏的内容之后,生动地描述了归途中偷豆的事情,这到底与文章的中心有何关系呢?从偷豆的情节看,它使阿发、双喜等孩子的形象得到突出,更显得可爱。
更重要的是,偷豆吃豆增添了那夜看戏的趣味,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寄托了作者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闲笔"之妙“闲笔”,这个古今中外小说、戏剧、散文中常见的表现手法,对于新闻写作而言,同样十分重要。
所谓“闲笔”,就是“百忙中极闲之笔”。
原意是指非情节性的因素:有时指次要的,交待因果的情节;有时指次要的人物事件;有时指对生活中实有情景的随意点染;有时指一段闲谈、一段闲论或一处闲景。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在主线叙述中穿插的支线情节或闲散细节。
这些支线情节或闲散细节,表面看似乎是繁冗之笔,实际上却能调节作品的叙述节奏、衬托情节气氛。
所以,“闲笔不闲”,因为它不仅能强化作品的真实感和动感,还能增强作品的“意趣”。
作家贾平凹就曾说过:“所谓闲话,是作者在写作时常常把一件事说清楚之后又说些对主题可有可无的话,但是,这些话恰恰增加了文章的趣味。
”在新闻写作中,哪些是“闲笔”?经典的教科书中一直未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我们不妨借用文学中的概念,为新闻写作中的“闲笔”下一个定义——司B 些笔触有点跳开,没有直接描写或议论新闻主体的内容,通常表现为素描人物、点染场景、生发感慨,等等。
在新闻写作中引入几处“闲笔”,有什么好处呢?“闲笔”能够扩大叙述空间.让读者由此及彼、产生联想。
新闻是用事实说话的,但却不能囿于一时一地的信息封闭当中。
有经验的编辑常常会点评一。
闲笔”虽妙,功夫却在这寥寥数笔之外。
除了。
眼到口到手到”,还要。
入境入情入理”,才能酝酿出恰到好处的“闲笔”。
而编辑则要多一些“量体裁衣”,少~些。
削足适履”,不应把记者文稿里那些。
闲笔”轻易勾掉。
些稿件“太实了”,意即在此。
随着电视、网络播客等新兴媒体的发展,传统的纸质媒体光靠“写实”的功夫,恐怕难以获得竞争优势。
因为视频的直观表达,是任何一个文字高手都难以赶超的。
但是,文字可以将“上下五千年、纵横数万里”收于一方稿纸之中.却是摄像机和照相机难以企及的。
这,也正是那些跳开“何时何地何人何事”的“闲笔”大有用武之处。
它会带领读者去打开一扇新的窗户,从而增强新闻的深度与厚度。
小说专题训练-----闲笔不闲一、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修复村前那条河申平“这群傻帽儿!”戴老板站在村前那条干涸已久的河岸上,冲着村子的方向愤愤地骂。
戴老板骂的是全村的人。
他骂他们,是因为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太不把他这个大老板当盘菜了。
他一个身价十多亿的大老板,回乡祭祖却没几个人搭理,就连亲戚朋友,见了面也只是礼节性地寒暄,竟然没有一个人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前些年他回来时那种前呼后拥、请他吃饭都排队的场面,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呢!好像所有人的热情,就像眼前这条小河一样,断流了,干涸了。
戴老板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条河,但见河床砂石裸露,荒草丛生,就像一条死蛇横亘在田野上。
可怜的小河,你怎么说干就干了呢?他感到心在隐隐作痛。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河水又汩汩流淌起来,一群光屁股的孩子在水里嬉戏着,许多熟悉的老人,站在河岸上说笑着;少年的他,青年的他,轮番出现在河水里、人群中。
他眨了眨眼,幻觉消失,眼角却流下几滴清泪。
快晌午的时候,终于有个人来请他吃饭了。
这人是他的堂弟,也是他的发小戴老四,昨晚刚从城里儿子家回来。
请他吃饭的地点就在村里的张家饭馆。
戴老板从街道上走过,这才注意到村里的房屋一座比一座漂亮,路旁小卖店、饭店、棋牌室一应俱全,还有个小广场,上面装着体育器械,猛一看,宛如城市一角。
看来家乡变化还真是不小。
前些年他回来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气派。
张家饭馆不大,但挺干净。
开店的年轻人他根本不认识。
村里很多人他都不认识了,但一说是谁谁家的,立刻恍然大悟。
二人坐下,点了几个菜。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竟然觉得很顺口。
几杯酒下肚,戴老板就发起了牢骚。
说村里人没良心,那年他回来,还为小学捐过10万块钱呢,如今回来却没人搭理。
戴老四就哈哈笑起来说:“哥啊,那时候,村里不是穷吗,你回来大家都把你当宝。
如今我们都脱贫致富奔小康了,你肯定就没那么香甜了。
现在我们和你,就是钱多钱少的区别,你也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吧。
”一听这话,戴老板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优越感顿失,仿佛从天上掉到地下。
《剃光头发微》闲笔不闲研读高一语文教材上的何满子杂文《剃光头发微》时,学生普遍质疑:作者引“石达开对联”的用意是什么?与话题、主旨有何关系?对此,学生讨论时,各持己见:有人认为是闲笔,有人认为是表达对理发师同情的,有人认为是表达平等思想的,有人认为是寄托石达开豪情的,甚至有人认为表明石达开起义前可能是理发师出身。
仔细琢磨,我觉得:此处闲笔不闲。
首先,它与文章的话题、主旨有关。
文章的主旨读到最后便可了然,是讽刺批判耍权弄权的掌权者的。
作者很可能在生活中碰到提拔或分房子的事,被一位过去与自己地位相等而现在掌权的人刁难,心存芥蒂,看到报上的这则报道便有了感触,因而借以表达自己的愤懑不平。
而石达开的对联与这个主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下文的“不料”是解开这个谜的钥匙。
我们知道,“不料”的前后往往是构成转折的,既然它的后面写的是《人民日报》报道的“理发师耍权拒绝给乡下佬剃平头的故事”,那么,前文的深意则在于:清朝初年,老百姓无民权,对自己剃什么样的头,无权决定;理发师没有地位,也无权决定别人剃什么样的头,引“石达开的对联”,主要是寄托他的豪情的,他没有瞧不起理发师并不能说明理发师的地位高,充其量也只能说明他还同情理发师,这只能说明理发师仍处于无地位,即无权的位置。
这样,才可用“不料”转入下文,即:“不料”,时至今日,人民已翻身当家作主,“乡下佬”也应有权决定自己剃什么样的头了;理发师也有了地位,有了剃头权,却为所欲为,耍权弄权,岂不出人意料,令人发指?由此可见,作者引石达开对联是为了从反面衬垫,由此引出话题,更突出话题的出人意料,也更能淋漓尽致地表达主旨,增加文章讽刺批判的力量。
其次,从行文布局看,文忌平淡,杂文是讲究“开”“合”的。
本文作者先宕开笔墨写“清朝‘留发不留头’的故事”,在此基础上,再宕开笔墨写“石达开的对联”,“开”了两次,然后用“不料”引出中心话题,这是一“合”。
四、五段又故意回避直答“什么模样的人才配剃平头”这个问题,再次宕开笔墨写“古代的髡刑”和“许多国家罪犯才剃光头”的情况,表明古代,外国无人权的罪犯才一定要剃光头,实际上也是从反面巧妙地回答了上面的问题:乡下佬不是罪犯不应只配剃光头,也可剃平头。
闲笔不闲细节取胜作者:来源:《初中生世界·九年级》2013年第11期当代女作家茹志鹃的小说《百合花》在写好之后,先后多次被退稿。
虽说后来得以在《延河》上发表,却被当作“毒草”来批判,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这是我最近读过的几十个短篇中最使我满意,也最使我感动的一篇。
它是结构谨严,没有闲笔的短篇小说,但同时它又富于抒情诗的风味。
”大文豪茅盾先生独特的见解与高度的评价,竟使将遭不幸的《百合花》“起死回生”,继而在文坛绽放……那么,茅盾先生又何以做出这番评价呢?结构严谨无闲笔。
《百合花》情节虽多,但茅盾先生认为作者茹志鹃非常讲究章法结构:情节安排精巧合理,结构层次清晰严谨,伏笔运用前后呼应。
比如:“借被子”时,因最初那“新媳妇”不肯外借“枣红底的,上面洒满白色百合花”的新被子,通讯员不服气,以至于后来借到了被子、慌慌张张往外走时,将衣服的肩膀处撕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这一情节,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细节描写,但当我们读到小说最后,“新媳妇”看到通讯员“军装的肩头,露着那个大洞”时,总觉得有一种东西潜入心底,让人沉默,让人难过,继而飘散出一缕缕让人感动的情思,令人久久回味。
通讯员肩上这一块撕开的衣服布片,在作品中先后出现了五次,既与故事情节的发展密切相关,又丰富了人物的个性和作品的内涵,增强了小说的生活特质。
这样,整篇小说的情节既跌宕起伏,又张弛有度,环环相扣,严谨严密,其构思的精巧精致,由此可见一斑。
细节取胜无闲笔。
《百合花》运用富有艺术表现力的细节描写,刻画人物形象,传达人物内心的律动。
善于运用细节描写来表现人物的精神面貌,是这篇小说常为人称道的艺术特色。
读者初读这篇小说,在身临其境地感受战争的残酷无情的同时,无不为其浓浓的生活气息所感染。
文中的通讯员和新媳妇之所以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产生一种强烈的精神感召力量,与作者成功的细节描写有很大的关系。
请看小通讯员刚刚出场时,“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如此装扮,在那样的环境里,似乎最寻常不过。
2014.4李锐的长篇小说《银城故事》一直以来颇受批评家的关注,且批评的焦点多集中于小说对于1910年秋天同盟会银城暴动未果的一段历史的讲述上,形成了“历史”“革命”“叙事”“生存困境”与“寓言性”等几个批评元素。
不过,笔者认为,《银城故事》明线虽然讲述了一个革命暴动的故事,但仅有一半的篇幅在讲革命暴动,另有一半的篇幅讲述的是关于银城人的银城文化。
正如李锐在《〈银城故事访谈〉———代后记》中回答钟红明采访时所说的那样:“我的闲笔不少吧,比如所有关于牛和竹子的描写,比如汤锅铺的父子俩,比如刘姑婆母女艰辛的凡俗生活,比如牛屎客旺财,比如松山别墅,甚至山川景物,等等,那都是暴动起义之外的。
”而仔细阅读《银城故事》便不难发现,李锐所谓的这些“闲笔”中恰恰透射出银城人的文化根性来。
具言之,作者在小说中始终围绕着银城人所创造的衣食住行的盐文化写作,既有关于银城的盐业活动,也有关于银城的山水风景、美食佳肴、风俗习惯以及方言土语等。
李锐自己在《后记》中也坦言,银城虽为虚构,但并不是凭空虚构,虚构是以故乡自贡———盐都作为背影。
银城文化虚构的基础有三:一是父辈对于自贡的讲述(李锐籍贯在自贡,但出生在北京,没有在自贡的实际生活经历);二是实地考查(作者在1985年曾回到自贡一次,应该是在创作该小说前);三是查阅当地的文史资料(小说后记中有言)。
因此,我们从小说对于银城文化的叙述中品出盐味道也就并不奇怪了。
一众所周知,盐乃百味之祖,有盐就有美食。
小说写到的银城美食主要有三种:火边子牛肉、退秋鲜鱼(堪称银城一绝)与豆瓣酱(银城家家都做)。
三种中有两种与盐密切相关。
知道自贡富顺豆花的食客,都知道豆花有名,味道却源于蘸水。
而蘸水的主料就是豆瓣,豆瓣的制作离不开盐。
有名的火边子牛肉,也一样与盐有关。
没有制盐需要的大量动力,也就没有牛,也就没有想方设法对牛的价值的充分利用。
对于这些美食,小说中作者不惜笔墨,详尽描述,有源起,有工序,有成品的色香味。
闲笔不“闲”
作者:吴燕燕
来源:《中学语文·大语文论坛》2013年第08期
《金岳霖先生》是汪曾祺写于1987年的一篇回忆性文章。
文中第二段花了好大篇幅来写西南联大教授的穿着:
“他身材相当高大,经常穿一件烟草黄色的麂皮夹克,天冷了就在里面围一条很长的驼色的羊绒围巾。
联大的教授穿衣服是各色各样的。
闻一多先生有一阵穿一件式样过时的灰色旧夹袍,是一个亲戚送给他的,领子很高,袖口极窄。
联大有一次在龙云的长子、蒋介石的干儿子龙绳武家里开校友会,——龙云的长媳是清华校友,闻先生在会上大骂‘蒋介石,王八蛋!混蛋!’那天穿的就是这件高领窄袖的旧夹袍。
朱自清先生有一阵披着一件云南赶马人穿的蓝色毡子的一口钟。
除了体育教员,教授里穿夹克的,好像只有金先生一个人。
他的眼神即使是到美国治了后也还是不大好,走起路来有点深一脚浅一脚。
他就这样穿着黄夹克,微仰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联大新校舍的一条土路上走着。
”
语文教参上说这些闲笔,增添了文章的意趣,体现了散文自然洒脱的“散”之美。
乍一看,这些教授颇为张扬个性,特立独行,有趣得很,然而仅仅限于有趣。
可是,如果光是为了增添文章意趣,不可能写这么详尽,涉及人物这么多。
通常说散文是“形散而神不散”,优秀的文章在清淡自然、不拘成法的背后必有其“精气神”,也就是说其中必有作者自己的匠心所在。
汪曾祺先生在此处大书特书,不仅仅是靠记叙好玩、怪异之事来吸引读者眼球,更重要的是要让我们了解金岳霖先生所处的人文环境。
一、折射出西南联大宽容个性的校风
汪曾祺晚年在一篇题为《新校舍》的文章中写道:“有一位曾在西南联大任教的作家教授在美国讲学。
美国人问他,西南联大八年,设备条件那样差,教授、学生生活那样苦,为什么能出那样多的人才?——有一个专门研究联大校史的美国教授以为联大八年,出的人才比北大、清华、南开三十年出的人才都多,为什么?这位作家回答了两个字:自由。
”
汪曾祺提到西南联大的校风是“民主、自由、开放”,这在教授们可以称得上乱七八糟的穿着上就可见一斑了。
服装就如同一种符号,古代社会中服装有严格的区分,不同的服饰代表着一个人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这也是“礼”的表现之一;即使到了现代,衣着还是身份的象征,所以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即使生活潦倒也要坚持穿长衫,因为那是他曾经是一个读书人的标志。
而联大教授们的衣服却是“各色各样”五花八门,尤属朱自清披赶马人穿的一口钟这个细节最夺目。
穿着自由的背后就是联大的思想自由和学术自由的价值标准。
二、折射出当时西南联大教授生活的清苦
据资料记载,抗战期间,物价飞涨,通货膨胀,联大师生生活十分困难。
很多著名教授已不复清华北大时期的优雅,破衣烂衫者比比可见,汪曾祺提及一个例子:“有一个女生从南院(女生宿舍)到新校舍去,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人,她听到后面有梯里突鲁的脚步声,以为是坏人追了上来,很紧张,回头一看,是化学教授曾昭抡。
他穿了一双空前(露着脚趾)绝后鞋(后跟烂了,提不起来,只能半趿着),因此发出此梯里突鲁的声音。
”
像岳南的《北渡南归》、傅国涌先生的《民国年间那人这事》很多著作中都提到联大教授生活之惨状。
在这段文字中,闻一多那件旧的、式样过时的夹袍,朱自清那件蓝色毡子的一口钟,都能折射出当时西南联大教授的极其俭朴寒伧的生活。
三、折射出大师们潜心治学,不讲穿着的敬业精神
文中“联大的教授穿衣服是各色各样的”,怎么舒服怎么穿,捞到哪一件就穿哪一件;从“有一阵”“经常”这两个词是我们更加可以了解他们不看季节看场合穿衣服,通常一件衣服要穿很久。
金岳霖经常穿皮夹克,天冷了就围一条很长的围巾,不会去管这样搭配合不合适,而是只是保暖就行。
穿衣这么不讲究的教授们在治学上却极其讲究,倾注了极大的热情。
汪曾祺提到闻先生上课,把自己在整张毛边纸上手绘的伏羲女娲图钉在黑板上,把相当繁琐的考证,讲得有声有色,非常吸引人。
还有罗庸先生讲杜诗,不但杜诗能背写在黑板上,连仇注都背出来。
四、折射出西南联大教授的个性和风骨
陈寅恪先生一辈子追求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西南联大的教授中充分体现。
教师们充分地保留了各自的个性,从穿衣服这样的小事上也能看出来。
“教授里穿夹克的,好像只有金先生一个人”,金先生是留洋的,受西方文化熏陶很深,所以喜穿夹克西式服装,而很多教授如闻一多朱自清是传统文化浸染颇深,所以以中式服装为主。
片断中的闻一多大骂蒋介石时“穿的就是这件高领窄袖的旧夹袍”。
作者为什么要这么提?闻一多先生是自由民主战士,他不畏强权,追求自由民主平等,这样写穿着时有意识地突出了一个具体的情境,就是在与蒋介石关系密切的人家里骂蒋介石,写出了一个知识分子的铮铮铁骨。
金岳霖先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金岳霖先生》从开头“西南联大有许多很有趣的教授,金岳霖先生是其中的一位”到结尾“联大的许多教授都应该有人好好地写一写”,汪曾祺先生特别有意识地把金岳霖放在联大教授这个群体中来写,个体与群像交相辉映,人物的“神”就更加璀璨夺目。
这段闲笔末处写道“他就这样穿着黄夹克,微仰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联大新校舍的一条土路上走着”真是涵义深远,意蕴无穷。
“穿着黄夹克”(因为经常穿,所以见衣如见人),“微仰着脑袋”(一是因为有眼疾,二是因为有傲骨)“深一脚浅一脚”(有眼疾,行走不
便),可是尽管行走如此艰难,却依然这样执著地走着。
联大校长梅贻琦有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汪曾祺几次提到“我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
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作家。
”“我生活地最久,接爱影响最深,使我成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作家,——不是另一种作家的地方,是西南联大,新校舍。
”在国难当头的非常时期,在极其艰难的社会环境中,以金岳霖先生为代表的一大批知识分子一身傲骨,两袖清风,潜心治学,重情重义,给了当时联大学生以学识上更是精神上的无限滋养,更是令后世之有志之士高山仰止,心向往之。
所以说,闲笔不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