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的千虑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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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作品王蒙著有长篇⼩说《青春万岁》、《活动变⼈形》、《暗杀—3322》、《季节四部曲》(《恋爱的季节》、《失态的季节》、《踌躇的季节》、《狂欢的季节)、《青狐》、《尴尬风流》,中篇⼩说《布礼》、《蝴蝶》、《杂⾊》、《相见时难》、《名医梁有志传奇》、《在伊犁》系列⼩说,⼩说集有《冬⾬》、《坚硬的稀粥》、《加拿⼤的⽉亮》,诗集《旋转的秋千》,作品集《王蒙⼩说报告⽂学选》、《王蒙中篇⼩说集》、《王蒙选集》、《王蒙集》,散⽂集《轻松与感伤》、《⼀笑集》,⽂艺论集《当你拿起笔……》、《⽂学的诱惑》、《风格散记》、《王蒙谈创作》、《王蒙、王⼲对话录》,专著《红楼启⽰录》、《王蒙评点红楼梦》、《王蒙话说红楼梦》、《王蒙讲稿》、《王蒙新世纪讲稿》,⾃选集《琴弦与⼿指》以及10卷本《王蒙⽂集》、23卷《王蒙⽂存》(2003年)等,2006-2007年出版了⾃传《半⽣多事》、《⼤块⽂章》。
有多篇⼩说和报告⽂学获奖。
作品被译成英、俄、⽇等多种⽂字在国外出版。
王蒙的作品反映了中国⼈民在前进道路上的坎坷历程,他也由初期的热情、纯真趋于后来的清醒、冷峻,⽽且乐观向上、激情充沛,并在创作中进⾏不倦的探索和创新,成为当代⽂坛上创作最为丰硕、始终保持创作活⼒的作家之⼀。
他在国内⾸开新时期国内意识流⼩说创作先河,倡导作家学者化、学者作家化,掀起⼈⽂精神⼤讨论,是中国当代⽂学⾛向现代写作技巧的开拓者。
他的主要创作年表1955年:在《⼈民⽂学》杂志上发表短篇⼩说《⼩⾖⼉》。
这是第⼀次正式发表作品。
1956年:发表短篇⼩说《春节》、《组织部来了个年轻⼈》、《冬⾬》。
1957年:散⽂诗《新年》、长篇⼩说《青春万岁》在上海《⽂汇报》上连载。
另有诗作《错误》、《洗礼》、《春风》等。
1962年:发表短篇⼩说《眼睛》、《夜⾬》。
1963年:发表散⽂《春满吐鲁番》。
1978年:发表短篇⼩说《队长书记野猫和半截筷的故事》、《最宝贵的》(获1978年全国优秀短篇⼩说奖)、《光明》;报告⽂学《⽕之歌》等。
寻找迷失的自我第一篇:寻找迷失的自我寻找迷失的自我——评王蒙的《蝴蝶》关键词迷失自我寻找自我摘要张思远一个共产党员的心灵世界不断地变化,他从坚定不移的革命者迷失远离人民思想僵化的官僚,被关监狱,下乡改造让他发现自我,平反后上任副部长让他重新确定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
正文“我也曾不满于自己作品里有着哎多的政治事件的背景,包括政治熟语,我曾经努力想少些一点政治,多写一点个人,但是我在这方面并没有取得期待的成功。
”正如王蒙自己所说,他的作品多少都会有正色彩,正如《蝴蝶》中的张思远便是一个政治人物。
《蝴蝶》中过对张思远三十年政治生活的浮沉,概括了领导干部怎样才能做人民真正的公仆。
”四人帮”“文化大革命”期间有多少革命干部误入歧,当张思远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代表时,这篇小说就变得格外有意义。
迷失自我张思远一个令人敬仰的市委书记。
“胸前和左臂上佩戴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市军事管制委员会’”,这足以表明他的身份,这样的身份让他在目光和举止里“洋溢着一种给人间带来光明、自由和幸福得胜了的普罗米修斯的神气”。
他让海云着迷,海云是一个内心充满热情,欢乐,和神圣的革命目标的女学生。
16岁的海云为什么会喜欢29岁的张思远?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经历了艰难困苦给人民带来曙光得共产党人吗?海云是爱他还是爱党?”当然是爱,然而爱的是党。
”海云爱的是那个同人民群众同甘苦的作为八路军指导员的张思远,能够倾听人民心声的张思远。
因着这份爱慕与敬仰,十八岁的海云不顾父母的反对与三十岁的张思远结婚了。
张思远人民的公仆?人民的老爷!“爱情和革命都在洒满阳光的大道上迅跑。
为了她们的婚姻,海云中学都没有上完,她到一个党委机关做打字员去了”,海云的牺牲是值得吗?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发高烧时,他在工作,他在为党工作,于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死了。
海云怀第二个孩子时,他让海云做人流,海云被他激怒了,他怎么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力!而张思远却怪海云不了解他,他的内心对海云咆哮“难道我管的了一个城市的几十万人,却管不了你一个吗”。
王蒙:我的处世哲学王蒙:我的处世哲学我没有受过无缺的学校教育,所读书卷也很有限。
有时承蒙不弃,被以为还有点什么思维见地,并不趁波逐浪也者,首先是得益于生活实践的启示与好学好问的感悟。
便是说,我供认实践出真知的底子出题,一起也不否定底子之外的破例与变异。
立刻便是我的60岁生日了,积一个甲子之经历,我能够告知读者们一点什么呢?榜首,不要信任简略化。
我处处讲一个意思:凡把杂乱的问题说得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者,皆不可信;凡把处理杂乱的问题说得好像轻而易举,一挥而就者,皆不可信;凡把费事的工作说成是一念之差,说成是一人之过,以为改此一念或除此一人则万事大吉者,皆不可信。
主要矛盾处理了,次要矛盾也就方便的处理了说实话我这一辈子还没怎样碰到过这么廉价的工作。
大大都,绝大大都是主要矛盾处理了,次要矛盾反而愈加杰出激化、愈加费事了。
所以我尽管赞扬针灸,却不信任点穴和咒语。
我知道世上没有全能药方,所以我也不为某味药的失灵而气恼或反目为仇。
我常常不抱分外的希望,所以也很少过于失望失望。
第二,不要信任极端主义与专断论。
国际上肯定不是只要是非两种色彩、善恶两种品德、敌我两种力气、正谬两种建议、资无两个阶层。
要长于面临和掌握很多的中间状况、过渡状况、无序状况与自相矛盾的状况、可调控状况、可塑状况等等。
国际上的工作肯定不是谁消除了对方就能够天下太平光亮绚烂。
动不动把自己树成正确正义一方,把对方扣成过错甚至仇视一方,动不动想搞大批判骂倒对方不论是依势的甲批乙仍是迎潮的乙批甲,都带有欺世盗名自我兜销的投机商滋味与小儿科天真。
要学会面临真实的大千国际而不是只面临被某种目的或许理论过滤过改绘过的简明挂图。
在没有肯定的掌握的很多问题上,中道挑选是可取的,是经得住检测的。
第三,不要被鬼话吓唬住。
不要被胡言乱语吓唬住。
不要被旗帜吓唬住。
因了创造一句话而搞得所向无敌者,八成大有水分。
大而无当的结论下边不知道有多少缝隙和虚应欺骗。
过为己甚。
过于巨大或过于低微,过于高超或过于愚笨,过于独特或过于陈腐的言语,都值得置疑。
王蒙:不忙不闲半干半稀发布时间: 2011-6-21 09:49:16 被阅览数:15 次上周相隔三天王蒙开了两个新书发布会。
《一辈子的活法》(北京出版社)是王蒙对其77年人生历练的总结,《庄子的奔腾》(湖南文艺出版社)则是用77年人生历练解读《庄子》。
心如涌泉意如飘风王蒙说:“对于生活与活法,我贪。
”“如果我总结我的一生,总结我的活法,不如就干脆写:‘此人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时吃半干半稀……’”面对记者时,王蒙依然不失顽童之心,用庄子的话自诩“心如涌泉,意如飘风”。
王蒙的童年,按一个好学生的要求来塑造自己;少年得志当着团委的小领导,一下子对文学创作着了迷;二十一岁名动文坛,紧接着是一个倒栽葱,被划成右派下放劳动;住进了高等学校的新房室突然决心全家迁徙新疆;在新疆扎根十六年又回到北京,恢复了老革命的身份;官至“尚书”却坚决回到写字台前……“我经历了伟大也咀嚼了渺小。
我欣逢盛世的欢歌也体会了乱世的杂嚣。
我见识了中国的翻天覆地,也惊愕于事情的跌跌撞撞。
然而这些只能叫遭遇,只能叫命运,只能叫机缘,只能叫赶上点儿了,这仍然不是活法,不是你老王某某人的笑声与热泪,不是你老王的绝门儿与绝活儿。
遭遇是外在的,而活法全在自身的选择。
”《一辈子的活法》有对文坛、政坛一些怪现象的反思,也有对自己的批判,对旧中国家庭的批判——家人多次为家事见官,互相恶毒攻讦。
“我的父母辈这一代中国人,他们生活得实在太痛苦。
我就是从自己的家中知道了什么叫旧社会,什么叫封建,什么叫青黄不接的社会转型,知道了历史的过渡要人们付出多少代价,承受多少痛苦。
”“我还发现,对于多数俗人来说,没有比家更甜蜜更温馨更可爱的了,不论遇到什么凶险,你一回家,就舒服起来,放松起来了。
同时,也没有比家更肮脏的了。
”如果没有不倦地求索、反思、宽容、豁达、淡定,王蒙也写不了《庄子的奔腾》,只能写《庄子的趴下》。
室无空虚妇姑勃谿差不多用了三年的时间,王蒙写完了《庄子的享受》、《庄子的快活》、《庄子的奔腾》,分别对《庄子》内篇、外篇、杂篇作了转述与发挥。
王蒙反唇相讥让对手发懵作者:武俊浩来源:《公务员文萃》2018年第12期在辩论时,可以按照对方提出的论点,利用“反唇相讥”,返还给对手;也可以针对“对方”的讥讽之词,运用点睛之语,剖析问题要害,使对方陷入不利境地。
王蒙对外交往中运用反唇相讥的方法和对手舌战,常常反问得对手发懵。
1993年在波士顿,王蒙遇到一名家庭主妇,她问王蒙:“中国有12亿人,是真的吗?”王蒙答:“是真的。
”她马上反应:“12亿人,人人都在工作,太可怕了。
”王蒙问:“如果12亿人谁也不工作,是不是更可怕?”她说:“这倒也是。
我还没有想过。
”为了驳斥这位家庭主妇人人工作太可怕的观点,王蒙承接对方工作的话题,把人人都在工作的情景反转成人人都不工作的情景,让对方思考,使对方觉得都不工作更可怕。
王蒙利用情景反转反唇相讥,把相反的情景返还给对手,令其发懵了。
1982年,在纽约圣约翰大学的一次研讨会上,一个靠与美国女子结婚取得美国公民身份的中国青年新移民突然来到会场,大呼小叫地读了一纸“告中国作家书”,说是中国有许多问题,他质问道:“请问中国的作家们,你们到哪里去了?”会上所有的人都看着王蒙,王蒙回答:“中国作家在中国做自己应该做与可能做的事,那么请问这位中国青年才俊,您到哪里去了呢?您准备做些什么呢?”人群中传出了笑声。
承接青年“你们到哪里去了”的讥讽之词,王蒙把问题主角的身份反转,问对手到哪里去了,揭穿了对手逃避困难和问题的本质,使这个青年陷入尴尬的境地,无言以对。
反唇相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对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有苦说不出。
一位欧洲的朋友向王蒙介绍国外将茶叶粉碎装入渗透纸袋的“茶包”,建议中国人今后这样饮茶,喝起来更方便。
王蒙回答说:“确实方便,但是我怀疑国人是否会接受这个建议。
中国人喝茶不仅是喝,也是选杯、抓茶、舀茶、泡水、观看、闻嗅的一系列官能感受。
例如龙井的两叶一芽,银毫的叶叶直立,例如绿茶之绿与红茶之红。
还有,即使是最理想的茶包纸,参与到浸泡过程中,它会带来什么样的气味呢?”王蒙承接对方的建议,先承认茶包很方便,然后提出自己的怀疑。
类比相推用于辩论中的反驳,更具其独到的特色,更能显示出它的论证性与机智性。
论辩圆桌王蒙是一位成果丰硕的小说家,也是一位极富灵性的辩论家。
他在生活中目达耳通,览闻辩见,总是辩以正人,醒人耳目。
善用例证王蒙自19岁创作《青春万岁》至今已逾67年,作品达100多部,超1600万字。
有一次记者采访问到关于诺奖的话题:“您曾4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却始终未能获奖。
难道不觉得遗憾惋惜吗?”王蒙反驳说:“诺贝尔文学奖好,不如文学好,只有文学作品好了才是更好。
你能告诉我15个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吗?我看也不容易,说明作品很重要。
我自己最喜欢的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等,什么奖都没得过,甚至生活清苦、命运坎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和他们作品的伟大。
”诺贝尔文学奖是杰出文学的象征与荣誉,但并非是衡量作家与作品的唯一标准,作家的灵魂和生命力在于完成好作品,而非奖项。
王蒙深谙其理,所以他对未获诺奖十分坦然,并不失文学自信,举中国文学先贤大家论证了“不获奖不妨碍作品伟大”的观点,直击一些作家过度的诺贝尔奖情结,能更好地引导作家活在作品上,努力把东西写得更好。
妙于归真王蒙46岁开始自学了多门外语,在他看来,外语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也是一种人生的享受。
有一次,一位年轻的朋友称赞他:“你外语学得太好了,我们想学都学不会。
”旁边的一个人听了,不禁插嘴说:“他有基础呀。
”闻此,王蒙反驳说:“基础也是学来的。
我开始认真学外语的时候比你们现在的年龄都大很多,你们与其夸奖我,不如自己去学。
在学习上,有什么好临渊羡鱼,却硬是不肯退而结网的呢?请至少先起步,再说学得成学不成啊。
没有比先肯定自己学不成更‘不成’的了。
”只艳羡别人的成功,却不肯花下时间去努力,结果往往是一事无成。
年轻人学不好外语,怪罪于基础不好,王蒙不苟同其论,但并不声色俱厉地驳斥,而是返璞归真地论道。
他循循善诱地说明自己的语言基础也不是先天的,而是付出诸多艰辛和汗水学来的,借此劝导对方与其羡慕,不如行动,只有一点一点开始,一步一步学起,坚持下来,才能有所大成。
【课外阅读】四篇小说,四个关键词——王蒙小说创作历程一瞥(一)以小说名世的王蒙,从1953年开始写长篇小说《青春万岁》,历经波折,至21世纪初期仍能新作迭涌,不时引起争鸣和关注,在当代小说界并不多见。
其间变化可以简单描述为:从“单纯”到“杂色”,从“记实感”到“不确定性”。
这样的小说创作历程不仅是作为小说家的王蒙内心“自我寻求”的过程,也堪称描写中国当代生活题材的小说史的一个生动见证。
王蒙小说内容题材不固定,方法上也“从不把自己定于一尊”[1](P23),喜新并不厌旧,似乎用力全在语言的变化,有时却也有耍把戏卖艺的表演之嫌,始终充满探索精神,童庆炳则称王蒙是“当代小说艺术的探险家”。
纵观整个创作过程,从早期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等现实主义小说,到复出后以《海的梦》、《杂色》为代表的打上现代主义色彩的反思小说,稍后的新疆题材的“淡灰色的眼珠——系列小说《在伊犁》”,还有诸如《来劲》、《一嚏千娇》等惹事的实验小说,以及近年来的“季节系列”,基本可以看出王蒙小说创作的变化。
在此,我们不妨选择他的四篇短篇小说,投以一瞥,以见出他创作的整体特色。
作为1956年“百花齐放”中一花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是王蒙公开发表的第一篇小说。
当时只有21岁的王蒙有权利和愿望去追求“单纯”,他“不但有革命的、道德的理想主义,也还有一种青年人的单纯,希望这个社会,人与人的关系都能比较纯洁”[2](P598—599)。
这种“单纯”落实到小说中,首先表现为叙事角度的单纯。
王蒙通过小说主人公,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林震的单纯的眼睛,传达了对生活的感应。
林震“睁开单纯的眼睛”观察区委和组织部的人和事,用心灵感受生活的脉搏的跳动。
在1957年打上检讨色彩的关于这篇小说的创作谈中,王蒙自道“作者的心灵深处还存在着一些与林震‘相通’的东西——它们是对于生活的‘单纯透明’的幻想”[3](P11)。
其次是感情的单纯。
小说写得最吸引人的是对林震和赵慧文的感情“波流”的描写,他们在一起谈心,一起听柴可夫斯基的《意大利随想曲》,一起吃煮熟的荸荠,他们对周围的事物有一致的看法,无不反映了年轻人的“心灵的搏动和倾吐”,甚至产生了朦胧但又克制的爱慕之情,可以说小说“对于两个年轻人走向生活、走向社会、走向机关工作以后的心灵的变化,她们的幻想、追求、真诚、失望、苦恼和自责的描写,远远超过了对于官僚主义的揭露和解剖”[4],尽管小说的故事架子没有脱离年轻人与官僚主义领导斗争的模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4-6题。
苦恼王蒙当钱莉莉的中篇小说《桦树林》终于在第一流的大型文学期刊上发表出来的时候,作家金永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他想起自己的第一篇作品,先写在一个笔记本上,后来抄到稿纸上。
抄了改,改了勾掉,勾完恢复,然后撕掉……稿子寄出以后,得到回音以前,他好像得了热病。
他想起他的第一个责任编辑,又矮又胖,说话是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每句话都那么高明,那么权威。
“是不是先搁一搁?”这话就意味着稿子的死刑。
“我们认为有修改的基础”,遥远的希望闪着光,曲折的道路上布满荆棘。
“我们准备留用”,从此开始了折磨人的焦急等待。
而最可怕的是甚至在通知你“已经发了”之后,仍然可能抽下来搁一搁,而这“一搁”,也许意味着永久。
他想起他的恩师,已经长眠于地下的老作家郑之泰,他第一次见郑之泰的时候,“郑老”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老作家一面咳嗽,一面称赞他“能够写”,“我知道,你是能够写的……你能够把那种最微妙的感受传达给读者……你能够成功……读者会爱你的……但写作仍然是一件苦事情,你现在还想不到,这有多么艰苦……”郑之泰三十年前说这话的时候是含着泪水的。
当时,二十二岁的金永不明白为什么老作家的语气里流露着感伤,但他的心深深地被那种父辈的情谊打动了。
三十年后,在看到钱莉莉缭乱的小说稿《桦树林》以后,他的眼睛里也涌出了同样的泪。
他这才明白,他的泪水既是为了钱莉莉的鲜花露珠似的才华,也是为了——他看得出来——这才华离真正的成功、成品、成就还遥远。
让一个有着鲜花露珠似的才华、自负而又敏感、幼稚而又狂热的女青年去走这一段从小小的才华到真正的成果的路,他实在不忍得。
而如果是让她独自去摸索,去沿着这崎岖的山径攀援,那简直是残酷。
哦,才华!这令人战栗,令人苦笑,令人飞扬又令人大哭失声的字眼!它是财富,它是灾难,它本身就是辛劳和血汗,永远的不安宁,偶有的微笑,和常年的灼人的痛苦!所以金永不忍心说任何年轻人有才华,他怕毁了年轻人。
他宁愿点燃自己的心做灯,为他们烛照。
王蒙的“中段”与“执中”作者:葛杰来源:《七彩语文·中学语文论坛》2016年第03期王蒙说:“林斤澜曾经打趣,我们这些人如吃鱼肴,只有头尾,却丢失了肉厚的中段。
意指我们有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初露头角,然后是八十年代后的归来。
五十年代后期至七十年代后期的中段二十年呢?不知何往矣。
”王蒙的鱼肴,前段是《青春万岁》《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鱼头味固然佳,但王蒙也因此被扣上了“帽子”,流放边疆。
故国八千里,风云二十年,再登文坛的王蒙早已就被迫离开了“组织部”,也早已不是“年轻人”,而是带着“鱼后段”——《蝴蝶》《布礼》《杂色》等一批颇具实验色彩的现代主义小说归来。
而《这边风景》作为一部取材于60年代新疆生活,成稿于“文革”期间的七十多万字的长篇旧作,也许可算作是肉质丰厚而扎实的中段。
如王蒙自己所言:“然而我是幸运的。
我找到了我的三十八岁到四十七岁,找到了我们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即清蒸鱼的中段。
”《风景》的出版不仅完整了王蒙横跨六十年的文学创作链条,更重要的是,这部尘封了近40年的旧作在当下这个价值观多元的时代成功“出土”,并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的认可,其本身的文化价值或许比文学价值更值得玩味。
就文本内容而言,评价家探讨的最多的就是《风景》中政治场域和生活空间叙事的分裂。
王蒙试图借粮食盗窃案来表现阶级斗争的宏大政治主题,在此种先行主题之下,他用“三突出”和“二元对立”的方法塑造了一系列根正苗红的正面人物,如工人出身、政治立场坚定的伊里哈穆,狡诈猥琐、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反面人物如木拉拖夫等。
王蒙并不讳言《风景》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坐标下所坚持的政治正确性创作前提:“小说人没有可能另行编码,只能全面适应与接受当时的符码与驱动系统,寻找这种系统中的靠拢真实的生活与人,当然也必会有的靠拢小说学的可能性。
”确实,当政治场域过于强大的时候,作家的自由意志和个人立场将褪色甚至失语。
据王蒙的妻子崔瑞芳回忆,王蒙创作这部小说时:“当时,‘四人帮’正在肆虐,‘三突出’原则统治着整个文艺界。
王蒙的千虑一失
王蒙的千虑一失[原创2009-10-1514:41:10]
字号:大中小
王蒙的千虑一失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成语被我拉来当题目,首先就是承认王蒙是个智者,有绕着弯儿拍马屁之嫌。
其实人家王蒙的马屁太高了,咱想拍也够不着。
有这麽个笑话:有一个好显摆的人,朋友们恶搞了他一段自我介绍的话:“鄙人是中国某某协会(或学会),某某省分会,某某市(地级市)分、分会,某某市(县级市)分、分、分会会员。
”可惜我连那王蒙曾经领导过的协会下面所属某某县级市以下的某某乡镇分、分、分、分会会员都不是。
再往下像内陆河因为渗漏、干涸而断流了一样,没有村级的分、分、分、分、分会了。
所以我和王蒙八竿子也够不到一点关系。
还有个跟上面套近乎的说法:“某某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这话可无限延伸为“某某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样式。
即使如此,一切层级式结构都是下面大上面小的宝塔形,在宝塔最底层的人只有处在最中心的位置才能与上面层层顶头。
处在边缘的虽有上司却不能顶头。
总之,像王蒙那样的大官,虽然不是古代传奇人物,更不是神话中的人物,但对于我们下层老百姓来说,和古代传奇人物和神话人物一样的抽象。
拍马屁都不知道往哪里拍。
既然不是拍马屁,拟定这麽个题目,就包含着对王氏某种肯定的意思。
这倒是实话,我确实对他存有一定的敬意。
其原因有三:其一,他是改革开放初期文学启蒙的重要人物,他的小说创作实践拓宽了文学的题材,丰富了文学的表现手法。
对于打破无所不在的文学禁区厥功甚伟。
其二,他当文化部长期间确曾想改革僵硬低效的文化机制,只是因为官太小了,喝不动体制这碗“坚硬的稀粥”(王氏有小说题为《坚硬的稀粥》)。
前面说他官大,这又说他官小,这岂不矛盾?这就像用同一把尺子,刚才量的是布的长度,现在量的是布幅的宽度一样。
官位和权力的大小看用在什麽地方。
其三,王蒙是当代作家群中少见的高水平人物。
他文字中的硬伤极少极少,不像范曾、李国文、余秋雨辈俯拾即是,更不像李存葆一样一摸一大把。
王蒙的语言气势十分了得。
排比的,对偶的,欧化的句式劈头盖脸,叫你应接不暇。
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对越南的地毯式轰炸一样,更像水库开闸泄洪一样。
按说这样奔腾而来极易泥沙俱下。
其实不然,就这样,他的语病还是很难找到。
现在终于叫我找到了一个。
物以稀为贵,正是因为王氏的文字错误太少,找出一个来比找出李存葆的一百个都有意思。
他被我找出了一个什麽错误呢?且听我道来:
王蒙在《书屋》杂志2009年二期发表了《庄子二题》,在其第二题《追求超越》文中两次说到“嗜吃腐鼠的鹓鶵”。
一在第五小节,一在第十三小节。
第二次用时把“吃”换成了“食”。
王蒙先生,你看清楚了没有?依据庄子的原意,鹓鶵是“嗜吃腐鼠”的吗?亏得他在此之前还引用了《庄子·秋水》篇中的原文:“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于是鸱得腐鼠。
鹓鶵过之。
仰而视之曰:‘吓’!”
别再分析了,再分析就是不相信读者的阅读和理解能力了。
除了养尊处优不用脑子的贵人以外,粗通文字的人也能理解,鹓鶵对那腐鼠是不屑一顾的。
另外还要指出一点,王氏的引文把“醴泉”误为“澧泉”,也是不应该的。
但这个错误可以推给下面打字的、校对的。
因为小人代大人受过,也是中华古代文明的传统。
是什麽原因使王蒙先生两次把不屑于瞥眼腐鼠的鹓鶵,误为“嗜食腐鼠”的呢?全是读书不认真、不细致之过。
从前人们形容这种不深入的学习叫“囫囵吞枣”。
可是那只是“囫囵”的吞下而已,表示不出把未消化不理解的东西又错误地发表出来的意思。
老百姓有一句粗话倒是把这种情况形容得淋漓尽致,叫做“吃整的,屙整的”!
玩古典、玩高雅可能是这二年文化人的时髦。
不论懂得不懂得,都在那里侈谈《周易》,侈谈“老庄”。
可是《周易》、老庄是那麽好玩的吗?既想玩高雅,又不认真读书,这怎麽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