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北伐与收复洛阳两宋之际,金朝大将完颜挞懒(昌)在争立刘豫伪齐政权的同时,又放纵奸细秦桧归宋。
秦桧是建康府江宁县人。
他被金军驱虏北上。
到达北方后,他立即变节,向敌人献媚。
秦桧在完颜挞懒(昌)属下充当“任用”,后升为“参谋军事”。
建炎四年(1230年)十月,完颜挞懒(昌)攻破楚州后不久,即将豢养三四年的秦桧放归。
秦桧到得南方,一见宋高宗,便提议同金朝讲和。
宋高宗自称得了这个“佳士”,“喜而不寐”。
(《要录》卷39建炎四年十一月丁未,《宋史》卷473《秦桧传》。
)宋高宗依秦桧建议,通过刘光世,向完颜挞懒(昌)投书乞和,杳无回音,只有暂日将秦桧闲置。
豫西地区的抗金名将翟琮退往南方不久,南宋的襄汉失守,南宋大将岳飞北伐收复了襄汉,史称岳飞第一次北伐。
民族英维岳飞出生在汤阴一个雇农家庭,在北宋末年从军,转战于太行山、河北一带,屡立战功,成为一名名将,他的军队纪律严明,被人们称为“岳家军”。
收复襄汉后,他上奏请缨,要求第二次北伐,由于高宗乞降不成,只有采取以战求降。
但这时,割据于湖庭湖一带的“水寇”钟相、杨么势力坐大,岳飞受命平定之。
平定“水寇”后,岳家军由三万多人陡增至十万人以上,在往后的岁月里,也大体维持此数。
与当时各支大军相比,岳家军不但兵力最多,而且素质最好,成为名副其实的抗金主力军。
绍兴六年(1136年)七、八月间,岳家军进行第二次北伐。
秋天本是宋军的防御季节,现在发动进攻,以便出奇制胜,使敌人措手不及。
伪齐虢州栾川县(今洛阳市栾川县)知县、修武郎李通,在当年春季向岳飞投诚,带来部伍五百多人,为此次北伐提供了情报,并担任向导。
?(《金佗稡编》卷11《李通归顺奏》,《皇宋十朝纲要》卷23。
)左军统制牛皋为先锋,进攻伪齐新设的镇汝军(即牛皋故乡汝州鲁山县)。
牛皋初战告捷后,岳飞的大部队往西北方向进击。
八月初,王贵、董先、郝晸等将攻占虢州州治卢氏县(今河南卢氏县),歼灭伪齐守军,缴获粮食十五万石。
接着,岳家军又分兵夺取了虢略(今河南灵宝市)、朱阳(今河南灵宝市西南朱阳镇)和栾川三县。
王贵在虢州得手后,继续统军西向,又克复商州全境,包括上洛(今陕西商州市)、商洛(今陕西商州市东南商洛镇)、洛南(今陕西洛南县)、丰阳(今陕西山阳县)、上津(今湖北郧西县西北)五县。
(《金佗续编》卷28《吴拯编鄂王事》,《会编》卷208《林泉野记》都说王贵所部破敌于商州。
关于商、虢州之战,另可参见《会编》卷169,《要录》卷105 绍兴六年九月丙寅朔,丁卯,己巳。
)岳家军击破伪齐军的抵抗,向前突进,取道栾川县,进据原翟琮的基地西碧潭与太和镇,直取伪顺州州治伊阳县(今洛阳市汝阳县)。
王贵命令第四副将杨再兴统军由卢氏县向长水县(治所在今洛阳市洛宁长水缜)进发。
八月十三日,伪齐顺州安抚司都统制孙某与后军统制满在,在长水县界的业阳率部迎战。
勇猛的杨再兴当即分布军马,将几千敌军打得落花流水,斩杀孙某等五百余人,生擒满在等一百多人。
十四日,杨再兴抵达孙洪涧,伪齐顺州安抚使张某率二千多人隔涧列阵。
两军隔水互相射箭,杨再兴指挥军队猛烈冲锋,又将敌军击溃。
在十五日夜间二更时分,岳家军进而夺取长水县城,缴获粮食二万石。
杨再兴当即下令,把粮食分配给军士和当地百姓食用。
接着攻克永宁(今洛阳市洛宁县)和福昌(治所在今宜阳县福昌村)两县。
(《金佗稡编》卷16《复西京长水县捷奏》,《会编》卷169,《要录》卷104绍兴六年八月戊申,《宋史》卷368《杨再兴传》,《宋会要》兵14之27,《梁溪全集》卷92《乞遣兵策应岳飞奏状》。
)岳家军收复福昌县后,距西京河南府城(洛阳),已近在咫尺。
岳家军在福昌,还夺取一个伪齐马监,缴获了上万匹战马,可以大大充实自己的骑兵部队。
李纲接到岳飞在福昌前线的捷报,写信说:“屡承移文,垂示捷音,十余年来所未曾有,良用欣快。
”(《梁溪全集》卷128《与岳少保第二书》。
)此种评价,确非过誉。
宜阳一带,在伪齐的苛政暴敛之下,幸存者也大抵在饥饿死亡线上挣扎。
当时这一带非常荒凉,“经乱离之后,长涂莽莽,杳无居民”,“墟落尤萧条。
虎狼肆暴,虽军行结队伍,亦为所虐”。
(《夷坚支景》卷l《王宣乐工》,《阳台虎精》。
)岳家军转战于山区,道路崎岖,运输不便,军粮供应不足。
岳飞固然设法因敌之粮,在“杀获甚众”之余,从敌方夺到大批粮食。
但是,粮食既要供给军人和马匹,又要赈济饥乏的百姓,则仍感不足。
后方也传来消息,因供应匮乏,“在寨卒伍有饥饿闪走”。
(《金佗续编》卷1绍兴七年出师疏。
)于是岳飞只得暂停进攻,率领主力班师,留提举一行事务王贵等在前沿戍守。
新收复地区严重缺粮,只能留下少量守军。
鄂州距离这些州县路程遥远,支援不可能及时。
襄阳府这个前沿基地亦元气未复,不能屯扎重兵,况且襄阳府距离新收复州县也有相当长的路程。
因此,一些地区终于得而复失,“贼地陷伪,忠义之人旋被屠杀”。
(《金佗续编》卷l绍兴七年出师疏。
)另有很多爱国居民则宁肯背井离乡,随军南撤。
岳飞抽调一万石军粮,接济他们,并且“拨牛借种,召募耕种”,安排他们的生活和生产。
(《要录》卷108绍兴七年正月己巳,《宋会要》兵15之6。
)岳飞班师不久,洛阳的福昌、长水、永宁相继沦陷。
但洛阳相邻商州的全境和虢州的部分地区仍为岳家军所控制。
岳飞率军返回鄂州后,席不暇暖,就收到前沿各地的警报。
福昌、长水、永宁相继沦陷。
伪齐、金军向西进逼虢州,岳飞命军驰援虢州。
并且与当年十一月第三次北伐,破敌于内乡县(今河南西峡县),虢州守军击退敌兵。
为巩固收复地区,南宋在与洛阳相邻虢州、商州开始建立地方机构,邵隆在当年年底赴商州就任知州,“披荆棘,立官府,招徕离散,各得其心”,逐渐将商州建设为坚固的要塞。
(《会编》卷170,卷208,卷214,《要录》卷146绍兴十二年八月,卷153绍兴十五年四月庚寅。
)岳家军的北伐沉重打击了金朝、伪齐的反动统治。
宋高宗却加紧向金进行乞和投降活动。
金朝统治集团发生分裂。
在金朝女真贵族各派系的互相倾轧中,领三省事完颜粘罕(宗翰)彻底失败,完颜粘罕(宗翰)被缢杀狱中,伪齐皇帝刘豫的靠山全崩塌了。
(《会编》卷178,《要录》卷111绍兴七年夏,卷112绍兴七年七月辛巳,《金史,卷4《熙宗纪》,《靖康稗史笺证?呻吟语》。
)邵兴七年(1137年)十一月,左副元帅完颜挞懒(昌)和右副元帅完颜兀术(宗弼)两个最高统兵官,假称助刘豫攻宋,率兵到开封府,正式废除伪齐政权。
宋高宗派王伦前去乞和,完颜挞懒(昌)以归还宋徽宗的梓宫(棺材),宋高宗的生母韦氏,以及黄河以南的土地为诱饵,发动政治攻势。
尽管有完颜兀术(宗弼)为首的主战派反对,主和派的政见还是占了上风。
王伦在十二月回朝,宋高宗不料自己十一年来朝夕盼望的和谈实现在即,心中大喜他正式表示愿不惜一切代价,响应金朝的和谈之议。
(《要录》卷109绍兴七年二月庚子,卷117绍兴七年十二月癸未,《宋史》卷371《王伦传》,楼钥《攻愧集》卷95王伦神道碑,《金史》卷69《宗隽传》,卷76《宗磐传》,卷77《挞懒传》,卷79《王伦传》。
)随着伪齐的倒台,很多金朝和原伪齐官兵也纷纷倒戈降宋。
前伪齐河南府(治所在洛阳)尹孟邦傑,虽与翟琮等人有杀兄孟邦雄之仇,也起兵反金,逮捕永安军(原为宋朝河南府永安县,今河南巩义市南)的知军,将他处死,然后南下归降岳飞。
(据《皇宋十朝纲要》卷22,《金石萃编》卷159《孟邦雄墓志》,孟邦傑接替孟邦雄,任河南府尹,同翟琮等军作战。
《金史》卷90《张九思传》载,永安知军在天眷初,即绍兴八年,被孟邦傑所杀。
)岳飞要求乘机北伐,遭高宗斥责。
绍兴八年(1138年)冬,为了压制不同政见,宋高宗断然罢免一大批主战派,他决心重用秦桧,全力推进乞和投降活动。
秦桧得以独揽中枢大政,并引进党羽孙近任参知政事,肆无忌惮地进行降金乞求活动。
十一月,金朝诏谕江南使张通古携带金熙宗诏书,偕同宋使王伦南下。
当年岁末,秦桧等代表宋高宗向金使行跪拜礼。
双方草草拍板成交,演完了称臣的丑剧。
宋高宗乞和成功,贬去皇帝称号,南宋成为金的属国,向金每年交纳巨额贡赋,金朝将黄河之南土地退还给宋朝,但是,金朝在河南之地所置官吏,也按“誓约”规定,宋朝“不许辄行废置,各守厥官”。
(《会编》卷195,《要录》卷125绍兴九年正月丙申,卷129绍兴九年六月己巳,《宋史》382《张焘传),卷388《陈橐传》,《历代名臣奏议》卷91陈橐奏。
),这种归还是金人的权宜之计,大兵仍沿黄河集结。
金朝将陕西和黄河以南土地归宋后,自西至东的吴玠、岳飞、张俊和韩世忠四支大军,应当接管上述地区,沿大河设防。
然而宋高宗深怕吴玠、岳飞和韩世忠惹事生非,只命四支大军原地驻防,另派官员带少量兵力,前往接收河南之地。
表面理由是“不可移东南之财力,虚内以事外”(《要录》卷125绍兴九年正月己亥。
)。
绍兴九年(1138年,即金天眷二年)七、八月间,金朝主战派右副元帅完颜兀术(宗弼)、领三省事完颜斡本(汉名宗幹)等发动政变,先后杀完颜挞懒(昌)等主和派。
完颜兀术(宗弼)升任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兼掌军政大权。
完颜兀术(宗弼)决心在“盟墨未干”,“口血犹在”的情况下,大驱“南牧之马”。
完颜兀术(宗弼)先以“大阅”为名,将各部兵力调集祁州(治蒲阴,今河北安国市)的元帅府。
他改变秋冬季发动攻势的常规,而在盛夏用兵。
绍兴十年(1139年)五月,金朝分兵四路南下,元帅右监军完颜撤离喝(杲)攻打陕西,李成夺取西京河南府,完颜兀术(宗弼)亲率主力,突入东京开封府,聂黎孛堇出兵京东路。
翟琮部将李兴早先在商州、虢州、宜阳等地抗金。
翟琮军南撤,伪齐军占领襄汉一带后,李兴被迫投降伪齐。
金朝归还黄河以南地域,他重新担任宋朝西京河南府兵马钤辖。
此次金军大举南下,宋朝西京留守李利用和副总管孙晖都弃城逃跑。
承信郎李靓率兵英勇抵抗,战败牺牲。
(《周益国文忠公集?省斋文稿》卷28《忠义李君传》,《宋史》卷453《李靓传》。
《金佗稡编》卷9《遗事》,卷12《李兴吴琦转官告乞付军前给降奏》,卷16《复西京奏》,《会编》卷200,卷204,《要录》卷135绍兴十年五月己丑,卷137绍兴十年七月癸卯。
)李兴只带七名骑兵,从洛阳天津桥转战到定鼎门,额颅受伤,昏仆于地。
他在半夜苏醒后,跑到伊阳、福昌、永宁三县,招集民众,建立伊、福、宁根据地。
组织抗金武装。
完颜兀术(宗弼)任命李成为河南尹,都管押本路兵马。
李成占领河南府各县后,向伊、福、宁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
金军南犯,势如破竹,宋失地千里,岳家军开始第四次北伐。
当年闺六月中旬,其主力指抵汴京,派中军统领苏坚到李兴的伊、福、宁根据地进行支援,双方密切协作,并肩作战。
同时,岳飞派梁兴、赵雲、李进和董荣、牛显、张峪率领的两支队伍,途经伊、福、宁根据地到达西京河南府以西黄河沿岸,攻克绛州垣曲县、王屋县(今济源王屋镇),驻军于济源县北十多里的燕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