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明清话本拟话本的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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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短篇白话小说体制的演变王言锋内容提要发端于话本的明清短篇白话小说在体制上基本继承了话本的体制,但是到了明末清初,这种较稳定的体制被逐渐打破,为数不少的作品或淡化、取消头回和篇尾诗,或形成议论说教性的开头和结尾形式,或减少说话套语、叙述者隐退,或向中长篇体制发展等,越来越远离了话本体制的影响,也越来越书面化、文人化。
关键词明清短篇白话小说小说体制演变明清短篇白话小说是在宋元话本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从一开始就承袭了话本的体制,但是随着它的发展和日渐成熟,尤其是书面化的加强和文人的积极参与,它在体制上也逐渐地发生了变化,越来越远离了话本体制的影响。
关于话本的体制,胡士莹先生认为由六部分组成:题目、篇首、入话、头回、正话、篇尾,即一篇体制完整的话本是在题目之后以诗词起篇,为篇首;诗词之后稍加说明或议论,这段文字称为入话;其后往往叙述一个或几个与后面主要故事相类或相反的小故事,称为头回;然后进入主要故事,即正话;故事结束后缀以诗词或题目终结全篇,此为篇尾。
[1]此外,在故事叙述过程中,还有一套说书套语,并多杂以诗词等,也是话本体制上的特点。
兴起于明中叶以后的白话短篇小说的编撰,在体制上基本上承袭了话本的这套体制。
不过,在现今我们所能看到的早期的短篇白话小说的编撰中,也并不是每一篇都完全符合话本体制,如《熊龙峰刊行小说四种》和《清平山堂话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入话的内容,也无头回,甚至冯梦龙的《三言》在120回中也有半数左右或缺少入话或缺少头回。
不过这种体制上的缺漏和变化并不能说明它们在体制上已发生了变化,而是刊刻者的疏漏、省工或编撰者概念上的不明确。
关于前者,胡士莹先生《话本小说概论》认为,《清平山堂话本》原来都有入话,大概编集者(或刊印者)主观上认为入话只适合“说话”伎艺表现方式而不太适合于阅读,或者认为繁冗累赘,为节省工料起见,只在篇首标“入话”二字,把入话原文都刊落了。
关于后者,是因为编撰者将头回当作了入话,如《醒世恒言》卷35《徐老仆义愤成家》中在讲完头回萧颖士的故事之后,叙述者说道:“适才小子道这段故事,原是入话,还未曾说道正传。
明清小说发展概括明清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繁荣时期。
从明代始,小说这种文学形式充分显示出其社会作用和文学价值,打破了正统诗文的垅断,在文学史上,取得与唐诗、宋词、元曲并列的地位。
清代则是中国古典小说盛极而衰并向近现代小说转变的时期。
小说是伴随城市商业经济的繁荣而发展起来的。
宋代前后,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带来了都市的繁荣,为民间说唱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场所和观众,不断扩大的市民阶层对文化娱乐的需求又大大地刺激了这种发展,从而产生出新的文学样式——话本。
话本是说话人所用的底本,有讲史、小说、公案、灵怪等不同家数,已初具小说规模,在以后的流传过程中又不断加入新的创作,逐渐成熟。
明代经济的发展和印刷业的发达,为小说脱离民间口头创作进入文人书面创作,提供了物质条件。
明代中叶,白话小说作为成熟的文学样式正式登上文坛。
中国古代的叙事文学,到了明清时期步入了成熟期。
就文学理念、文学体式和文学表现手段而言,明清小说以其完备和丰富将叙事文学推向了极致。
从明清小说所表现的广阔的社会生活场景、丰硕的艺术创作成果和丰富的社会政治理想而言,明清小说无疑铸就了中国古典文学的最后的辉煌。
本文以明清小说的题材开拓和艺术探索为视点,试图在传统文化的背景下,描画出明清小说的梗概面貌。
一、明清小说与传统文化从思想内涵和题材表现上来说,明清小说最大限度地包容了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且经过世俗化的图解后,传统文化竟以可感的形象和动人的故事而走进了千家万户。
传统文化给明清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养料,而明清小说又将传统文化空前地发扬和丰富,在艺术形象和艺术细节的衍绎中予以创造性的阐说。
1、史传色彩--世俗文学的历史依傍中国的史官文化异常发达,源出于“纪实”的传统小说,与史官文化有着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密切关系,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史传的烙印,史传性是中国传统小说最重要的民族特征。
尽管明清小说带有浓厚的市民文化色彩,但无论从衍说故事之形式还是从讽寓教化之动机出发,都深深地受到了史传文化的决定性影响。
第三节明清话本拟话本的演变说话艺术进入明清时代继续传承、演变和发展,一方面它的种种因子孕肓了各类明清长篇章回体小说,一方面仍以原形态继续活跃在民间说书场上,同时又由一批文人学士把它搬上了案头,首先是搜集整理加工,继之则忍不住摹拟为之,于是拟话本小说就应运而生。
话本——拟话本1,这就是中国古代白话系短篇小说的发展之路。
这一演变过程同时也是小说从民间艺人口头讲说发展到文人学士案头编创的过程。
话本小说是在宋元说话艺人的嘴成熟的,但他们或令人快心壮志,或令人下泪生悲,或令人心寒胆裂的动听声喉,已跟无法捕捉的时间一样消逝在无际的空间。
十分幸运的是,明代中后期,一批进步文人把眼光投向了市民文学(或者说市民文学吸引打动了一批进步文人),其中当然包括说话艺术,他们利用当时已经很有规模的印刷条件,搜集整理和出版宋元话本,虽已为时略晚,但毕竟抢救了一批未及失传的作品,并使之以集本的形式保存了下来,免致继续失落。
明刊本的《京本通俗小说》2、《清平山堂话本》3以及《熊龙峰刊小说四种》4等,做的就是这个工作。
然而在收集整理宋元话本方面成绩最大者,不能不首推冯梦龙。
冯梦龙是一位全能型的通俗文学作家和研究家,于诗文、戏曲、民歌时调、笑话等各个门类,皆有涉猎而多编著,犹以“三言”享誉文坛。
“三言”即《喻世明言》(原称《古今小说》)、《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共一百二十个话本小说作品,堪称宋元“小说”话本的艺术宝库。
据统计,现存宋代“小说”话本约四十种,其中有十七种是仅被收入“三言”而得以传世的,其余二十三种虽被辑入上述其它话本小说集,但流传不广且又有失落,有十二种又是因为复见于“三言”乃得广流传,则“三言”中保存了约三十种珍贵的宋代小说话本。
现存元代“小说”话本不足二十种,约有八种仅见于“三言”,又有三种复见于“三言”,则现存元代“小说”话本一半以上也在“三言”之中。
存传宋元旧编,冯梦龙功不可没。
冯梦龙的工作绝非仅限于收拾宋元旧编,“三言”中还集入了一批明代话本和拟话本,并有一些作品是冯梦龙本人创作的拟话本,除了去芜存菁的遴选工作之外,他又对全部一百二十个作品进行了统一风格体制的修改润饰,让这些散传的作品以精致美观的成熟面貌集体面世,为话本小说的发展打开了崭新的局面。
明清两代的主要文学流派及主张。
明代文学明代文学的发展以弘治、正德年间为界,可划分为前后两期。
前期文坛相对寂寞,后期相对繁荣。
严酷的文化专制导致明代诗文继续衰退,围绕拟古和反拟古,涌现出众多流派。
明代通俗文学成绩斐然。
戏曲方面,北方杂剧退潮,南戏成为主导。
一代戏剧大师汤显祖将戏曲传奇推向高峰。
小说方面,以“三言”“二拍”为代表的“拟话本”标志着短篇小说的繁荣,而《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的问世,则标志着具有中国特色的长篇叙事性文学作品的崛起。
(一)流派纷纭的明代诗文。
著名流派有:台阁体。
明代永乐至成化年间的诗派,以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文渊阁大学士杨荣、武英殿大学士杨溥为代表。
“三杨”历成祖、仁宗、宣宗、英宗四朝,时逢明代的“太平盛世”,皆为台阁重臣、太平宰相,位极人臣,倍受宠幸。
他们的创作雍容典雅,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神气,内容上极尽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被称为“台阁体”。
茶陵派。
成化至弘治年间的流派,以湖南茶陵人李东阳为首。
李继“三杨”之后,以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地位主持诗坛。
他不满“台阁体”阿谀粉饰的流弊,主张宗法唐诗。
不过,他要学的只是唐诗音韵格律,而非唐诗精神。
因此,茶陵派仍未脱净台阁体气息,但启发了前后七子的复古运动。
前七子。
弘治至正德年间的流派,以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等七人为骨干,针对八股文和“台阁体”造成的虚饰、委顿的文坛风气,掀起了以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为号召的复古运动,同时在政治上勇敢地跟残暴贪婪的权贵进行斗争。
他们以关注现实的诗文创作和挑战强权的战斗精神形成巨大影响。
但也有盲目尊古的不良倾向。
后七子。
嘉靖至隆庆年间的流派,以李攀龙、王世贞、谢榛、宗臣、梁有誉、吴国伦、徐中行等七人为骨干,李、王为首领。
后七子复古拟古的文学主张与前七子相同,但言论更激进,声势更浩大。
王世贞认为文章一代不如一代,东汉文弱,六朝文浮,唐文庸,宋文陋,再往后便无文章可言了。
明清小说发展概括明清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繁荣时期。
从明代始,小说这种文学形式充分显示出其社会作用和文学价值,打破了正统诗文的垅断,在文学史上,取得与唐诗、宋词、元曲并列的地位。
清代则是中国古典小说盛极而衰并向近现代小说转变的时期。
小说是伴随城市商业经济的繁荣而发展起来的。
宋代前后,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带来了都市的繁荣,为民间说唱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场所和观众,不断扩大的市民阶层对文化娱乐的需求又大大地刺激了这种发展,从而产生出新的文学样式——话本。
话本是说话人所用的底本,有讲史、小说、公案、灵怪等不同家数,已初具小说规模,在以后的流传过程中又不断加入新的创作,逐渐成熟。
明代经济的发展和印刷业的发达,为小说脱离民间口头创作进入文人书面创作,提供了物质条件。
明代中叶,白话小说作为成熟的文学样式正式登上文坛。
中国古代的叙事文学,到了明清时期步入了成熟期。
就文学理念、文学体式和文学表现手段而言,明清小说以其完备和丰富将叙事文学推向了极致。
从明清小说所表现的广阔的社会生活场景、丰硕的艺术创作成果和丰富的社会政治理想而言,明清小说无疑铸就了中国古典文学的最后的辉煌。
本文以明清小说的题材开拓和艺术探索为视点,试图在传统文化的背景下,描画出明清小说的梗概面貌。
一、明清小说与传统文化从思想内涵和题材表现上来说,明清小说最大限度地包容了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且经过世俗化的图解后,传统文化竟以可感的形象和动人的故事而走进了千家万户。
传统文化给明清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养料,而明清小说又将传统文化空前地发扬和丰富,在艺术形象和艺术细节的衍绎中予以创造性的阐说。
1、史传色彩--世俗文学的历史依傍中国的史官文化异常发达,源出于“纪实”的传统小说,与史官文化有着血肉相连、密不可分的密切关系,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史传的烙印,史传性是中国传统小说最重要的民族特征。
尽管明清小说带有浓厚的市民文化色彩,但无论从衍说故事之形式还是从讽寓教化之动机出发,都深深地受到了史传文化的决定性影响。
明代话本小说发展历程
明代话本小说是一个重要的文学流派,经历了多个阶段的发展。
在明初,话本小说还没有形成独立的体裁,而是以传统的杂剧形式出现。
这些杂剧多以历史事件和传说故事为题材,用对话方式表达故事情节,形式较为简单。
到了明代中期,话本小说开始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形式。
这时的话本小说大多以传统的神话、历史故事、佛教传说等为主题,以言语和对话为表现手段,通过人物的语言来展开情节。
而这些话本小说多由民间创作,逐渐形成了具有独特风格的民间文学。
在明代晚期,话本小说进入了繁荣的时期。
这时的话本小说内容更加丰富多样,题材涵盖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官场、家庭、恋爱等。
同时,这些小说的形式也更加多样化,除了言语和对话外,还加入了诗歌、歌谣等元素,使得故事更加生动有趣。
到了明代末年,由于社会动荡和文化冲突的影响,话本小说逐渐衰落。
但仍有一些作品在此时期出现,且题材多以历史事件和风俗民情为主。
总体来说,明代话本小说经历了由杂剧到独立体裁的转变,内容由传统神话故事逐渐延伸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形式上也更加多样化。
这些话本小说不仅记录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变迁和人们的喜怒哀乐,同时也为后世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宋元话本和明清拟话本内容举要鲁迅说,宋元话本的出现,“实在是小说史上的一大变迁。
”(鲁迅《中国古代小说的历史的变迁》,见《中国小说史略》第287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充分肯定了话本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
宋代是古代小说的空前繁荣期。
这一时期,不仅小说门类齐全,流派众多,而且由民间讲故事形成的话本盛况空前,一枝独秀,占尽风流,余韵悠长,甚至独领风骚,成为中国古代小说的主流。
宋代小说主要分三类:话本、传奇志怪和历史琐闻;其中以话本为主流。
古代小说就是起源于民间讲故事,话本是在民间讲故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由于中国古代下层人民没有文化,所以许多民间讲故事的资料失于记载,但民间故事作为古代小说的一支生力军,一直潜流暗滚,汹涌奔腾于社会底层。
小说的领地一直被属于统治阶级的野史笔记、志怪传奇所占领。
到宋元时代,市民阶层逐渐掌握了文化,民间讲故事才得以出头露面,登堂入室。
宋元话本与明清拟话本体制基本相同,故将间杂话本的《三言》、《二拍》等拟话本与话本一并加以论述。
第一节话本和拟话本说话,就是说书,就是演唱故事。
其内涵有不同见解,比较带有倾向性的观点是:话本,就是说书艺人说书的底本,属于通俗文学,市民文学。
说话的底本称做“话本”,但“话本”的涵义并不限于“说话”。
作为“说话”底本的“话本”,只是一个笼统的称谓。
从现在能见到的话本来看,“小说”的话本一般称为“小说”,如《京本通俗小说》;“讲史”的话本一般称为“平话”,如《秦并六国平话》;“说经”的话本有时称为“诗话”,如《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宋元话本数量相当可观,但绝大多数亡佚,流传下来的不多。
宋元话本成就最高的是小说,话本成为小说的主流,标示古代小说的繁荣。
唐传奇是古代小说的定型、成熟时期,但其形式上主要是人物传记,语言用文言骈语,阅读面不广,主要是在统治阶级层面和上流社会流传,下层市民少有问津,据有其明显的局限性。
宋元话本本质是讲故事,听众以下层小市民为主,其内容则多写下层民众生活,以描写人物为中心,情节曲折,故事性强,语言是白话口语;而下层小市民在数量上占了压倒多数。
第三节明清话本拟话本的演变
说话艺术进入明清时代继续传承、演变和发展,一方面它的种种因子孕肓了各类明清长篇章回体小说,一方面仍以原形态继续活跃在民间说书场上,同时又由一批文人学士把它搬上了案头,首先是搜集整理加工,继之则忍不住摹拟为之,于是拟话本小说就应运而生。
话本——拟话本1,这就是中国古代白话系短篇小说的发展之路。
这一演变过程同时也是小说从民间艺人口头讲说发展到文人学士案头编创的过程。
话本小说是在宋元说话艺人的嘴成熟的,但他们或令人快心壮志,或令人下泪生悲,或令人心寒胆裂的动听声喉,已跟无法捕捉的时间一样消逝在无际的空间。
十分幸运的是,明代中后期,一批进步文人把眼光投向了市民文学(或者说市民文学吸引打动了一批进步文人),其中当然包括说话艺术,他们利用当时已经很有规模的印刷条件,搜集整理和出版宋元话本,虽已为时略晚,但毕竟抢救了一批未及失传的作品,并使之以集本的形式保存了下来,免致继续失落。
明刊本的《京本通俗小说》2、《清平山堂话本》3以及《熊龙峰刊小说四种》4等,做的就是这个工作。
然而在收集整理宋元话本方面成绩最大者,不能不首推冯梦龙。
冯梦龙是一位全能型的通俗文学作家和研究家,于诗文、戏曲、民歌时调、笑话等各个门类,皆有涉猎而多编著,犹以“三言”享誉文坛。
“三言”即《喻世明言》(原称《古今小说》)、《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共一百二十个话本小说作品,堪称宋元“小说”话本的艺术宝库。
据统计,现存宋代“小说”话本约四十种,其中有十七种是仅被收入“三言”而得以传世的,其余二十三种虽被辑入上述其它话本小说集,但流传不广且又有失落,有十二种又是因为复见于“三言”乃得广流传,则“三言”中保存了约三十种珍贵的宋代小说话本。
现存元代“小说”话本不足二十种,约有八种仅见于“三言”,又有三种复见于“三言”,则现存元代“小说”话本一半以上也在“三言”之中。
存传宋元旧编,冯梦龙功不可没。
冯梦龙的工作绝非仅限于收拾宋元旧编,“三言”中还集入了一批明代话本和拟话本,并有一些作品是冯梦龙本人创作的拟话本,除了去芜存菁的遴选工作之外,他又对全部一百二十个作品进行了统一风格体制的修改润饰,让这些散传的作品以精致美观的成熟面貌集体面世,为话本小说的发展打开了崭新的局面。
可以说,“三言”的一百二十个作品,全能地反映了这一小说新文体由话本走向拟话本的基本趋向,本身就是一部生动的宋元至明中叶的话本小说发展史。
“三言”的刊行,引动了一批有兴趣的文人拟话本创作的极大热情,其中成绩最突出乃至于可与冯梦龙比肩而论的是凌濛初。
凌濛初动手之时,“宋元旧种”已被冯梦龙“搜括殆尽”,“一二遗者,比其沟中之断芜,略不足陈已,”凌濛初既有不可遏抑的话本小说兴趣,就不得不拿出创作的手段,“取古今来杂碎事可新听睹佐谈谐者,演而畅之”,《初刻拍案惊奇》四十卷问世后“行世颇捷”5,于是在贾人敦请下,又写出《二刻拍案惊奇》,也保持了四十卷的规模。
不过今传之《二刻拍案惊奇》,一与《初刻》重出,一系杂剧,实只三十八个拟话本小说。
如果说冯梦龙的工作是编改创作兼而有之可能还是以编改为主的话,凌濛初则已基本上走在拟话本创作的道路上了,虽然他仍离不了各种旧材料的帮助,且有个别作品是旧传话本的改编,如《二刻》中《赠芝麻识破假形》。
“三言二拍”在天启崇祯间(1624~1644)相继问世后,在其巨大影响下,白话短篇小说的创作掀起了高潮,文人拟话本创作蔚为风气,明末有《鼓掌绝尘》、《石点头》、《西湖二集》(一集已佚)、《欢喜冤家》、《十二笑》、《幻影》(又名《三刻拍案惊奇》)、《鸳鸯针》、《笔獬豸》、《壶中天》、《一片情》、《九云梦》等先后刊行,大清继有《清夜钟》、《醉醒石》、《照世杯》、《五色石》、《八洞天》、《无声戏》、《十二楼》、《云仙笑》、《珍珠舶》、《美人书》、《五更风》、《弁而钗》、《宜春香质》、《八段锦》、《风流悟》、《都是幻》、《锦绣衣》、《别有香》、《天凑巧》、《人中画》、《醒梦骈言》、《柳下说书》、《豆棚闲话》、《西湖佳话》、《贪欣误》、《警悟钟》、《载花船》、《二刻醒世恒言》、《娱目醒心编》等接踵而出,至1914年《跻春台》这部现存最晚刊行的拟话本小说集出版(书成于光绪已亥即1899年以前,而印行较晚),以话本拟话本为形式的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才告结束。
与上述创作集相并行,拟话本小说的选集
1拟话本:此名目系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首次提出,本指《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记》及《大宋宣和遗事》等作品受说话艺术影响,形式上“皆首尾与诗相始终,中间以诗词为点缀,辞句多俚,顾与话本又不同,近讲史而非口谈,似小说而无捏合”,故谓之拟话本。
当代学术界则多用以通称明清文人摹仿宋元话本形式所编创的白话短篇小说,而这类作品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则谓之“拟宋市人小说”。
2《京本通俗小说》是现存较早的话本小说集,系缪荃孙在上海无意中发现的一个旧抄本,其刊刻时间缪氏认为“的是影元人写本”,郑振铎、孙楷第、李嘉瑞等学者皆断在明代,胡士莹认为明中叶较为可信。
残本,仅四册,存9篇话本小说,即《碾玉观音》、《菩萨蛮》、《西山一窟鬼》、《志诚张主管》、《拗相公》、《错斩崔宁》、《冯玉梅团圆》、《定州三怪》、《金主亮荒淫》。
今原抄本已佚,通行古典文学出版社排印本。
3《清平山堂话本》,明嘉靖间,钱塘洪楩所刊,清平山堂乃其堂名,原共六十篇,今存日本内阁库藏及宁波范氏天一阁藏两个残本,合剩二十七篇话本小说及二篇残文,是现存话本小说集中最早的刊本。
4《清平山堂话本》,明嘉靖间,钱塘洪楩所刊,清平山堂乃其堂名,原共六十篇,今存日本内阁库藏及宁波范氏天一阁藏两个残本,合剩二十七篇话本小说及二篇残文,是现存话本小说集中最早的刊本。
5这段叙述中的引言皆出自凌濛初《拍案惊奇序》。
也很不少,其中署名抱瓮老人的《今古奇观》最有影响,在“三言二拍”一度失传的情况下,读者由此得窥明代白话短篇小说及“三言二拍”的风貌。
在明清拟话本发展史上,“三言二拍”是开风气的作品,也是拟话本艺术成就的最高代表,一百九十八个短篇小说汇集起来,堪称中国白话短篇小说的艺术宝库。
此后的拟话本创作,文人化和作家个人特征加强,思想性和艺术水平则呈弱化趋势,但大都仍有各自的存在价值,保持了拟话本小说写悲欢离合、人情世态的总体特色,其中比较值得重视的是李渔的《无声戏》和《十二楼》以及艾衲居士的《豆棚闲话》等。
艾衲居士,生平姓名不详。
胡士莹《话本小说概论》及谭正璧《古本稀见小说汇考》猜为清初钱塘文士范希哲,韩南(Patrick Hanan)《中国白话小说史》则推测艾衲或即《济颠全传》的校订者杭州作家王梦吉,或王梦吉友人。
当系清初浙江杭州一饱学之士,曾应试而不第,乃隐居著述。
其人才思敏捷,兼满腹垒块,故“化嘻笑怒骂为文章”,冷言热语讽世,以消胸中垒块。
《豆棚闲话》是十二个独立的短篇小说,借豆棚之下讲故事的方式连接起来,而十二次聚谈恰经历豆的生长荣枯过程,新颖别致,在中国小说史上是一个发明,与《一千零一夜》、《十日谈》的结构同趣。
写法自由,夹叙夹议,议论风生,故事深于寓意,启人心智。
鸳湖紫髯狂客评曰:“艾衲道人胸藏万卷,口若悬河,下笔不休,拈义即透。
凡诗集传奇,剞劂而脍炙天下者,亦无数矣。
迩当盛夏,谋所以销之者,于是《豆棚闲话》不数日而成。
烁石流金,人人雨汗,道人独北窗高枕,挥笔构思。
忆一闻,出一见,纵横创辟,议论生风,获心而肌骨俱凉,解颐而蕴隆不虐。
凡读之者,无论其善与不善也,目之有以得乎目,耳之有以得乎耳。
无一邪词,无一诐说。
凡经传子史所阐发之未明者,览此而或有所枨触焉;凡父母师友所教之未谕者,听此而或有所恍悟焉,则人人善读之矣。
”(第十二则评语)又说他“满口诙谐,满胸愤激。
把世上假高尚与狗彘行的,委屈波澜,层层写出。
其中有说尽处,又有余地处,俱是冷眼奇怀,偶为发泄。
”(第七则评语)天空啸鹤《豆棚闲话序》曰:“收燕苓鸡壅于药裹,化嘻笑怒骂为文章。
莽将二十一史掀翻,另数芝麻帐目;学说十八尊因果,寻思橄榄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