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国公民权利意识演变的历史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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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四运动看近代中国人公民意识的觉醒作者:郭素莲来源:《商情》2019年第17期【摘要】五四运动是近代中国广大人民群众自发参与的反帝爱国运动,这既显现了中国人的爱国精神,又是中国人公民意识觉醒的结果。
公民意识是现代公民的重要标志,也是建设现代化国家的先决条件。
然而,在古代社会,受封建传统政治思想文化的影响,中国人只有臣民意识,根本没有公民意识。
自近代以来,特别是五四运动发生以来,中国人在人格上的主体意识、在权利义务上的权利意识以及在公共政治中的参与意识的开始觉醒。
【关键词】五四运动公民意识觉醒五四运动发生于1919年5月4日,这场由青年进步学生发动的、社会各阶层广泛参与的爱国运动已成为中国近代历史上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近代中国的民主革命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五四运动与以前的反侵略斗争相比,有许多不同之处。
最重要的不同体现在这次爱国运动是由广大人民群众主动的自觉的为国家主权和民族尊严而进行的奋力抗争,这种自觉性和主动性体现了近代中国人思想观念的变化,也体现了近代中国人公民意识的觉醒。
公民意识是现代公民的重要标志,也是建设现代化国家的重要基础。
它主要体现在人格上的主体意识、权利义务上的权利意识以及在公共政治中的参与意识。
在五四运动恰恰促进了中国人在这些意识方面的觉醒。
一、五四运动促进了近代中国公民个人主体意识的觉醒公民人格上的主体意识,指的是公民对自己作为国家主人身份的自觉认同和感知,认识到自己是国家的主人也是国家主权的维护者。
“公民”这一词语来自西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没有“公民”这样的记载。
1900年以后,随着中国打开大门,中国社会中才出现“公民”的词语。
公民首先体现在人格上的独立上,可以理解为他是一个独立于社会、独立于他人而又有着自身利益要求的独立个体。
公民意识不是天生就有的,它诞生于资本主义制度确立之后,所有人成为法律的主体、国家的主人,臣民变为公民,公民意识也由此出现。
古代中国人没有公民意识,只有臣民意识。
基本权利概念在中国的起源与演变韩大元内容摘要作为宪法学基本范畴之一的基本权利概念反映了一个国家宪法发展历史与文化传统。
自清末立宪开始,蕴涵西方宪法文化的基本权利概念、理念与原理通过各种不同的形式移植到中国本土社会,为中国社会背景下形成基本权利概念提供了学术资源。
基本权利概念的变迁是宪法学历史的一个缩影,体现浓厚的本土宪法文化特色。
本文以历史文献分析为基础,探讨了在中国宪法学视野下基本权利概念形成与发展的进程,为我们思考“宪法学的中国化”提供宪法学说史方面的素材与经验。
关键词宪法学;宪法文化;基本权利一、问题的提出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当代中国宪法学发展正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
具有100年历史的中国宪法学需要在学术反思中寻求“宪法学中国化”的理念与途径。
从宪法学所承载的学术思想与基本命题看,当代中国宪法学并没有跨越100年来宪法学历史传统所积累的基本知识背景与学术命题,在一些基本的学术命题上仍在继承着传统宪法学的学术遗产与成果,延续着宪法学学术思想的脉络。
宪法学是人类共同追求正义与幸福的知识体系,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反映了通过宪法治理国家的共同经验。
在不同的国家和历史发展阶段,宪法的历史必须接受价值与事实的严格检验,但宪法学相对来说具有一种公共性价值,它为学术思想的发展与传承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尊重学术历史与维护学术共同体价值是中国宪法学发展的社会基础与动力。
从比较宪法学的角度看,基本权利的历史和学术遗产集中体现一个国家宪法学的传统与学术品格,反映了探求宪法价值的共同经验和文化特性。
本文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和分析,探讨中国宪法文化背景下,基本权利概念形成与演变的过程,力图揭示中国宪法学本身的历史与价值基础,为我们客观地思考未来中国宪法学的发展提供必要的历史文献基础。
二、基本权利概念的形成我国的宪法学界普遍接受一个命题,即基本权利是宪法学的基本范畴之一1[1],但学术上还没有系统地解释基本权利概念与宪法文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对基本权利的文化基础进行系统研究。
中国近代国家观念变迁与反传统思想源流对以儒学为核心的中国传统的反思与批判,是近代以来非常重要的思潮之一。
但长期以来,“五四反传统”、“五四启蒙”早成“定论”,认为反传统思潮的突然兴起与高潮皆是“五四”。
然而,仔细考察历史则不难发现,对中国传统的反思与批判并非自五四始,至少从戊戌就开始了,而到辛亥革命前其论述已经非常成熟。
大而言之,后来的“五四”反传统话语的广度、深度甚至激烈程度并未超越“戊戌-辛亥”时期。
若再细究,向来被认为“温和”的梁启超、严复,恰恰是被认为非常激烈的反传统思潮的“奠基者”。
作为一种影响广大、深远的思潮,其发生、发展自有诸多社会性因素,然就思想史本身而言,却是近代中国国家观发生变迁的结果。
一、两种国家观念所谓国家观念,实质是关于国家的权力来源,即国家权力的“合法性”(Legitimacy,又译作“正统性”、“正确性”、“正当性”或“合理性”)问题。
政治学中,国家权力来源的“合法性”并非指符合法律条文,不在于统治者自己宣称统治的合法性,而是指一整套全社会、包括统治者和绝大多数被统治者认可、认同的道理、规则和行为标准体系。
马克斯?韦伯认为,被统治者服从统治者的支配有暴力、经济等因素,但是“除了这些以外,通常还需要一个更深层的要素――对正当性的信仰”。
每个权力体系“都会试图建立并培育人们对其正当性的信仰”。
在人类历史上,先后出现了两种国家观念,即对国家权力“合法性”的两种话语。
一是传统的以伦理为基础的国家观,由皇权神授推衍出“朕即国家”,而国家(统治者)是家长,被统治者是子民,“家长”对“子民”理论上具有无限的管理权与责任。
二是现代以契约论为基础的国家观,认为国家、社会主要是以自然法为理论基础的人民联合起来订立契约,出让部分个人权利成立国家,以保护人的自然权利。
这种在人民全体一致同意基础上签订契约成立,是国家生成和存在的合法性来源。
中国传统的国家观则是家国同构的伦理论。
长期的农业社会,使传统中国一直处于以“宗法为本”的社会结构。
近代中国公民教育及对当前我国
教育的启示
我国经历了漫长的没有公民,只有臣民和统治者的封建社会。
在公民意识方面可谓先天不足,这对我国的现代化特别是政治现代化进程十分不利。
回顾人类发展历史就不难发现,古代社会只能产生臣民或顺民的观念,现代意义上的公民教育思潮则与西方资产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相伴而生的。
这是因为只有人的主体权利和意识的不断觉醒,才有可能提出公民教育。
而商品经济的发育,市场经济体制的形成,是人的主体权利意识的天然酶剂。
中国处于社会转型期,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经济的初步形成,迫切需要一个健全自律的公民社会,需要教育培育出无数健全自律的公民,这些都需要中国当代教育做出自己的回应。
本论文旨在梳理公民和公民教育的历史演进过程,并在吸收和借鉴国外公民教育理论的基础上,对中国近代公民教育的产生和发展进行分析,给我们实施公民教育以启示,并指出实施的必要性及基本途径。
全文共分四部分。
第一部分,公民概念的提出和发展及公民教育的概念及产生。
第二部分,近代中国公民教育思想的产生和发展。
从近代中国公民教育的产生和发展、课程设置、特点及评价等作了论述。
第三部分,近代中国公民教育的启示。
从中国近代公民教育是社会开放的产
物;一个长期的过程两方面进行阐述。
第四部分,中国公民教育实施的必要性及基本途径。
从实施公民教育是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是培养学生健康成长的需要、是推进现代化进程的需要,实施公民教育的基本途径进行论述。
……。
中国近代法制观念变迁摘要:本文叙述了中国自晚清以来发生的法治观念变迁,以及晚清以来中国的各个政权颁布的法制特点。
关键词:近代法制观念1840年鸦片战争时期,林则徐提倡“睁眼看世界”,中国人初步认识到了解和学习西方国家科学技术和人文知识的必要性。
此后西方传教士到中国传教、洋人兴办学校、出版翻译书籍,进行了以强权为后盾的一系列文化渗透活动,使得西方资产阶级法律文化进入中国。
到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战败之后,一批早期的改良主义者逐渐认识到,西方列强之所以强大,除了科学技术上的领先,还有制度上的领先。
建立在自然经济基础之上的以礼治文化为底蕴、以专制主义体制为支撑的传统中华法系,面临着解体的深重危机。
以民主、宪政、法治为特点的西方法律文化的输入,使得以儒学伦理为核心的传统法制观念开始更新。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传统法制的变革已经是呼之欲出。
在这一时期,守旧派不顾时代潮流,拒绝任何改革,洋务派提出中体西用,在保持孔孟圣道与纲常名教的前提下,在练兵、工艺等方面主张“采西法,以应世变”,从对外交涉的需要出发,提出学习“公法学”和制定“交涉刑律”。
这种法观念打破了祖宗之法不可改变的束缚,是十九世纪中叶以后中国社会的新思潮。
这是国人由盲目排外到中体西用的观念的转变。
儒学三纲自汉以来一直是国家立法的指导原则,但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早期改良派开始批评三纲,最为激烈的是谭嗣同,他提出“冲决君主之网罗”、“冲决伦常之网罗”的号召,否定君权神授的观念,批判宗法父权与夫权,力主变法图强。
这是国人从维护三纲到批评三纲的观念转变。
戊戌变法时期康有为等人提出设立议院、开国会、制定宪法、建立新法制的立宪蓝图,并进行了百日维新,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对于君主立宪制和共和制做了广泛宣传。
到了二十世纪,资产阶级民主派创建民国的纲领处于主要地位。
国人的观念由专制神圣到君主立宪、共和。
严复、梁启超、孙中山都是资产阶级法治的支持者,反对“有治人无治法”的传统观念,认为“法治主义,为今日救时唯一之主义”。
论近代中国政治权力的演变在近代中国,政治权力的演变是一个复杂而又动荡的过程。
从清朝末期到新中国成立,政治权力先后经历了政治疆界的动荡、政治理念的转变、政治制度的变迁等多个阶段。
清朝末期,中国政治疆界的动荡导致政治权力的演变。
在这个阶段,中国政治面临国内外压力,既有来自西方列强的侵略,也有来自内外的势力斗争。
由于清朝政治体制无法适应这般变局,政治权力逐渐由皇帝转而转移至地方官员、会党、领路人等各种形式的势力手中。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中国近代史上的各种政治势力纷纷崛起,他们都试图在中国政治格局中留下自己的烙印。
随着政治力量的不断争夺,中国的政治理念也逐渐发生了转变。
从以“国家至上”为中心,到以“人民至上”为核心,再到现在的“和谐社会”,政治理念在逐步演变。
中国政治权力的演变也伴随着政治理念的不断变化。
近代中国政治权力的不同形式在实现政治理念的进一步演变,如现代化、生态文明的建设等,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随着政治理念的大转变,近代中国的政治制度也随之发生了变迁。
中国最初的政治制度为帝制,它的特点是封建式的君主专制统治。
但是,帝制因其内在缺陷而在近代中国被颠覆。
接踵而来的新政治制度不断试图在中国实行,如西方民主制度、社会主义制度等。
这些制度的实际操作及其效果对实践取决于中国整个政治体系的演变,而其演变主要受制于中国政治力量的操控。
总之,政治权力的演变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大亮点。
从政治疆界的动荡,到政治理念的转变,再到政治制度的变迁,这些都是紧密相连、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政治力量的变动、阶层化和不断变化都是不容小觑的。
无论在中国还是全世界,政治权力和政治制度都是必须重视的因素。
近代中国公民权利意识演变的历史考察<<史学月刊>>2007年第08期作者: 刘保刚, 郑永福,是否有权利意识,是现代公民与传统臣民的重要区别之一。
关于中国近代公民权利意识问题,学界有所论述。
台湾学者王尔敏在《中国近代之人权觉醒》一文中,就主要讨论了晚清时期人权的觉醒。
大陆法学界的学者也有所讨论,夏勇在《中国民权哲学》一书中,从法学、政治学角度,对中国近代权利问题有所分析。
大陆史学界的一些论著,对该问题也或多或少论及。
本文则在前人基础上,对其演变和特点进行阶段划分和系统考察。
一权利意识觉醒时期(甲午战前~1899年)中国近代权利意识觉醒主要得益于西学的输入。
严复在《主客平议》一文中说:“夫自由、平等、民主、人权、立宪、革命诸义,为吾国六经历史之不言固也。
然即以其不言,见古人论治之所短。
”[1](p373) 事实上,民权、人权概念的提出,都是受西学启发的结果。
据学者考证:民权一词最早见于郭嵩焘光绪四年四月(1875年5月)的日记:“西洋政教以民为重,故一切取顺民意,即诸君主之国,大政一出之议绅,民权常重于君。
”[2](p9) 此说还不敢确定。
康有为仿照几何原理编著的《实理公法》(1887年)一书中称:“公法于父母不得责子女以孝,子女不得责父母以慈,人有自主之权焉。
”[3](p333) 这应该是较早提到人权概念的,同样也受到西学的启发。
虽然在甲午战前,民权、人权都被提到过,但作为一种主张被公开宣扬,并形成一种思潮,是在甲午战后。
严复首先提出天赋人权的观念。
严复在《论世变之亟》一文中说:“西人之言曰:唯天生民,各具赋畀,得自由者,乃为全受,故人人各得自由,国国各得自由,第务令毋相侵损而已。
侵人自由者,斯为逆天理,赋人道……故侵人自由,虽国君不能。
”[4](p73)从甲午战前至戊戌变法时期,维新派关于权利的论述,有三个显著特点:其一,基于人的价值实现谈论人权。
比如谭嗣同说:“大抵全体,竟与一副精巧之机器。
各司其职,缺一不可,与天地之大机器相似。
独是天必造此一种全体之精巧机器,果何为也哉?原是要使人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事业来,所谓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也。
诸君!当知此堂堂七尺之躯,不是与人当奴仆,当牛马的。
诸君诸君!我辈不好自为之,则去当奴仆牛马之日不远矣。
”[1](p386) 其二,基于人格平等谈论人权。
皮嘉祐说:“夫平等之说,导源于墨子,阐义于佛氏,立法于泰西。
墨子兼爱尚同也,佛法之平等也,泰西之人人有自主权利,爱汝邻如已,而倡为君民一体也,名不同而旨则一也。
”[1](p387) 其三,基于人道主义谈论人权。
比如黄遵宪在阐述妇女缠足的危害时,其中一条就是阐述妇女缠足有违人道。
黄遵宪说:“夫讥不亲迎,《春秋》平等之微言;妻之言齐,《礼经》应有之义例。
而乃曲附抑阴扶阳之说,只为冶容好色之求。
以充服役,则视之如犬马;以供玩好,则饰之如花鸟。
既不学以愚其心,更残刑以斲其性,遂使遇强暴则膝行而前,嗟实命则抱足而泣。
锁闭在室,呼吁无门;战战在心,拳拳缩足。
人权丧失,何义之有?”[5](p530)在这一时期,人们对权利的论述还仅限于抽象观念。
既没有指出权利的具体内容,也没有区分所谓积极权利与消极权利,更没有理论展开。
二参与意识觉醒时期(1899~1915年)戊戌政变的发生,阻挡不住思想解放的潮流。
特别是随着新的知识分子群的出现,中国人对权利内涵的认识显然更加深入。
这一时期,国人对权利的认识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1.基于人格的觉醒认识人权。
人格觉醒包括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人之为人的人格觉醒。
何启、胡礼垣说:“夫自主之谓,何谓哉?盖以人之一身而言也。
人之一身而不能自主,此说也,虽极至下愚之辈,绝无学问之人,亦断断乎不谓其然。
”[6](p412) 二是公民人格的自觉。
公民当然是与奴隶、臣民相对而言。
戊戌变法前,国人基本上没有提到过公民的概念。
戊戌变法后,公民意识觉醒。
公民的内涵当然很多,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利意识。
邹容在阐述国民人格与奴隶人格的差别时说:“奴隶者,与国民相对峙而不齿于人类之贱称也。
国民者,有自治之才力,有独立之性质,有参政公权、有自由之幸福。
无论所执何业,而皆得为完全无欠缺之人。
曰奴隶矣,则既无自治之力,亦无独立之心。
举凡饮食男女,衣服起居,无不待命于主人,而天赋之人权,应享之幸福,亦遂无不奉之主人之手。
”[7](p357)2.争取权利的意识。
权利不仅是价值上所应必有,而且要努力去争取。
梁启超说:“权利思想之强弱,实为其人品格之所关。
”[8](p129) 权利的保障,在于人们的争取。
“权利何自生?曰生于强……人人欲伸张己之权力而无所厌,天性然也。
是故权利之为物,必有甲焉先放弃之,然后有乙焉能侵入之。
人人务自强以自保吾权,此实固其群、善其群之不二法门也。
”[8](p128) 要想争取权利,必须放弃圣君贤相的观念。
“夫出吾仁以仁人者,虽非侵入自由,而待仁于人者,则是放弃自由也。
仁焉者多,则待仁于人者亦必多,其弊可以使人格曰趋于卑下。
若是乎仁政者,非政体之至焉者也。
吾中国人惟日望仁政于其君上也,故遇仁焉者,则为之婴儿,遇不仁焉者,则为之鱼肉。
古今仁君少而暴君多,故吾民自数千年来祖宗之遗传,即以受人鱼肉为天经地义,则权利二字之识想,断绝于吾人脑质中固已久矣。
”[8](p132)3.对权利认识进一步具体化。
戊戌维新时期,国人对权利的认识是抽象的、整体的,更多的是一种意识。
具体而言,也就是没对权利作出进一步的具体区分。
这一时期,国人对权利的认识具体化。
邹容在《革命军》中指出:“各人不可夺之权利,皆由天授。
生命自由及一切利益之事,皆属天赋之权利。
不得侵人自由,如言论、思想、出版等事。
”[7](p362) 这一时期,国人对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也作出了区分。
梁启超在《开明专制论》一文中,说“人人自由,而以不侵人之自由为界”者,为消极自由。
“人人有自发达其体力之义务,同时有不使他人妨害吾发达之权利”,为积极自由。
[9](p1076)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女权意识的兴起。
戊戌维新时期,对妇女权利的认识是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主要关注缠足等不良习俗对妇女身体的戕害。
这一时期,对女权的认识上升到要求男女平等和女子参政权的层面。
秋瑾在《勉女权歌》中写道:“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
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奴隶根除,智识学问历练就。
责任上肩头,国民女杰期无负。
”[10](p341)4.特别强调国民对国事的参与权,尤其是国民对国家的义务。
虽然这一时期思想界人人谈论权利,但他们强调的权利更多的是参政公权,而不是个人私权。
正如严复所说:“特观吾国今处之形,则小己自由,尚非所急,而所以祛异族之侵横,求有立于天地之间,斯真刻不容缓之事。
故所急者乃国群自由,非小己自由也。
”[11](p267) 思想界所希望的是,通过对国民参政公权的强调,国民由爱一己之权利,去争取国家之权利。
严复说:“求国群之自由,非合通国之群策群力不可。
欲合群策群力,又非人人爱国,人人于国家皆有一部分之义务不能。
欲人人皆有一部分之义务,因以生其爱国之心,非诱之使与闻国事,教之使洞达外情,又不可得也。
”[11](p267) 这也就是说,参政公权是为了让国民关心国事,了解世界大势,从而培养其爱国之心,为国尽义务。
正是基于这一目的,参政公权而非个人权利成为当时思想界关心的首要问题。
邹容说:“一国之政治机关,一国之人共司之,苟不能司政治机关,参与行政权者,不得谓之国,不得谓之国民,此世界之公理,万国所同然也。
”[12](p100) 权利是义务,争权利首先是为国争权利。
梁启超说:“权利思想者,非徒我对于我应尽之义务而已,实亦一私人对于一公群应当尽之义务也。
”[8](p132) 所以说,此时思想界所强调的“权利意识”、“权利思想”,其实是一种义务思想、责任思想。
呼唤的是国民挽救危亡的责任心。
三伦理人权时期(1915~1925年)1915年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这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
提到新文化运动,人们自然想起科学与民主。
其实,陈独秀在《青年杂志》创刊号上首先提到的是科学与人权。
陈独秀在《敬告青年》一文中对青年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自主的而非奴隶的”。
[13] 在《东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异》一文中,陈独秀明确提出个人人权:“西洋民族,自古迄今,彻头彻尾,个人主义之民族也……举一切伦理、道德、政治、法律、社会之所向往,国家之所祈求,拥护个人之自由权利与幸福而已。
思想言论之自由,谋个性之发展也。
法律之前,个人平等也。
个人之自由权利,载诸宪章,国法不得而剥夺之,所谓人权是也。
”[14] 将这一时期称作伦理人权时期,就在于思想界主要从伦理角度论述人权。
1.国家伦理与个人人权。
国家与个人孰轻孰重?国家与个人谁是目的?在新文化运动以前,这个答案是非常明确的,即国家是目的。
民国建立后,有所谓的民权派与国权派之争,其实是反袁与拥袁之争。
双方在对国家权力的认识上并没大的原则差别。
当然,随着袁世凯一步步以加强国权为名,走向专制独裁,也有人强调了国民个人权利。
章士钊是其代表。
章士钊指出,如果不爱护人的权利,人道主义将不复存在。
“人民自由权利之尊,宗教民族利益之异,皆置之于不甚爱惜之伦,以为无足轻重之事……治道至此,一如机盘,轮轴一旋,举凡人道主义所赖以存,民之秉彝所赖守,博爱行谊之风,衡平司直之道,悉为磨洗以去,不可复求。
”[15](p172) 章士钊还认为,国家、社会公益是一时,个人权利是长久。
“为权说者之通病,在昧于一时久远之分。
有时抹一小己一阶级之权利,诚不失为社会暂时之益。
然若为社会计及久长,求其福祉,则此种权利,将万无蹂躏理。
”[15](p17) 无疑,章士钊关于权利的论述,在中国权利思想发展史上有其重要的位置。
但在当时,这种看法尚属空谷幽音。
真正将个人权利置于国家权利之上,作为一种思潮被人们普遍接受,还是在新文化运动时期。
高一涵在《国家非人生之归宿论》一文中说:“今吾国之主张国家主义者,多宗数千年前之古义而以损己利国为主。
以为苟利于国,虽损其权利以至于零而不惜。
推厥旨归,盖以国家为人生之蕲响,人生为国家之凭借。
易词言之,即人为国家而生,人生之归宿也,即在国家是也。
人生离外国家,绝无毫黍之价值。
国家行为茫然无限制之标准,小己对于国家绝无并立之资格,而国家万能主义实为此种思想所酿成。
”[16] 要想改变国家万能主义观念,必须首先改变国家伦理观念。
高一涵认为,把国家当作人生道德,幸福的归宿,必然造成国权过大,“必损人民之自由以为国家之刍狗”[16]。
正确的国家观念应该是国家非人生之归宿,而是保护权利的机构。
“国家职务在立于亿兆之间,以裁判其相侵相害之事实,调和其相需相待之机宜。
奖励其自由,所以发其自治之动因;保护其人格,所以期其独立之结果;人民求其归宿,必取径于权利之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