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亦舒笔下女性的传统与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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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论坛2004年第5期都市风情浓———亦舒言情小说现代意识简论谭 贻 楚①(深圳广播电视大学中文系,广东深圳518044) 摘 要:香江都市言情小说家亦舒,其作品的现代意识主要体现在浓郁的都市情结、强烈的时代精神、自强不息的女性意识等三个方面。
本文试图从这三个方面入笔,对亦舒言情小说的现代意识作一番综合性的评述。
关键词:亦舒;都市情结;时代精神;女性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71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7110(2004)05-0044-06 亦舒的言情小说,基本上是以香港这样的大都市作为一个舞台,以香港社会中产阶级代表人士作为主角,来演出一曲又一曲的人间悲歌,一幕又一幕的男女情爱悲剧,所以,人们将亦舒定位“香江都市言情小说家”看来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作为一个城市作家,她的都市意识、都市情结,与沈从文一类乡土作家的乡土意识、乡土情结一样,早已内化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了她观察社会,体验人生的立足点。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父母祖宗,子孙后代……这些建立在自然经济和宗法制基础上的田园生活要素,早已使我们中国人对时间的绵延感受最深。
这种节奏鲜明周而复始的时间绵延,不仅造成了国人求稳定、求和谐的心理定势,而且造就了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肝胆相照的人际关系。
处在这样一种人际关系氛围中的每个个体,都会油然而生出安全、愉悦、永恒的种种感受。
而在工商社会中,生产方式的革命性变化也必然引起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人们原有的价值观、伦理观、社会观也跟着发生了巨变,尤其是当知识与观念更新的节奏越来越快时,人们不仅会不断失去可以信赖的外在环境,而且也会不断失去可以依托的内在环境,使人与人之间变得更为陌生,甚至使人对自我也陌生起来。
亦舒的言情小说就对都市文明造成的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陌生给予了全方位的揭示。
譬如《我的前半生》中的女主人公子君,本是一个专职的家庭主妇,大学毕业后就与爱她的丈夫涓生结了婚。
我看亦舒小说中的小资女性文学摘要在香港的通俗文学中,亦舒以言情小说获得文学声誉,她的小说自成一格,散着浓郁的都市气息,语言简练流畅,篇章一气呵成,开创了言情小说的新模式。
她的小说,以独特的女性的角度,为女性的命运做出探索,从而塑造了其独特的女性形象,本文以探讨中国20世纪小资女性形象为主线,从爱情、寂寞、独立、衣食和旅行四个方面来论述了小资女性形象的特点,并阐述了亦舒塑造出的女性形象给我们现代女性所带来的启示。
关键词亦舒;小说;小资;女性形象“小资”是1990年代开始在中国大陆流行的名词,它是“小资产阶级”的简称,但是小资产阶级或小资产者并不必然的是“小资”。
当下流行的“小资”一词的理解与看法众说纷纭,而我认为,“小资”一词实际上指的是一种生活情调,生活品位,在这种情调和品味中,渗透着对生活和生命的一種感悟和理解,作为这种感悟和理解,它是高于现实法则的一种浪漫情趣。
不管各人看法如何,随着社会的发展,小资文学也开始发展并形成了一种气候。
在这里我就以亦舒的小说为例,分析其中的小资女性。
一、关于爱情我认为有着小资情调的人都是怀旧的,比如一杯1878年的波尔多,或者一杯蓝山的咖啡,放着《卡萨布兰卡》或者《刺激1995》的D9碟片,或是和着一首《moon fiver》的舒缓音乐,但是他们的怀旧并非是这样单纯的怀旧,而是他们的脸面向着过去,倒退着走向新的时间和空间,生性有着浪漫的小资们就总是梦想着爱情或者是温暖。
亦舒小说中的一位女主人喜宝这样说过:“在生活中,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爱。
”“第二希望得到什么?”“钱。
”“多少?”“足够。
”“多少是足够?”“不多。
”“还有其他的吗?”“健康。
”可以这么说,亦舒小说中的女主人都是渴望邂逅爱情的,爱情是重要的,奋不顾身的,但是爱与她们的现实生活是有别的,她们大多都是都会里的白领女性,聪明干练,但是在感情生活中却往往饱经沧桑,或情感受到挫折,或感到都市优秀男性的匮乏,苦于难觅知音,因而她们总是对男女间的感情有着清醒的认识,而非一般人的盲目。
第23卷 第9期 哈尔滨学院学报 Vol.23 No. 9 2002年9月 JOURNAL OF HARBIN UNIVERSITY Sep.2002 ———————————— [收稿日期]2001-12-10 [文章编号]1004—5856(2002)09—0084—04香港女性作家亦舒深切的女性关怀杨 菲(广西师范大学 中文系,广西 桂林 541004) [摘 要] 香港女性作家亦舒的小说塑造了一系列性格各异的女性形象,这些既现代又传统的女性形象向我们展示了香港女性在追求自己的生活和爱情的时候,无可奈何地陷于中国情感和传统与西方现代文明挑战的文化漩涡之中的人生图景,体现了亦舒对香港女性生活的深切关怀与思考。
[关键词] 亦舒小说;女性形象;现代叛逆;传统回归;女性关怀 [中图分类号] I206.7 [文献标识码]A女性作家关怀女性问题,无论在艺术背景上,还是在历史情景中,都是合理的选择。
知识女性对女性问题的不断认识、表现和探索,是五四以来中国文坛上一种令人瞩目的现象,也是众多女性作家自身的一段重要而可贵的心理历程。
无论是在中国文学发展中,还是在女性解放运动中,都有很深的意义。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香港女作家亦舒所写的以香港女性的职业、爱情、婚姻为中心情节的小说,成为了一种文化现象。
因为这些作品延续贯通了“五四”时期女性小说的血脉,承袭了表现自身世界的传统。
而且,在中西文化传统观念和新旧意识形态的碰撞和融汇中,对现代都市女性生活和意识的揭示,亦舒有一种她自己特有的眼光,一种融合了东西方美学思想的审美视角,向我们展示了香港女性在追求自己的生活和爱情的时候,无可奈何地陷入中国情感和传统与西方现代文明挑战的文化漩涡之中的人生图景,并从多元视角上回答着娜拉走后应该怎样的问题。
亦舒的小说,着力写女性,张扬女性自强自立的现代意识,提倡女性人格的自我完善,树立崭新的女性观念。
以此为宗旨,其笔下塑造了一系列性格各异的女性形象,总的说来,无外乎两类,一类是为爱而生,一类是无处寻爱。
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2010.10odern chinese土地庙捐了门槛,就以为可在祭祀时“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了,谁知四婶见了她还是大声说:“你放着罢,祥林嫂!”语气中显然比先前更加严厉和不满。
结果,祥林嫂“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
”猛然发现,自己的命运丝毫也没改变。
从“讪讪的缩了手”写到“受了炮烙似的缩手”,从“疑惑的走开”写到“失神的站着”,作者藉助细节强化,揭示卑怯人生的社会根源:祥林嫂的不幸也许更多的不是直接来自自身的遭遇,也不是直接来自上层统治阶级的压迫,而是来自鲁四老爷、四婶、柳妈这样一些封建卫道士和伪善者。
作者欲告诉人们,祥林嫂生活在这些人中间,其处境是多么可悲。
尤其像鲁四老爷、四婶、柳妈这样的伪善者,更易将祥林嫂推向苦难的深渊。
看来,妇女解放问题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将套在脖子上的精神枷锁解开就万事大吉,难的是不易铲除制造精神枷锁的环境和土壤。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鲁迅的短篇小说创作是很善于运用强化艺术技巧的。
只要能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不幸遭遇和悲惨命运,他总是将一个深刻的现实主义作家的感知觉和思维力集中于某个方面,哪怕是小小的细节也不断重复强调,以引起人们对其笔下人物命运的深切关注。
事实也表明,强化思维不仅是鲁迅小说的一种重要思维方式,而且也是一种重要的写作技巧。
这种技巧在他那里,既能深刻的刻画人物,巧妙的表达创作倾向,又能拓展读者的感受空间,提高读者的鉴赏力。
其短篇小说享有“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4] 的美称,恐怕与此不无关系。
注释:[1]鲁迅:“文学的修养,决不能使人变成木石,所以文人还是人,既然还是人,他心里就仍然有是非,有爱憎;但又因为是文人,他的是非就愈分明,爱憎也愈热烈。
”(《鲁迅全集》卷六265页)鲁迅的创作正具有这一强烈的主体意识。
[2]这里只以《祝福》为例,其实鲁迅的其它小说如《孔乙己》、《风波》、《长明灯》、《示众》等也是很好的实例。
女性主体意识的成熟:《我的前半生》中女性成长主题解读女性主体意识的成熟:《我的前半生》中女性成长主题解读摘要:亦舒关注女性命运,其大部分作品以女性为叙事主体,强调女性价值本位立场,她在《我的前半生》中以女性视角表达了对当代女性命运的关注。
本文从女性主义视角出发,通过对书中女性角色独立意识的剖析、女性人物关系链条的梳理、男性角色对女性意识构建的反刺激作用以及女性主体意识的现实意义四个维度,对罗子君的自我成长道路进行探索和解读。
关键词:《我的前半生》;女性主体意识;女性成长;现实意义一、引言《我的前半生》是亦舒的代表作,在书中亦舒将女性在现实重压下坚持自我、寻求自我发展之路的强烈自我独立意识展现得淋漓尽致,并力图呈现罗子君成长中的困惑与蜕变,笔者希望在剖析书中女主人公成长道路的同时,也能挖掘其对现代女性的现实意义,引发女性读者对独立意识的思考和衡量。
二、女性的自我成长:女性独立意识的构建(一)挣脱感情的链条在离婚前,罗子君是困在婚姻围城里的人:她认为一个女人人生中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嫁人,对丈夫表现出极大的依附性。
在罗子君的潜意识中她是承认女性应该依附于男性的,女人生而为丈夫的存在而存在,她自身的这种家庭父权意识成为了她离婚的阻碍。
除了自身对女性独立意识的怀疑,来自外部的父权主义拥护者亦组成罗子君成长道路上的一片荆棘。
一方面是史涓生对子君父权意识的灌输。
在子君刚毕业时,涓生就默许子君放弃她的工作过阔太太的生活,从那时起,子君就在经济上和精神上无限地依赖涓生。
在进行离婚谈判时,史涓生句句以自我为中心,反驳子君的辩驳和请求。
“我是你的丈夫,亦是你的老板,你总得以我为重。
”涓生将丈夫与老板等同起来,让子君跌入父权主义的深渊。
另一方面是来自子君母亲和大嫂的怂恿。
在离婚时,大嫂用她那套“婚姻哲学”劝说子君打死也不要离婚,应该继续扮演丈夫要求他们扮演的角色,做温顺贤惠的好妻子。
但是令人庆幸的是,子君挣脱了重重束缚,放下了对涓生的依恋,走出了家庭的牢笼。
四、泼辣直率“泼辣,即有胆量、有魄力、大胆泼辣;直率,言行坦率、爽朗,直来直去,不是转弯抹角的。
”女性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总是以委婉沉静的笔调来抒发细腻的感情,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大都表现为华美的风格。
但亦舒不同,其语言鲜活机智、独具特色,她以冷静犀利的笔法揭示都市男女的人生观百态,其对人生剖析透彻、运笔精湛,令人称道。
在她的小说中常借人物之口鞋出对人对事对物的观点,通常都是对虚伪道德无情的揭露。
人类有掩饰自己真正性情的本能,她就把这种种掩饰揭开来,写出真正的人性。
因此,亦舒小说语言的泼辣直率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探讨。
(一)词语方面亦舒在词语方面运用合理,词语的运用使亦舒小说含义深刻,富有美感,而且某些词语的使用还能在人们评论或叙述中起到幽默生动、画龙点睛的效果。
例如以下几个例子:(1)大姐振一振精神,“怎么,还打算在家享福,当心骨头酥了。
”我不出声。
大姐责问道:“宝琳,你脸上老挂住那个苍凉的微笑干什么?”我一愕,“我几时有笑?”“还说没有?一坐下来就是那个表情,双目空洞,嘴角牵动,象是四大皆空,万念俱灰的样子,干什么……?”《蔷薇泡沫》(2)情海变幻莫测,情可载舟,亦可覆舟。
可是请问,谁又愿置身一池死水之中,永无波澜。
(《玫瑰的故事》)(3)做人要含蓄点,得过且过,不必斤斤计较,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谁又不跟谁一辈子,一些事放在心中算了。
《蔷薇泡沫》(4)爱一个人,不见得就可以与他厮守一生,人家不爱我们呢,怎么办,不得不黯然离去,假如每一对都你爱他,他爱你,团圆结局,美其一生,世上焉得那许多不愉快事件,世上何来独身人,寡妇与鳏夫。
《灵心》(5)读书就是这样好,无论心不在焉,板着长脸,只要考试及格,就是一个及格的人。
你试着拉长脸到社会去试一试。
这是一个卖笑的社会。
除非能够找到高贵的职业,而高贵人职业需要高贵的学历支持,高贵人学历需要金钱,始终兜回来。
《喜宝》例(1)连续用了四个词语,“双目空洞”、“嘴角牵动”、“四大皆空”、“万念俱灰”写出了主人公当时处在的尴尬处境,道出了当时的无奈。
读亦舒《我的前半生》有感:所有的女孩子都会有好归宿下面是一篇关于亦舒小说《我的前半生》的读后感范文,欢迎阅读。
读亦舒《我的前半生》有感——所有的女孩子都会有好归宿这个周末抽空看完了亦舒的《我的前半生》,感触颇多,迅速在网上买了这本书。
一直很喜欢亦舒,喜欢她的女权主义,喜欢她笔下那些个性鲜明的女子,她们或豪放或强势或固执或坚韧,但真的都令人疼惜,都非常可爱,即使有时会有一些自私,但都是生活所迫,都是逼不得已。
你无法恨这些有血有肉的女子。
亦舒笔下的女子都是比较真实,没有一直柔弱的女子,也没有一直逞强的女汉子。
她们只是本能的该强势时强势,该女人时女人,她们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寻求一种自我保护,就算某一天失去了某一个人,躲在角落哭一哭,第二天依然妆容整洁的搭最早一班地铁去上班。
《我的前半生》主要讲述美丽善良的女子子君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丈夫绢生,为他生育两个儿女,一心做起家庭主妇。
每天都过得悠然自得。
直到有一天一向善良老实的丈夫提出了离婚,她突然感觉到了五雷封顶,才突然意识到除了丈夫她什么也没有,她已经33岁了,已经与社会脱节10年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
当她得知丈夫的新欢不是美貌如花的年轻的女子只是一个二流歌星,一个离过婚会过日子的不如她漂亮的女人时,她才彻底醒悟,她应该成长了。
在好友唐晶的帮助下她开始工作,遇到很多善良和虚伪的人。
但最终都逃过了,遇到了一个她理想中的完美男人。
亦舒的小说中人物一般很少,都是有个性有需要存在的。
书中唐晶是个很干练的都市白领,她那么坚强,岁月已经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看穿世事的能力,她像子君的姐姐一样帮她寻找各种机会,分析各路来人情况。
她强大的那么令人佩服,可是有一天她依然放下盔甲远嫁异国,成为一位妈妈,她最终还是回归到婚姻当中了。
亦舒这样写的目的是不是她骨子里也认为女孩子最终要回到婚姻当中呢?另外一名女子是子君的妹妹子群,整天混在洋人堆里,想着嫁多金帅气的男人。
最终和一个50多岁的外国老人结婚了,她最终过得幸福吗?子君在去妹妹家看到老男人大腹便便的肚子时突然有点可怜妹妹。
清醒,但无比寂寞--论亦舒言情小说姓名:荆玉楠学号:1038090107 班级:汉语言101内容摘要:作为一个生活在商业经济开始发达的香港社会的女作家,亦舒的作品是中西结合,自成一格。
倪匡曾说“亦舒自小在香港长大,她的小说,和香港人的脉搏频率相同,是地道的香港文学。
她的小说不矫揉造作,有着香港人的性格。
”亦舒小说不仅真实传神,变幻多姿,更充满着现代精神和城市味道。
关键词:亦舒作品时代背景城市气息矛盾爱情观正文:在八十年代初期流行的港台言情,虽然知名者甚众,但真正值得进行理论探讨的,大约也只有亦舒、琼瑶少数几位。
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提法“香港有亦舒,台湾有琼瑶”。
⑴今天我探讨的重点,是亦舒小说创作的独特风格。
(一)亦舒作品适应的时代背景:在商业经济开始发达的香港社会,普通人,尤其是女性,开始追求精神独立,开始接触日渐复杂的社会,开始产生种种困扰。
许多女性不安于传统的家庭生活,想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追求自我的价值。
家庭开始成为她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不再是她们的全部。
而爱情的浪漫在成熟女性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再高于生命、自由甚至事业。
都市中现实的新一代读者期待的不再是琼瑶式的“唯爱情”小说,而是更加贴近她们心态、更加贴近现实的作品与作家。
亦舒的作品,“既真实传神,变幻多姿,更充满着现代精神和城市味道。
”⑵她的作品能使这群“白领新生代”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二)亦舒作品人物的都市气息亦舒的作品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而且主要是以香港和欧美的现代大都市作为背景。
她的作品虽然是在描写爱情故事,但主人公的感情发展与身边的社会关系网络有着重大的联系,而前者往往屈从于后者。
可以说,亦舒是在演绎爱情的表面下展示一个冷冰冰的现实都市,展示在这种都市环境中,人的个性、心理所受到的种种压抑与异化。
如《圆舞》、《心扉的信》等作品中对离婚问题及其对儿童妇女生活与精神的巨大影响(安儿与对方女儿的打斗)的描写;《朝花夕拾》中对未来社会中老人孤寂状态与人们之间冷漠关系的预言;《流金岁月》中对商业社会中激烈竞争及复杂人事纠葛的刻划;《喜宝》、《连环》中对贫富差异造成的命运、心理异化的深刻剖析……这些都显示着亦舒对社会弊端揭示的敏锐与尖锐。
亦舒的女性文学世界作者:黄丽佳张菁袁月来源:《读写算·教研版》2015年第09期摘要:亦舒是和金庸、倪匡并称为香港通俗文学界的三大奇迹。
作为女性写作,亦舒是严肃的,她对女性问题的思考是深层的,本文将从亦舒文学作品里女性的爱情、寂寞、独立等方面探讨女性形象的塑造。
关键词:亦舒;女性;文学形象中图分类号:G62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2-7661(2015)09-053-01在香港,亦舒是家喻户晓的高产女作家,至20世纪90年代末为止,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出版的亦舒系列已逾183种,她和金庸、倪匡并称为香港通俗文学界的三大奇迹。
作为女性写作,相对大陆90年代后期以来现代都市里所谓的“新新人类”的女性写作来说,亦舒是严肃的,她对女性问题的思考是深层的———之所以与她们对比,是因为她们的创作背景与亦舒所处的七八十年代香港有着渐趋相同的文化语境与文化认同———后者“身体化”、“私语化”的写作,把肉体当作女性心灵栖居地,并非是她们所宣称的真正的个体自由与个体解放的表现,更多地暗示的是一种女性立场的退缩与对女性生存问题与生命价值意义追寻的逃避。
一、关于爱情可以这么说,亦舒小说中的女主人都是渴望邂逅爱情的,爱情是重要的,奋不顾身的,但是爱与她们的现实生活是有别的,她们大多都是都会里的白领女性,聪明干练,但是在感情生活中却往往饱经沧桑,或情感受到挫折,或感到都市优秀男性的匮乏,苦于难觅知音,因而她们总是对男女间的感情有着清醒的认识,而非一般人的盲目。
当面对现实的残酷时,她们会对自己的选择做出掂量,然后选择一个自己应该生存的方式,当你看完《喜宝》一书时,如果你叹息了,你就绝对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其实喜宝的命运并不悲剧,如果你是个小资情调的人,你也会如此的选择自己的生活,因为在吵杂烦乱的环境里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的。
于是我们又怎能说喜宝是个现实主义者呢?也许我们更应该把她看成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自己的爱情不懈努力、付出、追逐着的女人形象,因为在她的骨子里,浪漫的定义有别于其他很多的人,如果说有的人对于爱情的追求不过是享乐与同爱的人迷醉在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里。
论亦舒《我的前半生》的婚恋观《我的前半生》打破了一贯男性代言、女性失语的局面,采取第三人称与第一人称、旁白与独白交错使用的方式,构成声音的双声部与和谐。
这种自我叙述与他者叙述的结合,便于女性心理与言行的全面刻画。
亦舒《我的前半生》中描写的现代女性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通过爱情、婚姻这面镜子将女性在现代都市下所面临的生存困境与情感危机袒露他人面前,女性在任何时期其自我成长的道路向来都是披荆斩棘、鲜血淋漓。
在《我的前半生》当中,子君从开始就和丈夫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她大学毕业以后全心全力回归自己的家庭,在涓生给自己创造的家庭里生活了十多年。
相比于那些在事业中摸爬滚打的女性来说,这种生活可算是十分容易,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子君不愿意面对生活的压力,她的懦弱使得自己的婚姻中充满了危机感。
在和丈夫分手之前,家庭完全靠丈夫的支撑,根本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身为家庭主妇,每天就是在家里做饭带孩子,平时去领居家打打麻将来度过无聊的日子,因此她的女儿对她的抱怨曾质疑道:“你很不容易吗?我不这样认为,你除了没事的时候逛逛街打打麻将之外,基本上别的都不用做,帮我复习的有辅导老师,爸爸的起居也是他自己打理,妈妈,你又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呢?子君的这种毫无生机的生活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的失去了自我,等到发现了丈夫出轨,要求和她离婚的时候,子君才真正的认清了现实,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涓生给我的,现在他和我离婚了,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自己要如何生活下去?再也没有刚毕业时的时光,每天的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别人给我买了什么,我就用什么。
子君在自己的内心里也知道男权社会中男性的主体地位,而自己作为女性也接受了所扮演的附属角色,但是丈夫离开了她以后,她不得不开始自己独立的生活。
第一次尝到小市民的苦头的子君,十五分钟的车程等足了九十分钟向唐晶抱怨时,唐晶笑着对她说:“子君,以前司机开车子,若不是恰恰停在你的面前,你马上板起脸,睬也不睬,非得司机倒车,退至你面前不可。
请忘记,那些亦舒女郎我经常一遍吐槽某人,一边并不妨碍我喜欢她。
亦舒就是个例子。
比如她说真正的淑女从来不炫耀自己读了什么书买了什么牌子的衣服去了哪里旅游,但我对辜青斯基、午夜飞行、博德菲丽、姬仙蒂阿这样的名字,都是来自她小说的普及。
几十年过去了,遇见长发胡乱挽起,穿白衬衫和卡其裤带超薄白金男表的姑娘,如果足够美,依然要赞一声有品。
”做人要体面,姿态要好看“这样的中心思想,在当下依然值得放大印刷出来贴在墙头。
虽然有时我也举得狷介,但后来我慢慢意识到虚伪是人类文明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总胜过动不动脱了衣服赤膊上阵。
如果说人的进步是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话。
我相信我也波浪过螺旋过。
但我总是把话说在前面:人应该不惧怕时刻推翻自己,否则总是原地站住,还觉得风景最美。
曾有一段时间,我厌倦于众多女子按图索骥,以亦舒女郎为蓝本,过着貌似有品位但其实枯燥无聊的生活。
男人后退成模糊的背景,字句中都是放大的“我”字,衣物饰品生活方式,要足以鄙视小职员出身的普通姑娘;男人稍有不文则惊骇莫名但还要不动声色;稍有不合心意就一言不发离去心中判了虚拟死刑;明明已经思前想后琢磨若干遍,但宁愿去做一个 beautiful loser。
尤其情感中,见过太多人在心中蹉跎,却抹不开面子说一声去你的,明明是一个被欺骗的人,却总自认为是一个奉献者,并且总是彼此开脱都有不得已。
所以,我写过一篇招骂的文章——《请忘记,那些亦舒女郎》旧文在此▽▽▽▽张爱玲有讲:“女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
”这样一个女子,爱得那么深切却决绝直到宁可孤单的死去,却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见男人这一生物实在是女子天性一部分。
但从来男人用不着分析,他们从原始社会到当下依然一如既往的简单原始,所有的爱情问题都是女子自身人为复杂化。
而想劝说她们简单起来则是一件更为复杂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女作家们无论多么聪明都会把自己先绕晕了头,唯独李碧华做得相当完美。
都市女性的牢笼 在香港的通俗文学中,亦舒以言情小说获得文学声誉,她与倪匡、金庸被称为“香港文坛三大奇迹”。她的小说基本上都以香港这个大都市作为舞台,以香港社会中的中产阶级代表作为主角,演绎一出又一出的人间悲剧。小说以现实生活为范本,以女性真实的情感体验为原型,探究女性人群对社会的认识和对现实的思考,呐喊出女性阶层的无奈、寂寞、失落和苍凉。 一、寂寞的自由 亦舒笔下的人物如同棋子,作家总是可以为她们安排好位置。一起一落,似乎命中注定,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从不显示出任何匆忙的痕迹。如《她比烟花寂寞》中的姚晶,《喜宝》中的姜喜宝等,这些人物,都是奉命而来,就像一出戏剧,她们登场、演戏、退场,继而又是下一轮的节目。亦舒总能让她笔下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从而演绎好属于自己的那一场戏。 亦舒的小说植根于香港这个商业社会,而香港都市文明的发展带来了物质的飞速起航,中产阶级的财富日渐增多,伴随而来的却是人与人之间隔膜的加深,精神高度紧张而引起的精神变态和灵魂扭曲,人越来越感觉到孤独和寂寞。这种寂寞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主人公自己生命的体验。亦舒的小说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每部作品都蕴含着深刻的含义,她的小说仿佛早已参悟了情爱,知道什么是真的情,什么又是一般等价物。她的主人公,多半是精明、世故、懂得进退的女人。她们几乎都有一种很深的寂寞孤独感。这种寂寞,不可排解,无可救药,它显现出激烈竞争的社会中人们情感的脆弱与内心的矛盾,展示了现代都市女性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如《玫瑰的故事》中的黄玫瑰,她因爱而爱,最终也因为爱而寂寞一生。她的寂寞有点无奈,有点心酸,玫瑰的生活自始至终都是不错的,她任性过,执着过,绚烂了近一生,也孤独了大半生,她为爱而生,也为爱而寂寞。[1] 亦舒小说中的女性多数是知识分子或是白领阶层,她们有美丽的外表,有知识,有能力,都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在现实的感情生活中往往饱经沧桑,或是遭受挫折,因而她们对男女间的感情有着清醒的认识,对自己的前途有着现实的态度,从不奢求完美的婚姻与爱情。她们偶尔会感到孤独和寂寞,这种寂寞是发自内心的,就像《塔里的六月》中的陆月,虽然生活衣食无忧,有爱她的义祖父,有从小照顾她起居,疼爱她如同亲生女儿的梅管家,可是她还是寂寞,生活的充实并不能填补她心灵上的寂寞,所以在她遇到唐家申前,她是寂寞的,她是塔里的公主,永远都活在自己建造的那座塔里,想走却走不出去。小说的结局陆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家中的肿瘤医生,兜了一圈,她又回到了那座寂寞的塔里,没有任何悬念。在更多的情况下,亦舒都只是把“恋爱”当做都市繁忙生活中的调味剂,一场随时都可以结束的游戏。在这个世界里,男女双方千方百计想获得的只是一份有价值的“婚姻”,这种“婚姻”不是廉价爱情的产物,而是现实生活挤压下清醒地选择,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最终留下的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二、灰色的立场 一般的言情小说读到最后总可以很清晰地辨认出是悲剧还是喜剧,亦或是悲喜剧,惟独亦舒的书无悲喜之分,她更着重于书写生活中的尴尬和无奈。小说结尾处男女主角虽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只是在那些平淡的文字身后隐藏着读者无限的悲凉之情。《同门》中同门一代代相残,无论是为情或是为财,最终都无法得到情感的归宿。金瓶可以做到为爱不顾一切,然而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最终促使她在得知了背叛真相后选择了报复,从最纯真的爱到最刻骨的恨,即使获得了幸福,她依然无法安然享受正常人的平静生活。 亦舒说:我只是想说故事,并不想讲什么道理。但我们却偏偏在她所说的故事背后看到了太多非故事的东西。她的小说没有沿袭琼瑶小说大团圆的结局,她就像一个看戏的人,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客观的看待女性的成长、爱情与婚姻。小说中的女性都渴望爱,但同时又不相信永恒的爱,害怕为情所困,为爱所伤。所以她们会很清醒地对待爱情和婚姻,她们往往追求爱却绝不纠缠于爱的结局“人们往往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几乎成了亦舒爱情小说的一个主基调。[2]如《人淡如菊》中的乔,爱上了有妇之夫的比尔·纳梵教授,虽然两人相爱,但纳梵先生迫于现实和学校的种种压力,最终抛弃了乔,故事的最后,乔与家明结婚了。从中可以看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可以维系的,乔和家明没有恋爱就成了夫妻。回忆往事,乔说:“我不后悔与比尔·纳梵在一起的两年,那是一次恋爱,真的恋爱。”爱情是一件极其奢华的事,可以向往,可以追求,但不能沉溺其中。读完亦舒的小说,虽然感觉是在读故事,但我们总能在故事背后明白点道理,小说的结局让人感觉悲伤,可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终于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不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亦舒的言情小说没有沿袭那种“灰姑娘”的模式,小说的结局也没有明显的情感分隔,让人读后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正如《塔里的六月》结尾处说的:这里有爱她的人。而假以时日,梅妈肯定陆月会至爱朴正恩医生。爱上朴医生也许是将来会发生的事……[3]也许陆月还没有爱上肿瘤医生。朴医生是爱她的人。不能选择所爱的人,自然要选择爱自己的人,她给自己爱上朴医生的机会,也给了朴医生爱上她的机会。爱情是美好的,虽然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但是她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即使不能找个自己的爱人,但是能和爱自己的人厮守终身也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亦舒小说的结局没有明显的悲喜剧之分,但是读完之后可以清楚的让读者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现实是残酷的,不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必须建立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没有现实生活做铺垫,再美好的婚姻也只会如空中楼阁一般,摇摇欲坠。亦舒在这些平凡的文字背后,向读者揭示出女性在爱情与婚姻中该如何摆脱寂寞的折磨,相信只有学会真正的独立,这种独立不仅仅是经济上的独立,更是精神和灵魂上的独立,只有学会了独立,女性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才不会走向堕落,才能更清楚的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三、简洁的文风 亦舒,与其他言情小说家不同的是,她是以另一种粉饰生活的方式如实地描画出现代都市众生相,是针对都市女性的“励志文学”。她小说的语言风格也很有特色,泼辣、尖刻、逼真,常以三言两语切中时弊,鞭辟入理。在她的作品中,依稀可以看到她所喜爱的鲁迅的尖锐犀利和张爱玲对待生活的冷静客观的态度。亦舒小说的文字非常精炼,没有任何多余的连接。她文字上的干净和简洁明快迎合了当时的工业社会,符合快餐文化的特点,同时与现代香港人那种步履匆匆,惜时如金的紧张生活节奏十分吻合,正是香港快节奏的生活步伐孕育出亦舒小说简洁明快的文字,予以读者充分的想象空间。亦舒简洁的文风也形成了一定的美感,即所谓的美学价值和阅读愉悦,人们阅读亦舒的小说可以通过简洁的文字清楚的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和小说主人公的性格特点,同时在阅读过程中也避免了那些艰涩的文字,给读者一种愉快的阅读氛围。 在《胭脂》中亦舒写道:“我还是老样子,永恒地扎着头发,衬衫长裤平跟鞋,永无机会成为美女的强敌,我是友谊小姐的人。”[4]亦舒以寥寥数语勾勒了“我“一如既往的发型和穿戴,用墨虽少,美女的独特风姿已跃然纸上。纵观亦舒的小说,她总是以简洁的文风和经典的白描刻画出女性的美丽,让我们从这些光彩照人的女性背后看到女性生存的现实性。简洁文字背后展示的是,女性在香港这个繁华又冷漠的城市中往往不知如何自处。子君的那句“我不是一只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向世人呈现出一个全新的子君,一个为自己而活的独立的子君。苏更生的那句“我仍然是一个寂寞的女人……”简洁明白的道出了现代女性在生活上渴望爱和被爱,但物欲横流的社会渐渐腐蚀了人心,使人丧失了爱的能力,她们不相信爱情。她们认为爱情只是表达婚姻的一种方式而已,至纯至真的爱情在现实的关照下会无所遁形,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女性要从经济和精神上取得独立,对待爱情应该保持清醒地头脑,以现实的态度来探究当代女性的命运和精神。 亦舒小说以简洁的文字叙述了一个个爱情故事,在叙述过程中,亦舒跳出了言情小说的局限,把笔触伸向更广阔的香港现实中去,通过女性的情感经历和生活体验,进一步透视出女性在现实的冲击下应该如何自处。亦舒笔下的女性是坚强独立的,虽然她们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愤怒与不屑,但同时她们又深爱着这个世界,她们更渴望获得温暖和真情。总之,亦舒小说都能站在女性的立场,为她们指出生活及精神上的出路。
论亦舒笔下女性的传统与现代 新余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09中文本 780901023 欧阳俐俐 【摘要】亦舒是香港著名的言情小说家,她的作品,深受读者喜爱,二十多年经久不衰,一度出现过这样的说法“台湾有琼瑶,香港有亦舒”。然而,亦舒充满强烈的现代都市气息的作品,以洞察世情的目光,简洁优美的笔调,穿梭于传统与现代之中,其鲜明的女性形象塑造与艺术感染力使其成一家。她笔下的女性,既有传统的回归,亦有现代的叛逆,融合了中西文化气息的女性,是有了灵魂的生命载体,成为一朵朵生命的奇葩。 【关键词】亦舒小说;女性形象;传统回归;现代叛逆;艺术感染力 评论家们说,香港著名女作家亦舒的小说“最现代”不过了,她描写的“现代”香港社会,极力赞美的是香港女强人自信、自尊、独立自主的“现代风貌”。但我觉得亦舒的小说既有现代的一面,也有传统的一面,因为她的小说反映的仍是“女性寻找男性”的主题。女性的自我觉醒,人生价值的规定,还是有一个先在的尺度——男性标准,所以,现代女性骨子里依然有传统文化的束缚,体现在女性的温柔多情,性格的依附妥协,以及对传统文化的留恋和家庭的回归。女性若要独立、觉醒,必须努力去冲破这一尺度,达到精神与物质的独立,从而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而亦舒的小说,正体现了当代都市女性传统的回归和现代的叛逆,在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这部分女性的心理矛盾及她们在现实中的挣扎。 一、女性传统的回归 女性作家关怀女性问题,无疑在艺术背景上,还是历史情景中,都是合理选择。亦舒的小说,着力描写女性,关怀的是女性命运和女性意识,所以她笔下的女性,或传统,或现代。尽管生活在现代的香港都市,她们与身具来的传统道德和传统文化底蕴依然保留,以此,她们才能找到心灵的寄托与安慰,从而表现为一种传统的回归。要探索这一现象,必须从香港的特殊性来看。 香港作为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古以来都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底蕴,但由于香港一段时期被殖民者侵略,受到殖民文化的影响,在政治、经济、文化上与大陆的交流被割断,在这种传统文化与殖民文化的交叉矛盾中,香港人一直在寻找一种归属感和身份认同,这在赵稀方的《小说香港》中有一定的体现。对香港文化身份的探讨与分析是《小说香港》最具理论个性与阅读吸引力的部分之一。作者的研究思路得益于从新历史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理论中受到的启发,关注“历史的文本性”与“文本的历史性”之间的关系,强调从新的历史意识出发去辨识复杂的历史问题。正如斯图亚特·霍尔指出的那样,人们习惯于将文化身份定义为一种共同的文化,但“除了许多共同点之外,还有一些深刻和重要的差异点,它们构成了‘真正的现在的我们’”,身份“决不是固定在某一本质化的过去,而是屈从于历史、文化和权力的不断‘嬉戏’”,“过去的叙事以不同方式规定了我们的位置,我们也以不同方式在过去的叙事中给自身规定了位置,身份就是我们给这些不同方式起的名字”【1】。 为了证实这一理论,赵稀方研究了一批香港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发现在张爱玲看来,香港的“殖民性是内在的,难以摆脱的”,就像“葛薇龙后来无力摆脱她一开始在梁宅所看到的陌生性和奇妙性一样”。但以我来看,这种陌生性与奇妙性,正来自殖民性与现代性的混合,它令张爱玲着迷,又给她一种不真实感,犹如“人生是一袭华美的长袍,上面爬满了虱子”那样使她落寞与恐慌。 王安忆的“小说香港”则不然,她“将大量的形容词与哲理都铺陈堆砌到香港身上,但它们却相互抵消,表现的毫无意义。香港在这里无所不能,无所不是。对比《长恨歌》中对上海里弄的熟稔展示,我们发现王安忆对于香港其实是陌生的,小说中的确也缺乏对香港这座城市的具体描写 。”[2]这正如“毛姆对于香港‘东方情调’的赞美不过是殖民意思的表现形式,王安忆小说对于香港的奇异化、空洞化,其实仍是‘中原心态’的流露。”由此可见,这些小说叙事使人的思维活动形成了一个意义结构,人们不但依据一种价值标准进行思考和判断,也在无意思中依据一种标准进行记忆和回忆。至于施叔青、李碧华、钟晓阳的小说香港,侧披上了一袭华美的“怀旧”长袍。在他们看来,虽然时代在不断前进,“而香港都市已经定型,已经不再有对香港现代化的欣喜,更没有为香港辩护的心里。他们习以为常香港都市的一切,所思所想反倒是香港的都市弊端,尤其是在他们遥想的过去相比较的时候。”因此,书中明确指出:“张爱玲是贵族大家之后,时代的新旧交替造就了她的虚无与恐慌;现代都市里年纪轻轻的钟晓阳却生就一副天老地荒似的虚无感,不能不令人称奇。恐怕只有从反省现代性的角度出发,才能够理解钟晓阳一往情深地寻觅古典诗意的特定心理。”“如果说钟晓阳尚在现实中寻觅古典诗意,那么李碧华对于现实早已绝望,她宁愿回到古代去寻找那一份情意,仅此还不够,她还要以此对照反讽现代香港,于是就有了一个个“借尸还魂”的故事。”正是这些各具特色的“怀旧”,共同构成了关于香港的“想象体神话”。[3]刚好切合了她们笔下女性的古典文化修养,她们有知识,有想法,有追求,温
柔、体贴、甚至有为爱情牺牲自我的精神,这种在现代生活中仍保留的传统美德给了她们持久的魅力。可有时她们似乎活在一个想象的世界,一种传统文化氛围里。她们想回归传统,从里面找到慰藉,以摆脱现实的给她们带来的失望。 从赵稀方研究这些描写香港文化的作家中,我认为,她想表现的是香港人对于时代变迁的恐慌,以及对传统文化的留恋,因为在一定程度上,只有回归传统文化,他们才能找到归属感,才有作为一名实实在在的香港人的身份认同。一些作家,也许对香港的“杂”文化或残酷的商业竞争难以适应,所以他们才想回归传统,从传统文化中找到心灵的寄托,找寻一份宁静,找到文化的根。或者说,保留传统的内涵会让她们在繁华的都市中特立独存,拥有一种怀旧的神秘感,反让她们显得更出众。 然而,香港还有一种殖民文化的影响,所以在中西文化传统观念和新旧意识形态的碰撞和融汇中,对现代都市女性生活和意识的揭示,亦舒有一种她自己特有的眼光,一种融合了东西方美学思想的审美视角,向我们展示了香港女性在追求自己的生活和爱情的时候,无可奈何地陷入中国情感和传统与西方现代文明挑战的文化漩涡之中的人生图景,并从多元视角上回答着娜拉走后应该怎样的问题。这足以表明,亦舒清楚地知道现代女性的心理,她们想要抓住女性的经济的自主,从而获得人格的独立、尊重、平等,可是她们又无法摆脱传统的束缚,来自于她们自始自终对男性的寻找和家庭的回归,因为作为女性,她们需要绝对的安全和归属感。尽管她们在商业漩涡中获得了与男性在“同一地平线”竞争机会,但是她们必须具备男人一样的力量,能力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为事业奔波劳累,潜伏于女性内心的却是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和忧惧感,使她们特别渴望去爱与被爱,特别需要一个家,一个爱的港湾作为栖息之所。正如她们在爱情与婚姻上所展现的,在小说《她比烟花寂寞》中,女记者徐佐子虽然一直否定女星姚晶对待爱情的态度,她说:“对配偶抱着那么大的寄望是太过幼稚天真了”,[4]因此,徐佐子经常不惜与自己的男友吵翻,她认为自己重要,可贵,对爱人、爱情,她认为:“我的终身早已托给我自己”,伴侣也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他不是爱的奴隶”。[5]可是在姚晶寂寞的一生和孤独的离开人世,在男友将要离开她的时候,她突然
明白,女人再强,再独立,也抵不过寂寞与孤独,就像舒婷《神女峰》说“与其在悬崖上展望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所以当男友杨寿林双目发狂地对这个坚强而倔强的女友说:“我们都太刚强,现代人以弹为荣,宁死不屈,佐子,我很高兴你说出心中的话,我明白了。”这时徐佐子就已经后悔,她知道,如果不抓住男友,错过这位深爱她的人,也许就再也没有第二个杨寿林了,于是她选择放低自己,哽咽地祈求男友:“当我死的时候,我希望丈夫子女都在我身边,我希望有人争我的遗产……我并不打算做现代人了,我不要面子,任你们怎样看我,认为我老土,我要做一个新潮女性眼中庸俗平凡的女人。”[6]在这里,徐佐子做出了选择,她要做一个有爱有家的传统女人,回归平凡的家庭,找到自己的定位,而不是一味的强调个性与独立,反而是妥协,这就是现代女性无法逃避的束缚——回归传统。因为亦舒本人毕竟是受了中国传统的家庭教育,受了传统道德的熏陶的,她的经历,使得她在她的小说中所塑造的人物,一方面狂热地追求个性解放,迫求新的社会潮流、反对旧的传统观念,一方面又因袭旧的传统伦理道德而不能彻底地加以摆脱。小说《她比烟花寂寞》中姚晶和张煦先前的结合,不能不锐具有反抗封建门阀观念的因素,但这位主人公最终没能挣脱封建礼教对她的束搏而走向死亡,作者没有也不可能给她的主人公安排一个更理想的结局。姚晶性格的复杂性恰恰反映出作者本人思想的复杂性。徐佐子也不可能跳出这种回归传统的模式,因为她个性太鲜明,太要强,可越是外表坚强的女性,她的内心就越脆弱,而她的脆弱来自于她始终不敢背离爱人与家庭太远,她害怕孤独、寂寞,害怕被抛弃,只有做好一名温柔贤惠的妻子,一个和丈夫同姓的女性,才能找到真正的归属感,一种身份的认同。当然亦舒写的并不是一种完全依附于男性的女性,她所要展现的恰恰是一种既有传统美德,更有自己特殊性的女性,因为她们既受深厚的传统文化(如《地尽头》中朱咪对古典文学的熟悉与热爱等)影响,又受过现代意识的刺激,时代的进步使知识女性提出了做“人”的要求。但是,仅有自我意识的觉醒是远远不够的。中国女性在爱情、命运上的抗争,仍需仰仗男人的支持。因此寻找理想的男人,是新女性的传统要求。然而,社会对女性的歧视没变,女性所受的强大经济压力没变,女性外在与内在的传统文化因袭没变。争取独立的女性步履维艰。 其实,亦舒笔下的女性虽然有着鲜明的现代气息,但是她们的处境并不甚佳。西蒙·波娃曾论述过:当代独立的女性“虽然因为工作获得经济上的独立,但是她们永远是受经济压迫的阶级。”“( 她们 ) 在道德、社会和心理上也无法完全和男人一样。”[7]正是亦舒笔下现代女性的矛盾,传统的回归,对归属感与身份认同的寻找,使她们独具魅力。可见,亦舒笔下的“女强人”追求事业与金钱,仅仅是作为人格独立的后盾与排遣寂寞的手段,绝不是人生的目的。她们对事业的追求是由于爱的无奈,以及由此产生的寂寞和空虚。无处寻爱的女强人们最大的苦恼乃是她们在自尊自爱的同时又无法不倾向传统,“寻找男人”仍然是她们生命中时隐时现的主题曲。因此,在塑造无处寻爱的女强人形象上,亦舒来得比梁凤仪要传统,而亦舒在女性身上寻求现代意识中的传统回归,饱含了其对人生的参悟。 二、女性现代的叛逆 在梳理文学思潮流变的意义上,《小说香港》对香港现代主义创作的分析,具有许多独到之处。香港的文学格局与大陆不同,这里通俗文学占据主流,严肃文学处于边缘。《小说香港》则借助于对梁凤仪、亦舒、金庸、梁羽生等人作品的分析,辨识了香港通俗小说在观念、体式各个方面区别于台湾文坛的现代都市特征,明确了“都市性、商业性及其殖民性的维度铸就了香港通俗文学的特殊品格,使其成为了最具香港性的文化标志。”[8]其中,亦舒的小说就最具有香港现代性,她描述的是香港现代都市中知识女性、职业女性的自我解放与生存状态。 知识女性对女性问题的不断认识、表现和探索,是“五四”以来中国文坛上一种令人瞩目的现象。在女性文学领域里,对女性意识的探讨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重大问题。这不仅是因为作家对女性意识的表达构成了女性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而且女性意识的发展水平标志着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妇女解放的标尺。亦舒的可贵之处在于,她投入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人生追求,将时代女性的独特经验、群体感受、生存困境、矛盾心理以非常感性而生动的形式表现出来,使凸现的女性意识成为贯穿于她小说的灵魂。而且她把女性意识探索的目光由婚姻家庭投向了外部的世界,把追求事业、实现人生价值、创造生命辉煌作为其内在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