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华小说中的女性意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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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包头职大学报2019年第4期摘要:作为五四时期的女性作家,凌叔华以她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以及出身高门巨族的独特女性视角审视着那些“太太”与“小姐”种种不同的“女性”状态。
她的笔触没有五四时期其他女性作家的高越激昂,却更具理性客观与真实,她用她的作品告诉人们什么是女性意识。
关键词:凌叔华;女性意识;觉醒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440(2019)04—0040—04论凌叔华小说的女性意识及其现实意义邓双荣(武汉商学院,湖北省武汉市430056)收稿日期:2019-03-21作者简介:邓双荣,女,武汉商学院文旅产业研究中心研究员。
研究方向:女性文学、地域文化。
中国封建男权社会几千年来一直从政治、经济、伦理等各方面对女人实行压迫,使之疏离社会,从属于家庭与男人,失去独立人格,丧失自由意志,被严重物化、客体化,成为依附于男人的“第二性”。
五四时期,在妇女解放时代新思潮的冲击下,沉睡了几千年的女性意识开始觉醒,使女性主义文学首次蔚为壮观地登上了文学史的舞台。
何为女性意识,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女性意识的核心包括两个方面,那就是“不依附”和“不失自我”。
“不依附”要求女性不能失去社会和经济地位,唯如此女人才能具备独立人格和自由意志;“不失自我”要求女性不能一味按照男权社会给女人设定的角色去生活,比如“贤妻良母”、“温良贤淑”等等,女人首先作为一个人,有自我的需求以及喜怒哀乐,要有取悦自己、让自己幸福快乐的权利和能力。
一、凌叔华的女性主体意识五四时期中国的妇女解放是在男性启蒙先驱的关注和思考下自上而下倡导的,同时还与谋求国家与民族的独立与救亡图存密不可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性启蒙者对女性真实的生命感受还是有一定隔膜的。
而作为女性的凌叔华,在自我的生命体验与经验之上,深入到女性的主体体验层面,对自身以外的女性的生存和命运给予了客观与理性的关注。
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的凌叔华小说凌叔华作为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之一,其小说作品一直备受关注。
从女性主义批评的角度来看,凌叔华的小说在描绘女性形象时存在一些问题,缺乏对女性角色的深入思考和真实呈现。
本文将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出发,对凌叔华的小说进行批评,并探讨他在创作中如何处理女性角色。
凌叔华的小说中存在一种对女性的功利化描绘。
在他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往往被描绘成男性主角的附属品,对男性形象起着辅助性的作用。
她们往往只是围绕着男性展开,缺乏独立的个性和思想。
这种描绘方式反映了作者对女性的功利化思维,忽视了女性独立、自主的价值。
凌叔华的作品中存在对女性的刻板化定型。
他常常将女性刻画成传统的家庭主妇形象,缺乏对女性多样性的充分呈现。
这种刻板化的描述,使得他笔下的女性形象缺乏真实感和生命力,难以引起读者的共鸣和关注。
这种对女性形象的简单定型,无疑是对女性形象的一种歧视,忽视了女性多样性和个体差异。
凌叔华的小说中存在一种对女性的消极描绘。
他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往往承受着家庭和社会的压力,没有得到应有的解放和尊重。
她们往往沦为家庭主妇的角色,缺乏独立的人格和权利。
这种消极描绘,反映了作者对女性地位的漠视和不关心,放大了女性在社会中的边缘化和被动地位。
凌叔华的小说在女性形象的刻画上存在一些问题,缺乏对女性人性的关怀和思考。
通过女性主义批评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在创作中未能真正关注和理解女性,对女性形象存在一定的片面和偏颇。
我们期待凌叔华在今后的创作中能够更多地关注女性,创作出更加真实、立体的女性形象,为女性争取更多的尊重和平等。
谈凌叔华的女性创作[摘要]凌叔华的小说以其创作的独特性、思索的深刻性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影响颇大。
但由于其特殊的生存状况,使其作品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批判。
对于文学作品的评判,应回归于文本本身。
从文本角度说,凌叔华的创作在当时的女作家中走出了另一种新路。
[关键词]女性创作独特性深刻性文本本身凌叔华成名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以准确地描写社会转型期中国女性的生存处境和心路历程而赢得美誉,奠定了她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一、凌叔华创作的独特性凌叔华在文学史上的意义取决于时代语境给予她的可能性,“五四”潮起潮落之间彰显出凌叔华对女性命运思考的深刻性。
1.时代语境的可能性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以“五四”新文化运动为发端的思想启蒙运动,给中国社会注入了新的活力,“妇女解放”与“社会改造”、“劳工神圣”成为当时流行的口号,新文学运动必然会把妇女解放、农民命运等重要社会问题作为最主要的题材,女性生活内容因此成为“五四”文学的表现对象。
一批思想先进的女性作家积极投入到文学创作中来,冰心、陈衡哲、庐隐、冯沅君等都有不俗的作品问世。
“五四”女作家们理智而清醒地表达了现代觉醒女性的内在要求——反封建,反传统,追求人格独立,个性解放,婚恋自主。
随着“五四”的落潮,社会又重现死气一片。
那些反叛的“五四”女作家们重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她们不仅纤敏地感受到人生环境的压抑,更在恋爱婚姻中多了一重女性命运的茫然,内心积满了怅惘、哀伤和备感孤独后的彷徨。
与此同时,鲁迅先生的断言:“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 更是划定了女性问题思考的话语边界。
女性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在“回来”亦或“堕落”之间有没有第三条道路?当大多数“五四”女作家陷入思想困境时,凌叔华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她以自己的创作为我们探索了第三条路。
2.女性思考的深刻性“五四”新思潮洗礼下的凌叔华,很早就对女性的生存状况有了清醒的认识。
1923年,尚在燕大读书的凌叔华在《晨报副刊》上发表文章《读了纯阳性的讨论的感想》,充分表明,凌叔华不仅深切体会到了男权现实中女性们的处境,还敏锐地发现了这样的事实:“五四”时期虽然流行着“妇女解放”的口号,但“启蒙”和“解放”的话语权仍然掌握在男性手中,知识女性还不能在男权标准内自由地发出声音。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论凌叔华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王靖萱 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摘 要:凌叔华从自己的生活环境和时代背景出发,着重刻画了五四这一新旧时代交替中的三类女性形象,即旧女性、新旧夹层中的女性、新女性,关注女性群体的生存状态。
常用冷静客观的笔触与讽刺的语言描述女性悲剧的人生。
关键词:凌叔华;五四时期;女性形象作者简介:王靖萱(1997-),女,汉,黑龙江兰西人,在读研究生,现当代文学方向。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29-027-02五四新文化运动开启了一个历史的新阶段,在倡导平等与自由、科学与文明的时代氛围中,“人”逐渐走出家庭的藩篱,突破封建血缘宗族的桎梏,开始了寻找自我的历程。
在这一历史时期中,个人独立的存在和价值成为人们追寻的目标,而有悖于此的封建纲常伦理则遭到了无情地挞伐,不再做“父亲的孩子”成为“人”的呼声。
在“人的解放”这面大旗之下,我们看到了女性的身影。
这时期登上文坛的凌叔华和其他女作家一样,着眼于女性的生存状态,思考女性的人生道路以及面临的种种现实问题,从女性的心理流变出发,刻画出旧女性、新旧夹层的女性以及新女性这几类人物形象。
凌叔华看到在五四思想的冲击下,社会历史的急剧变迁中女性命运的变化,细腻的体察到她们内心的巨大波动,从她们与外面世界的冲突中,看到了女性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看到她们自身的弱点,同时也看到社会整体意识的落后对女性彻底解放的羁绊。
鲁迅评论凌叔华的小说:“恰和冯沅君的大胆,敢言不同,大抵是很谨慎的,适可而止的描写旧家庭中婉顺的女性,即使间有出轨之作,那是为了偶受文酒之风的吹拂,终于也回复她的故道了。
这是好的——使我们看见和冯沅君,黎锦明,川岛,汪静之所描写的绝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态的一角,高门巨族的精魂。
”基于此,本文将具体阐述凌叔华笔下的女性角色画廊。
一、旧女性凌叔华出身于封建名门,她与其他女性作家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从封建家庭中急剧的脱离出来,而是以其细腻的眼光体察父权制下女性的生活现状,挖掘出人物内心的情感走向,冷静客观的讲述着旧女性的辛酸,隐晦的表达出自己的同情,同时也流露出讽刺的意味。
凌叔华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分析作者:韩旭霞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9年第1期摘要:凌叔华是第一个把笔触投向高墙大院中的集现代与传统于一身的中国现代女作家。
在短篇小说集《花之寺》《女人》和自传体短篇小说集《古韵》中,凌叔华从个人生活的视角,描写了处在“五四”风云变幻时期深墙大院中的女性,她们有的固守传统思想和习俗,有的自主地走出闺房后院,摆脱寄生在男权家庭中的状态,用素雅的智慧和灵动的心态去应对生活,一步步地从情感解放走向生活解放。
在这一过程中,如何确立自我独立性与主体性,如何平衡家庭与事业之间的矛盾,是那个时代女性集体的困惑,也是凌叔华的困惑,她试图找到解决方式,但思想中也不乏局限性。
关键词:凌叔华女性意识主体性独立性凌叔华(1900—1990)是出生于仕宦诗书之门的大家闺秀,在舒适优越的环境中长大。
作品中对太太、小姐的描写,展现了她对“五四”时期的女性追求独立自由,特别是追求婚姻自由的过程中所出现的种种问题的思考。
从清末到新时代,社会动乱,思想争鸣,许多女性对自我的存在方式、个体价值的实现方式感到迷茫:是否接受命运安排的爱情?是否应该照旧遵从三从四德?是否应该抛弃家庭去工作?凌叔华尝试给出答案,试图对女性的独立性、主体性与存在方式做出探索,本文将选取其作品中的几位女性对以上问题展开分析,从中窥探她对“五四”时期女性生存状态的悲悯、迷惘与探索。
一、女性主体性的丧失凌叔华的作品中对处于各个生命阶段的女性都有鲜明的描写,这些女性在所处的生命阶段里都呈现出代表性的女性意识,首先是花样年华中憧憬爱情的少女。
其中的代表便是《绣枕》中的大小姐,她身居闺阁,思维与生活都严格遵照传统道德规范,是一个深受传统思想束缚的典型女性形象。
她冒着酷暑赶绣一对已经绣了半年的绣枕,目的是为了尽快送到白总长家,引起白家的欣赏,并获得白家的求婚。
绣枕上的“鸟冠子曾拆了又绣,足足三次,那时白天太热,拿不得针,常常留到晚上绣,完了工,还害了十多天眼病”a,可见大小姐在绣枕上倾注了全部心血和汗水,将自己纯真的感情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都绣了进去。
第8卷第3期Vol.8,No.3长安学刊Changan Xue Kan 2017年7月July. , 2017从小说创作看凌叔华的新女性观牛宇娟(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19)摘要:凌叔华的小说创作中主要包含两类新女性:一类是追求独立、自由和事业的独身女性,一类是 经过自由恋爱和自主择婚的新式妻子。
作家有意识地探讨了新女性在选择事业还是婚姻中的两难处境,揭示出社会经济状况及封建传统思想等因素对新女性们争取解放的束缚和限制,并从现代女性心理角度展现 了她们在选择成为职业女性后的寂寞与悔意,或是成为新式妻子后的无聊、焦虑。
关键词:凌叔华;女性解放;新女性;事业;婚姻文章编号:978 - 7 -80736 - 771 - 0(2017)03 - 064 - 03伴随着“五四”风雷响彻中国大地,到处高喊着“个 性解放”、“男女平等”、“女性解放”的口号,中国社会出 现了一群“新女性”。
她们受到五四新思想、新文化的吹 拂,勇敢地走出家门,接受新式教育,提倡恋爱自由、婚 姻自主,并主动在社会上谋取职业。
当时文坛有很多作 家以她们为题材进行创作,包括同作为五四新女性的陈 衡哲、冰心、庐隐、冯沅君等人。
这些女作家们以其独特 的女性视角和女性经验对五四“女性解放”口号下的新 女性群体进行了多样的书写,表达了她们对于新女性群 体的深刻认识、审视与思考。
即使是被看做“在女作家 中走出了一条新路的凌叔华,就题材而言也不例外。
在她的笔下也有对新女性群体的思考与审视。
凌叔华 的小说创作中主要包含着两类新女性:一类是追求独 立、自由和事业的独身女性,一类是经过自由恋爱和自 主择婚的新式妻子。
通过对这两类新女性的书写,作家 有意识地探讨了新女性在选择事业还是婚姻中的两难 处境,表现出努力寻求解决之道的痕迹,并以此折射出 作家个人的新女性观。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大功绩自然要数对“女性解 放”、“男女平等”的奔走呼号,使得女人“浮出历史地 表”。
本我、自我、超我的三个人格层面——浅析凌叔华《酒后》[摘要]《酒后》历来被认为女性小说中的精品,小说以女性的视角对女性心理作了独特、深刻的刻画和关照,本文选择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组成理论来解读文本,揭示了和人格层面相契合的叙事结构。
[关键词]心理分析;自我意识;女性心理和凌叔华的其他作品一样,《酒后》同样体现了淡雅幽深、清新灵秀的风格。
文本叙述一对夫妻在酒后夜阑人静时,男主人公永璋既陶醉于温馨、柔和、高雅的家庭氛围中,更深深地陶醉于妻子采苕的娇媚温柔,但妻子采苕却倾慕于那位醉卧在客厅大椅上的朋友子仪,并请求永璋让她对酒醉沉睡中的子仪瞬间一吻。
永璋在短暂激烈的心理冲突中难拗娇妻的执著,只好应允了她的要求,但采苕刚刚移步又立时却步,又使一吻之求的心驰骤然收缰,戛然而止,留下一片“飞白”。
女主人公采苕从倾慕到争取再到放弃,个中取舍,幽深曲折,令人深思,充分体现了凌叔华独特的女性意识及这种意识之下的女性心理。
弗洛伊德认为整个人格由三大系统组成,它们是本我、自我、超我。
在一个精神健全的人身上,这三大系统形成一个统一、和谐的组织结构。
通读文本我们可以发现《酒后》贯穿着对“本我”“自我”“超我”三个层次的心理刻画,同时也构成了心理分析层面的叙事线索。
1、对女性“本我”的诉求本我即原我,是指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所需的基本欲望、冲动和生命力。
本我是一切心理能量之源,本我的目标乃是求得个体的舒适,生存及繁殖,它是无意识的,不被个体所觉察。
凌叔华从自身的生命体验中探寻着女性的命题,关注女人的命运,抒写着自我生存的体验和感悟。
她坚持从生命本相出发,在凡人俗事中还原女性真实心灵历史,展现女性作为“女人”的隐秘、复杂而又独特的生命感受。
在小说中我们可以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采苕的“脸上忽然热起来”,这绝对是生理上的全面反应,是女性“本我”意识的苏醒。
细读文本我们不难发现大量处于女性对男性自然审美体验的描写:采苕在开头注意到的是子仪整体的存在,他对这个男人充满爱怜;之后更是大量展现了女性对心仪男子的基于生理需求的关注:“子仪正睡得沉酣,两颊红得像浸了胭脂一般,那双充满神秘思想的眼,很舒适的微微闭;两道乌黑的眉,很清楚的直向鬓角分列;他的嘴,平日常充满了诙谐和议论的,此时正弯弯的轻轻的合着。
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的凌叔华小说凌叔华小说是一个充满着复杂性和争议的话题。
它具有许多女性主义批评视角可以探讨。
女性主义关注的是性别平等和女性的自主权,从凌叔华小说的角度来看,可以探讨的方面有很多,包括性别歧视、男性至上主义、女性性别角色刻板印象等等。
本文将对凌叔华小说在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探讨。
首先,性别歧视是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凌叔华小说最显著的问题。
在凌叔华的小说中,女性角色通常被描绘成男性的性对象,缺乏个性和自主性。
例如在她的小说《侠女》中,主人公苏晓飞被描绘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女性,除了外表优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特点。
而男性角色往往在情节中拥有强大的权力和地位,这种写作方式显然存在性别偏见。
其次,凌叔华小说中存在着男性至上的主旨,在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中,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问题。
在凌叔华的小说中,男性角色通常被描绘成强壮而有智慧,以承担重大责任和挑战,而女性通常被描绘成情感化的、弱小和需要男性保护的形象。
这种写作方式会带来许多问题,如推广性别刻板印象,以及减少女性声音和形象的重要性。
最后,凌叔华小说中的性别角色刻板印象也是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的问题。
在许多小说中,女性最常见的定义是她们的外表、身材或与男性性关系有关的方面。
这种定义忽视了女性的智慧和其他特点,妨碍了女性的平等地位。
在凌叔华的作品中,女性通常被描绘成娇小、柔弱、爱哭、依赖男性等根深蒂固的性别角色刻板印象。
总之,女性主义批评视角下凌叔华小说存在问题的是性别歧视、男性至上主义、女性性别角色刻板印象等等。
这些问题与女性的自主权、权利等方面有着重要的关联。
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是理解和尊重女性,避免进行性别刻板印象和男性至上主义的表述,展现真正的女性力量和价值。
凌叔华小说中的女性意识分析作者:张雪峰来源:《现代交际》2017年第09期摘要:凌叔华的小说是关于女性的小说,她的作品也带有鲜明的女性意识。
在她的短篇小说集《花之寺》中,塑造了封建家庭的太太、封建家庭的闺阁小姐以及闺阁中的新式女性这三类女性形象。
这三类女性虽同出于封建家庭,但面对新的社会风尚却呈现出不同的思想状态。
本文通过这三类女性形象对作者凌叔华的女性意识进行探索与分析。
关键词:凌叔华女性意识自我审视自我价值追求独立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7)09-0088-03五四文化在提倡对“人”的关注之时,女性这个群体开始进入了人们视线并受到关注,由此也一度引起文坛上一些女作家的思考并将其作为创作的主体。
评论者黄人影曾在《当代中国女作家论》中将当时的女作家大致分为三类:以冰心和绿涟为代表的闺秀派;以冯沅君和丁玲为代表的新女性派;再就是以凌叔华为代表的新闺秀派。
凌叔华以其卓然不群的创作气质和独特视角享誉文坛。
其独特的气质,根本是源于凌叔华所生长的环境之中。
凌叔华成长于具有传统文化积淀的封建家庭,其父是非常典型的旧式文人,一生中取过七房太太,凌叔华虽是三房太太的女儿却因天资聪慧备受父亲的宠爱,获得了读书的机会。
在这个旧式文人的大家庭里,凌叔华亲眼见证了旧式太太小姐的生存状态,清楚地感受到了她们的思想状态,就此,凭着才识与生长环境的优势,凌叔华能敏锐地察觉到新文化对女性所带来的改变,并将这类深受五四新风尚影响的女性同传统家庭中的太太、小姐引入创作当中,“以明慧的笔,去在自己所见及的一个世界里,发现一切,温柔地写到这三类的人物姿态在女作家中另走出一条新路。
”[1]129因此,在三类人物形象上,我们可以感受到凌叔华对女性生存处境与思想状态的思考和见解,在人物形象中所彰显的女性意识。
以下通过三类女性探索和分析作者凌叔华在小说中所体现的女性意识。
一、久处封建家庭中的旧式太太形象凌叔华本身就生长于旧式的文人大家庭里,对于封建家庭的各类太太自然是足够熟悉,在小说中写起这类人物便是信手拈来。
《中秋晚》中敬仁太太和敬仁的干姐同属于封建家庭中的太太,敬仁的干姐结婚后不到一年便成了寡妇,生病之后婆家也不曾舍得花钱看医生,敬仁干姐便在中秋之夜凄凉地死去。
在几年后,敬仁太太苦心孤诣经营的家庭也只得了个夫妻离散的结果,然而令人深思的是,敬仁太太将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归结于那年中秋晚敬仁没吃团鸭,回到家后两人发生口角还打碎了客厅供神的花瓶。
敬仁太太把中秋之夜的这一切当作厄运相随的征兆,当作了她悲凄命运的开始,直到最后也没有意识到夫妻间的聚合离散是受两个人的感情主导,而非由一只团鸭、一支花瓶来决定。
就是这样,一个封建、愚昧而又不自省的女性,在敬仁家败落后只得回到娘家孤独终老。
这终究是一个惨淡的结局,也确实是令人唏嘘不已的结局。
在《太太》中凌叔华更是将旧式太太贪图享乐、俗不可耐的特质书写得淋漓尽致。
文中的太太对孩子的冷暖不闻不问,对丈夫衣食住行也不管不顾,全然忘却了对家人应有的体贴与照料。
为了打牌输得起、在其他太太面前赢得脸面,便偷偷地叫下人把丈夫的金表和最贴身的大褂拿去典当,庸俗的形象在读者面前顿时展露无遗。
《有福气的人》中,凌叔华对章老太太以及她的儿孙媳妇们的描写将封建大家庭里女性的温顺与伪善一一揭露。
章老太太是极具封建思想意识的一位温顺的女性形象,也是封建传统的维护者,在她看来男子娶妾是天经地义,女人生孩子是本有的职责所在,所以便早早地为章家延续香火,也早早地当上祖母。
作为古稀老人的她已是儿孙满堂,儿孙媳妇孝顺对她照顾有加,在所有人就连她自己看来自己也是十分有福气的人。
然而当章老太太在无意之中发现儿孙媳妇所谓的孝顺只不过是为了她手里的钱财时,这个一辈子都过得顺畅愉悦的老太太顿时也沉了脚步。
此外,这些“孝顺”的儿孙媳妇为了夺取钱财而在章老太面前的虚与委蛇的形象也跃然纸上。
从带有凌叔华自传色彩的《古韵》中,我们就能得知,作者本人从小就亲眼看过父亲的妻妾之间为了钱财在父亲面前“伪善”讨好的面孔,因此在本篇小说中也将封建家庭中的女性的虚伪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人们对女性的思考,从中我们也能察觉到凌叔华对女性自身缺陷的挖掘与审视。
在旧式太太的当中,不管是封建迷信的敬仁太太,还是好逸恶劳的太太,抑或是封建维护者的章老太,她们身上都有着几千年来封建思想的烙印,更是将这种封建思想融入到血液里,任凭新文化的春风吹拂也驱散不了。
后期女作家张爱玲曾对这类女性做了很是形象的比喻,将她们形象地喻为“绣在屏风上的鸟”——绣在“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
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2]54。
可见,这样的比喻是十分贴切的,在时间的长河里,这些女性即便褪去了色彩与光泽而黯然失色,仍然不自知地维护着封建礼教,这样的自我毒害行为终究使得这一群封建太太成为封建思想的殉葬者,深深地印在封建这片看似美丽精致而杀人于无形的屏风之上,供后人“瞻仰”。
作家凌叔华以女性的身份审视这一群伴她成长的“太太”,以女性自省的眼光打探她们的一切,将这一群久处封建家庭的旧式太太放入作品之中,以冷静旁观的姿态书写其深受其害而不自知的状态。
但这一打探与书写,便足以反映出身为女人的凌叔华对女性这一群体的审视,而“太太们”仅是其独特视角的“一隅”。
二、成长于封建家庭的闺阁小姐“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闺阁小姐,应该是凌叔华笔下三类女性中最受人同情的一类,这类少女大都处于花样年华,有着娇好的容颜,殷实的家庭,本应走出大门同当时新女性一样上学读书或是出国留洋,追寻独立的自我,但她们生存的根基——封建家庭,禁锢了她们的双脚,即使她们能走出去看看新世界,却终究要回到这个赖以生存的家。
从父家到夫家,生活在这片黯淡无光的封建大屋檐下,细数着年华慢慢老去,成为下一个敬仁太太、下一个章老太。
然而,与封建太太所不同的是,这些闺阁小姐开始有了对自我生存处境审视的意识。
这类闺阁小姐处在封建观念扎根不深,能接受新社会风尚的阶段,而正因如此,当她们从“文明男女”的社交圈回到这片大屋檐下时,不管在何种程度都会有着些许的无奈与哀叹,但也正是这份无奈中的哀叹表现了这类闺阁小姐开始注意“文明男女”生活状态从而转向对自我生存处境的审视,同时也审视了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
醒了而无能为力也无法改变时,结局往往是更为悲惨。
《女儿身世太凄凉》婉兰在出嫁前便听闻未婚夫与家里丫鬟有染,哭着闹着不愿与他结婚,但最终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成了封建家庭的儿媳,为了家庭和睦而忍气吞声,却深受婆婆和丈夫的责难,最后也只是在闺阁发出“女人也是人”的呼喊。
婉兰虽开始意识到了女人也是人,但想来终究也逃脱不了回归大屋檐的结局,因为从始至终她都得依附于这片土壤而生存。
再如凌叔华的同名小说《绣枕》,心灵手巧的大小姐为寻得一个好的夫家,在大暑天忍着炎热精心地绣出了一对“大家看了,别提有多少人来说亲”[3]40的靠枕。
千百年来,女工的好坏成了女性是否贤惠的评判标准,但处于新风尚的社会,仍抱有这样的看法未必就是对。
兜兜转转之后,这一对靠枕因沾有了污渍而落入下人手中,大小姐在心酸自己命运之时,也只得摇头。
也许大小姐在想总有一天自己的命运是否也像这对抱枕一般,被人抛弃。
而作者和我们却在无奈这样一位秀外慧中的大小姐,宁愿把自己的未来托付于一对抱枕上,也不能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份主动,做出应有的反抗。
相较于前两篇小说里的小姐,《吃茶》中塑造了在五四文化吹拂下,被吹得迷迷糊糊的闺阁小姐的尴尬处境,更深刻地揭示了深深庭院里的小姐们的悲哀。
《吃茶》里的芳影,在茶会上遇得一位对她礼貌有加的男子——王先生,在她自以为王先生待她有意时,却传来他将要结婚的消息,并发来请帖请她出席婚礼,顿时间她觉得这份请帖像是一缸冷水,从她头上淋下来冷得她战战兢兢。
还在不解王先生为何娶了别人,最后才得知王先生待她好只不过是外国的规矩,而这个规矩就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感到又羞又痛。
这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闺阁小姐,能出入新式茶会,感受社会风尚的变化,但她们从未向众人展示过自己的处境,众人不可“识得”更无法了解,在他人的不了解和闺阁小姐的自我揣测中,尴尬处境由此产生。
即便开始有人意识到“女人也为人”[3]8,却仍无法与生存的土壤脱离,无法做出实际的行动。
凌叔华将这些被五四之风吹拂得迷迷糊糊的闺阁小姐带入创作之中,揭开了封建的大面纱,让大众看见她们,识得她们的心酸与尴尬,同时也让这些小姐大大方方地看看这个新的社会,引导她们发现自我走出大屋檐。
三、觉醒的新式女性(一)闺阁中的新式女性《绮霞》中的绮霞是凌叔华所创造的新式女性中着力追求女性自我解放、自我价值的出色的人物形象。
女主人公绮霞作为一名受过良好教育并极有音乐天赋的新式女性,却在传统的婚姻生活中以传统妻子的身份而存在,每日做着所谓贤妻良母、孝顺儿媳的家庭琐屑之事。
然而只是突然在那么一个午后,当霞光投射在梵和玲琴上时,绮霞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练过小提琴了,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现原来自己已拴在家庭这个牢笼里脱离了自由,梦想没有了生存的土壤,爱情也不如曾经那般美好。
当她深知家庭与理想之间是不可调和的时候,她开始疑惑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自己所想的。
在她经历艰难的思想挣扎后,最终以一封信的形式向深爱的丈夫卓群告别,离开了卓群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理想与最真实的人生价值。
几年后,绮霞学成归来,成为某学校最受学生青睐的教员。
这是凌叔华笔下最为精彩的女性之一,也是女性意识较为强烈的一个。
在中国这个古老而又传统的国度里,对于传统的女性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事物,因为她们从来都没得选择,她们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庸而存在,理想对于她们来讲也许都不知其为何物。
所以,作为新式女性的绮霞不再只是局限于闺阁小姐的“意识到”,而是做出了实质性的行动,用行动告诉那些不管深闺小姐还是太太抑或是不慎陷入牢笼的新式女性,只有行动才不会沦陷,只有追寻自己所想所要才能在自由中实现作为女人应有的自我价值与自我独立。
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绮霞好似一只冲出桎梏获得了新生的雄鹰,拥抱着蓝天,享受着自由与自我独立所带来的幸福。
在《绮霞》这篇小说中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浓厚的女性意识。
文章探讨了一个相较于追求爱情与婚姻自主更为深一层的女性问题,那就是处于婚姻生活中的新式女性在家庭与自我价值的实现中该如何抉择,在小说中作者也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追求自我,完成自我的蜕变,寻求女性真正的自我价值与女性解放。
“小说《酒后》发表于1925年1月10日《现代评论》第一卷第五期,小说一经发表便引起社会的关注。
”[4]4其后成为作家凌叔华的成名作,该篇小说在凌叔华自我创作和众多女性文学作品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