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五文化随笔 朱一雄的23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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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鞭策
郑启五
一下收到两封“表扬信”。
第一封信写在贺卡型有奖明信片里,寄者有这样的文字:“在《集邮报》当总编时,非常欣赏您的文章和才气;如今,当我也以读者的目光关注报纸的时候,仍然非常关注您新作的涌现……”先是吃惊,进而是感动加感慨,最后则备感笔重千斤,因为拙文被注视的目光里居然还有这么独特的一双热眼!程惠平当主编时,我们曾在福州的“全国最佳邮票颁奖会”期间有过一面之交,淡淡的。
现在他另有高就,却写来如此一信(他给我的第一封信),让我感受话的真诚与热乎!我们的思维应该有很大的不同,但相同的是对《集邮报》的感情。
第二封表扬信写在明信片上,是上海不曾交往的邮友朱骅先生。
明信片上贴了5·6元的邮票,是“高鼻羚羊”加“羊生肖”两枚,“羊气十足”;不但挂号,而且还附了回音卡,可谓慎重之至!付言中有“拜读一篇,思之一片”的褒扬,也有“正启吾也”的高看,令我感动!
表扬信都在邮品中,集鞭策与收藏为一身,幸哉,妙哉!但沾沾自喜不可取,惟有“更上一层楼”才对得起读者的厚爱!
2003/2/04。
郑启五集邮美文欣赏郑成功文化节纪念封二三事
“台海网”《郑成功文化节纪念封明天发行》的新闻配发该纪念封的图样,只见那封图收信人的名字写的是本人,而发
信人是“郑成功研究会”的秘书长郑希远。
该图的文字说明是“即将寄给郑启五的纪念封”。
“台海网”的这则新闻连同纪念封的图样瞬息被“网易”和“星岛”两头新闻大鳄转载,于是不胫而走,封未投邮,票未盖戳,我身为收信人尚一无所知,而预告的彩图早就风生水起,千树万树了。
这就是网络的双刃剑:封内传递信息的功能被一再滞后,而封外的纪念风采愈发风流。
这枚纪念封的策划人郑希远\郑灿峰以及设计人沈振海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在苦夏里精心筹措此封,辛劳可想而知。
封图设计尤为大气:头盔宝剑雕、日光岩水操台、郑氏军旗猎猎,三个层次,动静结合,层层叠叠。
但那盔甲与宝剑的雕塑,难免让人想到莫斯科新圣女公墓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墓雕:一顶布琼尼军帽和一把骑兵的军刀。
创作思路的模仿或剽窃往往是很杀风景的,乃至伤及无辜的纪念封!
邮友可能有所不知,纪念封上所贴的2001年的《郑成功收复台湾340周年》邮票的原始提案出自我手,那是2000年5月,应厦门邮政局的要求,我和盘托出我的三枚构想方案:“闽海雄风”、“越海扬威”和“胜利收复”(详情可查阅《郑启五
集邮日记》文联出版社2003年7月版29页),事后一年半,邮票正式发行,“闽海雄风”硕果仅存,另外两图“被否决”的往事至今依旧令人莞尔!
2014/6/25。
郑启五随笔欣赏潘家的风范郑启五厦门大学图书馆“把一切献给厦大——郑道传教授、陈兆璋教授伉俪赠书展”正在进行时,《厦门大学报》最新的981期在“大学文化”版头条推出了我国高等教育学学科泰斗、文科资深教授潘懋元先生缅怀郑道传教授的文章《飞腾在没有时空的天堂》。
德高望重的潘老在文中深情回忆了峥嵘而青葱的厦大长汀岁月(1938-1946),谈起他和老同学郑道传等在大学期间的文学爱好,文章写道:厦大当时一些爱好文学艺术的青年学生,组织了一个“诗与木刻社”,前后参加活动的约20人,经常活动的有写小说的姚公伟(一苇)、写诗的勒公珍(公丁)、译诗的朱遵柱(伯石)、搞木刻的吴忠翰和朱鸣冈、绘画的陈起典和朱一雄,还有姚慈心、范筱兰、王茂毓(缪雨)等等。
郑道传和我主要是写文艺理论,他也喜欢写小品文,我则偶尔写小说,还喜欢朗诵诗。
文学家施蛰存教授、诗人虞愚教授也偶或参加我们的活动。
这个小集体随着成员陆续毕业而消失。
但其中好几位后来成为知名的文学家、艺术家……潘老娓娓道来的文字才思才情,也为厦大校史留下佳话一段,他还特意给后生写下极为珍贵的鼓励和期许:“……道传和我则各自专心于自己的专业,文学只能是业余的爱好,所不同者,道传的文学爱好后继有人。
”《厦门大学报》“大学文化”的主版编辑在潘老的大作下编发了我的散文《给玉堂厦大文库添一点资料》,令我倍感荣幸。
潘懋元先生是我爸爸的同学,也是我同学的爸爸,其实在我们厦大“教二代”的心目中,他不仅仅是高等教育学的大家,更是和蔼可亲的邻家伯伯,他那双睿智的目光总流露出长辈满满的慈爱。
今年元月,92岁高龄潘伯伯率领他的全部子女和我们一起参加了厦大幼儿园60周年的庆典大会,向基层幼教的老师和阿姨们致感恩礼,这一刻,这一课,潘家的修养与风范,让全体与会嘉宾和师生员工们感佩不已!201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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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品尝豆制品的记忆全唤醒了,这一篇文笔也好,可谓郭老的代表作之一。
我再度回应:“呵呵拙文有幸会大家。
”回应之后,回味绵绵,因为这个“大家”有多层意思:一指的是读者大家,拙文被编入文选,不言而喻,自然会拥有更多的读者。
二指的是作家大家,一册《好小吃,老味道》名家云集,从周作人到汪曾祺,应有尽有,我跻身其间,自然幸会,且幸会更无前。
三指的是“始作俑者”南宋本人,书痴一个,今年中秋,居然鼓吹博饼都改成博书,可谓嗜书大家、博友公敌了。
每每与南宋闲聊,总能从他口中套得令我喜笑颜开的书讯:他曾购买过我的散文集《芙蓉湖随笔》(厦大出版社2007年版),这在厦门文坛堪称绝唱,因为文友对拙著要么索要,要么不屑,掏钱购买,独此一君;二是他在他买的新书《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记忆施蛰存》(陈子善编/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年版)里发现了收有我的散文《汀江梅林梦难忘》,做大惊小怪状,连同这次《老小吃,老味道》,也算是“一鸡三吃”了,只是他有所不知,那编“老小吃”的刘晓航乃我的知青老哥儿们。
南宋是莆田人,与散文大家郭风是同乡,自然对郭老的《嗜豆腐》一文赞赏有加。
记得郭风此文发表在1990年代初期的《人民文学》上,此后不久,我在省作家协会开会,有幸与郭风老同桌吃会议送客宴,交头接耳地聆听了郭老关于《嗜豆腐》的余味绵绵,以及“适口既美食”的高论。
本文本来拟对南宋微博的回应,但一不小心,文字已经远超一百四的大限,黑灯瞎火,无奈只好博客自摸。
2011/9/9。
“辑录”与“摘抄”
郑启五
今收得上海朱骅邮友急函,告之他刚刚读毕《集邮随想》之《摘抄辑写与研究撰写》等文的疑问与感受。
我以为,“辑录”与“摘抄”近义或同义,而没有收入《现代汉语词典》的“辑写”一词当是“辑录”与“改写”的合成,其间在文字处理、转换或衔接上尚需些许“文中有我”的脑汁。
但要在“摘抄”、“辑写”、“研究”与“撰写”四者中弄个泾渭分明也是不大可能的,临界处往往互有交错,但只要有问心无愧的我,就可以坦然,就可以“笑傲邮坛”,当然这个“笑”是文绉绉的怡然自得的微笑,而非江湖带着剑气、霸气的仰天大笑了!
朱骅称年岁略大于我,那当同是一路坎坷的“老三届”一代人喽,也算学兄了。
在厦门,各校老三届们都这么以“同学”相互称呼着,不在乎你是省长市长,还是失业下岗!
2003/2/23。
老人与邮展郑启五翻读李毅民先生的《中国集邮史话》,在第九章“集邮史的新篇章”中读得如下一段记载:“1981年7月1日,上海市邮协举办中国邮票展览,展品由上海30多位集邮家提供,包括商埠邮票、清代邮票、解放区和新中国邮票,及大量实寄封,这是上海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邮票展览。
”读着读着那次邮展的景况又一幕幕在眼前浮起,只是对“大量实寄封”一说抱有怀疑,记忆中并无相应的印象。
那时是我大学学生生活中的最后一个暑假,我与同学到杭州与上海旅游。
当我独自一人去上海自然博物馆找人时,意外地发现了邮展的海报,邮展的全称“中国共产党六十周年辛亥革命七十周年中国邮票展览”。
两个纪念日有长达三个余月的时间差,缘何同置?从现在分析,用第一个纪念日来作为邮展的开幕日,有利于邮展的举办与影响,此法一直持续至今。
以第二个纪念日(即辛亥革命纪念日)来作为名目之二,应该有利于邮展内容的扩张,可以得心应手地让解放区和新中国之外的邮票尽情参展。
我记得邮展的票类除了《中国集邮史话》所记载的,另有一小框台湾邮票,共展出台湾邮政当局新发行的邮票三至四套,有体育、鸟类、文物等内容。
我绝对没记错,我当时相当感慨:我生长在与台湾一水之隔的厦门市,却从未见过一枚台湾邮票。
反倒在千里之外的上海第一次目睹这“陌生的熟悉”。
台湾邮票旁边坐着一位值班的老人,时值黄昏,夕照把展厅的玻璃窗点染出几抹柔和的金色,四下看客寥寥无几。
我缓缓走向这位陌生而慈祥的长者,从台湾邮票开始了一见如故的交谈。
老人说,他们(指台湾当局)害怕我们的邮票,我们则恰恰相反,我们展出他们的,表现了我们的宽容与大量。
这些话尽管有时代的烙印,但仍不失为理直气壮的一说。
话题随后走向了商埠票,并沿着方寸的长廊一路徜徉,直至闭馆的时间。
这时我听到一位上海小青年指了指老人的坐位,说昨天这儿坐的是水原明窗,请那位日本集邮家签名的人排成了长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急忙将入馆时买的两枚纪念封拿出来,并打开了自己那本红色的学生证,老人在其中一枚的背面用粗粗的碳素水笔,以有力的笔划,一丝不苟地写下了“郑启五同志留念,马任全,1981年7月1日”。
郑启五集邮美文酷暑中三枚一套
暑假伊始,我参加了在逸夫中学举办的“厦门中学生集邮夏令营”开幕式,酷暑难当,我想近期集邮活动应该会因此偃旗息鼓一个时段,没想到今日到学校信箱走一遭,收获的纪念信封一大把,其中厦门的三枚封形同一套,记载着2014年8月上旬接二连三的邮事运作:“海峡两岸中学生集邮夏令营”、“郑成功诞辰390周年”和“陈化成杯武术大赛”。
之所以喜滋滋地赞叹“三枚形同一套”,主要是设计上厦门元素鲜明而饱满,海峡味、民俗文化味纷至沓来;尽管艺术风格各有所长,票图类别不一,但封的大小却浑然一致,三枚“大小一致”也是形成“一套”错觉的推手。
我对纪念封或首日封的理解是:封图的设计风格百花盛开,票图的内容与封图相符或相顺(例如“郑成功”的票图就是与封图相符,而“日光岩”和“菊花”就属于“相顺”);票图的大小尽管五花八门,但封的规格最好一致,一则可以让各封的设计人在同样的平台上各显神通,比试比试;二则让收藏者摸起来顺手,便于欣赏、整理乃至存放。
2014/8/15。
别了,《中国集邮》
郑启五
【期刊名称】《中国集邮》
【年(卷),期】2001(000)012
【摘要】收到《中国集邮》2001年第10期的样刊,里面夹了一位编辑写的几行字“本刊明年将改刊,如果要投稿现只有12期可以登。
”我的心里不由一阵难过,一家有20年历史的杂志,一份在世界邮展上夺过金质奖章的邮刊,说停就停,从此让天下多少老读者每月的期待不再!
【总页数】1页(P45)
【作者】郑启五
【作者单位】无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G894.1
【相关文献】
1.发展中的中国集邮——在“集邮的传承与发展”集邮研讨会上的演讲 [J], 李曙光;
2.上海市集邮协会指导上海市工人文化宫上海市职工集邮爱好者协会主办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暨上海市职工邮协成立30周年集邮征文启事 [J],
3.上海市集邮协会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集邮学术研究征文选登集邮的暖春源自经济的融冰 [J], 丁临渊
4.全国集邮联开展首届中国集邮文艺节全国集邮文艺作品征集评选大赛 [J],
5.对于中国航天集邮的再思索——兼谈如何看待集邮与竞赛集邮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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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孔子学院——写给朱一雄追思会郑启五朱一雄(1923-2012),江苏江阴人。
著名美籍华裔教授。
1947年毕业于厦门大学并获美术史学士学位,同年赴菲律宾执教,曾任菲律宾东方大学美术和美术馆史教授并担任菲律宾全国美术家协会副会长多年。
1968年移居美国,在美先后担任新英格兰4家州立大学美术和美术史教授以及华李大学教授,1989年6月退休后获华李大学终身荣誉教授。
他单枪匹马在大洋彼岸深耕中华文化以及中国水墨画长达44个春秋,兢兢业业,业绩斐然,洋弟子遍布北美,上百件画作分别被菲律宾、美国、法国、加拿大、英国、德国、意大利、瑞典、瑞士等国的著名艺术机构收藏。
朱一雄教授与夫人庄昭顺女士与家父郑道传教授和家母陈兆璋教授都是厦门大学长汀时期的同学,情同兄弟姐妹。
2012年4月厦门大学举行“郑道传教授和陈兆璋教授伉俪捐赠资料展”上,为了纪念朱一雄教授,特别辟出纪念专柜,深情缅怀这位从厦大走出的北美水墨大师,专柜展出朱一雄、庄昭顺夫妇多年来写给郑道传、陈兆璋夫妇的亲笔信多达二十三封。
这些亲笔信真迹无论是文字的精典、思维的闪光还是书写的娟秀都令后人仰慕,信札的时间多为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末,不仅体现了知识分子在新时期奋发的思想与奉献的情感,还体现了民国时期的老学子儒雅的风范,体现了厦大长汀时期的学子几十年如一日的的同学情、师生情和母校情。
朱一雄教授比母校厦大小两岁,他在2011年的春天以88岁的高龄再度返回母校参加90年校庆活动,一时被传为佳话。
他 2012年3月17日在美国佛罗里达的家中去世后,母校在第一时间发去了唁电,表示深切的哀悼。
为纪念朱一雄教授,美国华李大学(Washington & Lee University)决定设立“朱一雄教育基金”,并决定在2012年7月1日到15日在普林斯顿艺术画廊Princeton Art Gallery举办朱一雄部分遗作画展,2012年7月7日,在普林斯顿“众圣教堂”Princeton All Saints Church举办追思会。
《茶》邮票纪事
郑启五
【期刊名称】《农业考古》
【年(卷),期】1997()2
【摘要】《茶》邮票纪事厦门大学台湾研究所郑启五因为嗜茶,也因为集邮,故《茶》邮票发行之前便按捺不住,写了好几篇相关文意,有的抒发期盼之情,有的托出杞人之忧,反正心头有话积压,不吐不快。
《茶》邮票正式上市之日,正逢邮市“高烧”之时,尽管我一再自称不为“烧”之所...
【总页数】1页(P49-49)
【关键词】邮票;中国茶文化;台湾研究;中国茶叶;首日封;厦门大学;龙井茶;实寄封;博物馆;为人生
【作者】郑启五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台湾研究所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F618.9
【相关文献】
1.方寸之间世界与茶——记中国茶邮票收藏第一人吕全忠 [J], 李婉玲;
2.越南茶叶气象实习生在中茶所学茶纪事 [J], 黄寿波
3.小邮票载起大使命——黑龙江省宝清县支前老民兵孙会明10年集邮颂英雄纪事[J], 刘盛国;李子偲;杨银满;;;
4.邮票里的茶故事 [J], 邱国文
5.世界首种《南京大屠杀》纪念邮票跨国促赠纪事 [J], 戴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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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世纪的同学情
——旅美画家朱一雄书信欣赏
郑启五
朱一雄(1922-2012),江苏江阴人,著名美籍华裔教授。
1947年毕业于厦门大学并获美术史学士学位,同年赴菲律宾执教,曾任菲律宾东方大学美术和美术馆史教授并担任菲律宾全国美术家协会副会长多年。
1968年移居美国,在美先后担任新英格兰4家州立大学美术和美术史教授以及华李大学教授,1989年6月退休后获华李大学终身荣誉教授。
他单枪匹马在大洋彼岸深耕中华文化以及中国水墨画长达44个春秋,兢兢业业,业绩斐然,洋弟子遍布北美,上百件画作分别被菲律宾、美国、法国、加拿大、英国、德国、意大利、瑞典、瑞士等国的著名艺术机构收藏。
抗日战争时期,厦门大学内迁闽西长汀,朱一雄教授与夫人庄昭顺女士(1924-)与家父郑道传教授(1919-2002)和家母陈兆璋教授(1924-2010)都是当时的厦大同学,并同为学生话剧社和文学社团——“笔会”的活跃成员,朱一雄学生时代就被公认为能画善写的才子。
白驹过隙,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后,海内外的老同学之间恢复以往书信往来。
由于家父双目失明,老同学的来信大都是母亲读给父亲听的,朱学长的信往往是一遍听不过瘾,老爸会让我念第二遍乃至N遍,父亲很享受,我又何尝不是,因为耳濡目染,我
也渐渐地坠入他们同学情的境界中了。
朱一雄不仅是画家,还是作家,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把在美国几十年写成的抒情散文汇编成《思乡草》一书,2009年由台湾书林出版有限公司出版。
一代厦大长汀学子渐渐老去,2009年6月,白发皓首的朱一雄从大洋彼岸给我们家寄来了他刚刚出版的散文选《思乡草》,此时,我的父亲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的母亲正躺在厦门中山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我用有点颤抖的手拆开了外包的封纸,我是替远在天国的老父亲来面对这部《思乡草》的,我是替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母亲来阅读这部《思乡草》的。
2010年秋天,我在处理父母遗物时,发现了他们保存的一捆旧信,其中有朱一雄的亲笔信23封,时间跨度从1979年到2009年,这些精彩的书信真迹不仅体现了民国时期的学子国学训练的儒雅风范,而且展示了厦大长汀时期的老同学跨世纪的同学情、师生情和母校情。
这些书信以及部分相应的实寄封相互印证,交相辉映,书信文化的情感托付和集邮文化封戳票的融会贯通,相得益彰,弥足珍贵!
1979年以来,每隔几年的四月,厦大校庆,朱一雄就要“回家”看一看。
2011年4月他以89高龄乘坐轮椅再次越洋返回母校参加厦大90年校庆庆典,在典礼上他意外地见到了老朋友台湾诗人余光中,两位白发苍苍的老校友激情相拥的照片在《厦门日报》引发万众感叹。
2012年4月朱一雄病逝美国,享年90岁,厦门大学在第一时间发去了唁电,我则在厦大图书馆的玻璃
柜里,尝试着举办“朱一雄书信展”,以非常独特的方式吊唁朱一雄学长。
这个小小的展览引起了厦大师生极大的兴趣,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老师和同学驻足俯身细细观赏。
我曾经以为,书信文化是集邮文化美丽的延伸,马臻杰邮友则认为集邮文化是书信文化翼下的一羽,不过面对朱一雄精美的书信作品,我想集邮文化和书信文化应该是互有交集但又各自斑斓而精彩的文化大观园。
朱一雄的书信打动青年学子的自然首先是名人的手书,字字句句一丝不苟,在数码时代,手写的信札本身就显得珍罕,奢侈,甚至豪华;其次因为是画家的缘故,信的布局恰到好处,娟秀的书写一气呵成,信的卷面宛若个性化书法字帖,有的还图文并茂,颇具观赏性;再则书信人优雅的散文笔调,真情饱满,母语信手拈来,得心应手,每封信都堪称散文的佳酿……
由此我感觉父母亲他们那一辈才子佳人的书信往来,仿佛是在互递一份份精致的毫不含糊的作业,在文辞上叫真,在书写上比试,封封都是文学和艺术叠加,函函皆为认真做人的言传身教,后辈欣赏这样的文化遗传,怎么会不心旌摇荡。
请让我们屏息静气,欣赏其中的两封:
第一封(大约写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
道传
兆璋:
这几天山中,真正是进入了秋天。
夜凉如水,一早出去,
在树荫下已是好一大片的黄叶。
我们园子里有十多棵大枫树,它们的叶子,本应该先变成黄色,过几天,橙红,再过几天,红,然后再变紫……可是今年却不一样,叶子才转黄,就纷纷的飞了下来。
捡了一片黄叶,寄给你们。
这些枫树是“糖枫”,杆上收取到的汁水,可以做枫糖。
它们的叶子五出,肥大得很。
每一年秋末,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收集这些叶子,它们堆在一起,像一座座小山。
邻居的孩子们都爱来跳进,跳出,跳上,跳下,有时滚来滚去,笑声一片。
但是,我们夫妇俩已渐入老境,甚至讨论到有一天要放弃这一大块园地,搬进养老院……这也许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但是,想到了这些落叶,这些百年以上的大枫树,这些孩子们的笑声,心里怪不是滋味。
人不像叶子么?到了季节,它们就一片片地落下来,落下来。
明年四月,我们会再一次回来。
旅行是辛苦的,花费的钱十分可观。
今年四月返美,我俩都曾大病一场。
但是,我们仍是想回来,回来……
一雄
昭顺九月二十八日第二封(写于2009年11月24日,作者88岁高龄)
兆璋:
很久未通音讯,近况如何?你收到我的《思乡草》了吗?如果看到,读了,可不可以写一些批评的话?施蛰存注1老师不改我的作文,全部退还,他说:写文章要徒手搏斗,不凭刀枪,所以直到今天,我写文章不用套话,不搬典故。
我不喜欢到动物园去。
这照片是有一天外孙和外孙女吵着要去而拍下了这张照片。
我看到老虎,心里难过。
它真是英雄末路,不久就得老死在这“牢狱”里!!!我喜欢逛植物园,花草,树木,各有姿态,对我居然是“畅所欲言”,很快成为朋友。
但我最爱的还是去看山里的石头,它们老实,忠厚,有从古以来的各种故事,那沉默,像恒古的太空,令人心醉。
我的眼疾已成过去。
昭顺似乎患了哮喘病,女儿日夜陪伴,希望能化险为夷。
她的新著《婆婆的小世界》已经脱稿,大概年底可以复印,这是(她)第三本英汉对照的文集。
我在眼疾痊愈之后,画了八张大画,送给这里新开的一家中国餐馆,现在不但上了板,配了框,而且已经牢牢地挂在墙上了。
传扬中华文化,沟通民族感情,我的主张是要从平民百姓那里开始的。
有人问我,你的画有那(哪)几家博物馆收藏了呢?我说:我这棵树,秋天掉下的叶子颜色鲜明,没有办法一一收藏的,给大家看看就好。
曾经试(着)到院子里去挖泥土,拔草,可是手虽有力,腿却不听话,摇摇摆摆,只有在地上爬了。
昭顺仍旧爱种花种菜,她种什么都会活,都长得好。
下面的照片是院子里收成的白茄子,
非常特别。
红的辣椒,她种了,但我们都怕辣,没有人吃,放在篮子里,画画倒不错的。
我们十月十八日就南飞佛罗里达避寒来了,要到明年五月才回北方。
盼来信,寄North Fort Myers.
一雄
感恩节前两天
注1:施蛰存(1905-2003)我国著名现代派作家、翻译家、文学家,抗战期间曾任教厦门大学。
朱一雄的这23封珍贵的亲笔信已经一一被母校厦门大学图书馆特藏部扫描珍藏,成为校训“自强不息,止于至善”的精神殿堂里的一砖半瓦。
361005厦门大学101信箱郑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