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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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读后感尹雪艳这个女人啊,就像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你看她,不管周围的世界怎么变,她就像一个永远停留在时间之外的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旗袍出场的时候,那画面感一下子就出来了,就好像她不是从人间来的,而是从一个充满着旧时光的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不过这个仙女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那种美,不是那种单纯的漂亮脸蛋,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韵味。
周围的男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就像一群飞蛾扑火一样。
这些男人啊,一个个在她面前都没了抵抗力,不管是有权有势的,还是那些自认为见过大世面的,在尹雪艳面前都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尹雪艳呢,她就那么淡淡的,好像对谁都有情,又好像对谁都无情。
她就像是一朵盛开在冰山上的花,只能远看,不能亵玩,那些想靠近她、占有她的人,最后都落得个不太好的下场。
再看看故事里的那些场景描写,白先勇可真是厉害。
他把那种纸醉金迷的老上海的感觉写得活灵活现的。
从那些奢华的公馆到热闹的牌局,我感觉自己就像穿越到了那个年代,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水味和烟味混合的那种奇特的味道。
那些人物之间的对话也特别有意思,充满了那种老上海的腔调,软软糯糯的,话里有话,每一句都像是在打太极一样,暗藏玄机。
从这个故事里啊,我还感觉到了一种命运的无常。
那些男人在尹雪艳身边来来去去,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掌控一切,可实际上呢,他们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摆布着。
尹雪艳就像是命运的一个象征,她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的起起落落,好像她早就知道每个人的结局一样。
就像我们的生活,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在追逐着什么,拼命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可最后可能发现自己就像那些男人在尹雪艳身边一样,只是在命运的棋盘上走了几步,还以为自己是个下棋的人,其实不过是棋子罢了。
这篇小说读完就像喝了一杯浓茶,刚开始喝的时候可能只是觉得有点特别的味道,但是越回味越觉得有很多东西可以琢磨。
尹雪艳这个形象就一直在我脑海里晃悠,她就像是一个时代的幽灵,见证了繁华与衰落,永远那么神秘,永远那么让人着迷。
解读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作者:许莉萍来源:《青年时代》2016年第15期摘要:作者用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描写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百乐门舞女——尹雪艳,她的神秘气质吸引着上海旧贵族围绕在她身边,她是乱世的妖孽,作者通过他缅怀了旧上海生活,通过时间之于她的凝定性来反衬时代巨变。
关键词:全知全能时间;凝定性;妖性;符号一、叙述视角和小说结构小说第一部分这种议论式在叙述文本中的开场方式在现代小说写作中显得别具一格。
《永远的尹雪艳》采用全知全能视角的叙述方法,主人公被剥夺了自由展现自身意志的所有可能性,成为一个纯观念客体。
文本叙述处处可见叙述者急于与那些非主人公合谋,为主人公构造一段“红颜祸水”的传奇叙述痕迹:“尹雪艳名气太大了,难免招忌,她同行的姐妹淘醋心重的就到处嘈起说:尹雪艳的八字带着重煞,犯了白虎,沾上的人,轻者家败,重者人亡。
”叙述者用全知全能的视角叙述了追求尹雪艳的王贵生犯了重罪被枪毙,而抛弃妻子的洪处长一年丢官、两年破产两个家破人亡的例子例证了那些“嘈起之说”。
在整个第一部分尹雪艳没有被给予讲话的机会。
小说第二部分直接转入叙述现在时态,叙事者的评论干预始终控制着叙述本身。
尹雪艳的新公馆华丽的陈设、妥帖的设计、人性化的布置叙事者似乎刻意拖延主人公的出场以增加她的神秘感,并成功将主人公编入作品中其他人物合力构建的语言之网中:“当尹雪艳的靠山相好遭到厄运的时候,她们就叹气道:命是逃不过的,煞气重的娘儿们到底沾惹不得。
”“像侬吧,尹家妹妹,侬一辈子是不必发愁的,自然有人会来帮衬。
”“尹雪艳确实不必发愁,尹公馆门前的马车从来也未曾断过。
”叙述者和文中的非主人公主导了本文基调,虽然小说的第二三部分,主人公也说了三句话,却也带着浓厚的职业色彩,只是劝慰吴经理和宋太太的客气话,并无法为自己红颜祸水的形象进行任何有积极作用的辩解,她的主体性与意识性在小说中都无法展现。
她的形象也在漫长的开场中通过别人的叙述而逐渐丰满起来,后三个部分她与徐壮图的故事无非是为她“红颜祸水”的形象再添一枚佐证而已。
解读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一、叙述视角和小说结构小说第一部分这种议论式在叙述文本中的开场方式在现代小说写作中显得别具一格。
《永远的尹雪艳》采用全知全能视角的叙述方法,主人公被剥夺了自由展现自身意志的所有可能性,成为一个纯观念客体。
文本叙述处处可见叙述者急于与那些非主人公合谋,为主人公构造一段“红颜祸水”的传奇叙述痕迹:“尹雪艳名气太大了,难免招忌,她同行的姐妹淘醋心重的就到处嘈起说:尹雪艳的八字带着重煞,犯了白虎,沾上的人,轻者家败,重者人亡。
”叙述者用全知全能的视角叙述了追求尹雪艳的王贵生犯了重罪被枪毙,而抛弃妻子的洪处长一年丢官、两年破产两个家破人亡的例子例证了那些“嘈起之说”。
在整个第一部分尹雪艳没有被给予讲话的机会。
小说第二部分直接转入叙述现在时态,叙事者的评论干预始终控制着叙述本身。
尹雪艳的新公馆华丽的陈设、妥帖的设计、人性化的布置叙事者似乎刻意拖延主人公的出场以增加她的神秘感,并成功将主人公编入作品中其他人物合力构建的语言之网中:“当尹雪艳的靠山相好遭到厄运的时候,她们就叹气道:命是逃不过的,煞气重的娘儿们到底沾惹不得。
”“像侬吧,尹家妹妹,侬一辈子是不必发愁的,自然有人会来帮衬。
”“尹雪艳确实不必发愁,尹公馆门前的马车从来也未曾断过。
”叙述者和文中的非主人公主导了本文基调,虽然小说的第二三部分,主人公也说了三句话,却也带着浓厚的职业色彩,只是劝慰吴经理和宋太太的客气话,并无法为自己红颜祸水的形象进行任何有积极作用的辩解,她的主体性与意识性在小说中都无法展现。
她的形象也在漫长的开场中通过别人的叙述而逐渐丰满起来,后三个部分她与徐壮图的故事无非是为她“红颜祸水”的形象再添一枚佐证而已。
二、人物原型与人物性格作者曾说床头摆的书是《红楼梦》,这本书对作者的影响无疑也影射在小说中。
细看小说中关于尹雪艳的描述:“尹雪艳从来不爱擦胭抹粉,有时最多在嘴唇上点着些似有似无的蜜丝佛陀;尹雪艳也不爱穿红戴绿,天气炎热一个夏天,她浑身银白,净扮的了不得。
004《名家名作》·评论[摘 要] 很多人在概括白先勇小说中所特有的情怀特征时,第一个想到的词一定是“悲悯”。
是的,他的小说中是蕴含了这种情感特征的,但是在他所创造的小说世界中,“悲悯”这个词已经是一种内化的情怀气质与精神品格,它不再是一种看待世界的角度和立足的制高点,并且这种精神气质已经深深地灌注在他的作品当中,他作品的核心内在部分充满了这种深刻的情感。
带着这种情感,去感受他那颗悲悯之心的跳动,走进被他的这种情怀所笼罩的小说世界,那是对人性本质的一种关怀,对人的生存形态的关注和思考,对命运的感悟和思索与历史的流变交织在一起更显沧桑,对生存的困惑与认同的艰难;并且最终回归到心灵的独白和道德的反思与重铸,以情为中心沟通两个不相容的世界。
[关 键 词] 悲悯情怀;命运意识;困惑;认同浅谈白先勇作品中的悲悯情怀海思梦在很多人看来,“悲悯”这个词含有消极的含义与色彩,是比较负面的。
但我认为,同情才是悲悯的前提,而爱心则是同情的前提。
所以,当我们被白先勇作品中蕴含深刻的悲悯情怀所打动时,其实这是被他对于人生、对于人这种极为深沉与非常执着的爱所感动,而他的这种爱通常又是毫无保留的。
一、对人的生存形态的关注和思考以“人”为思考核心的思想底蕴的确立迅速而又直接地在白先勇的小说创作中显现出它的作用和影响。
虽然白先勇在创作发展的几个时期,对“人”的思考侧重是有所不同的。
但是总的来说,是对人的自身生存形态的窘境与困境的思考,是这种情感在“文化角度”的艺术化表现。
白先勇在思考“人”这个命题时,常常带有一种强烈的“历史感”与“命运感”,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总能在他的小说中感受到人生和命运的无常,而这种“历史感”在其代表作——《台北人》中最为明显。
在《台北人》中,他赋予所有主要角色一个共同的特质,在主要的角色身上都有“过去”和“现在”的冲突视角,历史的车轮在他们身上异常冷漠地流淌过去,他们都曾经拥有过一段美好或辉煌的过去,但是这些也仅仅属于过往,而现在他们却也都已经失去了这种美好或者辉煌。
白先勇小说技法描述台湾当代作家白先勇以小说家名世,早期他以现代派的身份步入文坛,在《金大奶奶》、《玉卿嫂》、《寂寞的十七岁》等作品里,不难看到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品渐渐流露出现代与传统并存,兼收并蓄的特点,直至达到二者交融共生的境界。
这在《游园惊梦》和《永远的尹雪艳》中表现明显。
这一特色在作品技法上表现为象征、意识流手法与中国传统小说白描,及传统审美理念的契合。
萨特曾经说过,批评家的任务是在评论小说家的技巧之前首先找出他的哲学观点。
这个要求对于分析白先勇来说,的确是必要的。
作为一个中国化比较成功的现代派作家,白先勇不但受过西方现代哲学思想和文学的较大影响,而且力求将其转变为本土化的文化符号,纳入民族化、个人化的感性表述系统。
代表作《游园惊梦》和《永远的尹雪艳》,便是这样的两部力作。
一、中国传统手法较具代表性的为《游园惊梦》。
作品从总体构思到具体描写,都明显受到《红楼梦》和《牡丹亭》等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
关于这一点,白先勇说得很清楚:“事实上《游园惊梦》的主题跟《红楼梦》也相似,就是表现中国传统中世事无常、浮生若梦的佛道哲理。
也就是太虚幻境中,对联上的那两句话:‘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1] 白先勇说过:“中国传统小说,像《红楼梦》当然也很有思想性。
但中国小说更以刻画人物见长,优秀的小说都塑造了大量活灵活现的人物。
”[2]受此影响,白先勇在小说创作中特别注意人物形象的塑造。
《游园惊梦》里就刻画了一群“上流社会”的贵族妇女形象,如“高傲”的赖夫人、“矜贵”的窦夫人、“放荡”的蒋碧月、“伤感”的钱夫人等,都写得栩栩如生。
作者继承了《红楼梦》描写细腻的风格,善于选择日常生活琐事为题材,通过对人物的衣饰描写和言谈举止的刻画来显现人物个性。
先看衣饰描写:窦夫人雍容华贵、春风得意,她“穿了一身银灰洒朱砂的薄纱旗袍,足上配了一双银灰闪亮的高跟鞋,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只莲子大的钻戒,左腕也笼了一副白金镶碎钻的手串,发上却插了一把珊瑚缺月钗,一对寸把长的紫瑛坠子直吊下发脚外来”。
《永远的尹雪艳》:白先勇笔下的繁华与凄凉白先勇的《台北人》无疑是中国现代文学中的一部重要作品。
尤其是其中的一部短篇《永远的尹雪艳》,它不仅在台湾文学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而且也为白先勇赢得了无数的赞誉。
在小说中,白先勇巧妙地通过主人公尹雪艳的形象,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的无常。
尹雪艳,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女性,不仅是旧上海百乐门的高级舞女,也是台北上层社会的交际花。
她的名字如同一个传奇,充满了魅力和魔力。
她姿色过人,手腕出众,总是能够轻易地吸引人们的目光和心神。
然而,在她那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悲剧。
尹雪艳的魅力不仅仅是外表,更多的是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和独特的处世哲学。
她仿佛是一个永远不会老去的存在,始终保持着那份优雅和魅力。
然而,正是这种永葆青春的神秘感,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她目睹了许多曾经风华绝代的人们在经历了生活的变迁后变得苍老和颓废,而她自己却依然保持着那份青春和魅力。
白先勇通过尹雪艳的形象,展现了现代人在繁华与凄凉之间的挣扎和无奈。
在这个变化莫测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希望抓住一些永恒的东西,但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和无情。
尹雪艳虽然拥有着众人羡慕的一切,但她内心深处的寂寞和空虚却无人能懂。
白先勇的文字细腻而富有感染力,他通过对尹雪艳和其他人物的描绘,生动地展现了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在繁华的台北都市中,人们都在追逐着名利和地位,但最终却往往失去了自己真正的价值和意义。
尹雪艳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让人们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空虚和无奈。
此外,《台北人》作为白先勇的代表作之一,也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它不仅展现了台湾社会历史的变迁和人性的复杂性,而且也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白先勇通过对《台北人》和《永远的尹雪艳》等作品的创作,展现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思想内涵,也为中国文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总之,《永远的尹雪艳》作为白先勇的一部重要作品,不仅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艺术价值,而且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考人生和社会的重要视角。
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台北人》11文学1班许奕摘要: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塑造了很多的悲剧人物形象,他们由于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无法适应巨大的时代转换,导致人物悲剧的产生。
女性作为白先勇主要的创作对象,女性主义在其文中得到了很大的体现。
白先勇其中国传统的文学创作与西方现代技巧的结合这种另类的写作艺术特色也为其文章增添了许多独特之处。
我们可以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着手,解读白先勇《台北人》中的悲剧意识、女性主义与艺术特色,以此来更深刻的理解其中的意蕴。
关键词:悲剧形象;艺术特色;女性主义;台北人白先勇小说集《台北人》包含十四个短篇,并无一篇小说名叫《台北人》。
作者之所以为小说集取这个名称,是因为全部作品写了这样一群独特的“台北人”: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而是在大陆出生,成长,由于国共内战不得已随着撤退的国民党军队迁移到台湾。
因此他们在背井离乡之后,那份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尤其浓厚。
白先勇以现代寓传统的方式,在《台北人》中表达了今昔对比、今不胜昔的主题。
[1]在小说集的扉页上,白先勇引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歌《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已昭然揭示出作者那今不胜昔的无限沧桑的感慨。
《台北人》中的人物往往纠缠在今与昔的痛苦挣扎里无法自拔,但每一个人都不甘于对过往的简单回忆和对现实的麻木满足,而是不断进行着记忆的重构与现实的再造。
白先勇试图通过笔下众多人物对待记忆与现实的不同态度及处理方式,向我们昭示人类心灵痛楚、生存困境及人与人之间沟通的艰难。
《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作为白先勇《台北人》中最为典型的两篇作品,其中的内蕴、主题相比于其它都更为丰富和深远。
因此,从这两篇作品入手能够对白先勇的《台北人》解读的更加深刻。
《永远的尹雪艳》是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的开篇之作,对于这部作品,欧阳子女士将其评论为是《台北人》全集中最“冷”,“嘲讽意味最浓”[2]的一篇。
小说的第一句话“尹雪艳总也不老”与小说名一样,让我们对主人公充满了疑问:她怎么会永远不老呢?小说看完以后,我们才知道尹雪艳永远不老的秘密。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尹雪艳依然是社交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光艳照人。
岁月的风霜和战争的硝烟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小说中的吴经理与尹雪艳恰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经理在上海是一家银行的总经理,来到台北后却只能在一家铁工厂挂个顾问的名义。
小说这样写他历经沧桑后的外貌:“吴经理的头发确实全全白了,而且患着严重的风湿,走起路来十分蹒跚,眼睛又害沙眼,眼毛倒插,常年淌着眼泪,眼圈已经开始溃烂,露出粉红的肉来。
”①吴经理的落拓凄惨更加衬托出尹雪艳的不老神话。
小说中有一段对尹雪艳在台北经营尹公馆情形的叙述:尹雪艳确实不必发愁。
尹公馆门前的车马从来也未曾断过。
老朋友自然把尹公馆当作世外桃园,一般新知也在尹公馆找到别处稀有的吸引力。
尹雪艳公馆一向维持它的气派。
尹雪艳从来不曾把它降低于上海霞飞路的排场。
②尹雪艳如一位参透了红尘变换的出家人一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人世间的辛酸悲苦都与与她如浮云了。
而吴经理和徐壮图们则依然徘徊于世事轮回之中,如同佛家所说的“妄执”,无法超脱,这便是痛苦和灾难之源。
[3]时间带走了一切:青春、荣耀、金钱、地位。
时间又在把一切拉回到眼前:斯人斯景,此生此世,谁能逃脱时间的铁律?又有谁,勘破时间的“诡诈”,从中换回历尽万劫的“金身”?《游园惊梦》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游园”之“园”恒在,“惊梦”之“梦”,却已成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4]对于《游园惊梦》,评论者们从不吝惜给予它的溢美之词。
著名评论家欧阳子甚至宣称:“在中国文学史上,就中短篇小说类型来论,白先勇的《游园惊梦》是最精彩最杰出的一个创作品。
”③整个《游园惊梦》这部小说透露着一种曲终人散的苍凉,这种苍凉不仅限于主人公的个人命运这么狭窄,作者有着宏观的史的意识和切入角度,当然这与他的身世背景、人生经历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在本篇小说中,将个人命运的悲寓含在历史变迁之中,不光蓝田玉,所有人的命运都是随着历史的沉浮而沉浮,所以桂枝香今日的繁华是蓝田玉昨日的的记忆,而谁又能断定蓝田玉的今天不是桂枝香明天的预示呢?他将人物与时代之间真实联系,帮助读者走进并了解一段历史对一些人的深刻影响。
写尽了时过境迁的痛苦和对人世沧桑的悲悼,大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历史的苍凉。
白先勇塑造的人物形象系列中,以女性形象最为突出,旅美作家於梨华曾赞赏道:“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位作家,刻画女人能胜过他的。
”④白先勇自己也说:“妇女是我挖不尽的宝藏。
”⑤白先勇先生《永远的尹雪艳》中的尹雪艳,内蕴丰富,包孕无穷,因而,不同时期不同性别的读者对这一女性形象拥有迥异的解读方式。
从最初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到死亡无处可逃的生命观,从预示着整个腐朽上层的没落到一切皆是虚无的生存哲学。
[5] 在尹雪艳生命中占有一点点席位的三个男性,上海棉纱财阀少老板王贵生,金融界炙手可热的洪处长,台北新兴工业巨子徐壮图,他们富可敌国,为美人欢心几于“烽火戏诸侯”了。
尹雪艳爱他们吗?王贵生死了,她在百乐门停了一宵,算是致哀;洪处长破产、丢官了,她只带走属于自己的;徐壮图被刺,她凝着神、敛着容朝亡者鞠了三躬,晚上牌局照旧,微笑照旧。
花无百日红,尹雪艳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常青树,她早就开始为自己筹划着、准备着,进行着资本的积累。
身为舞女交际花,她可能出身低微,早期在舞场的生活,使她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也看惯了世事的浮夸虚华,这历练了她圆滑的处世方式,似乎是世事洞明,但她内心深处未必不曾有过痛苦。
也许她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哭过、笑过,回首过去,往事如云烟,唯独不变的、值得信赖与依靠还是自己。
尹雪艳总是清醒地穿梭于滚滚红尘的男男女女之间,在一次次厄运到来之间,却如此波澜不惊,看似薄情寡义,却是对事实难料有深切的了悟,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女性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传统女性,靠男性生活着,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依赖,男人是她们的天,天塌了,她们必然走向灭亡。
尹雪艳,利用男性的物质权利活着,精神上保持绝对的独立性,一旦物质场所倒塌,便另觅它地。
[6]处于弱势,她通过对生存环境的选择和改造,凸显出自己作为女性个体生命的意义,即女性的自我救赎。
三、《台北人》艺术特色的解读白先勇运用我国传统小说“以形写神”的手法,通过对尹雪艳的穿着打扮、神情动作的细致入微的描绘,塑造出活生生的人物形象。
白先勇不厌其烦地写尹雪艳在交际场合中的服饰,借此表现出她独特的个性。
小说在一开头就写道:“尹雪艳着实迷人,但谁也没能道出她真正迷人的地方,尹雪艳从来不爱擦胭抹粉……也不爱穿红戴绿,天时炎热,一个夏天,她都浑身银白,净扮的了不得。
”⑥这是作者初次写尹雪艳的穿着打扮,但在她浑身上下银白的装饰中,我们已能微微感觉到她艳丽其外冰雪其内的性格特征。
以后,作者还多次写到她的衣着打扮。
总之,一个字“冷”。
这种衣着上的冷与她容貌的艳丽形成鲜明对比,艳的被衬得更艳,冷的却显得更冷。
更主要的是,这种衣着上的冷暗示了她内心的冷酷。
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性格的逐步显现她的外表冷与内心冷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白先勇语言表面上的客观冷静与其中蕴含的炽烈情感内涵形成对比,使他的情感体现得更沉郁、凝重,艺术表达上更具力度。
如:“一进到尹公馆,坐在客厅中那些铺满黑丝面椅垫的沙发上,大家都有一种宾至如归、乐不思蜀的亲切之感……客人们掷下的桌面十分慷慨,每次总上两三千。
赢了钱的客人固然值得兴奋,既是输了钱的客人也是心甘情愿……”⑦这里,白先勇像一个局外人客观地描述着尹公馆的一切。
然而,我们不难看出,在不动声色的语言下隐藏着的他的感情,他对这群客人是谴责的,然而仍带着一点同情。
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们仍改不了剥削阶级的本质,依旧醉生梦死,自甘堕落,甘愿受尹雪艳的剥削,甘愿在尹雪艳亲切的称呼和妥帖的安排下做着“富贵温柔乡”的旧梦并以此来欺骗自己,他们可憎可怜又可悲。
[7]由于白先勇出身于官宦家庭,具备接受良好传统教育的条件,所以他一方面接触了西方文学,另一方面却又深受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
他曾经自己论述道:“我受中国诗的传统的影响很大。
我从小爱好唐诗宋词元曲,它们不但给我感性的影响,具体的意象表达手法也启发我。
我写小说,也比较不擅长抽象的描写,较擅长象征、对白。
……因为中国传统文学的感性,就象作基础的磐石,上面的方向无论怎么转,都离不开这个基础。
”[8]因此他的小说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传统的叙述方式和现代技巧的结合,古典和现代在他的小说里几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游园惊梦》就集中体现了这一特色。
首先,白先勇小说中充满着历史和人生的沧桑感,这显然与《红楼梦》的存在悲剧主题有关。
关于这一点,白先勇说得很清楚:“事实上《游园惊梦》的主题跟《红楼梦》也相似,就是表现中国传统中世事无常、浮生若梦的佛道哲理。
也就是太虚幻境中,对联上的那两句话:‘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9] 然后,小说的题目就出自根据传统剧目《牡丹亭》改编的昆曲《游园惊梦》,这本身就带有传统文化的色彩。
白先勇在童年时代就受过戏曲的熏陶,他着迷于昆曲,认为它是“一种最精致完美的艺术形式”。
[10]传统戏曲对白先勇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让“《牡丹亭》这出戏在《游园惊梦》这篇小说中也占有决定性的重要位置。
无论小说主题、情节、人物、气氛都与《牡丹亭》相辅相成。
甚至小说的节奏,作者也试图比照《游园惊梦》昆曲的旋律”[11]白先勇广收博采、融会中西,在现代派技巧中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光芒。
这正是他短篇小说独特的魅力之所在。
[12]四、结语那些并不处于人类生存主流的人常常被世人所遗忘,白先勇力图通过《台北人》为这群流落到历史边缘的老灵魂塑像,并对他们无可奈何的人生寄予无限同情。
[13]尤为重要的是,白先勇并未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观看他们在困境中挣扎,而是对他们的人生选择表示了极大的理解与认同。
无论是尹雪艳还是钱夫人,《台北人》里这一群游离于故乡母体之外的老灵魂都寻觅到了自身认同的处理方式,达到了一种圆满的完成。
这种完成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过去的事实可以引以为鉴,已经作古的人也同样具有激励警示世人的作用。
引文注释:①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5页。
②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7页。
③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
④於梨华:《现代文学》《白先勇笔下的女人》,第四卷,第3期。
⑤白先勇:《游园惊梦》,台湾远景公司出版社,1982年版,第242页。
⑥白先勇:《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永远的尹雪艳》,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