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国维的“悲剧论”看《红楼梦》中的悲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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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评论》读后感
读完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我对这部文学巨著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王国维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洞察力,为我们揭示了《红楼梦》背后的深层含义和价值。
首先,我对王国维所提到的悲剧观深表认同。
他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这种悲剧性不仅体现在人物命运的波折和坎坷,更在于人生和社会的无常和无奈。
这种悲剧观让我深刻认识到,人生充满了变数和挑战,我们需要勇敢面对,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其次,王国维对于《红楼梦》中的人物形象和情感世界有着深刻的洞察。
他通过对贾宝玉、林黛玉等人物的分析,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同时,他也关注到了人物之间的情感纠葛和内心挣扎,让我们更加深入地理解了人类的情感世界。
此外,王国维还从哲学和美学的高度对《红楼梦》进行了深入的剖析。
他认为,《红楼梦》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一部哲学和美学巨著。
其中所蕴含的哲学思想和美学观念,对于我们理解人生和社会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最后,我认为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对于我们理解和评价文学作品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他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洞察力,为我们揭示了文学作品的深层含义和价值。
同时,他也提醒我们,在评价文学作品时,需要保持客观和理性的态度,不能简单地以个人的喜好和情感来评判作品的价值。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读后感篇一王国维红楼梦评论读后感《红楼梦》这部经典之作,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而王国维先生的《红楼梦评论》,则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解读之门。
读完之后,我这心里啊,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可能很多人觉得《红楼梦》就是一部爱情小说,宝黛的爱情悲剧让人落泪。
但王国维先生却告诉我们,这不仅仅是爱情那么简单。
我觉得吧,他的观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那些我们平时忽略的角落。
比如说,他提到了人生的苦痛和欲望的无法满足。
哎呀,想想也是,这书中的人物,哪个不是被各种欲望驱使,又在欲望无法实现时痛苦万分呢?像王熙凤,一心想要权力和财富,可最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
我在想,我们自己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总是想要更多,却往往忽略了已经拥有的。
这书里的世界,和我们现实的世界,难道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不过,我也有点疑惑。
王国维先生的观点是不是过于悲观了呢?人生虽然充满了苦痛,但也有快乐的时刻呀,难道就完全被忽视了吗?读完这篇评论,我觉得自己对《红楼梦》的理解好像更深了一层,但又好像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我去探索。
这感觉,真奇妙!篇二王国维红楼梦评论读后感读了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我这脑子啊,就像被扔进了一个搅拌机,各种想法搅得我晕头转向。
王国维先生说《红楼梦》是悲剧中的悲剧,这一点我好像有点懂,又好像不太懂。
你看,书中那些人物的命运,一个比一个惨,难道还不算悲剧吗?可这悲剧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呢?是社会的问题?还是人性的弱点?我觉得吧,也许是两者都有。
就像贾宝玉,他想要反抗封建礼教,追求自由的爱情,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这难道不是社会对人的束缚吗?再看看那些为了权力和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他们的人性是不是已经扭曲了呢?不过,我又在想,难道就没有一点希望吗?《红楼梦》里也有一些美好的瞬间啊,比如姐妹们一起吟诗作对的时候,那画面多美!难道这些美好就不能抵消一点悲剧的色彩吗?王国维先生的分析真的是太深刻了,让我有种“哇,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研究《红楼梦评论》是王国维的一部重要作品,也是中国文学研究史上的一部里程碑式的著作。
它不仅颠覆了中国传统的文学评论方式,还引发了文学评论领域的一场剧烈变革。
在本文中,我们将探讨王国维《红楼梦评论》的写作过程及其所反映的时代背景和思想演变历程。
王国维所处的时代背景及其对此种时代背景之感受王国维生活在一个动荡的时代,各种新思潮、新文化不断涌现。
在清末大量引入的西学,以及其留洋学习的经历,都对其作品的创作构成了重大影响。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王国维深刻感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认为中国文学需要一场变革。
在《红楼梦评论》一书当中,王国维充分汲取了西方美学和哲学等多个领域的思想,这在中国文学研究历史中当属首创。
他将西方文学评论中的一些概念、理论、批评方法等引入到中国文学研究中,为中国文学评论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运用西方文化理论对《红楼梦》进行了全新的解读。
他从历史、文化、心理等多方面对这部经典著作进行了深入分析,揭示了其背后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性问题。
在《红楼梦评论》中,王国维创新了中国传统文学评论方式。
他运用西方逻辑实证主义方法,结合中国传统文学评论中的一些优秀元素,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文学评论理论和批评方法。
这些理论和方法的引入,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文学评论的发展。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所反映的时代背景和思想演变历程在《红楼梦评论》中,王国维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
他认为,中国传统文化过于注重感性、直觉,而缺乏理性、思辨。
这种文化传统导致了中国文学评论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使其无法真正意义上深入探讨文学作品的内在价值。
因此,他提倡借鉴西方文化理论,推动中国文学评论的现代化转型。
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积极接受并融合了西方文化理论。
他认为,西方文化理论在逻辑、条理、深度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可以弥补中国传统文学评论的不足之处。
他强调将西方文化理论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形成一种新型的文学评论模式,推动中国文学评论的进步与发展。
泪洒红楼王国维说:“《红楼梦》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这种悲剧感,从脂砚斋的部分批语中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
一、为书而哭。
“字字看来皆是血”,“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伤心笔,堕泪笔”,“今阅至此,放声一哭”,“我读至此,不觉放声大哭”,“一句一滴血,一句一滴血之文”,“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此句令批书人哭死”,“此时写出此等言语,令人堕泪”,“心血淋漓,酿成此数字”,“读此等文章能不堕泪”,“所谓此书真是哭成的”,“使人读之声哽哽而泪雨下”,“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见此一句,可叹,可惊,不忍往后再看矣”,“语语见道,字字伤心,读此一段,几不知此身为何物矣”。
二、为作者哭。
“余为作者痴心一哭”,“四字是血泪盈面”,“四字是作者痛哭”,“这是作者真正一把眼泪”,“此作者刺心笔也”,“可怜、可叹、可恨、可气,变作一把眼泪也”,“作者有多少眼泪,写此一句”,“作者发无量愿,欲演出真情种,性地光圆,遍示三千,遂滴泪为墨,研血成字,画一幅大慈大悲图”,“今读此文直欲拔剑劈纸,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泪洒出此回也”,“不忍下阅看完,想作者此时泪下如豆矣”。
三、为自己哭。
“作者眼泪同我泪”,“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故批至此竟放声大哭”,“伤哉,宁不恸杀”,“余几失声哭出”,“是语甚对余幼时可闻之语合符,哀哉,伤哉”,“令我哭一回,叹一回,浑身都是呆气”,“我不仅泪流一斗,湿地三尺”。
四、为天下哭。
“为天下父母痴心一哭”,“我为创家立业者一哭”;“过来人那得不哭”,“过来人睹此,能不放声一哭”,“为财势一哭”,“为天下读书人一哭、寒素人一哭”,“作者是欲天下人共来哭此情字”,“谁家行事?宁不堕泪”,“上古至今及后世有情者,同声一哭”,“为天下年老者父母一哭”,“可怜可叹,余竟为之一哭”,“为天下夫妻一哭”;“此正是为今时女儿一哭”,“哭杀幼而丧父母者”,“为天下慈母一哭”,“为天下父母一哭”,“未丧母者来细玩,既丧母者来痛哭”,“为大千世界一哭”。
对红楼梦悲剧意识的理解《红楼梦》作为一部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文学名著,自问世以来便成为中外学者关注的焦点,作品本身迸发出的巨大的历史穿透力更使其成为一个永恒性的文学典范。
《红楼梦》的创作可谓多层次整合的结构,而悲剧性主题显然居于中心地位。
作为一部旷世悲剧,《红楼梦》颠覆了中国传统悲剧大团圆的结尾形式,而以人物悲剧性的命运作结,从而使全书都笼罩着厚重的悲剧气息。
也正因此,《红楼梦》被王国维视为“悲剧中之悲剧”。
一中国传统悲剧的审美追求我国著名文艺理论家朱光潜认为:“戏剧在中国几乎就是喜剧的代名词……仅仅元代(即不到100年时间)就有500多部剧作,但其中没有一部可以真正算得上悲剧。
”在他看来,中国人不能理解悲剧的精神,因为中国人一向乐天知命,对人类命运的不合理性没有一点感觉,不愿过多地去探究命运。
但是与此相反,王国维也曾断言:《窦娥冤》、《赵氏孤儿》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之中亦无愧色。
甚至还有人编出了《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
那么,中国到底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悲剧?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一个人遭遇不应遭遇的厄运”,而引起人们的“怜悯和恐惧之情”。
恩格斯说,悲剧冲突是指“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
悲剧产生于社会的矛盾和冲突,冲突双方分别代表着真与假、善与恶、新与旧等等对立的两极。
悲剧不仅表现冲突和毁灭,而且表现抗争与拼搏,这是悲剧成为一种审美价值类型的最根本的原因。
西方悲剧的主体特征是刚性的,最重要的审美形态是崇高。
在康德看来,崇高不只是在力与量两方面被绝对地表现出来,而且“美好像是被认为是一个不确定的悟性概念,崇高却是一个理性的概念表现……而且心情不只是被吸引着,并且不断地被反复拒绝着”,也正因为这样,西方传统悲剧的结尾往往异常惨烈,给人以情感上的强烈震撼:《俄狄浦斯王》、《哈姆雷特》、《美狄亚》的主人公的命运无一例外地以毁灭告终,体现了激扬高蹈的悲剧精神。
中国悲剧的主体特征是柔,其表现形式多以大团圆为悲剧的结局。
悲剧意识的觉醒——《红楼梦》——论王国维《〈红楼梦〉评论》在中国悲剧理论史上的地位引文悲剧精神是人的自由意志和独立人格的展现,悲剧关乎个体的情感体验,因而是美学领域中极有意义的一个话题。
在西方文化中,悲剧被认为是最高的文学形式。
中国传统文化里本没有西方意义上的悲剧,更没有系统的悲剧理论。
王国维首先掀开了近代中国悲剧论坛的帷幕,对王国维悲剧思想影响最大的西方哲人就是叔本华。
本文通过对叔本华和王国维在各自文化中地位的揭示和比较,考察王国维悲剧思想的意义。
一、从西方悲剧理论的发展看叔本华悲剧理论的地位西方文化向来是理性主义主导的文化,作为哲学分支之一的美学,早期就染上了浓重的理性色彩,正如哲学在中世纪曾经是神学的婢女那样,美学很长时间是形而上学的婢女,近代的唯意志论者才开始摆脱理性的主宰,强调情感意志的因素。
作为美学之一部分的西方悲剧理论也经历了从理性向情感的回归历程。
柏拉图是最早系统探讨美学问题的哲学家,他没有悲剧理论,以其理性中心主义的立场对史诗诗人和悲剧诗人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他的“剧场政体”说指出,戏剧迎合观众的低级趣味造成伤风败俗,危害社会秩序和正义。
他认为现实世界模仿理念世界,艺术作品模仿现实世界,所以是“摹本的摹本”。
摹本的真实性低于原本,艺术品是真正的美的“影子的影子”,所以艺术不表现真理。
悲剧诗人和史诗诗人最善模仿人性中“无理性”的部分,他们败坏品德,摧残理性,应从他所设计的理想国中赶出去。
被柏拉图极力贬抑的悲剧,很快在其弟子亚里士多德那里得到平反。
亚里士多德的许多美学观点与其师针锋相对。
针对“艺术模仿说”,亚里士多德将诗与历史作对比指出:“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
”“诗比历史是更哲学的,更严肃的:因为诗所说的多半带有普遍性,而历史所说的则是个别的事。
”他在《诗学》中第一次对悲剧下定义,针对柏拉图的“剧场政体”提出悲剧“借引起怜悯与恐惧使这种情感得到净化”。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中的悲剧美学观探析作者:赵天来源:《文艺生活·下旬刊》2016年第08期摘要: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是以西方哲学、美学解读中国传统文学的第一部著作。
王国维的理论为中国悲剧研究奠定了基础,本文旨在探析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体现出的悲剧美学思想及价值。
从宏观方面,对中西方悲剧进行了对比。
并着重论述在《红楼梦评论》的文本中所体现出的思想内涵进行分析,最后对其思想的价值进行了总结和概括。
关键词:王国维;《红楼梦评论》;悲剧美学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24-0019-01一、王国维悲观主义思想的源起悲剧观点属于舶来品,是西方美学的重要范畴。
中国传统所追求的都是一种团圆的结局,即使《窦娥冤》中,窦娥的惨死,是一个令人愤怒的悲惨故事,但她死后曾经立下的誓言一一应验,所有做恶之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未尝不是一种弥补,一种别样的“团圆”。
中国传统的文学、艺术作品往往展现出惩恶扬善的艺术效果;艺术形象有极为良善之人与极为凶恶之人两种,拥有明显的区别;艺术作品结局往往呈现皆大欢喜的团圆之貌。
西方的悲剧,有十分悠久的历史。
古希腊时期出现了以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三人为代表的悲剧家,并且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曾经在其著作《诗学》中论述过关于悲剧问题。
在此之后,欧洲对于悲剧艺术的创作和研究层出不穷。
由此可见,西方的悲剧拥有十分深厚的历史渊源;而中国传统则相对缺乏对于悲剧的创作和研究。
(一)特殊时代对于王国维的影响王国维生活的在晚清王朝,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面临内忧外患,国家处于危亡之际。
再加上王国维与生俱来的“体素羸弱,性复忧郁”。
王国维对那个时代产生一种悲哀感。
当多病的人生遭遇多难的时代,就滋生了他的悲剧情节。
(二)西方悲观主义哲学的影响王国维是新古之交的重要人物,兼修中西的思想,中西结合。
他青年时期对西方的哲学、美学进行学习。
红楼梦———悲剧中之悲剧邹 玉 义在红学史上,王国维是第一个从现代美学的角度研究《红楼梦》的。
他在《红楼梦评论》中专辟一章为《红楼梦之美学上之价值》,文中以超乎寻常的语言指出:“《红楼梦》一书,与一切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
”进而又说:“《红楼梦》者,可谓悲剧中之悲剧也。
”一百多年前,在封建制度尚处统治地位的时代,能有如此灼见,诚乃“巨眼”。
鲁迅有句名言,曰:“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
”①窃以为,此言也主要是从美学的角度着眼的,那就是《红楼梦》一反中国世世代代崇尚大团圆结局的创作思想和创作方法,构筑了一出旷世独见的大悲剧,为中国文学、中国艺术开一代新生面。
《红楼梦》作为一部真正的悲剧作品,弥补了中国文学艺术一大缺憾,使中国文学艺术的园地中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有影响的悲剧作品;不仅如此,它在许多方面有重大突破,将悲剧创作的理论和实践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创造了悲剧艺术史上“高山仰止”的辉煌成就。
本文拟沿着这条思路试作一些分析探讨,以期引起方家更深入的研究。
一、悲剧的地位和作用悲剧这个概念既是戏剧的一种表现形式,或曰类型,又是美学中的一种审美形态,也作审美对象。
作为审美形态的悲剧,既可以存在于戏剧之中,也可以存在于小说、诗歌、电影、电视剧等诸多艺术形式之中。
关于悲剧,中外哲学家、美学家、文学家多有著述,悲剧在审美对象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悲剧是有价值的东西在矛盾冲突中遭到侵害、摧残,乃至毁灭,使人感到强烈的痛苦,但同时又被作品所褒扬的人物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及其思想深深地打动和吸引,从而因情感的剧烈震荡体验到由痛感转化来的快感,最终获得美的陶冶和享受。
悲剧自诞生以来,就以其超常的表现力和巨大的震憾力在社会上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引起了理论家们的充分关注。
随着时代的发展,悲剧的力量非但没有式微,而是迸发出更加炙烈的光辉。
朱光潜说:“悲剧是最高形式的艺术。
”“悲剧是人类激情、行动及其后果的一面放大镜,一切都在其中变得更高大。
从王国维的“悲剧论”看《红楼梦》中的悲剧意识摘要:近代美学史上,王国维是结合中西哲学和文艺思想提出“悲剧论”并在其所著的《<红楼梦>评论》中提出“红楼梦是一部彻头彻尾之悲剧····可谓悲剧中之悲剧者也”,《红楼梦》一反中国世世代代崇尚大团圆结局的创作思想和创作方法,构筑了一出旷世独见的大悲剧,为中国文学、中国艺术开一代新生面,《红楼梦》作为一部真正的悲剧作品,弥补了中国文学艺术一大缺憾,使中国文学艺术的园地中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有影响的悲剧作品;不仅如此,它在许多方面有重大突破,将悲剧创作的理论和实践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创造了悲剧艺术史上“高山仰止”的辉煌成就。
关键字:王国维;“悲剧论”;《<红楼梦>评价》;悲剧作为中国传统小说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自古以来便不乏各路评论家史学家文学家们的或赞美之情或推崇之意或批判之心,有的将它纳为“文化小说”,如周汝昌曾提到:“《红楼梦》使我们中华民族的一部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文化小说”。
从所有中国明清两代重要小说来看,没有哪一部能像《红楼梦》具有如此惊人广博而深厚的文化内涵的了;···很多人都说宝玉是礼教的叛逆者,他的思想言谈行动中确有叛逆的一面,自不必否认。
但是还要看到,真正的意义即在于他把中华文化的重人、爱人、为人的精神发挥到了“惟人”的新高度,这与历代诸子的精神仍然是一致的,或者是殊途同归的。
所以我才说《红楼梦》是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代表性最强的作品。
”;有的将其纳为“以阶级斗争讲历史”,如毛泽东曾说:“红楼梦》写四大家族,阶级斗争激烈,几十条人命。
统治者二十几人(有人算了说是三十几人),其他都是奴隶,三百多个,鸳鸯、司棋、尤二姐、尤三姐等等。
讲历史不拿阶级斗争观点讲,就讲不通。
”;再有的从《红楼梦》的思想立意出发,如鲁迅曾评价说:“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1);“全书所写,虽不外悲喜之情,聚散之迹,而人物事故,则摆脱旧套,与在先之人情小说甚不同···盖叙述皆存真,闻见悉所亲历,正因写实,转成新鲜···”(2);然而,真正在对《红楼梦》众所体现出的美学原理做系统的阐述与分析的集大成者,却要数“中国近代美学之开山”---王国维及其所著“中国近代美学评论之开篇”---《红楼梦评论》。
郭沫若曾说:“王国维是新史学的开山,而以西方学术思想来系统解释中国古典的《红楼梦评论》也是开山第一篇。
”;俞平伯在《索隐与自传说闲评》中说:“及清末民初,王蔡胡三君,俱以师儒身份大谈其《红楼梦》,一向视同小道或可观之小说遂登大雅之堂矣。
”郭沫若所提到的“西方学术思想”,说的便是“西方的美学原理”,再详细一些,便是王国维结合中西哲学和文艺思想所形成的具有鲜明特色的一套理论----悲剧论,王国维悲剧理论的三个命题分别是关于悲剧起源和本质的“生活之欲”说,关于悲剧的价值和效用的“解脱”说,以及关于悲剧的美感属性的“壮美”说。
在这里,我们重点讨论《红楼梦评论》的第三章,“《红楼梦》之美学上之价值”。
在《红楼梦评论》第三章开头王国维便提出:“如上章之说,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故代表其精神之戏曲小说,无往而不着此乐天之色彩。
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非是而欲餍阅者之心,难矣!”其中,王国维指出,中国人一贯秉承乐观的精神,喜欢团圆的结局,因此,中国古代文学中多是才子佳人,惩恶扬善的写作模式,而无视现实人生的痛苦,只谈纸上团员和虚构的幸福。
这些带着封建意识,阶级局限和些许浪漫色彩的文学作品,其艺术价值是很有限的,唯有《红楼梦》写出了人生的悲剧,个体生命的悲剧,并将其真实客观的反映出来。
在这一章中,王国维提出,红楼梦是“车头车尾的悲剧”,是“悲剧中的悲剧”,何解?在王国维的“悲剧论”中,他将“悲剧”分为三种:“第一种之悲剧,由极恶之人,极其所有之能力,以交构之者。
第二种,由于盲目的命运者。
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
”依据这个三种悲剧说,王国维认为:“若《红楼梦》,则正第三种之悲剧也。
”这第三种悲剧和前两种悲剧不同,它不是由哪一个坏人制造的,也不是由于“盲目的命运”造成的,它造成的原因是“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并不是“必有蛇蝎之性质与意外之变故也,但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不得不如是。
”王国维认为这是由于当时的整个社会关系造成的,也是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所以它也是无法回避的。
他具体地分析说:“兹就宝玉、黛玉之事言之,贾母爱宝钗之婉 ,而惩黛玉之孤僻,又信金玉之邪说,而思压宝玉之病;王夫人固亲于薛氏,凤姐以持家之故,忌黛玉之才,而虞其不便于己也;袭人惩尤二姐、香菱之事,闻黛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语(第八十一回),惧祸之及,而自同于凤姐,亦自然之势也。
宝玉之于黛玉,信誓旦旦,而不能言之于最爱之祖母,则普通之道德使然,况黛玉一女子哉!由此种种原因,而金玉与之合,木石以之离,又岂有蛇蝎之人物,非常之变故,行于其间哉?不过通常之道德,通常之人情,通常之境遇为之而已。
”正因为是无法回避的,给人造成的痛苦又是无法通过自身解除掉的,所以它是“悲剧中之悲剧”。
回到《红楼梦》本书,从王国维的“悲剧论”看《红楼梦》所体现的悲剧意识,则其第一重悲剧便是“爱情悲剧”。
宝玉、黛玉的爱情及宝玉、宝钗的婚姻悲剧,是《红楼梦》的主线和灵魂,这体现在:首先,宝玉和黛玉之间有“木石前缘”,这象征了他们在太虚幻境中就有刻骨铭心的牵绊,两人在间在大观园这个特殊环境中,有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但在封建家长制和家族兴衰的现实下,两人不得不分开,理想化的“木石前盟”被世俗化的“金玉良缘”所代替,造成了宝玉和黛玉之间的爱情悲剧,然而即使是宝玉与宝钗的结婚任然是一场悲剧,宝玉“到底意难平”,最终放弃,造成了宝玉和宝钗的婚姻悲剧;其次,“木石前缘”同“金玉良缘”的主要矛盾是情与礼的矛盾,悲剧之所以产生,外在原因是僵化保守的“礼”的禁锢。
悲剧的制造者不是宝钗,也不是宝玉,而是封建礼法和宗法社会,特别是封建婚姻制度。
作者的批判锋芒主要指向了腐朽的传统礼法及昏庸专横的封建势力;再次,悲剧产生的内在原因则是宝玉对负有浓重叛逆色彩的“情”的执著追求。
宝玉鄙视功名富贵,讨厌仕途经济,背弃封建主义的人生道路。
具有朴素的平等意识和民主思想,追求自由平等爱情的这些气质,恰恰与封建礼教相违背,相排斥,也就注定了三人之间的悲剧;最后,围绕“木石前缘”与“金玉良缘”,作者热情地讴歌了宝玉和黛玉的叛逆精神,对宝钗重礼不重情的思想性格进行了善意的描写,而对黛玉的小性格以及寄人篱下的生活给予了深刻的同情。
黛玉是封建统治阶级中出项的叛逆者,宝钗则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当然,我们所要注意的是,《红楼梦》中所体现出的爱情悲剧并不仅仅局限于宝黛钗的悲剧,除此之外,书中所写之女性,无论小姐、丫环、夫人、奴仆,都被摧残、扭曲、蹂躏,最终被吞噬,以十二金钗为中心,写了很多女子的遭遇和命运,所谓“千红一窟,万艳同杯”,正是写这些女子都有一部心酸的历史和命运,造成悲剧的一部分原因虽在于封建势力的直接摧残,但更多的是几千年沉淀而凝固下来的正统文化的深层结构造成的性格悲剧。
大观园里的悲剧是爱情、青春和生命之美被毁灭的悲剧。
作者不仅哀悼美之被毁灭,而且深刻揭示了造成这种悲剧的根源。
这是对封建社会和文化进行的深刻反思,也是一种精神的觉醒。
《红楼梦》的第二重悲剧,则为以“封建大家庭没落”为主线的社会悲剧,关于这重悲剧,曾有形象描写曰:“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 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 珍珠如土金如铁。
”四大家族皆联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小说以贾府的衰落过程为主线,贯穿起吏、王、薛等大家族的没落,描绘了上至皇宫,下及乡村的广阔历史画面,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封建末世复杂深刻的矛盾冲突,显示了封建富贵家庭的本质特征和必然衰败的历史命运,这体现在:首先,封建官僚家庭政治上的腐败是他们必然衰败的根本原因,如“护官符”的作用,点出“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黑暗内幕;其次,从生活的穷奢极欲写出四大家族必然崩溃的结局,如一顿螃蟹宴便是庄稼人一年的生活费,奢侈和荒淫是分不开的,贾府的淫乱无耻已经到了乱伦的地步;最后,作者以贾府一代不如一代的生动描写,揭示出封建家庭自然枯萎的悲剧命运,贾宝玉的形象在贾府的社会悲剧发展过程中具有特殊的意义,作为社会新思潮代表人物的贾宝玉与作为腐朽的封建势力化身的家庭是格格不入的水火关系。
贾宝玉的爱情悲剧也是社会悲剧的一个缩影。
由于无法找到自己理想的社会道路,他把自己的精力转移到爱情生活上来;《红楼梦》的第三重悲剧为道德文化悲剧,这种“道德文化”主要是指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封建教化。
儒家思想在本质上是一种伦理思想,它的突出要点就在于一方面它用“仁爱”来作为每一个人的道德信念和行为准则,又强调个人对社会的服从原则,这是要以牺牲个性价值为代价的。
作者通过一系列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对以仁爱为核心和以个人服从社会为前提的儒家思想提出了大胆的质疑。
从贵族后裔身上看到儒家思想的失败,青年女子的不幸命运,往往也可以从儒家道德文化的影响中找到原因。
如薛宝钗尽管是婚姻上的胜利者,然而在个人自我上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作为封建道德文化造就的标准的淑女形象,她只是以压抑个性去服从社会和家庭。
《红楼梦》的最后一重悲剧,同时也是最能体现王国维所提出的“悲剧论”的核心思想为《红楼梦》中所体现的人生悲剧。
《红楼梦》全书以以宝玉为核心,描写了一个具有反叛意识,追求民主和个性解放的反封建和人道主义精神的贵族公子形象,宝玉的反叛意识体现在:首先,宝玉无意仕途,而且他不仅自己无意仕途,对追名逐利的贾雨村之辈也深恶痛绝;其次,宝玉的反叛还体现在他反对世俗礼仪,不仅对上层社会的贺吊往返毫不关心,对家族荣辱从不介意;再次,他渴望自由,贾宝玉既是贾府的宠儿,又可以说是贾府的囚徒,如他偷读杂书,暗交蒋玉菡,私祭金钗等,都能体现出他渴望自由,并且为自由付出实际行动;最后,宝玉的反叛体现为他的平等思想,宝玉反对封建等级制度和男尊女卑的偏见,提出“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见了女儿就觉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
”的这种在封建礼教看来是“异类”的思想,他虽有一些贵族公子的纨绔习气,但更突出的是他身上表现出来的新的思想意识和反叛意识,由于身处伦理之家,他成了一个在思想上,行动上能与封建世俗的现实要求格格不入,不合封建制度之时宜,不容于世的狂人,是受到封建卫道士“百口毁谤”的封建叛逆者,由于新兴思想与封建礼教的激烈碰撞,导致宝玉最终无路可走,留下了一抹浓墨重彩的人生悲剧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