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汉学家顾彬眼中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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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材料作文“快与慢”导写及佳作范文【金题预测】阅读下面材料,根据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材料一“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句话在早教界流传甚广,于是一些家长担心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便通过各种培训班给孩子超前灌输与其年龄不同步的知识。
20多年前,某大学的少年班家喻户晓,如今,这些昔日的神童几乎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成为栋梁之才。
材料二德国汉学家顾彬在谈到中国当代文学创作时说:“中国当代作家最大的问题之一,我觉得是不知疲倦,写完了一本以后马上写第二本,每年都能出新作,莫言43天就能写成一本好几百页的小说。
而德国小说家四五年才写一本,托马斯·曼这样的作家,要写一本800页的小说至少需要800天,再修修改改,3年才能完成。
”材料三国外高铁速度从时速80公里增加到240公里大约花了40年,而中国高铁只用5年时间,便将行车速度从100多公里直接提升到200公里以上。
7·23动车事故发生后,著·名评论员童大焕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你慢些走,等一等你的灵魂》的文章,其中有一段话引起了人们的共鸣:“中国哟,请你慢些走,停下你飞奔的脚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灵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要求选准角度,明确立意,自选文体,自拟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写作导引】本题可用异中求同的方法来审题立意,三则材料涉及的领域分别是教育、文学、经济,虽说涉及的领域不一样,但都探讨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如何看待生活中的“快”。
同时也暗含了一个疑问,“慢”难道就不好吗?因此本题的核心问题是在引导考生如何看待“快与慢”的辩证关系,并呼唤社会在适当的时候“等一等”!快和慢,是两种不同的处事方式,“快刀斩乱麻”是“雷厉风行”,“慢条斯理”是“沉着冷静”。
德国汉学家顾彬:中国当代作家根本不知道人是什么本文据顾彬博客,来源:《现代快报》作者:倪宁宁导言:当顾彬把中国当代小说比作为“大个的火腿”时,不禁让人想起了莫言的《丰乳肥臀》,那本厚得像砖头的小说还真是个大家伙。
而顾彬的形象有点像小一号,或者说清瘦版的史泰龙。
他看上去基本上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他的语调也没有丝毫火药味,但是话一出口,就像洛奇的出拳一样凶狠。
而这一次,以“中国当代文学垃圾论”闻名的他没有把谁比作垃圾,可是余华、格非、苏童、莫言,这些当代中国文学的中坚力量,在他眼里比垃圾也好不了多少,“他们根本不知道人是什么。
”他几乎判了他们的“死刑”。
”中国当代小说就是通俗文学星期柒新闻周刊:提起您,就会想到“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这个话题。
绕开“垃圾”,让我们从您的另外一个有意思的判断开始今天的对话。
您说过1949年前,中国文学,也就是现代文学是五粮液;1949年后中国文学,也就是当代文学是二锅头。
这是不是有种时代决定论的味道?因为我们知道即便是同一个时代,也会有不同的作家。
顾彬:那是因为1949年前后,中国文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三四十年代,中国在文学上比一些欧洲的国家进步得多。
而在1949年后,中国就和现代性的文学告别了。
1949年前,就有一部分中国作家希望文学能够帮助中国得到解放,文学应该为政治服务,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家是何其芳和臧克家。
今天来看,他们走的这条路被证明是错的,因为文学应该是为语言,为艺术,为美学而服务。
现在,中国的文学基本上不再和政治相联系。
星期柒新闻周刊:您在去年出版了《20世纪中国文学史》,据介绍,您是站在世界文学的角度,来对中国文学作出判断和评价的?顾彬:是的。
20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可以和世界其他国家的文学相媲美,像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没问题。
1949年到1979年,恐怕只能和东欧国家的文学相比较。
1979年以后,中国的诗歌肯定没有问题,80年代的中国诗人可以和世界上重要的诗人相比较。
顾彬:把自己全部的爱奉献给中国文学
德国下萨克森州策勒市,dash;中国文化几乎无处不在,遍地都是中国式的建筑,中国的书画&&1975年,作为中德互换交流生,顾彬第一次来到他向往已久的中国。
1977年至1985年回国任柏林自由大学东亚学系讲师,教授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及艺术。
1985年起任教于波恩大学东方语言学院中文系,现为该校汉学系主任、教授。
年近70岁的顾彬用连篇的译作、几百场大学讲座,不计名利和精力地向西方出版社推荐他心目中的汉语佳作。
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这样说:我的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呼救的声音。
很多西方汉学家对中国当代的文学不屑一顾,很轻视。
如果我放弃了,德国就没有人研究中国文学了。
这个声音促使我不断地自我拯救,将中国文学的研究进行下去。
然而,回顾近年来中国媒体对这位德国老头的报道,诘责却多于褒奖,甚至有反对者给顾彬套上了文化沙文主义的帽子。
2006年他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说的一些话,被某些媒体炒作成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以至于一些原本和顾彬有来往的中国作家,都与其明显保持了距离。
对此顾彬略带反感地说:我无所谓媒体怎么说我,无所谓制造什么公众形象,我来这里不是为满足媒体需要的。
顾彬对于中国当代作家,一直持有一个批评意见——外语太差,既不能和外国同行沟通,也难以读懂原汁原味的世界文学精品。
在他看来,这种能力缺失有碍中国当代文学的传播。
为此,顾彬开出了一张处方:学好外语;尊重传统;学好中文;不要急于把作品拿出来发表,就让它在抽屉里锁上20年;不要亲近市场;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但不要把自己看得很高。
2011年3月第2期浙 江 外 国 语 学 院 学 报J OURNAL OF ZHEJI ANG I NTERNAT I ONAL STUD IES UN I VER SI TY M arch 2011N o .2收稿日期:2011-02-18作者简介:樊宝英(1965-),男,山东莘县人,浙江外国语学院人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德国汉学家顾彬跨文化研究平议樊宝英(浙江外国语学院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12)摘 要:德国汉学家顾彬的跨文化研究旨在遵循通过/异域0、反观自身的学术路径,力反在一切文化中寻找相同结论的普遍主义思想。
对中国文学的研究立足于具体的历史文化语境,注重历史文化的差异性和独特性。
对中国文学史的撰写强调以文为本,侧重于/语言0/形式0的探索,力图实现文学史与思想史的结合。
他力避欧洲中心主义,试图以世界性眼光考量中国作家作品,这对于中国文学如何在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颇具有警示意义。
只有弄清顾彬这种跨文化研究的出发点、具体内涵及其所体现的价值与意义,才能与顾彬保持平等而宽容的对话。
关键词:德国汉学家;顾彬;跨文化研究;平议中图分类号:I 20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2074(2011)02-0040-07近年来,德国汉学家顾彬¹名声大噪,因其激起的热浪景观,有目共睹。
这既表现为对顾彬著作的连续出版,又表现为对顾彬本人的系列访谈,还表现为各种媒体对顾彬事件的推波助澜以及学者们对他争讼不已的各种评价。
一浪胜过一浪,不一而足。
/万物静观皆自得0。
面对顾彬热,很有必要进行冷静的思索。
我们深深感到只有弄清顾彬为什么研究中国文学、如何研究中国文学以及这种跨文化研究所体现的价值与意义,才能与顾彬保持平等而宽容的对话。
一顾彬最初学习神学,1967开始喜欢中国古典诗歌,由神学转向汉学,自此中国文学遂成为他心中的至爱。
正如他在5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6序言中所说:/四十年来,我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中国文学之中!0这不能不令人感动。
德国汉学家顾彬谈翻译与中国文化走出去作者:但海剑来源:《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06期访谈嘉宾 ;顾彬【编者按】: ;顾彬(Wolfgang Kubin,1945-)是当代德国著名的汉学家、翻译家和作家,他是波恩大学终身教授,北京外国语大学特聘教授。
1989年起担任杂志《东方·方向》和《袖珍漢学》的主编。
2002年开始主编十卷本的《中国文学史》,并撰写其中的《中国诗歌史》、《中国散文史》、《中国古典戏曲史》及《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
顾彬教授致力于中国古典和现代文学研究。
他翻译了十卷本的中国古代典籍,其中的《论语》、《老子》、《孟子》、《庄子》已先后在德国出版。
作为翻译家,他翻译了一百多本的中国散文和诗歌,如鲁迅的散文,北岛、杨炼、欧阳江河、王家新和翟永明等人的诗歌,出版过《20世纪中国诗歌选》,他的译介工作使中国文学享誉德语世界。
中图分类号: H059;G125文献标识码: D ;DOI: 10.3963/j.issn.1671-6477.2018.06.00012018年10月18日到20日,顾彬教授应邀参加在武汉理工大学举办的第十三届中西部地区翻译研究国际会议,并作了主题为“翻译与社会发展:略谈‘忠诚’的问题”的主旨发言。
会议期间,笔者对顾彬教授进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访谈,主要涉及他的翻译生活和他对翻译与中国文化走出去等问题的看法。
正如顾彬教授自己所说,思想总能超越语言的形式;访谈过程中,顾彬教授迸发的思想火花对现实问题富有启迪意义。
本文内容上尽量保持与录音材料的一致,对访谈内容的解读,就留给读者。
笔者:;; 您对翻译的态度,有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因为您说最开始是对诗歌、中国文化感兴趣;后来,您在写作的时候也做翻译。
那真正做翻译,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顾彬:;; 根据我的记忆,我是1970年开始做翻译,1970年到现在已经有48年的时间,只能说我老了。
笔者:;; 没有老,您是常青树。
"Obsession with China" and the Horizon of "World Literature" --Wolf gang Kubin's Interpretation and Critic on 20th Century Chinese
Literature
作者: 王家新
作者机构: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2
出版物刊名: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页码: 1-6页
主题词: 世界文学;顾彬;标准;20世纪中国文学
摘要:德国汉学家顾彬的《20世纪中国文学史》已引起广泛反响,也有人提出质疑。
顾彬的"世界文学"标准,并非出自"欧洲中心主义"或"西方中心主义",他的视野已远远超出一般西方人的视野,体现了一种中西视野的融合。
他对鲁迅的高度推崇和参照,足以印证这种标准是从人类的全部优秀文学包括中国文学中来的。
为了以更开阔的眼光反思中国现代文学,为了在发掘它的价值的同时也清醒地看到其问题和局限性所在,我们需要把它放在"世界文学"的语境中来考察,这正如我们需要以某种更具有普遍性的尺度来测度自身一样。
德国汉学家顾彬印象记□张洪今年72岁的德国学者沃尔夫冈·库宾中文名顾彬,2008年上海出版了他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这一年“当代世界文学与中国”研讨会上他发言中对当代文学的指责,更是引来众多热议与反驳。
不懂外语,不读原著,不能翻译,顾彬针对大多数当代作家的写作背景提出尖锐批评。
“中国现代文学是五粮液,当代文学是二锅头”。
顾彬看似调侃,其实态度严肃。
2011年9月,顾彬作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全球史研究院特聘教授,开始了他在北京的五年校园生活。
此时,距离他以波恩大学汉学系主任身份荣休刚刚过去了半年多,开篇第一讲,他由1967年在明斯特大学跟随司徒汉学习古代汉语说起,介绍福兰阁、马汉城等德国汉学界代表人物,谈及日、美汉学研究的人与事,比较美德间差异,批评后殖民主义作为美国汉学可怕主流之一的巨大破坏性。
从老师的汉朝诗歌研究中发现了自己《中国古典诗歌史》里的问题,“我很喜欢发现自己的错误,因为这样我可以好好思考过去。
”面对学生袒露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性格兴趣,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不忧不惑不惧,顾彬所言所行,与他心仪的中国哲人经典思想契合统一。
2011年12月14日,面对北外汉学中心、中文学院和英语学院选修他课程的学生,顾彬演讲的题目是“与中国一起进行哲学思考”,对比中的哲学的具体与抽象,回首李白、孔子、孟子带他走上汉学之路的历程,“中国人从德国看中国,德国人从中国看德国,这样可以丰富双方对各自文化的理解。
”1990年他在波恩组织名为“我在你眼中的形象——20世纪中国/德国语境中的德国/中国形象”国际学术研讨会,正是基于其长期以来对跨文化交流的一贯理解。
运动中的非定性、多语言角度、阐释全方位,如此思考解读文化,才能规避要么自我中心,要么失去自我的偏颇。
同时作为译者和诗人,顾彬与当代文坛的密切关系从1974年他到北京学习时就开始了。
紫竹院,苏州街,卧佛寺,他盘桓流连,陶醉其中,凝练为诗。
2012年香港书展推出年度作家也斯,顾彬在主旨演讲中对比海峡两岸和香港,首先从创作态度和持续时间上褒贬点评。
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评论当代中国文学及作家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评论当代中国文学及作家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近日在自己的新书发布会上,发表了一番言论,对当代中国文学和作家作出批评,主要观点如下:一、中国评论家说中国文学应该是中国的,我完全反对,现在当代文学应该是国际的,如果不是国际的,那么它不是文学。
二、现在中国作家大部分为了出名为了钱,为了拍电影而写作,开玩笑,这不是文学,这是垃圾。
三、我们应该为文学而牺牲我们自己,但中国当代作家除了吃以外,他们不会为了文学而牺牲自己。
他们可以为了名为了钱而牺牲自己,也可以说是牺牲文学。
德国汉学家说,中国当代大部分作家为名利而写作,是垃圾上述这些观点并不是顾彬先生突发之论,更不是为了炒作新书而故作惊人之语。
事实上,长期以来,顾彬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批评是一以贯之的,尤其他对中国当代作家们的写作态度和追求极为不满。
2006年接受访问的时候,顾彬就说过“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的话,引发热议。
后来他解释道,“垃圾”一词专针对当时走红的卫慧、棉棉、虹影这三位作家。
如果说上述三位作家远远代表不了中国当代文学,更代表不了中国当代作家群体的话,那么莫言、余华、贾平凹这三位当代一流作家在顾彬眼里又是怎样的呢?德国汉学家说,中国当代大部分作家为名利而写作,是垃圾顾彬说,这些作家们早期的作品还不错,越往后期越糟糕,莫言原来是一个很好的小说家,但是到了90年代他变了,写出来的东西都比不上他二十几岁时的作品。
对于余华,顾彬直截了当地说道,他后期的作品差得很,不想看。
至于贾平凹的代表作《废都》,顾彬说,这部小说里的女人是肉,不是一个人,让他受不了,从中可以看出中国男作家根本不了解女人。
德国汉学家说,中国当代大部分作家为名利而写作,是垃圾当然,对于近现代的一些作家,比如鲁迅、茅盾、丁玲等人,顾彬的评价是很高的。
他主要是对于当代中国一些作家们的工作态度和价值取向颇为不满,认为很多作家为了赚钱、为了迎合出版商和市场而写长篇,而又有一批作家比较懒惰,贪图享受,不勤于写作。
精通外语的李白德国汉学家顾彬教授批评中国作家不会外语时,国内曾有人质问:难道李白会外语吗?顾彬教授的一些看法笔者不敢苟同,但说到外语,真不巧,李白还真会外语,且是高手。
当然,流传至今的李白,首先是一个文学家,且很受朝廷恩宠。
《开元天宝遗事》记载说,皇帝让李白拟诏,天冷笔冻,皇上命宫嫔十人呵笔,好让他写字。
足见"圣眷"浩荡。
当然李白的定力也可以,有十个美女在边上红袖添香,他居然还有心思写文章!《开元天宝遗事》里的李白,是靠当皇上文字秘书起家的。
《旧唐书》的记载是:“玄宗度曲,欲造乐府新词,亟召白,白已卧于酒肆矣。
召入,以水洒面,即令秉笔,顷之成十余章,帝颇嘉之。
”李白是因为给作为作曲家的唐玄宗作词得到赏识的。
《新唐书》记载:“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言于玄宗。
召见金銮殿,论当世事,奏颂一篇。
”哦,原来李白还是一时评家。
历史果然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
在那个信息和出版渠道不畅的时代,文人除了参加考试,才华很难辨别。
冯梦龙记载的《李谪仙醉草吓蛮书》让我们看到,李白的出头是外语的缘故。
当时有一番邦来使,用外语提交国书。
大臣们蒙了:“此书皆是鸟兽之迹,臣等学识浅短,不识一字。
” 杨国忠一看,“双目如盲” ,满朝文武,无一人认得,皇上龙颜大怒,说“敕限三日,若无人识此番书,一概停俸;六日无人,一概停职;九日无人,一概问罪。
别选贤良,并扶社稷。
” 在贺知章推荐下,朝廷找到了李白。
李白果然才学过人,将来使的文书,流利地翻译成了唐代的普通话。
原来是个渤海小国,要挑战唐朝。
当时朝廷上下,主战主和说法不一,吵得热闹。
李白既不主战,也不主和,竟用三寸不烂之舌,以番文回复,把个番使吓得面如土色,愣是让番邦从此岁岁来朝,年年进贡。
此佳话,真可谓一纸贤于十万师,李白也从此过上了优裕的生活。
如今我们这些翻译,千字60-80元,是何等寒酸。
大诗人、大翻译家李白即便退隐江湖后,还有皇上给的牌子,“逢坊吃酒,遇库支钱,府给千贯,县给五百贯。
德国作家、诗人、汉学家、波恩大学教授顾彬在世界汉学大会“汉学视野下的20世纪中国文学”圆桌会议上提出,“中国当代文学是‘二锅头’,中国现代文学是‘五粮液’”,一时成为讨论焦点,并遮蔽了很多人的光芒。
从“二锅头”与“五粮液”之说,可以看出顾彬更喜欢中国的现代文学。
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肖鹰说,顾彬更喜欢喝二锅头,“从趣味上来说,二锅头更为大众一些,五粮液更为高雅一些。
”这是后话。
本文之意不在顾彬,而在顾彬引起的争论,和所谓的中外学者“对话”。
“中国作家是业余的,而不是专家”顾彬有言:“我研究过30年中国20世纪文学,我2005年在德国发表了《中国20世纪文学史》”。
顾彬认为:“中国作家是业余的,而不是专家。
”顾彬之言有顾彬之理。
他说:“中国小说家虽然在国外非常成功,但是他们为什么成功?”“他们把作品卖给美国,在美国成功的中国作家,无论他们水平高还是低,作品从美国卖到欧洲,肯定会有一些出版社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它们卖出去。
”接下来,顾彬为中国当代作家指瑕。
瑕疵有二。
一曰不懂外语,不能做翻译家,读不懂外文原作。
二曰浮躁,中国作家写作是一种短暂现象,很多很红的作家出名后不再写作,而是去赚钱。
顾彬说:“文学是一个刻苦的工作,不是玩儿,一个作家应该非常认真。
”顾彬说:“1949年以前,中国作家都是翻译家,以后的基本上都不是翻译家。
1949年以前的翻译家基本上都会很多外语,也有很多人能够用外语写作。
”德国197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亨利希·伯尔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理论,他说:“我应该重新学语言。
”顾彬说:“中国作家应该学外语。
”歌德是翻译家,他用希腊诗歌音律来写德语诗。
顾彬写诗的时候,是用中文的语法来写。
作家的母语水平很高,为什么还要多学外语呢?顾彬说:“一个作家应该从另外一种语言体系来看中文。
一位德国作家说得非常好:‘如果一个作家只掌握母语,说明他什么语言都不会,因为他不能从外部来看母语有什么特色’。
”“文学是工作,是刻苦的工作,文学的对象是语言”,“语言是一个作家的责任……如果一个作家不掌握语言的话,他根本不是一个作家。
德国汉学家顾彬眼中的中国2008年10月13日11:52 外滩画报前两年,德国汉学家顾彬因一句“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而引起轩然大波,但他认为,这是国内媒体对他在德国的访谈断章取义的结果。
这次为刚刚出版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中译本而来到上海的顾彬,明显变“圆滑”了,不再轻易骂人,这让蜂拥而来的国内媒体颇为失望。
事实上,这个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很忧郁的德国人,始终不曾改变自己的“立场”。
见到顾彬,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
我第一句话就告诉他:“听说上海的媒体对你很失望。
”他一如既往地眉头紧锁:“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等着你骂人,结果你什么都没说。
”他闷闷不乐地说:“我没有骂过人,‘当代文学是垃圾’的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我的中国朋友们说的,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文学史,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再说,我讨厌重复,以前说过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每次都说一样的,没意思。
”上海媒体此次为何倾巢出动?原因还是要追回到两年前。
当时,《重庆晨报》某记者将顾彬在德国进行的访谈断章取义,用“当代文学是垃圾”作为标题刊出,着实热闹了一阵。
作家圈、学术圈以及爱凑热闹的网民顿时分为两派,网民中有人力挺顾彬的批判性,赞他敢说真话,也有人说他是门外汉,不过哗众取宠。
在一场网络混战之后,2007 年,北京举办的世界汉学大会圆桌会议再起波澜。
善饮的顾彬把1949 年以前的文学比作五粮液、1949 年以后的文学比作二锅头,引得北大的陈平原教授当场发难,直斥顾彬的评论太娱乐化,是为了迎合中国人“外来和尚会念经”的心态,认为他的观点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接着,清华大学教授肖鹰又撰写多篇文章为顾彬辩护,批评了一些中国学者的“大国小民”心态。
无论如何,顾彬这次学乖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变“圆滑”了。
“我太太现在禁止我接触中国记者。
”“好的记者也不行?”“事实上我碰到的记者水平都不错。
然而问题在于,这些记者写了不错的文章,但会有很差的记者把文章割断,专门从里面挑一些刺激的话另外拼成一篇文章。
所以我太太觉得,最好什么文章都没有。
不过我的校长要求我多见记者,这样可以替波恩大学做宣传。
”“那你听太太的还是听校长的?”“嗯,这是我的矛盾。
”顾彬看着忧郁,其实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北岛曾经写过一篇讲顾彬的散文,文章题目取自顾彬的教授资格论文—《空山》。
其中说到顾彬当年去北京图书馆查论文的补充资料,遇见了现在的太太张穗子。
“一回生二回熟,这位平日目不斜视的德国准牧师直奔穗子办公室,兜里揣着两张《阿Q 正传》的话剧票,惴惴然,到了也没敢把票掏出来,只好单独跟阿Q 约会。
人跟人的化学反应真是奇妙,酸碱中和——正好穗子话多,填补了顾彬那沉默的深渊。
”顾彬不爱笑,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总是给人阴郁、严肃的感觉,第一次见面会让人害怕。
有一次他在课堂上说:“你们中国人太爱笑,就老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笑,我告诉他,如果所有人都爱笑,这个世界就太没意思了。
”他善于比较各文化的不同,去年在复旦文史研究院的开幕系列讲演上,他讲的题目是“中国不喜欢散步吗”,提到中国人的散步悠闲散漫,是为了在大自然中寻找内心的平静,而德国人的散步很快,总是在痛苦地思考形而上的问题,在脑子里进行激烈的哲学斗争。
不知好歹跟顾彬散过步的人,大概都有类似的体验,走了十几分钟就很难跟上他的步伐。
据说清华当年有个研究生自告奋勇陪他去爬山,结果半个小时就累趴下了,顾彬抱怨说:“我还得打电话叫人来救他。
”中国文人所追求的宁静致远、独善其身,大概是顾彬最受不了的地方。
他对中国现当代作家说过的最重的话,就是他们“都有罪”。
那些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没有受到冲击或者受了冲击而不敢反抗的作家,比如钱钟书、巴金、丁玲、沈从文等等,在他眼中“都有罪”,因为他们“没有承担起作为作家的社会责任”。
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中,写到阿城的时候,他引用了阿多诺的一句名言:一个在错误中的正确生活是不可能的。
阿城的《棋王》描写的是“文革”中一位沉浸在围棋世界中的知青,这部作品无疑是中国当代最优秀的小说之一,顾彬却坦言读不下去。
“我受不了那种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内心快乐的世界观。
你知道,我们有过纳粹时代,很多知识分子在当时都是这种态度。
对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他们视而不见。
”可能很多人会反对这样直白地站在德国立场上的批评,固执地要把“原罪”强加给中国文人,但正是清晰的立场,才能令文化差异凸显出来,令比较文学成为可能。
文学史说到底也是一种立场,你选择哪些作家、哪些作品,给他们什么地位、如何分析作品,都是你的立场决定的。
好比我们之前的现当代文学史书写郭沫若、鲁迅、巴金、茅盾,而夏志清偏偏要表彰张爱玲、沈从文、钱钟书。
撇开立场不说,顾彬的勤奋着实令中国学者汗颜。
一些中国学者到了他这个年纪,声誉早已奠定,多数吃吃老本,哪里还会再辛苦著书立说。
而顾彬几乎每天都要上课,每学期要看100 多篇本科生、研究生的论文,除此之外还要写作、翻译、带孩子,没有时间,就只能少睡觉。
“我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是顾彬常挂在嘴边的话。
为了熬夜,他得准备点白酒,据说他只要一喝白酒就浑身来劲。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是十卷本《中国文学史》中最先翻译成中文的一卷。
据说德文原版装祯异常精美,可以保存两百年,定价120 欧元。
相比之下,中文版的58 元只是零头。
于是顾彬开玩笑地说,以后他的德国学生都得去读中文版了。
会不会翻译成英文?他对此很肯定:“美国人不会翻译我的书。
他们一直批评我们德国人太喜欢思考形而上的问题,这些问题都太大了,永远没办法解决。
他们批评得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就应该这样做。
”对话顾彬——中国当代作家的书随便增删都没问题顾彬在床上摊着好几种汉语词典和书稿,他的新作,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中译本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夹杂着棕色的白发在脑门垂下一绺,说话声音低沉缓慢,不是因为采用非母语说话时需要字斟句酌的那种缓慢,我猜他说德文大概也就这速度。
在年过花甲以后,顾彬多说了两句,就被善造耸动消息的媒体“提拔”为讯问中国当代作家的德国“判官”,他似乎也因此而很配合地永远在前额紧锁眉头,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前一天他扬言说下午随时可能有学生来找他踢足球,但一定先照顾我,不过我还是把采访提前了一小时。
B=《外滩画报》G= 顾彬国外的中国文学史作品也很成问题B:你听到严搏非先生对你这本书的评价了吗?他觉得你所谈作家的范围太广了些,有一些很不入流的作家你都谈到了。
G:是吗?我觉得只会有人说我写得太少太简略,他这么讲倒让我吃一惊。
B:你前后写了多久呢?G:我从1974 年开始研究中国当代文学,收集了30 年的资料,这本书我写了5 年。
B:在我的印象里,我国的文学史写作一直是很教材化的。
有些批评家认为它们总是专注于并片面拔高几个最重要的,对其他人的则简写之或干脆忽略,或用意识形态的观点去评价他们的成就。
我自己的体会则是它同考试的形式结合得很紧密,其观点的写法都是直接针对背诵的。
G:我同意,我对现在的中国文学史写作也很不满意。
但是应该公平地说,国外的中国文学史作品水平也很成问题。
有两个澳大利亚人写的一本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史就让我非常不喜欢,跟辞典一样;哈佛大学的一位名教授出的一本,也是辞典式的。
B:我觉得你这本书的最大特点之一是把中国文学放在世界文学的格局内进行考察。
比如你在写到上世纪20 年代的新文学时,会跟马里内蒂的未来主义宣言和巴那斯派作横向比较,会联系奥特加.加塞特的理论,就这点而言肯定是现有的教材所不能做到的。
西方人的文学史常给我一种能打通年代隔阂的感觉,作者是一个在场的人,一直在他所描写的人物、事件、潮流、流派之中。
我想问,你在书中是否还是保持之前的那种判断,即对1949 年之前和1949 年之后的文学之间作出一个有明确价值高低的评估?G:有。
1949 年前的中国文学是属于世界的,而在1949 年后,中国文学就只是中国的了,能够纳入世界范围内衡量的作品很少,比如老舍的《茶馆》,80 年代以来北岛的诗歌,从某种意义上说,王蒙还有一些小说可以列入其中。
此外女诗人如翟永明等,对我来说,朦胧诗派和后朦胧诗派都是可以属于世界的,因为几十年来中国诗歌生存状况变化不大,没怎么商品化,诗人没法靠写诗来挣大钱。
B:随便举个例子,你对《白鹿原》这样的小说怎么看呢?G:我读过,我不喜欢,但这跟我自己的标准、我作为德国人的品位有关。
中国作家喜欢讲故事,喜欢开辟很大的主题,国家、民族、人类,德国人现在很少写这些,相对而言,他们总是聚焦于一些比较小的东西。
中国当代作家太不知疲倦B:去年我读上海译文社出的一本德国新生代小说家作品集《红桃J》,就很有体会。
当时在北京还有一个活动,把两个国家的年轻作家请到一起对谈。
德国作家的短篇小说都注重内心,描述场景时不满足于白描或精致入微的场景刻画,他们写了几段文字后就会转入想象、思辨,让人物退入其身后存在的一个很大的思想场地里面。
G:确实这是德国小说的特点。
德国作家重视一个人的灵魂,他们的每一段描写都可能有形而上的暗示,有象征意义。
举个例子说,托马斯.曼的《布登勃洛克一家》,其中描写一个人的手,写得很长很长,你说一只手有那么重要吗?看到最后你才知道,原来这个主人公要倒霉了。
B:也就是说每一段描写都有象征和隐喻。
G:鲁迅的作品也是这样,《孔乙己》、《藤野先生》,每句话都进行很仔细的推敲,所以鲁迅的作品增一字减一字是不可能的,而中国当代作家的书你随便增删段落都没问题。
好的作家应该知道语言是最重要的。
B:但在德国文学的范畴里,托马斯.曼是现在我最难读进去的作家了。
G:德国人也是这样,托马斯.曼的语言是精英的语言,句子很长,你要拿着词典去读他的书,很多德国读者都觉得艰难。
而且他的世界观是从叔本华、尼采这里来的,如果你对德国哲学不熟悉的话,肯定看不懂。
B:你觉得对中国当代作家而言,他们的创作态度是否存在很大的问题?前年是世界杯年,余华跟媒体说,他今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球。
他也许是一句随口之语,但被媒体拿去放大了。
G:当时余华出了《兄弟》吧,我只是翻了一翻,是为市场写作的小说,对相关的报道也没有兴趣。
余华和莫言都是当代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但他们的情况有些类似,他们都喜欢报道古怪的东西,当然可以用后现代主义的理论来肯定这种倾向,但作为德国人,我们都不太喜欢后现代主义。
我们的标准跟中国作家的标准太不一样了,中国作家似乎爱写古怪的事、古怪的人,德国作家不会这样做。
最近有位德国女作家发表了一篇小说,不长,照中国的标准也就是一个中篇的样子,书名是一种苹果的名字,内容就是写这种苹果的历史,但和她母亲的历史穿插着写,她没讲什么故事,但是语言非常美,德国评论界称之为“一本安静的书”,很纯净,没有什么很惊人的情节、很大的主题。
中国人就很难接受这样的书,中国作家都喜欢写得很长很厚,而德国作家一天的写作通常不超过一页,所以现在德国小说都不长,通常100 多页,到200 来页已经算长的了,如果一本小说四五百页那基本上就是通俗文学,不能算严肃文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