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书简》:俄国思想分野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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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文学自然派名词解释自然派是19世纪俄国文学中的一个重要流派。
在当时的俄国社会背景下,自然派应运而生。
那是一个社会面临巨大变革与动荡的时期,封建农奴制逐渐走向衰落但仍根深蒂固,新兴的资产阶级开始萌芽,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
自然派就像是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出这个复杂而又矛盾的社会现实。
自然派的作家们在创作上有着鲜明的特点。
他们追求对现实生活的如实描绘,哇,这可不得了呢!就像果戈理,他的作品《死魂灵》简直就是19世纪俄国社会的一幅全景图。
在这部作品里,他刻画了形形色色的地主形象,从泼留希金那极度吝啬、贪婪又腐朽的形象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当时俄国农奴制下地主阶级的真实写照。
他没有美化这些人物,也没有回避社会的黑暗面,而是赤裸裸地将这些展现出来,让读者看到俄国社会的病态与丑陋。
自然派的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也是一绝。
他们笔下的人物大多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在社会的重压下艰难地生存着。
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期也是自然派的一员,他的作品《穷人》就描写了小公务员杰武什金的生活。
杰武什金贫穷、善良却又无比自卑,他在社会的底层挣扎,他的遭遇反映出了当时俄国社会小人物的悲惨命运。
这些人物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英雄,而是我们身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挣扎与无奈,都被自然派的作家们细致入微地刻画出来。
在文学语言方面,自然派也有着自己的贡献。
他们抛弃了以往那种华丽、矫揉造作的文学语言,转而采用朴实、生动的民间语言。
这种语言贴近大众的生活,让普通读者读起来倍感亲切。
就好像在听邻居讲述故事一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自然派的出现对俄国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它打破了以往文学作品中那种美化现实、脱离实际的创作倾向,开启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先河。
它让文学真正成为反映社会现实、表达人民心声的工具。
它影响了后来的许多作家,为俄国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且,自然派的作品在国际上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让世界看到了俄国社会的真实面貌,也让俄国文学在世界文学的舞台上开始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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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福柯B、以赛亚*伯林C、托尔斯泰D、昆廷*斯金纳正确答案:C2哲学史等同于思想史。
正确答案:×3新文化史探索的焦点是()。
A、人类的文化B、人类的生活C、人类的成长D、人类的心智正确答案:D4“义理”之学是我们所说的()。
A、哲学B、文学C、史学D、政治学正确答案:A5知识史注重历史环境中的思想。
正确答案:√从写法到读法(下)1知识分子本身既是思想的创造者也是思想的继承者与记录者。
正确答案:√2俄国知识分子思想的核心最早是由()提出来的。
A、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B、别尔嘉耶夫C、奥拓斯洛夫D、霍米亚科夫正确答案:D3彼得一世的西化改革是俄国18世纪的两次重大改革之一。
正确答案:√4斯佩兰斯基的改革发生在()时期。
A、彼得一世B、亚历山大一世C、彼得二世D、亚历山大二世正确答案:B5关于俄国近代史史学界一般都主张其开始于()。
A、苏联时期B、1917年的2月革命C、彼得一世时期D、十月革命正确答案:C从俄国到世界(上)1人类历史的转折点发生在()。
A、16世纪B、17世纪C、18世纪D、19世纪正确答案:C2工业革命是以小规模的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场手工生产的科学革命和技术革命。
正确答案:×3中世纪的欧洲是历史上所谓的黑暗时代。
正确答案:√4()是现实生活中的创造者和享受者。
A、企业家B、统治阶层C、机器D、人类正确答案:D5受孔德学说的影响,()对哲学和整个社会科学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霍翔映(%)*’&+,女,重庆人,四川外语学院英语三系教师,主要从事外国语言文学研究。
摘要:果戈理是%)世纪!$年代俄罗斯自然派文学的开创者,他以“含泪的笑”和“自然派”的创作特色,震惊了俄罗斯文坛,入木三分地描绘了俄国农奴制的腐朽和丑恶。
果戈理以天才的讽刺技巧,奠定了俄罗斯近代文学的基础。
关键词:果戈理;自然派;讽刺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果戈理出生在乌克兰波尔塔瓦省密尔格拉德县的大索罗庆采镇,自幼喜爱乌克兰的民间故事和歌谣,他曾去首都彼得堡,结识了普希金并受其影响,开始发表作品。
在《狄康卡近乡夜话》中,他把家乡乌克兰农村的民间故事、童话、歌谣中的情节与乌克兰现实生活融为一体,笔调抒情而幽默,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浪漫主义情调,而后,他专事创作,先后发表了两部中篇小说集:《密尔格拉德》和《小品集》,初步形成了其讽刺幽默的风格———“含泪的笑”和“自然派”的创作特色。
继而他又创作了五幕喜剧《钦差大臣》在彼得堡公演。
由于剧中对俄国整个官僚体制的腐朽和丑恶进行了无情的嘲笑,他遭到沙皇和上流社会的攻击和诽谤,被迫离开俄国,但去国期间,他却写出了自己的传世之作———《死魂灵》(第一部+,震撼了整个俄国文坛。
果戈理力图通过描写普普通通的“小人物”的命运,来表现俄罗斯人民的精神。
正如他在《小品集》中的文艺论文中所称:“真正的民族性不在于描写农妇的长坎肩,而在于描写人民的精神本身”,“对象愈是平凡,诗人就应该站得更高”。
诚然,更多的时候,果戈理选择了俄国基层政府官员和乡村旧贵族作为自己的讽刺嘲笑对象,但在讽刺嘲笑的后面,却是他对俄罗斯祖国、民族、人民深挚的热爱。
“笑”是果戈理揭露和讽刺俄国农奴制和官僚体制的有力武器;“泪”则是果戈理对人民的同情,对祖国、民族命运的关怀。
2022苏联解体之后的俄罗斯电影,至今已走过30余年的历程。
与苏联电影相比,当代俄罗斯电影既没有蒙太奇学派的荣耀,也缺少苏联电影新浪潮的广泛影响力。
作为中国学者应该从什么样的视角对其展开研究,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后苏联时代,俄罗斯在政治经济等方面经历了大起大落,这必然要在文化领域折射出来。
与电影产业、票房或是艺术性等方面的研究相比较,当代俄罗斯电影文化现象是值得研究的部分之一,尤其是其文化叙事问题。
参照前苏联文艺理论家米哈伊尔·巴赫金研究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人文主义作家弗朗索瓦·拉伯雷的理论成果,某种叙事成规与社会文化习俗、习惯密切相关,“狂欢化叙事”即是一个代表性的文化叙事形态。
当代俄罗斯电影同样也表现出一些带有明显特征的叙事形态,如愤怒叙事,狂欢叙事等。
这些文化叙事的形成,既是社会现实投射作用的结果,也是文化历史观念的延伸与回应。
当代俄罗斯电影的文化叙事,表现出国家叙事、知识分子叙事和民间叙事杂糅的特点,既有其民族文化的独特性,也对世界电影研究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俄罗斯电影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在当代俄罗斯电影界占据特殊位置,他导演的《西伯利亚理发师》(1998)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文化叙事的研究范本。
一、从社会历史研究到文化叙事研究传统的社会历史研究,注重某一历史阶段的社会现实对文化艺术的影响,但是有很多人类社会问题却在不同历史阶段持续表现出来,受地域文化特征影响,同时又和世界文化发生着密切的关联。
由于地处欧亚大陆交汇之所,俄罗斯文学艺术即表现出这样的特点。
苏联作家肖洛霍夫所写的小说《静静的顿河》,曾经被认为是一部超越阶级和意识形态的作品,今天看来,它恰恰是一部俄罗斯文化叙事学研究的经典作品。
超越现实社会的矛盾紧张和对立,肖洛霍夫把目光伸向历史的远方,从中探讨了顿河哥萨克人的命运,这种叙事便具有文化叙事学的明显特征。
电影文化叙事学的研究路径大体如此,与社会反映论和普洛普叙事学均有所不同,在更广阔的历史时空中整合建构文化叙事。
俄国形式主义的基本主张第一篇:俄国形式主义的基本主张俄国形式主义的基本主张俄国形式主义是1914年至1930年在俄罗斯出现的一种文学批评流派。
它对后来的布拉格结构主义和60年代的法国结构主义都产生深远的影响。
俄国形式主义有两个小组:一是“莫斯科语言小组”,由雅各布森创立于1914年,其他成员包括维诺库尔、布里克、托马舍夫斯基等人;另一小组是“彼得堡小组”,从1916年起称为“诗歌语言研究会”,以什克洛夫斯基为首,成员还有艾亨鲍姆、雅库宾斯基、鲍里瓦诺夫、日尔蒙斯基、维诺格拉多夫等人。
其基本文论包括:1、文学科学的研究对象--文学性2、文学的本质--它和其他事物的差异3、文学语言的陌生化4、文学发展的内在机制。
20年代中期以后,诗歌语言研究会实际上已不存在了。
俄国形式主义深受日内瓦语言学派、胡塞尔现象学、象征主义、未来主义和立体主义等等的影响。
形式主义者接受了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关于语言符号系统、共时性和语言学中各种因素相互类比的结构观点,把音位学作为语言成分的因素用来剖析和建造形式结构。
他们对当时文学研究的现状极为不满,认为其弊端在于文学研究忽视对文学作品本身的研究。
仅将文学当作其他社会学科研究的资料,过于关注对作者生平、社会与时代背景的考据。
他们反对只根据作家生平、社会环境、哲学、心理学等文学的外部因素去研究文学作品,认为文学研究的对象应该是文学作品本身,文学评论者要去探寻文学自身的特性和规律,也就是说,去研究文学作品的语言、风格和结构等形式上的特点和功能。
他们多次强调,文学研究首先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同其他学科一样,有自己独有的体系和内在规律。
这是一切文学阐释、评价标准以及价值取向的基础,同时也是将文学与其他学科区别开来的界标。
文学的内在规律存在于作品所表现出的现象之中,而不是外在于作品的任何其他事物。
形式主义者将文学的内在规律称为“文学性”(Literariness),试图通过对“文学性”的研究来建立评价文学,也就是文学批评的学科体系。
当代俄罗斯社会中的斯拉夫主义吴哲摘要“斯拉夫主义”本为历史名词,它产生于19世纪中期,在19世纪末趋于沉寂。
20世纪90年代,随着苏联的解体和急剧的社会转型,俄罗斯的斯拉夫主义开始复兴,并力求从传统中寻找自己的价值基础,成为当今俄罗斯社会一股不可忽视的思潮。
关键词 俄罗斯 斯拉夫主义 西方主义On Slavophilism in Contemporary Russian SocietyWu Zhe Abstract The historical term “Slavophilism”originated in the mid-19th century and dropped out of use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In the 1990s,Slavophilism in Russia came to revive with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Soviet Union and a rapid social transition. Slavophilism in Russia,with all its efforts to seek value basis from tradition, has become one of the ideological trends which could not be ignored in contemporary Russian society.Keywords Russia; Slavophilism; Westernism引言长期以来,俄罗斯的社会历史发展中始终贯穿着一条主要脉络,即围绕传统与现代、保守与激进、西化与本土化、民主与专制等问题而展开的思想与道路的纷争。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经历了社会政治和经济急剧而深刻的变革,社会发生重大转型,“俄罗斯向何处去”成为俄罗斯人思考最多的问题。
这一过程中,传统与现代、保守与激进、国内与国际的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使得俄罗斯社会变得错综复杂,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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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达耶夫有何思想主张如何评价恰达耶夫生平
导语:恰达耶夫,他是俄国的一位着名作家、以及哲学家,并且还着有《哲学书简》一书。
他出身于1794年,去世于1856年,那么恰达耶夫简介是怎样的呢...
恰达耶夫,他是俄国的一位着名作家、以及哲学家,并且还着有《哲学书简》一书。
他出身于1794年,去世于1856年,那么恰达耶夫简介是怎样的呢?
首先在1821年的时候,他担任的是一名御前近卫军军官,在1836年的时候,发表了《哲学书简》这本着作,在同一时期,就被沙皇尼古拉送进了精神病院。
可以说,他是俄国19世纪初期具有进步的哲学观点和政治思想的一位代表性人物。
据了解,关于他的思想,是很少被国人所关注的,可是令人疑惑的是,恰达耶夫却在俄国的思想文化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其次,他对于基督教的推崇、和俄国农奴制的批判、俄国道路的思考,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否定式爱国主义情感等,都是他试图通过严峻、清醒的民族自我批判来确立的深刻、博大的民族意识,而这也成为了俄国独立的、创新的思想萌。
在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它指的不仅仅是精神的高贵者,也指的是俄罗斯的最初的思想启蒙者。
而彼得·雅可夫列维奇·恰达耶夫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位代表。
他出身于莫斯科的贵族家庭,是俄国当时近卫骠骑兵的一位军官。
在他的生平中,遍游了英、法、德、瑞士等诸多的国家,之后在痛感俄罗斯的贫穷和落后的国家情景之际,于是就写下了他一生中最着名的着作,《哲学书简》。
恰达耶夫思想主张
恰达耶夫这一人物可以说是俄国史上的一个“疯子”,还曾被沙皇尼生活常识分享。
·57·2014年第5期俄国书刊审查制与俄国文学中的“伊索式语言”刘文飞【内容提要】俄国书刊审查制的历史几乎与俄国文学一样长久,俄国文学在与书刊审查制的冲突中体现出强大活力,也因此获得诸多颇具悖论色彩的特质。
追溯俄国书刊审查制两个多世纪的历史,展示俄国书刊审查官在身份和心理、处境和作为等方面呈现出复杂性。
俄国书刊审查制作用于俄国文学的结果之一便是所谓“伊索式语言”的形成,具有鲜明题材和体裁特征并拥有丰富表现力的“伊索式语言”是俄国文学作用于现实的强大武器之一。
俄国文学、俄国书刊审查制和“伊索式语言”构成一个文化三角形,象征着俄国政体、文学和语言这三者间的对峙与妥协,调和与互动。
【关 键 词】 俄国文学 书刊审查制 伊索式语言【中图分类号】 G13/17.512.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2095-1094(2014)05-0057-0014一人类历史上或许从未有过绝对意义上的思想表达自由,禁止言论和禁毁文字的行为古今中外均不鲜见。
此类行为的出发点大致有四,即维护政权的稳定、宗教的纯正、伦理的纯洁以及保密方面的需要,与此相应,其打击对象亦不外四种,即挑战政治权威的煽动言论、质疑正统神学的异端邪说、有伤社会风化的暴力和情色图文,以及各种泄密行为。
换句话说,一类是对意识形态的控制,一类是对现实利益的维护。
纳博科夫的小说《天赋》中有这样一段话:“在俄国,书刊审查制的历史要早于文学,它那副老态龙钟的不祥面孔始终摆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想去拧它一下。
”①口出此言的小说主人公是位诗人,可他的话却不无历史根据。
俄国文学的历史通常自公元12世纪末的《伊戈尔远征记》算起,可在此前一百年俄国便出现了第一份禁书目录,1073年的手抄书《斯维亚托斯拉夫抄本》(«Изборник Святослава»)便已列出“有益的”好书40本,“荒谬的”坏书24本,并称阅读后一类书为“大罪”。
《哲学书简》:俄国思想分野的开端熟悉俄国文化的人,对恰达耶夫这个名字不会十分陌生,普希金的诗作《致恰达耶夫》曾广为人们传诵。
但是,恰达耶夫的《哲学书简》及其对俄国思想史的影响,也许了解的人就不多了。
彼得·雅科夫列维奇·恰达耶夫(一七九四—一八五六)生于一个俄国贵族家庭,父母早亡,他由姨妈和舅舅抚养成人,曾在莫斯科大学学习数年,后进入俄国近卫军,参加了抗击拿破仑的卫国战争,表现英勇,战后却出人意外地离开了军队。
他曾与十二月党人接近,但觉得与他们的思想和理想也有一定的距离。
一八二三—一八二六年,恰达耶夫去西欧各国游历,西欧和俄国的对比,使恰达耶夫的思想受到震动,归国后他幽居数年,一直处在沉思之中。
此后,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莫斯科的各种沙龙中,慷慨激昂地陈述自己的哲学、宗教观点,对俄国的历史和现实作出评判,向人们描绘着理想的未来社会,引起了知识界和上层社会的广泛关注;与此同时,他的书信、手稿也为人们争相传阅。
在当时,恰达耶夫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社会的话题,他是当时影响最大的思想家之一,俄国诗人维亚泽姆斯基曾称恰达耶夫为“流动讲坛上的教师”。
每一民族都需要自己的思想家,无论它处在其发展的何一阶段,无论这一民族的精神天性是怎样的。
恰达耶夫曾在《哲学书简》的第一封信中写道:“人民群众服从凌驾于社会之上的特定的力量。
他们自己并不思考;他们中间有一定数量的思想家,这些思想家替他们思考,给民族的集体理智以冲击,并推着民族前行。
在少数人进行思考的时候,其它的人在感受,其结果,便实现了共同的运动。
”在俄国思想史上,恰达耶夫恰是最早一批现代意义上的思想家之一。
当然,这与恰达耶夫所处的时代有关,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开始,许多欧洲思想家、哲学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对文明的历史、人类的使命等等的思考;而在俄国,在抗击拿破仑的卫国战争取得胜利之后,俄罗斯人的民族意识空前觉醒,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民族的特性及其地位和使命的认识。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恰达耶夫的《哲学书简》是俄国民族意识觉醒过程中的产物。
《哲学书简》对于俄国文化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它的观点和结论,而在于它较早地向人们展示出了思想的力量和意义,使俄国初步具有了自省意识、批判精神和思辨传统。
而这,正是一个真正的思想家之于其民族和国家的意义。
普列汉诺夫在谈到恰达耶夫的时候说:“恰达耶夫以一封《哲学书简》为我们思想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远远地超出了一位勤勉的俄国研究家依据‘地方统计数据’完成的数立方俄丈的著作,远远地超出了杂文‘流派’一位敏捷的社会学家所做的一切。
”《哲学书简》由八封信组成,这些书信写于一八二八——一八三○年间,是写给一位名叫叶卡捷琳娜·德米特利耶夫娜·潘诺娃的夫人的,她是莫斯科一个沙龙中的女主人。
在恰达耶夫写作后几封信时,他与那位夫人的书信往来已经中止了,所以,恰达耶夫心目中的收信人,自然不止潘诺娃夫人一人,而是所有的俄罗斯人,所有的后来人。
在这些书信中,只有第一封在恰达耶夫生前发表过。
在第一封信中,作者要“谈谈我们的国家”,弄清它的历史及其在世界上所处的位置,同时,也追溯了宗教在社会历史中的作用。
第二至第五封信所探讨的都是宗教的意义和力量。
恰达耶夫旨在证明,宗教、尤其是天主教,包含着哲学、历史和科学,历史和科学不过是宗教哲学的组成部分,宗教具有巨大的认知能力和改造能力,人类的进步只可能存在于这样一种宗教前提下的统一之中,俄国的进步自然也不例外。
在第六、七封信中,作者对欧洲的历史进行了考察,站在宗教的立场上,他对摩西、大卫、穆罕默德、苏格拉底、马可·奥勒留、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荷马等历史人物作了评说,对古希腊罗马时代、文艺复兴时代、宗教改革运动,他持强烈的批评态度,而对宗教占统治地位的中世纪却评价甚高,认为它保持了精神的生活,维护了欧洲的统一。
第八封信具有总结意味,认为基督教的生活是人类真正的生活,至高理性光照下的精神统一是整个人类未来的方向。
作为一位唯心主义的宗教哲学家,恰达耶夫深爱德国哲学家谢林的哲学,无论是谢林早期那种主张主体和客体、思维和存在融合为一的“同一哲学”,还是他后期那种主张世界源于上帝、又归于上帝的“天启哲学”,对恰达耶夫都深有影响。
一八三二年,恰达耶夫在致谢林的一封信中写道,“哲学与宗教结合的伟大思想”,是他“精神活动的灯塔和目的”:“我存在的全部兴趣,我理性的全部求知欲,都为这唯一的思想所包容了;随着思考的深入,我愈发坚信,人类的主要兴趣就包含在这一思想之中。
”这段话对于理解《哲学书简》是非常重要的。
可以说,恰达耶夫从对俄国现实的观察入手,追溯至俄国的历史,认为俄国落后的现实是由其历史造成的;对俄国历史的反思,使他步入宗教范畴,他认为,欲解决俄国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只有借助宗教的影响和力量;对宗教及其作用的意识,则使他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他在宗教之中看到了“最初的推力”和“普遍的规律”,而追求与“绝对理性”和“至高思想”的接近,就是个人和整个人类的使命。
在“宗教与哲学的结合”中,恰达耶夫看出了、同时也向当时的人们指出了俄国和世界的未来。
《哲学书简》中的第一封信于一八三六年九月底在《望远镜》杂志上刊出后,引起轩然大波,许多读者被激怒了,作者被斥为俄罗斯的“敌人”和“叛徒”。
十月十九日,俄国书刊检查总局召开会议,专门讨论这篇文章及其产生的影响;三天之后,甚至连沙皇本人也出面干预了,他颁布了一道谕旨,称其已读该文,认为它“是一个疯子大胆的胡言乱语”,并下令关闭《望远镜》杂志,追究有关人士的责任。
《哲学书简》的作者被官方宣布为疯子,官方派出的医生每天去给恰达耶夫“治病”。
这一切都是因为,恰达耶夫对俄国的一切进行了空前严厉的批评。
请读一读恰达耶夫在那些信中关于俄国所说的话:首先是野蛮的不开化,然后是愚蠢的蒙昧,接下来是残暴的、凌辱的异族统治,这一统治方式后来又为我们本民族的当权者所继承了,——这便是我们的青春可悲的历史……我们是世界上孤独的人们,我们没有给世界以任何东西,没有教给它任何东西;我们没有给人类思想的整体带去任何一个思想,对人类理性的进步没有起过任何作用,而我们由于这种进步所获得的所有东西,都被我们所歪曲了。
自我们社会生活最初的时刻起,我们就没有为人们的普遍利益做过任何事情;在我们祖国不会结果的土壤上,没有诞生过一个有益的思想;我们的环境中,没有出现过一个伟大的真理;我们不愿花费力气去亲自想出什么东西,而在别人想出的东西中,我们又只接受那欺骗的外表和无益的奢华。
我们在成长,可我们却不能成熟;我们在向前运动,可我们却沿着一条曲线,也就是说,在走着一条到不了终点的路线。
我们就像那些没有学会独立思考的孩子:在成年的时候,他们体现不出任何自我的东西;他们所有的知识,均局限于他们外在的生活,他们整个的心灵,都存在于他们身外。
我们正是这样。
在恰达耶夫看来,俄国构成了人类“精神世界中的一个空白”,俄国人“徒有基督徒的虚名”,甚至连俄国人勇敢的天性,也被恰达耶夫视为一种“恶习”。
俄国和俄国人,在恰达耶夫的眼中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很难想像,这样的话语出自一位立过赫赫战功的俄国近卫军官之口;很难想像,这样的话语是在俄国因战胜了拿破仑而沉浸于无比的欢乐和自豪的时刻道出的。
然而,恰达耶夫却自认为是爱国的,只不过,他是“以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其爱国之心的,即他所言的“否定的爱国主义”。
在《哲学书简》之后所写的《疯人的辩护》一文中,他更为直接地说:“对祖国的爱,是一种美好的感情,但是,还有一种比这更美好的感情,这就是对真理的爱。
”恰达耶夫在这里所说的“真理”,大约有两重含义:一是指要对俄国人道出关于俄国的“真话”,使他们能对祖国的历史和现状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一是指俄国所面对的“绝对真理”,即天启赋予俄国的使命。
恰达耶夫的话,使人想起了一位古希腊哲人那句“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名言。
恰达耶夫接着写道:“请你们相信,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爱自己的国家,我希望它获得光荣,我也能够对我的民族的高尚品质作出评价;但是,我的爱国情感与有些人的有所不同……我没有学会蒙着眼、低着头、闭着嘴地爱自己的祖国。
我发现,一个人只有清晰地认识了自己的祖国,才能成为一个对祖国有益的人;我认为,盲目钟情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首先要献身于真理的祖国。
”如恰达耶夫所言,“爱国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而且,忧国忧民的、痛心疾首的爱国主义,无疑要比随波逐流的、歌功颂德的爱国主义更为有益。
然而,古今中外,“良药苦口”这一朴素的道理,却总是难以为大多数人所理解和接受。
在俄国思想史和社会发展史中,一直存在着东方化还是西方化的激烈争论。
作为一个地处东西方之间的大国,俄国始终为自己的文化和地域归属而苦恼不堪。
俄国究竟该何去何从,这便是赫尔岑所称的“俄国生活的斯芬克斯之谜”。
在抗击拿破仑的卫国战争取得胜利之后,俄国的民族意识空前觉醒,民族的历史和未来的命运,国家和民族的进一步发展,这一类问题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思考和认识。
在这一背景下,俄国思想界出现了很大的分歧,迅速分野为所谓的“西欧派”和“斯拉夫派”两个阵营。
毫无疑问,恰达耶夫是典型的西欧派。
整个《哲学书简》的立论基础就是:俄国应当走西欧的路。
恰达耶夫认为:俄国没有自己一贯的历史,在欧洲那些老的文明国家中,特定的生活方式早已形成,而在俄国,一切却要重新开始,俄国不得不为自己创建一切,“直至呼吸的空气,直至脚下的土壤”;(《第二封信》)“欧洲所有的民族都有着共同的面孔,有着某种家庭般的相似”,“整个欧洲曾被称之为基督教的世界”,只有俄国独立在这个世界之外,因此,追求在宗教、精神和文化上与欧洲的统一,是俄国摆脱狭隘、孤立和落后的必由之路;(《第一封信》)“因此,我们越是努力地与欧洲社会融为一体,这对于我们来说就会越好。
”(《第七封信》)基于这一认识,恰达耶夫还对俄国与欧洲的“交往历史”作了回顾,对彼得大帝的改革及其成果作了无保留的称赞。
(《疯人的辩护》)与此同时,恰达耶夫也对当时刚刚出现的斯拉夫派进行了抨击。
在思考俄国之命运的时候,恰达耶夫也对广义的东西方文化作了比较。
由其带有强烈倾向性的宗教立场出发,恰达耶夫申明了西方较之于东方的优越性:“世界自古以来就被划分为两个部分——东方和西方……东方首先出面,从其静观的深处将光芒投向大地;随后,西方到来了,带着自己包容一切的能动性、其生活的语言和强大的分析,它掌握了人类智慧的成果,终结了东方开始的一切,最后,将一切都融进了自己广大的怀抱。
但是,在东方,恭顺的智慧跪在历史权威面前,在对他们的神圣原则顺从的服务中耗尽了自己,最终,他们睡着了,封闭在他们静止的综合中,没有猜透那些为他们而准备的新命运;与此同时,在西方,人们却在高傲、自由地前进,他们只对理性和天国的权威俯首,他们只在未知的东西面前停步,他们永不停息地将目光投向无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