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维寄情山水所体现的庄子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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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天人合一摘要:“天人合一”思想是中国文化的重要传统,也是中国诗歌创作的重要美学原则,唐代是中国诗歌创作的顶峰,出现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名篇和著名的诗人,“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中表现尤为明显,特别是王维的山水田园诗,本文将从复归自然的生命状态;王维诗歌中的“闲”与“空”;有声的诗歌,清雅的语言等几个方面来阐述王维山水田园诗中的“天人合一”思想。
关键词:天人合一情景交融自然人中国诗歌在唐代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涌现出了无数的著名诗人。
唐代诗歌的繁荣与唐代整个社会的开放风气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唐代士人胸怀开阔、志向高远并且很多人都非常有个性,他们的生活与理想深深地影响着唐代的诗歌创作,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唐代之前,很多文人墨客由于政治道路崎岖,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发挥,憎恶社会的污浊,不愿与当权小人同流合污,而归隐山林,在自然的怀抱里,畅叙幽情,由于远离世俗干扰,但是他们的山水田园诗多为托物言志之作,寄托自己的政治情怀,总不那么纯粹。
而唐代士人多为积极进取的文人骚客,他们漫游于山水之间,拥入自然的怀抱之中,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出于隐居的目的,而是出于自身爱好,在这样的背景下写出的山水田园诗少了一种影射、暗示的色彩,反而使得诗歌显得更为纯粹。
东晋之后,山水游赏常反映到诗文中来。
但从山水游赏扩大到漫游,并且成为一时风尚,则是到唐代才开始的。
唐代的文人骚客在踏入仕途之前,大多有了丰富的漫游经历,漫游的地点为繁华的都市与风景瑰丽、壮观的山水之间,这种漫游山林的习惯一来直接为唐代的诗人的提供了丰富的山水田园诗的创作素材,另一方面在提高他们自然审美情趣的同时,也让他们将人自身与自然拉近,并在两者之间进行思考,并建立联系,这在诗歌创作中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诗歌中有借景抒情、托物抒情、托物言志等创作手法,这些手法在人内心的情感与外界的自然物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关系,通过这些可见、可触、可闻的自然景物传达内心中那极其强烈而又无形的情感,我们可以借用一首词来说明人的情感与自然事物的关系:“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王维山水诗文献综述王维山水诗文献综述王维一生受到儒释道三家的影响,其思想是复杂的,我们不能单独说他只受某家思想影响。
接下来小编搜集了王维山水诗文献综述,欢迎查看。
一、佛家思想与王维的山水诗张丽娟(2010)在《王维隐居终南期间佛教思想研究》中总结了学界对王维研究的现状:“国内学术界对王维的深入研究大体上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的。
此后,各种形式的研究成果连续不断地出现,至今蔚为大观。
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佛教对王维生活方式的影响、佛教对王维文学创作手法与内涵的影响、王维诗表现的禅趣禅意和佛理等几个方面。
”由此可见佛教对王维的影响之大。
徐流奇(2010)在《禅学理念与王维诗风》中分析到:“王维前期诗歌受北宗禅思想影响,多为佛道禅理的直接传达;后期受南宗禅影响,将玄冥的禅意化入诗。
他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禅宗审美观,尤其是对空寂之美的追求和赞颂和以自我心性的圆满和灵动为目标,并且将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融合为一体,最后导致王维诗歌空灵、清丽风格的形成。
这种诗风包含着空虚与灵动这对矛盾统一的二级。
同时作者还指出禅学理念对王维山水诗创作手法的影响,即:首先,在禅学理念指导下,山水诗做到形与意的完美结合;其次,诗歌能够艺术而辩证地处理动静描写使得意境玄远蕴藉;再次,王维诗歌的意象创构中多‘不拘形似’的运用;最后,多以简约的意象来表达意境,达到意多而笔少的境界。
”台湾学者林明昌(2011)在《非禅而禅——谈王维诗的禅化》中一改前人王维诗歌“禅化”的说法,认为王维诗歌禅化是后人解读的结果。
他从唐代禅诗传统说起,指出“唐代自有其神僧与禅诗传统,以此传统发展形成中国的禅诗谱系,而且这个谱系与王维诗并无关联”。
作者又从近代文艺学理论的角度运用多个学者的理论观点指出“后人将王维诗作解读为禅诗除因其习佛外,也有读者原本的解读权限”。
作者还总结了林柏仪、杜昭莹、皮述民、孙武昌、杜松柏等禅解王维诗的成果。
最后作者指出王维诗的解读由“非禅诗”转变为“禅诗”是由于解读方式和禅诗定义改变的结果。
论王维、孟浩然山水诗的异同摘要:王维、孟浩然是盛唐时期著名的山水田园诗人,他们的山水田园诗有许多相同之处,都是诗与画结合的范例,都具有闲适、恬淡、宁静的风格,都是以禅入诗。
他们的山水田园诗也有许多不同之处,孟浩然的诗以描写南方山水景色和田园生活为主,王维的诗以描写北方田园生活为主。
王维的诗比较偏重于对客观描绘,孟浩然的诗则偏重于对主观抒情。
关键词:王维;孟浩然;山水诗;相同;不同生活在盛唐时期的诗人,是幸运的。
大唐盛世的文化氛围富有浪漫气质。
成为山水诗滥觞的沃土。
大唐盛世时期是开明开放的,这是一个游山玩水的时代,人们释放激情,追求生命的质量,热爱生命,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兼容并包。
诗人们在自由自在的游山玩水的过程中,山川给予他们作诗的灵感,大自然带给他们无限的遐想。
此时的王维与孟浩然又恰恰都是吮吸盛唐山水养分的诗人,他们的诗歌中都有遨游天下,耽情山水的经历。
襄阳境内本就多名山胜水,孟浩然又是襄州襄阳人氏,并隐居于此。
孟浩然在四十岁时仍未中进士,怀着满腔的失意与落寞漫游吴越,时间长达三年之久。
期间游历了几江东、江浙、湘桂、巴蜀等地。
把愁怀之情寄托于游山玩水之上。
而王维的三水之路不曾停止,先后在终南、辋川隐居过,而且由于受到仕途的影响,不得不在两京之间来回,趁此机会又先后游历了中原、汉水一带。
一、王维、孟浩然山水田园诗的相同之处(一)王维、孟浩然山水诗都是诗与画结合的范例王维孟浩然的诗讲求山与水的结合,因而其山水诗堪称诗与画相结合的典范。
王维常以画家的思想和眼光观察大自然,又用画家的笔法把大自然描绘得很形象,他的每一首诗都像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
对于笔下所描绘的事物善于运用运用一些技巧,如:色彩的生成、色彩的对比,光影的变化等,而且对于事物敷彩着色很是到位。
以此来唤起人们的直观印象,尤其是诗中对于自然景观的刻画,唤起的印象更加深刻。
而且他们二人的诗比较善于写形,在写形的同时注重写意,形意结合,传达出诗的意韵来。
论王维山水诗歌的美学特征
王维山水诗歌的美学特征有:
一、融合性:诗歌融合山水情感与思想意象,体现出自然、思想、情
感的完美统一,使诗歌变得生动活泼。
二、唯美主义:诗歌具有无与伦比的唯美意境,赋予其强烈的艺术美,可以激发读者的思维情感,使其充满向往和憧憬。
三、写实主义:诗歌描写的场景细致入微,将大自然的真实景观写得
栩栩如生;诗歌中充满着深厚的生活细节,把握住大自然的细微变化,使
读者能够有如置身其中的体验。
四、动态化:诗歌笔触活泼,百结融合,意象跳跃,表达了动态的生
活和自然景致,使读者充分感受大自然天成之美。
五、纯粹性:诗歌以简单而纯粹的语言呈现细致而绝美的山水景致,
使读者能够感受到大自然的精髓。
论王维山水诗的禅意作者:魏宝丽来源:《陕西教育·高教版》2022年第08期[摘要]唐人王维的诗蕴涵着山水的清音,它以独特的禅思、绘画和意境,在诗园中独树一帜。
王维把空灵的禅宗和他独特的山水艺术美学融入到山水诗中,心境与自然融为一体,把他的文学创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创新的技法和思维意境对后世文坛和艺术界产生了重大影响。
[关键词]山水诗文人画隐士禅意引言王维(701-761),字摩诘,又称“王右丞”,精通诗歌、书法、绘画和音乐。
他在唐开元和天宝年间以诗歌闻名,特别擅长五言,吟颂山水园林。
他的书法和绘画尤为精美,后人将其视为南宗山水画的始祖。
苏轼曾评论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王维的诗大多是山水田园诗,它们在描绘自然美的同时,也流露出休闲生活的情趣,诗中充满禅意。
王维禅意思想形成的原因1.母亲的熏陶造就了王维的思想王维的一生与佛教有着特殊而密切的联系。
他深受虔诚的佛教徒母亲的影响,从小信仰佛教。
虽然,儒家的仁政理论和积极入世的精神也曾在其思想中占据过主导地位,然而,在经历了一系列政治上的失望和挫折后,佛教和禅宗的观念最终恢复了诗人信仰的主导地位。
王维献身于佛教,在禅咏中寻求寄托,实现了自然的解放。
他通过禅宗式的朗诵和巡游山水,摆脱了恶政,缓解了内心的压抑,保持了平静的心态,了解了自然,吟诵了自然,理解了禅学,表达了对禅宗理论的深刻理解,虔诚地信仰佛教。
他在诗歌创作中经常“融佛入诗”,使自己的诗歌充满了禅意、禅学和禅趣。
明末清初的诗论家王士祯在《香祖笔记》中写道:“唐人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摩得髓,同一关捩。
”他还在《居易录》中评论说:“会戏论唐人诗,王维佛语,孟浩然菩萨语,刘眘虚、韦应物祖师语。
”这些评论都借助了佛教用语来表述,揭示了王维的诗歌与禅宗的内在渊源和密切关系。
2.受人文、社会和文化背景的驱动在唐代,禅宗盛行,大多数文人与禅宗僧侣和佛教徒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王维山水诗总结了什么思想王维是唐代著名的山水诗人,他的山水诗融合了儒家的人文关怀、道家的自然观念以及佛家的禅意,形成了独特的思想观念。
以下是王维山水诗思想的总结,写1000字。
首先,王维山水诗反映了他对自然的深刻关注和真挚热爱。
在他的山水诗中,洋溢着对山水景色的描摹和赞美,他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感受,展现了对大自然的无限敬畏和钦佩之情。
在《送别》一诗中,王维写道:“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这首诗描绘了离别的场景,但也表达了作者对自然的依恋和对生命的无限热爱。
其次,王维山水诗体现了他对人生的抱负和追求。
他认为人应该追求内心的宁静和超脱,而不是追逐外物的浮华和虚妄。
在《登鹳雀楼》一诗中,王维写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首诗以雄壮的笔墨描绘了鹳雀楼的壮丽景色,表达了作者的壮志豪情和对追求卓越的渴望。
第三,王维山水诗展示了他对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和关系的思考。
他认为人与自然应该和谐共生,而不是互相征服和剥削。
王维在《游子吟》一诗中写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这首诗描绘了自然的宁静和恬淡,透露出了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愉悦和满足。
第四,王维山水诗体现了他对人生哲理的思考和探索。
他通过对山水景色的描绘,表达了对人生苦难和短暂性的认识,并寻求超脱和解脱的道路。
在《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一诗中,王维写道:“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骤。
卢家少妇破绽多,梅蕊香闲独不开。
近来怜取眼前事,料得年年花相似。
”这首诗以动人的诗句勾勒出战乱中的凄凉景象,表达了对生命的脆弱和尘世间种种纷扰的反思。
最后,王维山水诗反映了他对艺术创造力和审美情趣的追求。
他通过细腻的笔墨和丰富的意象,创造了独特的山水诗风格,将艺术与自然相融合,使诗歌达到了一种境界和意蕴。
他以自然山水为题材,表现了自然之美,传达了对自然之道的赞美。
总的来说,王维山水诗体现了他对自然、人生和艺术的思考和追求。
科技信息人文社科王维在山水田园诗由的“适意”化审美心态浅搽四川理工学院中文系王苴中国山水诗自南北朝时期的谢灵运开家以来.到盛唐时期逐渐发展成为一十山水田园诗派。
作为这一诗派的杰出领袖,王维是非常善于用优美的语言、和谐的声音与绚丽的色彩来构建其诗体的。
他将自然美和艺术美有机地统一起来,对现实美做了精致动人的表现,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了一十新的高蜂.尤其是.当他以其独特的人生历练和丰富的艺术修养来观照自然时,其笔下的那些山水田园便充满了一弦派诗情画意.很容易把人带入一种清幽深远、空灵静寂的境界之中.可以说,面对充满灵性的山水田园,王维的审美视野是开阔而独特的,审美心态是平和而淡定的。
当诗人面临政治仕逾上的失意与苦痛时,选择了以半官半隐的特殊方式来沉浸于山水田园的快乐体验之中,最终达到了心灵的适意之境。
王维走向山水田园,不是偶然的。
纵观诗人的一生,船与山水田园结下不解之绿。
实是他自由精神的一种外释与归结.像中国古代的大多数士人一样.王维也曾抱着儒家的用世理想,意欲通过参政从政来达到自我生命价值的实现。
然而,在奸相李林甫当权之时的唐王朝,政治是极其黑暗和险恶的,正直人士常遭追害.在这种情况下,充满儒雅之气且已饱尝政治痛苦的王维一方面无心仕途,不愿和邪恶的当权派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出于生计的考虑又不得不继续呆在官场里.在夹壁缝中求生存,诗人的思想是极其矛盾的:于他而盲,他不想做一十好官,怕的是遭人打击和排挤,又不想作一十坏官,凭的是文人的良心和气节。
于是,在多数情况下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这样的沉默,终究带给他的是精神上的无尽苦痛.王维当然渴望内心的郁结能够得到合理的排解,因此,当用世态度与严酷的现实发生冲突,而且理想在冲突中被击成碎片之后,寻找一方能静修其身且和谐适意的精神家园就成为诗人所关心的问题了。
恰恰王维是十虔诚的佛教信奉者,一生都与佛打着密切的交道。
就在王维对仕连不抱幻想和希望的当时,佛教各搌讨论的心性同题已基本上把佛性人性化。
论王维山水诗的深层文化意蕴一、王维的禅宗意识与山水艺术王维早年受儒道思想影响很深,但对现实政治的失望导致他对儒学的怀疑而遁于禅门:“植福祠迎叶,求仁笑孔丘”(((与胡居士皆病》)。
要求人们远离尘世、归依自然,又主张以“识自本心”而“顿悟见性”的佛教,对晚年“万事不关心”的王维无疑极具吸引力。
王维信仰的禅宗,以“无念为宗”,吸取魏晋玄学放任自然的思想,又接受儒家性善重孝的观念,发展成一种中国本土化的佛教学派。
在“君子道消,小人道长”的政治旋涡中,在家庭不幸的打击下,王维超脱世俗、清静无为的禅念更加浓郁。
他追求的南宗禅的心空境界,即生死不染、去往自由的境界,提倡“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在主体抛舍自我之后获得一种透视:“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渴操禅师》)。
消除各种感观欲望,冥合人物之别,实现心空,就能在自然外物中直观永恒的宇宙至理,即可实现永恒的涅架。
王维心中因此产生一种超越与闲静:“无动无静,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无是无非,无住无往,坦然寂静”(((坛经》),因而因俗世之累所生的怨躁,就在他耽禅的心灵中得以消解。
禅宗是崇尚山林的佛教,特别强调山水自然对证禅理的重要作用。
用禅宗的眼光观察自然,其人与自然合一的宇宙观直接引发诗人对山水自然的审美追求,从而进人常人难以达到的一种特殊审美境界。
怀着禅念歌咏山林生活,赞美大自然的和谐,王维创作出造诣极高的山水田园诗,表达了身处人间社会难以得到的另一种融入自然的乐趣,闪耀着向理念深化所悟出的理趣与禅趣。
诗人在简单清纯的山居生活中,发现了一任自然天性的美,一种令人忘却人间种种不平与烦恼的自然之趣。
他的代表作《山居秋螟》可见一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院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清新澄澈的明月清泉之美境,与同样自然清纯的归院渔猎的山野生活,在诗人似禅非禅的意念融合下,在他诗画妙笔的艺术呈现里,使人领略到一种人与大自然同乐的妙境,陶醉在空灵清逸的山林境界之中,涤尽尘嚣俗累而忘归。
试论王维山水诗的美学特征王维是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
他的诗具有朦胧、含蓄美,语言清新的特点。
在中国诗歌史上,山水诗以其独特的创作风格和美学意蕴而大放光彩。
王维是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诗上承谢灵运自发钟情山水之风,下起陆放翁亲近山水、以山水为故人之气。
其诗语言清新,俊逸空灵,且处处渗透着禅机,因此又被称为“诗佛”。
王维的诗歌历经百世而不衰,至今仍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美学意蕴,值得后人探索、学习。
细品王维的山水诗,我们能发现其诗在美学上有些共性之处,具体有三:一、“潜藏着超自然的幻想性”王维的山水诗直观上是描写真实的自然景物,山水草木,其实在这其中也寄托了诗人对现实生活的期望和幻想。
他所迷恋的那大自然的幽深一隅和他所选择的静态自然物,是这种“幻想性”的外壳和载体。
他所渴望和追求的那种超脱人世动荡、纷争的自由而和谐的人生,则是这种“幻想性”的内蕴。
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浪漫主义,这种浪漫主义有别于李白的游仙诗中的那种传统浪漫主义,是用真实存在的自然物讴歌一个理想的世界。
王维的诗,如果不仅仅逗留于诗人对自然万物艺术形象的外部观赏,而是深入细致诗歌的内蕴,那么,我们可以辨认出,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里,实质存有着一个充满著了真挚和和睦的“理想王国”。
在这个“理想王国”,一切争斗和冲突都可以消融于人与自然轻松之中。
在这里,人与人之间可以友好相处:“田夫荷锄至,相逢语依依”,“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而且山水、草木、禽鸟之间,自然万物同人之间,也存有着一种各安其乐、互不相扰,甚至亲密憧憬、人与自然相处的关系。
这里没蹂躏花木的暴雨飓风,没危害弱小的凶鹫猛禽。
它就是一个由同理处在平淡、平缓状态中的红莲、水鸟、青松、明月、溪涧、白云和活动于其间的真实凡人所形成的真实世界,然而却又就是一片瓦解了尘世纷争的“大悲净土”。
正像日本学者井口孝和所说:王维Acura自然的诗,“与其说是指向物象的焦点,不如说从现实的世界飞出来,指向彼岸的世界”。
论王维寄情山水所体现的庄子思想作者:吕晓蒙舒大清来源:《现代语文(学术综合)》2015年第11期摘要:王维向来以“诗佛”的形象为大家所熟知,这一称号固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王维诗歌的特点,但其遮蔽性也是显而易见的。
开放兼容的文化环境、几经沉浮的人生经历以及清高柔弱的诗人性灵,共同成就了王维诗歌思想的复杂性。
王维于中年对现实政治产生厌倦情绪转而于山水诗境中求精神之大解脱,人生态度与话语方式的选择都渗透着对庄子哲学人生观的体认。
关键词:王维庄子山水诗歌处世态度王维的山水诗歌和庄子的哲学思辨在中国文学史上都是极具特殊性的。
王维是诗歌史上唯一一位为大家所熟知的“半官半隐”的诗人,他始终未融入官场,也始终未脱离官场,其山水诗歌正是对他在这种特殊生存状态下思想心境的反映。
《庄子》是文学史上第一部真正开始关注异质间如何对话的作品,庄子对现实社会深深不满而又自知无力改变,退而追求自我精神之大解脱,其建构的宇宙论与人生哲学深深影响着我国古代知识分子的命运选择和话语走向。
研究王维与庄子之特殊性的联结点、具体分析王维寄情山水所体现出的庄子哲学,对进入诗人王维的内心,是非常必要的。
一、中岁颇好道——天下无道,圣人生焉王维于开元二十九年辞官隐于终南,其诗《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即作于此时。
开元二十九年,王维刚好四十岁,既是其年龄上的“中岁”,也是其人生发展道路的“中岁”。
王维是盛唐时代的大才子,在诗、书、画、音乐等方面皆有着过人天赋。
尽管他在早期仕进的道路上也并不十分顺利,进士擢第的同年便因罪贬官济州,发出了“微官易得罪”的感叹。
但他青壮年时期所处的开元时代毕竟政治还较为清明,宽松繁荣的社会环境,蓬勃向上的文化氛围,一度让王维意气风发,欲一展宏图。
尤其是后来贤相张九龄的上台执政,给了当时的士人实现政治理想和济世抱负的希望。
所以在四十岁之前,王维于宦海几度浮沉中基本秉承着儒家兼济苍生的思想,积极参与现实政治。
开元二十五年,张九龄遭权奸排挤被贬为荆州长史,这件事对王维打击巨大,对比王维《上张令公》请求汲引的激情与《寄荆州张丞相》思欲退隐的黯然,我们不难发现王维对“伴君如伴虎”、与君主相处之艰难的体会。
王维厌倦了官场中“未得之,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的反反复复,《赠从弟司库员外絿》:“即事岂徒言,累官非不试。
既寡遂性欢,恐招负时累……皓然出东林,发我遗世意。
”体现了诗人在现实政治已无力改变的情况下,由于“恐招负时累”而“皓然出东林”的无奈。
王维显然有别于对统治阶级阿谀逢迎,混迹于官场的蝇营狗苟之辈,但他既没有像杜甫一样为苍生哀哭,针砭时弊、奋力抗争;也像李白一样对权贵不屑,干脆扬长而去、借酒浇愁;甚至不认同陶潜,讥讽其彻底归隐终至屡乞于人的做法。
他在《与魏居士书》中明确表示自己的处世态度:“孔宣父云: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可者适意,不可者不适意也。
君子以布仁施义,活国济人为适意;纵其道不行,亦无意为不适意也。
苟身心相离,理事俱如,则何往而不适?”现实世界是不能倚靠的,庄子主张忘怀现实的得失,任遇随俗而能有所坚守,洁身自好而能包容外物的处世态度。
他借楚狂人接舆之口唱道:“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郤曲郤曲,无伤吾足!”天下有道,圣人可以成就事业,天下无道,但求保全生命。
当在险恶的世上无法正道直行,不妨转个弯儿走,换一种处世方法,为的是不要刺伤自己,避免遭受刑罚。
正如王叔岷《庄学管窥》中所言:“庄子生当乱世,虽有道德而不能行,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故不屑屈己以为相。
其甘园吏之小职者,盖聊以济一时之饭寒耳。
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此之谓矣。
”王维在隐于终南之后又于天宝元年出任左补阙,可以说正是“聊以济一时之饭寒”,并无仕进之心,“亦官亦隐”的特殊生存状态也与庄子“与现实保持若即若离”的思想相通。
二、自阙经世务——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在著名的《辋川集》中,最直接体现王维与庄子之特殊关系的莫过于《漆园》:“古人非傲吏,自阙经世务。
偶寄一微官,婆娑数株树。
”王维一反郭璞《游仙诗》中庄子的傲吏形象,而说其“自阙经世务”,可谓是领会了庄子处世之道的精髓。
单这一句,王维便可被庄子引为异世知己。
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
”他深知无用之用的道理,有大才能、大志向之人不必有实际的用途。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在庄子看来,显示自己的不材,是保全其生、尽享天年的最好方法。
在《人间世》中,庄子以栎社树为喻,写有用之木“以其能苦其生”,以至于“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由此论证出全生远害在于以无用为大用。
所以求无所可用便是庄子于乱世保全自己的方法。
王维曾蒙贤相张九龄赏识拔擢,李林甫将张九龄排挤下台,为了巩固自身地位,李林甫必然要铲除异己。
王维作为张九龄的拥护者,处境必然十分尴尬。
《庄子·人间世》中主张与“其德天杀”之人相处要小心谨慎、顺其情性。
一方面,不要矜夸自己的才能,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若螳螂“怒其臂以当车辙”,不仅于社会无益,还会危害自己的生命;另一方面,要讲究方式方法,不仅要知己,而且要知彼,养马若不考虑到马易受惊吓的特性而为其扑打蚊虫,即使是出于爱马的本意,也可能会为马所伤。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庄子·人间世》:“德荡乎名,知出乎争。
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
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且德厚信矼,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
”庄子认为,人世的纷争倾轧大都因为求名斗智,一个人即使德性纯厚,也未必能被了解信任,就算与人无争也未必能自我保全。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显扬自己的才德,甘为“无用”之人。
王维于中岁接受道家思想的影响,主张去名、去功与藏敛自守的处世之道。
即使仍在朝为官,也只是怀着“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的心态,并无意于仕进。
三、山林吾丧我——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山中示弟》曰:“山林吾丧我,冠带尔成人……缘合妄相有,性空无所亲。
安知广成子,不是老夫身?”“吾丧我”一语出自《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曰:………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郭象注:“吾丧我,我自忘矣;我自忘矣,天下有何物足识哉!故都忘外内,然后超然俱得。
”“吾丧我”即“自忘”“无己”,忘掉自我,去除一切主观成见,不以是非、好恶之心看待现实社会中的一切,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烦恼和忧虑呢?实际上没有人能够在完全意义上去除自我思想和意识,所谓“君徒视人文,吾固和天倪”只不过是王维在庄子思想的影响下,寻找到的另外一种自我表达与宣泄的方式而已。
《庄子·人间世》借“叶公子高将使于齐”的故事论说了臣子与君主相处之难:“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
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
”尤其是使用语言不慎更容易给自己带来灾祸。
庄子不仅善于显示自己的“不材”,还善于使用“无用”之言,好为“无用”之言也正是《庄子》一书秉承的著书宗旨。
《逍遥游》篇中,惠子用枝干不合规矩绳墨的大树来譬喻庄子言论之无用,庄子表明,正因为自己的言论“无用”,才不会像“东西跳梁,不辟高下”的猫和黄鼠狼一样遭遇“中于机辟,死于网罟”的悲惨结局,由此得出结论,惟有将这不为匠人所用的大树“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方能“不夭斧斤,物无害者”。
《庄子·天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
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
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
”王维同庄子面临同样险恶的政治环境,他没有办法正面向自己所依赖的唐王朝发起挑战,也无法与统治集团彻底决裂。
因为天下沉浊,不能讲严正的话,庄子用寓庄于谐的方式来回避现实,王维用寄情山水的办法来不谴是非。
只有发表没有主观成见的言论,才能终身都在说话,却像不曾说过话一样。
山水景物和田园风光在王维诗歌中都是为表达其心志情思服务的“无何有”之物,王维正是通过对理想世界的创造和赞美,来实现对现实世界的否定和超越。
四、惆怅掩柴扉——与造物者为人《归辋川作》:“谷口疏钟动,渔樵稍欲稀。
悠然远山暮,独向白云归。
菱蔓弱难定,杨花轻易飞。
东皋春草色,惆怅掩柴扉。
”顾可久曰:“仕而不得意之作,含蓄不露。
”可谓确评。
“惆怅”说明了王维在现实政治中的不得意,“掩柴扉”则是在这种不得意状态下呈现出的“关门”的姿态。
“关门”意味着对现实人类社会的抛弃与对现实人际关系的否定,而王维后期的诗歌几乎是摒除了人的痕迹的:“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闲门秋草色,终日无车马。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面对“天下沉浊”的现实状况,每个人都至少有两种选择:积极参与并努力改变现状;认为现状无法改变而退出。
王维显然是第二种,不想在错误的游戏规则中继续输下去,就要适时退出游戏。
王维看清了现实官场的尔虞我诈,也在这种无休止的人事纷扰中饱受磨难,因为不愿让生命之丰美继续在对现实的口诛笔伐中消磨殆尽,最终选择以关门的姿态将现实世界与理想世界分隔开来,所以“无人”是王维山水诗歌的永恒主题。
庄子主张忘怀现实的名利,而追求自得其乐、不失其性命的境界。
关注自我内心的省察,追求自我欣悦与安适,反对改变自己的原本性情去适应或从属于外物。
如果周围的人是不能与之谈论和结交的,那何不逃于无人的旷野,与造物者为伴?王维正是吸收了庄子顺乎自然、不喜欢被干涉的思想,出仕而不得意之后,便将自己的审美理想寄托于远离人群的自然山水,从而创造出了一个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明媚安适的心灵世界——山水田园诗歌。
总而言之,在王维的山水诗歌中,深深含蕴着庄子哲学的核心观点。
庄子的哲学思想为我国古代不当时命的广大知识分子群体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精神栖居地,并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与世俗相处的方法。
王维于“中岁”跌入人生的困顿之谷,他从《庄子》中获得“宁静而致远”的精神向导和“外化而内不化”的处世哲学,在他的山水诗歌中都有明确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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