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刘伟教授单独署名的文章

第31卷　第3期2016年5月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J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31No.3May 2016doi:10.16299/j.1009⁃6116.2016.03.001新常态下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刘　伟(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 摘　要:自2010年10月我国政府公布从全面反危机的扩张政策退出后,中国宏观经济运行形成了一系列新特点,被称为 新常态”㊂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发生了新变化,具体表现为新起点㊁新机遇㊁新条件㊁新挑战四个方面㊂但同时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出现 滞涨”的可能性增大,较长时间内可能会出现通货膨胀和经济 下行”双重风险并存的局面㊂针对这一特点,我国实施 积极的财政政策与稳健的货币政策”的组合宏观经济政策,并进一步探讨了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松紧搭配㊁反向组合中的政策力度㊂在这个新的历史起点上,我国须全面深化改革,进一步明确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全方位部署改革任务,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方向㊂关键词:新常态;通货膨胀;经济下行;宏观政策;体制改革;产能过剩;中等收入陷阱中图分类号:F123.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6116(2016)03⁃⁃0001⁃⁃08收稿日期:2016⁃⁃01⁃⁃30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增长理论与实践研究”(15ZDA007)㊂作者简介:刘　伟(1957 ),男,山东蒙阴人,中国人民大学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研究方向:产业结构演变理论㊁经济增长等㊂一㊁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发生的新变化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讲话当中指出中国经济进入了新常态,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发生了新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新起点㊁新机遇㊁新条件和新挑战㊂(一)新起点从新起点来看,中国经济现在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达到一个新的发展高度㊂改革开放到2015年是37年,这37年中国GDP 平均增长速度达到9.6%左右,我国的经济规模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㊂2015年我国GDP 总量达到67.7万亿元,按照不变价格计算比改革开放初期提高了约28倍㊂按照最近三年的平均汇率换算成美元约10万亿美元,占全球GDP 的12.3%左右,排在世界第二位㊂纵向来看,我国GDP 总量在改革开放初期排在世界第10位,占全球GDP 的比重为1.8%㊂横向来看,2010年我国的GDP 总量按当时的汇率折算成美元首次超过了日本,跃居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㊂从人均GDP 来看,中国最近30多年经济增长规模非常显著,但从改革开放开始到2015年的37年内,平均每年人均GDP 增长速度达到8.5%左右㊂2014年底我国人均GDP 达到4.7万元人民币,按不变价格计算比改革开放初期人均GDP 的水平提高了19倍,按照汇率法折算约7500多美元㊂根据世界银行按人均GDP 水平对经济发展阶段的标准来划分(见表1),中国目前属于上中等收入的国家[1-2]㊂表1摇世界银行最新划分标准人均GDP 水平划分阶段该阶段的国家数量12475美元以上高收入国家704055~12475美元上中等收入的国家54(中国为其中之一)1025~4054美元中下等收入国家541025美元以下低收入的穷国36 在世界银行统计的这四类214个国家中,按人均GDP 的排序,中国到2014年底排在第83位,相比总量排名,这个排名不高㊂但考虑到中国人口众多的国情,所有的人均指标往往在排序时就处于劣势㊂但纵向比较增长的速度很快,改革㊃1㊃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　第3期开放初期中国的人均GDP排序,在当时世界银行统计的196个国家中与扎伊尔并列排在第189位,是一个典型的贫困温饱还未解决的国家㊂我国基本解决温饱的时间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是1998年,当时中国人均国民收入按照汇率折算美元第一次达到了世界银行划定的下中等收入的起点线,即温饱线㊂2010年中国的人均GDP水平按当时的汇率折算成美元第一次超过了温饱线,并达到世界银行划定的上中等收入国家的起点线,同年总量超越日本,挤进了世界前两名㊂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阶段性的提升㊂虽然总的看水平不是很高,但从发展历程看速度非常快㊂30多年时间从贫困出发,克服了贫困,解决了温饱,2010年开始跨越温饱,进入到了上中等收入的发展阶段㊂新常态首先变化的就是新起点,中国现在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㊁上中等收入的发展中国家㊂(二)新机遇新机遇用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来概括,就是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历史上距离现代化的目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㊂近到什么程度,中国赶上西方列强实现现代化不再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很可能只有一代之遥㊂中国在新常态下提出了两个重要的百年发展目标㊂一个是在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前后,即2020年全面实现小康;第二个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一百周年,也就是本世界中叶2050年前后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㊂首先看第一个百年目标,2020年全面小康的实现㊂全面小康包含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一系列的发展目标,这里只看两个经济指标㊂到2020年,中国GDP总量要比2010年按不变价格计算翻一番㊂2010年中国GDP总量接近50万亿元人民币,翻一番约100万亿元,折算成美元约17.6万亿美元,即到2020年,中国按不变价格计算的经济规模达到美国目前的水平㊂另外一个经济指标是城乡居民收入翻一番,居民收入包含的分配问题具有不确定性,将其简单化就是人均GDP翻一番㊂2010年中国人均GDP是34000元人民币左右,翻一番为68000元人民币左右㊂按照2010年的汇率换算成美元约12500美元,意味着到2020年,中国用了十年时间实现了从上中等收入阶段向高收入阶段的跨越㊂目前有70个国家是高收入国家,这70个国家从上中等收入阶段到高收入阶段平均用了12年零4个月,其中20个总人口超过千万人的大国实现这个阶段的跨越,平均用了11年零9个月㊂大国经济的特点是起飞前的准备和起飞初期的艰难,需要克服的阻力大,但是在起飞加速的后期,到最后冲刺时它的冲击力比小国经济要迅猛㊂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2010年 2020年中国完全有可能把握住机会,实现从上中等收入向高收入阶段的跨越㊂上述是第一个百年目标,实现这个目标意味着总量赶上现在的美国,人均收入实现向高收入阶段的跨越㊂这个百年目标如果得以实现将为第二个百年目标打下坚实的基础,即到21世纪中叶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㊂所谓实现现代化就是使中国这个文明古国赶上西方现代发达国家㊂从总量来说,按目前的趋势,中国在2030年之前有可能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虽然一个国家的经济主要不在于规模而在于结构,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㊂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实现超越的话,那意味着中国从曾经的世界第一经过二百多年的沦落起伏和重振,重新回到世界第一的总量,这对中华民族的发展历史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㊂到21世纪中叶要关注的是人均GDP的水平是否能够赶上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这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一个基础性的经济发展标志㊂新常态”这个概念由西方学者首先提出,但与中国经济新常态有本质区别㊂西方学者讲 新常态”,强调的是世界经济经过2008年的金融危机冲击之后进入 后危机时代”,强调的是不确定性和迷茫性㊂而习近平总书记讲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除了讲金融危机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新变化之外,更强调的是中国经济在新的起点上有新的机会,以及把握这种机遇的重要性㊂(三)新条件约束中国经济增长的基本经济条件进入新常态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㊂约束一个国家经济增长的经济条件可以概括为供给和需求两个主要方面,进入新常态新的阶段之后,这种变化要求生产方式必须从根本上发生改变㊂先来看供给方面的变化,最突出的一点是,总成本全面且大幅度地提高㊂总成本主要包含四个㊃2㊃第31卷　第3期刘　伟:新常态下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方面:一是人工成本,包括工资㊁劳动力报酬,社会保障,社会福利水平等等;二是自然资源的成本,包括土地㊁能源㊁矿山㊁原材料等等上游投入品,价格大幅度上升;三是环境成本,谁污染谁治理,并且都要进入企业的生产成本;四是技术进步的成本越来越高,过去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大,落后国家的技术进步的基本方式是模仿,模仿成为各种技术进步形式当中最经济㊁投入量最小㊁周期最短㊁见效最快的一种方式㊂但是到了中上等收入阶段,技术水平与先进国家的差距总体上在缩小,所以可模仿的空间比过去更狭窄,技术进步在更大的程度上越来越依靠研发创新㊂自主研发和自主创新这两种技术进步的形式最具代表性,但投入最大,周期最长,不确定性最高㊂因此到了上中等收入阶段,从供给方面来看,国民经济生产的总成本全面显著地提高,这倒逼着国家的经济增长方式必须从根本上发生改变㊂要从过去主要依靠扩大投入量以带动经济增长,转变为主要依靠提高效率带动经济增长㊂过去各种生产要素便宜又丰富,所以把各种生产要素,包括人力㊁物力㊁财力和土地资源等投入到生产当中去,那么国民经济的产出量会增大,因此短期经济迅速增长,就业迅速提高,国民收入迅速上升㊂到上中等收入阶段,生产要素成本越来越高,成本要素对于经济增长的约束越来越严厉,这时如果不靠效率提高来消化掉成本上升的矛盾,那么这些成本将会进入到产品的价格,最后会引起成本推进的通货膨胀㊂更重要的是这种成本推动的高通胀会使整个国民经济的竞争力下降,使得经济缺乏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这就要求经济增长方式必须改变㊂在新常态下还有一个条件的变化就是需求,国家贫穷的时候,需求特点是需求饥渴,供给不足,甚至是短缺经济㊂整个国民经济处于短缺经济的状态,只要能生产出来就有人抢购㊂但是到了上中等收入阶段需求会发生根本变化,从需求膨胀会转化为需求疲软,从经济短缺转变为产能过剩㊂具体来看,需求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投资需求,一个是消费需求㊂投资需求是否会转为疲软的关键,取决于这个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自主研发和自主创新能力是不是比经济发展速度要有一个超前速度的增长㊂上中等收入阶段,国民经济发展使得居民储蓄增加,银行存款规模扩大,但银行在市场上能否按照市场盈利的标准找到有利可图的项目,这就取决于这个国家自主研发和自主创新的能力㊂否则只能在原有产品技术不变,原有产业结构不变的情况下扩大投资规模,形成低水平的重复投资㊂在经济繁荣时期,这种低水平的重复投资尚可生存,但遇到经济危机,这种低水平的重复投资所引起的规模扩张将会导致产能过剩,就会被经济危机淘汰掉,形成经济泡沫㊂消费需求是否会出现疲软关键取决于国民收入的分配是否合理㊂国民经济高速增长,居民收入总体水平普遍大幅提升,但是提升过程中国民收入分配两极分化,就会抑制消费需求,因为居民的消费受生理限制,越有钱的人,花的钱占他总收入的比重越低㊂穷人实际上想消费但是没有钱,越没有钱的人他对未来越没有信心,没有信心的话宁愿牺牲现在必要的消费,节衣缩食也要增大未来的消费,这样的消费习惯远滞后于经济增长㊂需求不足导致企业存货增加,资金链出问题,企业资金链一旦出问题,企业欠银行的钱到期不能偿债,那么依法就要进入停产,或者破产程序㊂进入停产破产的企业数目一旦增加,会带来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就是高失业㊂穷的时候在城镇失业的更多是普通民工,这些民工是分散的,没有组织起来,对社会的冲击力有限,确实找不到就业岗位的,还可以回乡务农,基本生存还是有保障的㊂如果到了上中等收入阶段,此时失业的主要人群是青年大学生,即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精英,失业率此时居高不下对社会的冲击效果是不一样的㊂新常态下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中,供给和需求都发生了变化,供给的变化导致了高通胀,需求的变化导致了高失业㊂一个高通胀同时又高失业的社会往往更容易出现问题,这就是新常态下的新变化的第三个体现,称之为新条件㊂(四)新挑战约束经济发展的供给和需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便会带来新的挑战㊂这个挑战概括成一句话,就是如何穿越中等收入陷阱㊂世界银行在2006年报告中提出了 中等收入陷阱”这个概念,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有三批国家陷入㊃3㊃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　第3期这个陷阱㊂一是拉丁美洲的十几个国家,20世纪60年代~70年代,这些国家经济发展达到了世界当时的上中等收入水平,到了这个阶段之后就跨越不过去㊂不仅跨越不过去,而且国家危机不断㊂从70年代的墨西哥危机开始,到巴西危机,阿根廷㊁智利㊁委内瑞拉的动荡,以及秘鲁的危机㊂第二批是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东亚的马来西亚㊁泰国㊁菲律宾㊁印度尼西亚㊂它们在日本㊁韩国㊁新加坡经济起飞之后有一段快速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90年代时达到了当时世界上中等收入的水平,但之后陷入了长期的停滞㊂特别是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后,这些国家长期靠低水平扩张的经济增长,在亚洲金融危机的打击下作为经济泡沫被淘汰了,大踏步倒退一直到今天㊂还有第三批正在进行过程中的,埃及㊁叙利亚㊁利比亚㊁突尼斯㊁也门等等㊂这些国家在20世纪90年代实际上达到了世界上中等收入的水平,但是同样进入这个阶段之后,穿越不过去,特别是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在经济发生深刻危机的情况下,这些国家过去固有的长期存在的社会政治㊁文化㊁军事冲突汇集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看到的所谓西亚㊁北非这些国家的全面深刻的动荡㊂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有三批国家陷入 中等收入陷阱”,即拉美漩涡(拉美经济危机)㊁东亚经济泡沫㊁西亚北非危机,虽然发生的国家和地区不同,时间也不一样,表现的方式也不同,但是共同点是到了上中等收入阶段之后,开始出现这种问题㊂我们国家经济现在进入到了上中等收入阶段,构成中等收入陷阱的所有的条件因素在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当中可以说都存在,而且很多方面还非常典型和非常严重㊂二、中国经济增长出现的特点及面临的新问题经济增长是个宏观问题,经济总体出现问题主要是总量之间不均衡㊂经济要协调要均衡,供给与需求之间就要平衡㊂如果供给大于需求,需求疲软,过多的商品在追逐不足的货币,就会出现高失业,经济不景气;反之需求膨胀,供给不足,过多的货币追逐不足的商品,就会出现高通胀㊂宏观调控就是指政府运用一系列的宏观经济政策,特别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把总需求和总供给控制在国民经济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㊂(一)中国宏观经济运行的三个阶段及特点我国改革开放30多年来宏观经济的运行经历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有不同的特点㊂第一个阶段从改革开放初期的1978年开始,到1998年上半年,将近20年时间㊂在这段时间里,中国宏观经济失衡的特点是需求膨胀,供给不足,因而带来的问题就是通货膨胀㊂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发生的三次大的抢购风潮都是发生在这个阶段㊂第一次是1984年秋天中央召开了十二届三中全会做出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简称‘决定“)㊂这个‘决定“做出之后,城市居民担心改革从农村向城市全面转移,导致城市的商品价格大幅度上升,因此出现抢购,这样就把1985年的CPI拉到了9.3%㊂第二次是1988年中央在北戴河召开工作会议做出价格改革,价格闯关的决定,当年CPI达到了18%㊂第三次是1994年,1992年中共十四大召开,邓小平同志南行谈话在全国掀起了加快发展的热潮,其背后就是投资需求的膨胀,当年通货膨胀率高达24.1%㊂这三次抢购的根本原因在于供给短缺,需求膨胀,整个社会和城乡居民对于通货膨胀的担心程度都非常高㊂因此在1998年之前20年的时间里,宏观经济政策都是长期紧缩,目的是把购买力管住,防止恶性的通货膨胀和严重的抢购风潮㊂第二个阶段从1998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到2010年年底,在这十几年时间里中国宏观经济失衡除了2003年到2007年外,剩下大部分时间需求疲软,产能过剩㊂从20世纪90年代末以后先是工业消费品的产能过剩,再到2008年以后工业投资品的产能过剩,产能过剩全面不断地深入,需求疲软日益明显㊂内需不足如果有出口还可以缓解,但恰恰在这个阶段中国经济先后经历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机㊂内需疲软外需受到冲击,使得产能过剩的矛盾更加尖锐,最终导致失业率攀升㊂当时官方公布的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将近4000万,1/3的乡镇企业倒闭,从1998年5月大量农民工提前返乡,都表明经济不景气㊂1999年 2001年连续3年的CPI物价指数是负的,中国进入了通缩的时代㊂通胀使老百姓口袋里的钱越来越不值钱,而通缩㊃4㊃第31卷　第3期刘　伟:新常态下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直接使得失业者失去收入㊂对于一个劳动力人口大国来说,克服通缩更难,所以从1998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开始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相当于前20年的长期紧缩来说就是一种扩张性的政策,刺激经济,扩大内需,遏制经济下行来应对亚洲金融危机㊂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对中国影响更大㊂出口在2003年 2007年平均每年保持在20%~ 30%的增长速度,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2009年中国出口增长为-16%,净下降近40个百分点㊂再者内需不足,产能过剩从一般的工业消费品产业深化到工业投资品领域,经济下行的压力更大,2008年第一季度开始到2009年第一季度连续五个季度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持续下降㊂2007年经济增长14.2%,2008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宏观调控目标主要是双防:一防经济过热,二防通货膨胀,这意味着宏观政策全面紧缩㊂同时, 2008年全世界都在进行全面的反金融危机,扩大内需,刺激出口,贸易保护,只有中国采取了与全球其他国家完全不同的政策,这样中国2008年第一季度GDP增速只有10.6%,比2007年下降了3.6个百分点㊂同时经济景气指标有两个数字,一是耗电量增速,二是货运量的增速㊂2008年春天刚好发生了一场暴风雪,影响到电网和货运量,因而经济不景气究竟是由于那场暴风雪导致还是因为世界金融危机导致的很难厘清㊂为避免2007年的经济增长过热,2008年春天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来 双防”的目标,宏观政策全面紧缩,但是到第二季度没有反弹只有10.1%,第三季度继续下降到9%,从而认识到经济下滑主要还是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开始考虑采取反危机的措施㊂到2008年年底提出 一保一扩一调”,即一保保增长,一扩扩内需,一调调结构,直到2010年10月,中国政府对外宣布中国从反危机政策轨道率先退出㊂第三个阶段是2010年以来,或者说进入新常态以来,中国的宏观经济失衡,既有通货膨胀的潜在压力,又有经济下行的严峻威胁,称为双重风险并存㊂这两种风险在改革开放前两个阶段是分别出现的,现在新常态新时期两种失衡同时发生,这要求解决的政策在方向上是相反的㊂这类似于20世纪60年代末西方发达国家出现的滞胀,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发达国家为解决滞胀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调整,但是不成功㊂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根源就是西方发达国家为解决滞胀采取的一系列政策,这些政策虽然有短期效果,但是长期来看积弊甚重,最终导致了金融危机㊂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经济进入上中等收入陷阱,进入新常态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也是当下遇到最突出的失衡㊂(二)新常态下中国宏观经济所面临的通胀风险看数据通货膨胀实际的水平不高,2015年12月PPI工业品出厂价格当月同比是-5.90%,已经进入通货紧缩,消费品价格近几年都在2%或3%左右,2014年以来,CPI当月同比都在2%以下,2015年12月为1.6%㊂考虑到统计误差,CPI 只要低于2%,货币政策㊁宏观调控就应当注意治理通货紧缩,但国家直到现在对治理通缩都非常谨慎,原因就是通胀潜在压力大㊂2008年以后,全面反危机,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联手,财政4万亿元投资计划,货币10万亿元的信贷刺激,到2014年上半年广义货币存量达133万亿元,2015年的GDP达67.7万亿元,二者之比远远超过了正常值㊂目前,通胀和过去由需求推动的特点不同,根据社科院课题组的研究结果,现在约51%是需求拉上,49%以上是成本推动㊂中国进入一个非常典型的需求拉上和成本推动共同作用的通货膨胀时代㊂政府收紧银根能抑制需求拉上的通胀,但对于成本推动的通胀不仅无作用,而且还有负面作用㊂收紧银根将使市场上资金供应量减少,利率上升,企业贷款利息提高,进而提高企业产品成本,进一步推动成本提升的通胀压力㊂此外,我国国际收支失衡的长期特点是收大于支,国家外汇储备最新数据超过3.2万亿美元,位列世界第一㊂外汇储备来源于企业和居民获得的外币收入,中央银行要求并授权商业银行为中国境内的企业和居民提供外币服务,再和商业银行定期结汇㊂中央银行跟商业银行结汇时就把基础货币投放下去,这种体制下如果汇率不变,外汇储备越多意味着流通中的货币量越大㊂要控制流通增量,关键要控制国际收支失衡,但控制国际收支失衡难度很大㊂㊃5㊃。